【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   八个字形容肖瑾:秀眉亮眼,淡笑怡人。   以上,要在她工作日可见。   除了公司里保持的形象,休息日期间窝在住处的肖瑾,那就没法看了。   偶尔去卫生间的空档,眼角的余光每每透过镜子瞄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肖瑾总是会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得惊悚一颤,整个“贞子”归来。赶紧拨开头发将脸露出来,那副眼神涣散、脸色苍白的模样,呃,还是把头发盖下来吧。   走出卫生间,肖瑾内心唉叹,这么懒散一人,将来会不会有个眼神不好、包容心强的男人娶了她呢。   应该有――的--吧?   嗯,有的。   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肖瑾在内心里握拳。   窝在床上躺到第二次去卫生间,肖瑾抽空将头发用手指拢吧拢吧,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连皮套也不用了,抽出细长带尖尾的木梳别上,嗯,挺利索一人。   关键是饿了,吃东西碍事。   肖瑾就俩头型,散着,或挽起来,互相换着用。从没烫过,发质垂直,也不护理,偶尔修剪下,一年到头的去理发店的次数都有数的。某次被一个帅帅的造型师忽悠得,办了张会员卡,如今早已不知哪去了。   她这种人,对于理发店来讲,太不招人期待了。   私下里聚个会儿啥的,勤快点仍是把头发一挽,只要李扬和向安在场就会“夸”她:峨嵋小道姑来啦,快,赶紧给她把拂尘让她扮演灭绝师太。   肖瑾对俩人经常狼狈为奸的联手以打击她为乐给予强烈鄙视!   满大街好多都这么梳的,凭啥只笑话她一人?有一次把肖瑾说狠了,噌的站起身,在众人以为她会拂袖而去时,肖瑾颤抖着向俩人伸出食指,郑重的骂出一句:俩不要脸滴!   肖瑾的朋友不多,屈指可数。但因为有了像李扬和向安这样的,质量上被一再拉低,有了滥竽充数之嫌。      李扬是一个猥琐的男人。   他的猥琐体现在被人玩剩了甚至不屑了的Q聊上。不爱车,不打拼事业,都奔三的人了,还乐此不疲的打着网恋的幌子,经常在网上骗美眉,开口就要求视频,却不让对方看自己,遇到漂亮点的就像打了鸡血般:“美女,我们裸聊好不好呀?”碰到涵养好的无声退散,碰到彪悍的兜头就是一顿臭骂。   他的QQ签名也很无耻:网上有我这么纯真的人,肯定就有和我一样的人同在,请让我们物以类聚吧。   肖瑾觉得“纯真”有灵,会哭的。   只要聚到一块,就能经常听到他实况转播最近的网恋捷报,“哎呀,跟你们说啊,这感觉是真不能信的。我有个网友啊,聊得还挺好,就是不让我看她。这一欲擒故纵,还真好使,勾得我与她竟纯洁的保持了几个月的网友关系,结果前两天约好见上一面。到了地方一见,我的妈呀,吓坏我了,还一个劲儿的问我漂亮吗。我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肖瑾嘴角抽搐的看着他,估计人家也吓够呛。   李扬看着肖瑾的表情,不干了,“不是我肤浅以貌取人,是她先长得过分,我才过分的。”   肖瑾以交下此友为耻!!!      向安是一个猥琐的女人。   这本是一个外表看起来非常恬静的女孩,但她的猥琐不幸的体现在心灵上。当然语言天赋也很高。   她的经典言论是:我们一个个的都戴着面具,终于营造出一个装B的世界。   她的话不多,这点与肖瑾相似。不同的是,她一见着肖瑾话就多,不停的说,不停的说,不停的说……说着她的许多想法,说着她的奇谈怪论,包括YY,比如她行走在人群中,看着人来人往,脑细胞开始运转了:跟前的这位长得挺白的男人有没有胸毛呢?扭着小蛮腰走路的女子大胸是不是人工填充的?那对颤巍巍的老夫妇平时还有没有性生活?那辆高档车下来的女子是不是给人家当小三的?陪她身边的那位大腹便便男士有没有口臭?男上女下时肚子是不是很碍事……   到这还没完,人的发挥优势不是一个人的想象所局限得了的。她连她的上司也不放过,“长得还行,但总爱穿紧身牛仔裤,请想象一下,紧身的,脐下三寸那里,鼓鼓的一团,我总忍不住那儿看,恨不得提醒他换条宽松的裤子,这么勒着不利于健康啊,那个地方得多不舒服吧你说。”   嗯,很强大,很,龌龊。听过此言论的肖瑾心情总是久久不能平静,深深领略到了这个女人的超正常思维,这种人就是穷尽自己一生所学也是理解不了的。肖瑾默默低头,所有的心情只化作一句:“向安你赢了,真的。”望尘莫及。   受此荼毒,每天上班下班,肖瑾混在人堆里,也加入装13的行列。就是低眉顺眼,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文静很淡定。有时,当别人的目光掠过自己时,会有点心惊的想,自己让对方YY的效果图是什么样的呢?   肖瑾以认识此人为憾!!!   ……   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坐在吃的面前,在一堆水果、零食中,果断的翻出牛肉干,两眼放光的往嘴里塞。不开火的人,她连方面便都懒得泡。满屋子,冷锅冷灶的,一点可提供热乎气的东西都没有。   打开电视,肖瑾躺在沙发上用耳朵听,手不停的往嘴里放东西。   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那还是躺着吧。   她从昨天周五晚上回到住处,洗了澡,擦了地,洗了衣服,收拾利索了,在晚上十一点躺到床上后,才想起晚饭没吃。然后到现在嚼着牛肉干,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   吃了一些垫底后,接了两个电话,邀她出去HAPPY的。一句“有事去不了”打发了。   酒乐相聚时,热闹喧嚷;   曲终离散时,形单影只。   流连忘返时,却又在心底生厌。   已是傍晚六点,肖瑾坐起来打电话订餐:“浇汁鱼一份,嗯?上次我订的是什么鱼?哦,那就还是鲢鱼吧。再来一个清炒笋片,然后,糖醋排骨一个,嗯――再看着来个凉菜吧,那就八宝菠菜。嗯,就这些。快点,我饿了……”后一句喊得委委屈屈的。   人家饭店并没因为肖瑾的饿和委屈而特别照顾。   菜送上来时,肖瑾虚弱的倚着墙壁,已经幽怨的往电梯的方向望穿秋水了。   当送餐的小破孩终于从电梯里走出来,肖瑾立即迎出了门口。给完钱,谁也没多看谁一眼。   人和人的交际,偶尔就这么矜持冷漠。   门一关,肖瑾就觉得现在即使天塌了都阻止不了她吃饭这件事。所以电话再次响起时,她根本就不理。   打开快餐包装,伸手拈起一块排骨,口水泛滥之余还是忍着吹了吹,然后大快朵颐。她订餐很少带饭,因为她大多时候根本就不动。   吃菜就能吃饱,还干吗吃饭呢。   饱餐一顿后,肖瑾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幸福指数攀升。看着杯盘狼藉的,觉得那剩下的量还能凑合下一顿。她是个节约的人。   每次她都把吃剩的东西倍珍惜的放到冰箱里,却总是在好多天后,扒拉出来一脸沉痛的扔掉。她自己都不知道下顿会在什么时候吃,又该吃什么。   不规律的生活使她间接成了浪费的人,她很内疚!   吃饱喝足的肖瑾有了精神,摸过手机,哦,向安的,不理她。了解肖瑾的人,在休息日有什么事最好先发个短信给她,遭拒接的机率相当高。果然有一条短信,10086的,话费不足15元,请尽快交费。靠一下移动的大爷,还没欠费呢,就要上债了。   看了会儿电视,天黑了,冬季的白天总是很短。玩了会儿电脑,剩下的漫漫长夜,适合睡眠。   生活的组成,除了开心的,还有一些诸如无聊、孤寂的成分在。       作者有话要说:整理文件夹,勤快的将家底往外扒…… ☆、世界上只有两种悲剧   世界上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想要的,另一种是得到不想要的――王尔德   午夜,凶铃。   铃声坚持着,不停。   冬冷被窝暖,不接。   在与电话不放弃的拉锯战中,被窝里的人极不情愿的伸出一只手,“喂――”尾音拖得长长的,显示不悦。   “我是李扬。”   “嗯?!”   “我从海南回来了。”   “哦。”有七八个月没见着他了。   这个家伙,春始,得内幕消息,海南要被建设成国际一流的旅游岛,那时还没公布。便立即跟风跑到海南转了一圈,在别人都炒房地产时,他要开饭店,说干就干,敲定选址几经张罗忙活,终于赶在夏初盛大开业,秋季恶耗频出,一直亏损。于是,在肖瑾以为他最多能坚持到春节之前的时候,李扬却不配合,于公历的12月23日也就是今天撤退回来。他说我就不靠年末那最后几天了,因为我太想回来与你们过圣诞节了。整个人除了肤色晒成巧克力,就这么空手回来了。   “吵醒你了吧?”   废话!   “你穿衣服睡呢还是光着呢?”   肖瑾闭着眼睛,“李扬,你丫的这辈子是不打算让我看到成熟俩字了是吧。”   “我一回来,就激动得不知怎么好了。出来喝酒啊?向安也被我提拎出来了!”   毕竟大半年不见,肖瑾爬起来去了。   在肖瑾好不容易离开眷恋的被窝,蜗牛般的穿好衣服下楼时,等了好久也不见她来的向安,感觉就是――很不爽。打她电话,不接就继续打,终于通了后,不给她解释,直接问一句:“想死咋滴?”   “……到了。”   “不早说。”啪的挂了。   选了这么个破酒吧,乌烟瘴气的。肖瑾皱眉走进来,嗨曲震耳欲聋,一群小年青在拥挤的舞池中间象抽搐般集体舞动着,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他们里的一员。进到所谓的包间,就是一个个小卡间,象征性挂着纱帘。领位把肖瑾带到地方,离开。   “谁提出来这的?”肖瑾很不喜欢。   “我。”向安窝在那,一副怎么着的表情。   “每当看到你,我就特别的不幸福。”肖瑾自顾坐下。   向安同感,“我也是越看你越不顺眼了。”   “谢谢,我以你看不上为荣。”肖瑾看向插不上话的李扬,明知故问:“赔了?”   向安嘿嘿乐,“我刚问完。”   李扬沮丧不已,“十几万打水漂了,差点没脸回来见江东父老。”这还是店盘出去后的成果。幸亏没往大了干。   肖瑾咧嘴,“你老子又暴躁了吧?”李扬家是那种底子相当厚的主儿。说白了,有钱人。但李扬不时的散财行为,让他老子很恼火。   李扬闷声闷气的,“当旅游了。”   “你这趟旅游挺贵的啊。”肖瑾的语气加上幸灾乐祸的笑,毫不掩饰。   说到旅游,她前两天倒是特想出去走走,很强烈的想法,冲动的劲头过后,随即就被否定了。偶尔,去某处玩,总是失落多于雀跃。期待与欣喜的前往,怅然若失的离开。发现,你只是去过而已,留不下什么,也从未溶进去过。来或留,各不相干。终于明白为什么好多人爱留影纪念,也许一张照片才能证明我们去过什么地方,见证曾在那里短暂的停留。   向安也见缝插针,“李扬你真怂,最起码也拐回个海南妹平衡一下啊。扔了那么一笔赞助基金,总要不虚此行么。”   “我看着沈东了。”李扬说这话时,表情复杂的没敢看肖瑾。   “哦?”肖瑾抬眼,“他在海南?”大学毕业都三年了,很多人说他出国了。想来,如果不留在国外发展,是该学成归来了。出现在中国任一地方,也不奇怪。   那是一个温文内向、成熟稳重的男人。   “这小子脑袋是好使,机遇只要让他碰到,保管能折腾出个样儿来。在海南炒房地产呢。这一次赚着了。”李扬佩服的说。   难得没多说的向安奇怪的问:“他哪来的钱?”不怪她问,海南闻风涌入的热钱那都是资产大户,她所卖力的公司老总还想试巴呢,可惜下手有点晚,根本没土地可囤了。听说07年就有一些山西晋商嗅到规划,早就在海南开始囤地。   什么时候都是先下手为强。   “好象背后有投资客,不只一位,他给打理,专做短线炒房。不是说这几天就发布规划获批公告么,我走这两天,房价几乎一天一个价,他自己说,年后出手,能从获利中抽七位数的佣金。”   肖瑾眉梢挑了挑,没多问。只是一口一口的抿着酒。有脑子的人,真能空手套白狼的。   向安揶揄道:“那怎么没拉你一把啊,兄弟如手足,你俩那么铁,就看你这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李扬蔫蔫的,“跟你们说实话吧,我真提了,可东子说,现在最好别入,弄不好就成了托底的人。所以他最晚挺到年后开春。”花最让人期待的时候是含苞欲放,最美的时期是花开半季,全部绽放时便是盛极而衰的尾声。   知道沈东的人,都了解他凡事求稳的性格,擅于分寸拿捏,最懂得见好就收。   半晌,李扬吱唔的道:“也见着黄露了。”确切的说,俩人在一块。   李扬不是多嘴的人,本不想说的,但在交情上,撇开铁哥们沈东,在肖瑾和黄露之间,他自然跟肖瑾近。   向安一声:“靠!”都是熟人。   肖瑾只是嗯了声。什么都没多说。很淡漠。   再怎么风花雪月过,嬉笑怒骂的,经年后,各自窝在某个地儿,尘满面、鬓如霜的偏安一隅。   想起时,平静得,连笑都笑不出来。   “有孩子了吧?”肖瑾问。   李扬一愣,笑,“说什么呢,根本就没结婚呢。”然后据实以告:“也没聊几句,东子那人本就不爱说话,而且黄露在一旁,反正我没给她好脸色。”   “呵呵,”肖瑾勾了嘴角,“女人做到她那样不容易,死心踏地的,男人遇到这样的女人是福气。”   李扬有些没底的看着肖瑾,却看不出讽刺。   肖瑾回看着他,“真心话!”   有的人愿意以飞蛾扑火的热烈去追求幸福,有的人愿意沉默退到角落孤独的看风景。   全在自己的选择。   选了,就全力往前走,别回头。   向安眯眼看着肖瑾,忽然道:“马上就27了吧?”不小了呢。“如果放不下,再追回来。”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好。管他呢。   肖瑾回瞅她,“这操心劲……老年秧歌队缺人呢,急需你加入。”   向安收功,去摸酒瓶子,“几年过去,肖瑾你被磨砺得一点特点都没了。”不知嘲讽还是感叹。   酒一杯杯的喝着,李扬有点纠结开,感慨着踏入社会,真是玩不得理想。向安挤兑他:“还谈什么理想啊,你的目标,就是败家。”他的败和他老子的捞,很能体现出“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规律来。   李扬有点恼,“别惹我,小心我娶你。”   向安大喜,声音激颤:“真滴么?”   李扬惊了,护住自己的胸部,一副誓死保护贞洁的模样,“我收回那句话!”   向安怒,“我靠,我嫁你还委屈你了?就我这模样的,配你不是一个来一个来滴?”   “我可没看上你。”李扬很有“品味”的大言不惭。   向安甚慰,在沙发上舒展开,“谢谢!那我放心了,同时可怜那位将来被你看上的妹妹,得多造孽才能被你看上。”   肖瑾在一旁捡乐,笑得嘎嘎的。   很快临到她身上,李扬突然忍不住问肖瑾,“你还喜欢东子吗?”   向安不由看向肖瑾。   “我喜欢你!”肖瑾深情款款的看着李扬,为表诚意,抓住他的手,“大半年没见面,想得我啊……也该给我个交待了,你说呢?”   “快拉倒吧!”不带这么祸害人的。李扬甩开肖瑾的手,回应得,很干脆。   在肖瑾以为他会说出以前经常用来装淡的“朋友妻不可戏”的屁话时,竟然听到一句更加挫人的大实话:“我要娶也不娶你这样的。”   肖瑾晶莹的眸子闪过一抹凌厉后,静幽幽的看着他,“那你想娶什么样的?”   李扬自我感觉良好的道:“我要找,就找个温婉可人的,一笑纯纯的那种,会害羞,嘿嘿……”笑得相当YD,“你吧,也不是不好,但你不笑时,特冷;一笑吧,又让人捉摸不定。看不透你,真的,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肖瑾修剪得干净整洁的双手缩在袖子下,咔哧咔哧的挠沙发,MD,被嫌弃了。       ☆、以人为鉴   喝到最后,都不用对方劝,互相瞅瞅,还有认出彼此,“嗯……没多,我觉得我还能再喝点儿……”这自觉性,履行得相当到位。      肖瑾是那种开始一喝就上脸,瞬间艳若桃李的嫣然。继续喝便发现,她是越喝脸越白的类型。往往推杯换盏到最后,她那张白皙的脸和闪亮的眸,很有点越喝越精神的劲头,让人拿捏不准她到底喝到了什么状态。   但肖瑾酒风不错,她醉得越厉害越安静,嘴抿得紧紧的,像怕一不留神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等到平安到家后,才颓然的松懈下来。      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一年内,不知是初溶入社会不太适应还是工作压力大,亦或是一个人住太随便了,她几次醒来后,看着客厅里所有的鞋被拿出来摆成一排,厨房里一大锅坨在一起的面条,电饭煲里仍在保持衡温的夹生米饭,室内再三确定没人来过的痕迹,她便囧了……   她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又有什么联系。她也搞不懂自己。   先后出现过几次后,肖瑾心里毛毛的,有位熟人介绍她到一位学心理的朋友那儿,看面子,就那么聊了一个小时,一百块。掐点儿来的,五十八分钟刚过,人家就报出了价,争分夺秒的解释说平时都是一小时三百的,还说如今在外国的心理咨询费每小时几千块都是正常的。亲切的问还继续吗?   肖瑾立即精神抖擞的站起来,很“满意”的道:先这样。   而这一百块所得出的结论是,肖瑾有轻微的强迫症,反强迫与自我强迫同时出现。并希望肖瑾定期去他那儿复诊。   一小时一百块,陪他聊天?肖瑾好了!   对钱的敏感性成功打败了强迫意识。   此后再没犯过。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邪不胜正。      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感觉,像一种温柔的慰藉。   三个人,都多了!   向安揽着肖瑾的肩,嘴里吐出带着酒气的话,虽然有点口齿不清。“知道么,我讨厌你和李扬……讨厌你们俩个!”   孔子将朋友分为两类,一种是利交,一种是义往。   还有些徘徊在边缘化的归类,比如认识的,值得交的,放在心里的,默默陪伴的,落单时被临时想起的,很多种。   肖瑾点头,平静无波,“哦!”   是不是讨厌李扬她不确定,但她知道,向安是真的讨厌她。   这世上,还有个讨厌她的人,叫黄露。   当然,肖瑾也不喜欢她。   肖瑾认识人的速度很快,交朋友的速度很慢。   她不愿意在数量上去达到什么。   所以,她的朋友很少。   人心隔肚皮,何况两个人之间,隔得是两层肚皮。   李扬也不甘寂寞的搂过来,肖瑾警醒的躲向一旁,原本就打晃的向安被成功压趴在沙发上,叫骂出一句:“耍流氓啦……”   李扬几乎立刻狼狈的爬起来,“我就是流氓也不找你耍……”   向安伸手去摸瓶子,准备削死他。   肖瑾决定撤,“我说,你俩能安全回去不?”   “能。”先后两声。肖瑾就自己走了。      回到家中,关好门,潜意识的挨个房间的检查,门窗,床底,打开衣柜,厨房,卫生间,嗯,她真的有强迫症。似乎不检查一遍所有的大小空间,她便总觉得某个地方会藏个人。   像只孤傲的狮子,在专属于自己的领地里巡视一圈,才能安心的窝在一处。   转身拉上窗帘,开始脱衣服,晕乎乎的去洗澡,刷牙,头发都没干就窝在床上睡过去。   黑夜,是用来缓解白天的疲惫,还有,就是积蓄明天的能量。   梦里,乱七八糟的,人很多,每个人都伏案挥笔疾书,隐约的好象是考试,肖瑾急得,看着卷子,觉得哪道题也不会,周围沙沙的声音越发显得她的笨拙和无助。   一急,醒了!   头重脚轻的爬起来,揉着不舒服的胃,回头看了看床,还好,醒来是一个人在床上。   对应的,又有点遗憾!   如果有个年轻性感的帅哥侍寝在旁,倒是不排斥。      趿上前些日子逛街买来的手工绣制的布艺拖鞋,低头看了会儿,天蓝色锻面,红艳艳的花,很俗,穿着却相当的舒适。鞋面上绣着富贵牡丹,十个脚趾头在里面不安分的伸展着,自娱自乐。   肖瑾不知从何时开始喜欢逛鞋店,尤其是近年来返璞归真,街面上新开起来的大小手工布艺鞋坊。不管是正式时尚的还是室内休闲的,肖瑾只要看对眼,便单的棉的一双双买回来。   关于制鞋这点,肖瑾大爱中国的绣工,那种精致和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东西,相比于机器下冰凉的流水线产品,穿上这样的鞋,能触摸到丝丝柔软的呵护。   传统的东西,从认同到享用,真的需要一点相遇相知的缘分。   木梳,蜂蜜,一粒一粒精挑酿制的黄豆酱,一下下棰打出来的糯米糕,真正杂粮喂养的土鸡肉与鸡蛋,老式盘扣的手工小袄,用棉花填絮的布面手套……没真正享用过的人,不会知道,这里面的厚重与内涵会让人难以忘怀到何种地步。   幸好,这些尚未消失在记忆里。      收拾了自己去上班,肖瑾对工作一直保持着非常饱满的热情。   下楼在小区门口准备打车时,碰到楼上的邻居,应该不到四十岁的老大姐:“呀肖瑾,你电话号码多少来着?我弄没了,快告诉我。”   肖瑾伸着一只手作拦车状,脑袋冲着人家给笑脸,无比真诚:“姐,我这两天要换号,过两天给你。”   肖瑾是有脾气的,给过一遍号码的人,再不给第二遍。   有些东西就是因为太随便,才让人不重视。   再说,彼此除了离得近,貌似没有可继续深交下去的空间。   “那成,到时记得给我啊。”   “好的。”出租车善解人意的开了过来,肖瑾坐进去,报了公司地址。对于上班的交通工具,肖瑾实行上班打车,下班看心情。   不是不想省钱坐公交车,但城市大了,人也多,除了捞到座位,挤在一堆人中,绝对不是很好捱的事情。   即使好运气的占了个座,遇到岁数大的老人,还得发扬风格。   只好忍痛割肉的打自己的车,让别人省钱吧。      说来,目前的这份助理工作是肖瑾在辗转两个城市后的第四份工作。老总是位很富态的老头,眼小聚光,脸如满月。但有位不知名的员工就感慨得很直接:你说咱们老总那大脸盘子,把眼睛都欺负成啥样了,哈哈哈……   通过他的语言,即使没见过老总的人,也可以瞬间脑补到一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形象。   当时在场的人谁都没笑,表情克制得很有分寸。对待即将出现的麻烦,每个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独善其身的方式避开。   但私下里转达给别人时,个个笑得虎躯乱颤。   后来,这位直言不讳的员工便不见了。   一个公司里工作,如果你做不到言语上毫无破绽,那就话少为妙,是非皆从口出;如果交际关系练不到如鱼得水,那就保持距离,矛盾大多源自亲近接触。   但这种总结,许多人总要在吃几次苦头后才得出觉悟。   顺便得称赞下,辞他的上司很有先见之明,不然,这样一个不知轻重、不懂谨言慎行的人,早早晚晚有一天,会连累身边的人一起跟着他倒霉。      老总姓李,凡是公司里的人,统一尊称为李总。   李总这人并不刻意严肃,每次见到都笑眯眯的,和蔼可亲得很。   可肖瑾觉得,这世上不怕人横眉怒目,就怕笑里藏刀。   李总的口头语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和善的模样配着将军肚,跟尊弥勒佛似的。偶尔兴致高时还会听到他谦虚的自嘲:如果一个人做不了事又没有才能,就去当头儿。   事实证明:   有能力的人不一定适合当领导;   有能力的领导不一定干得长远;   干得长的领导不一定全靠能力。      肖瑾习惯于不着痕迹的观察别人,不是特明显的去瞧,就是类似于每天走路时碰上,或者进她办公室里谈公事的每个人,短暂的接触中,都成为她的分析对象。   即使看不到人心里去,肖瑾却总能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出这些人的想法和意图。   准确率很高!   比如谁对谁有点意思,比如这人说话时夸张的腔调是为了达到哪种效果,或者她的前言不搭后语是为哪个地方做铺垫,他满脸堆笑的眼里没有藏好的冷嘲……等等。哪怕只是简短的寒暄问候,每个表情,每个动作,肖瑾都能从其中敏锐的捕捉到很微弱的信息而得出某种定论。   可能听着有些玄,但就肖瑾来讲,这种方式就像一个观众,她坐在屏幕前,很容易就知道谁在演好人,谁是坏人,哪个角色最不好演,哪个人演得最差。   其实这样的观察很有意思,会让你发现到各种奇特的思维与自以为式的小聪明。   然后配合着任他们在你面前表演,做作,伪装,掩饰,甚至欲盖弥彰。   而你心知肚明。   很好玩!   也受益颇多: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日更 = = 当然,别说你们会怀疑了,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貌似,我把自己惯得时间太长,不太好收性了=。= 挨个戳:看过收藏一下能怎样啊?不能怎样就赶紧收了……反正收藏了的,都素好人= = ☆、最喜欢哪种茶   公司办公室的楼下,在作为门市的临街一层,有公司实木产品的展示厅,也称营业部,接一些摸上门的客户洽谈订货和散购合同单。因其代表公司的门面,功夫做得相当足,整个营业厅装饰得精致华丽而又不失为大气,几乎每个细节都做到了用心尽力。连雇用的女孩子都一色的漂亮可人。从每月呈上来需要肖瑾代签的提成单据来看,营业额虽不能与销售部相提并论,还是很喜人的。   公司前台的女孩们自然也是美不胜收,底子好会打扮。配有两个保安轮岗,个个小帅。互相一衬,还真是赏心悦目。   在这个公司,凡是途经过上面这两个地方的人,都会留有惊艳的印象分。   自肖瑾进公司到现在,入耳的传言八卦,有多半产生于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小主管到中层甚至高层等不具名男士,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与前台的绯闻几乎从没断过,破窗效应般,奸/情发生率高居不下。   这世上,原本,放开要比坚守容易。      肖瑾微笑着与公司早到的人互相问候着早安,把表面文章维护得特别隆重。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各个部门见到肖瑾,鉴于打狗看主人,客气得很。所到之处,虚伪的阿谀逢迎俯拾皆是。所以,肖瑾必须狗仗人势一些。   与向安、李扬说起这份工作,肖瑾心有戚戚焉:“本人现任总经理助理了,请恭贺一下。”   向安立即做出副一荣俱荣的模样:“啊?好职位啊,未来小蜜发展的起步啊。”   肖瑾纠正:“是助理,不是秘书。请搞清楚。”   李扬皱眉:“好干吗?不行就换吧。”   “嗯……往风光点说,不次于大内总管;往低下点说,就是个伺候一帮爷的奴才。”   李扬乐,“李莲英啊。”   向安话未出口,先自己逗得拍桌子,“这太监当得好,不用挥刀自宫了,因为想宫也木有可切的,哈哈……”   俩人一齐乐得跟捡着钱了般,疯癫了。   肖瑾看着他俩,一个个都挺好的孩子,遇一块就全这么生猛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负负得正?痛苦于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离这俩败类远点呢。   李扬用胳膊肘儿戳向安:“哎,阿瑾貌似生气得嘞。咱俩是不是过分了?”   向安装模作样的往一边挪了挪,撇清关系:“什么咱俩,明明你一个人往死里说人家,我还一个劲儿的劝你……你以后别那样了,不好!”   “我靠,”李扬眨眨眼,兰花指翘起,娇嗔一挥:“真讨厌,做坏事拉上人家,事后就全推在人家身上,以后再不跟你玩了啦……”   肖瑾嘴里的啤酒噗的喷了出来……      走进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电脑刚开,对面的吴可唯,老总的秘书,立即过来骚扰:“嗨嗨,来了。”   肖瑾从包里掏出手机,坐下,“嗯。”   “这回应该忙完了吧?”   “差不多了。”肖瑾看着桌上整理好的合同和传真,这一阵为某新产品推介会劳累奔波的成果。前后忙了大半个月,从筹备方案到布置会场,抽时间编排发货表,公司酒店两头跑,几乎就没认真在办公桌前坐一会儿。   “那这段时间,与四姐吵架没?”吴可唯一脸期待的问。   四姐,思杰,霍思杰。销售部的经理。老总最头疼的人。而作为紧紧围绕在核心人物――老板身边的肖瑾与吴可唯,自然而然的站在与霍思杰对立的一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凡是与老板对着干的都是她俩的敌人,顺老板着昌,逆老板着亡!   针对最后一句补充:反正不能让你好过就是了!   当然,人家霍思杰也没把她俩当回事。   连老总都在各种衡量之下,拿捏不了他。她俩,那就是小菜一碟。   “请对我要求高点。”肖瑾实事求是的道:“吵架这样的事,会是我这种有素质的人所能做得出来的。”起身给自己去泡茶。      肖瑾几乎不沾咖啡。她只喝茶,花茶加蜂蜜。   从茉莉到玫瑰,桂花,玉兰花,山桃花,人参花,再到菊花中的贡菊,胎菊,白菊,野菊……到过她办公室的人,如果注意她茶杯里冲泡的,似乎没重样过。   而蜂蜜是用吃完的罐头瓶装的散蜂蜜――被吴可唯称为来路不明的三无产品。   个不识货的。   这可是从很远的大山里,由养蜂人手中直接邮寄过来的。   肖瑾手里有好几位养蜂人的联系方式,每次都要得不多,二三十斤,所以价钱会相对给得高些……与其花钱吃些有副作用的东西,不如添钱吃有益的。   好多原生态的东西,经过人手反而干净不到哪去,能不能吃还在两说。关键现在的人胆子太肥了,什么事都敢干。   吴可唯也回去拿杯子,肖瑾这的花草茶与蜂蜜,她没少喝。这次专门取了菊花茶,“这两天晚上看小说打游戏,玩得狠,眼睛特别涩。而且,”她用手抚着眼睛,“感觉摸着好象鼓出一些呢?”   肖瑾好奇,跟着打量了下。   “是不是?可别变成金鱼眼啊。”见肖瑾还在看着她,“你有什么想说的?”   “很简单,”肖瑾一本正经的道:“睡觉前,在每只眼睛上面各放一个秤砣。”   吴可唯叹息,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门被敲了三下,肖瑾回应:“请进!”   吴可唯端庄的走出去,霍思杰走进来。   每次这俩人碰上,吴可唯都矫情得不像话。她的解释是:肖瑾你别鄙视我,我是颜控啊。   四姐长得……还算及格。   霍思杰没坐,将一沓公关费用单据丢过来,一副只等签字便到财务部支银子去。   肖瑾大概翻了翻,“先放到这里,签完会送过去。”   “现在不能签?”   “暂时不能。”   霍思杰那双据吴可唯称作是标准凤目的眼眼一挑,“好象我前天,也就是上周五,拿过来的与经销商合作推广事宜的款项也没批呢是吧?”   肖瑾言简意赅:“还没审核……完。”周五送来的,那隔的两天是用来休息的老兄。而今天星期一,这才刚早上。   霍思杰坐了下来,“那肖助理每天都在忙什么?”   “很忙,”肖瑾耐心平和的解释,“年底了,赶到一起的事比较多。撇除每天文件的发放、登记与催办工作,眼下比较着急的几份工程合同的尾款还没有结算,而总部却在催打款了。另外,这两天消防与工商来访,需要做准备工作,本人负责接待和陪同参观;还有公司例行举办年会的策划方案与经费预算。”肖瑾举了举手中的一份文件,“总部需要一份针对一年以来分公司的运行情况与营利报告,李总说希望下午能看到修改后的完整稿。”   霍思杰俊朗的脸上找不出情绪波动。深邃的目光直对着肖瑾,像部正在运行的测谎仪。看到肖瑾端起杯子优雅的啜了口茶,忽然道:“能不能给我也泡一杯?”   “这味道你不会喜欢。”苦丁茶,健胃的。很苦!   他来了兴趣,“想尝尝!”   肖瑾起身给他冲了杯,多放了三支芽茶。   霍思杰接过来,道了声谢。“你天天换着样儿的喝,最喜欢哪种茶?”   惊讶于他的观察仔细,肖瑾诚实的摇头:“不知道。”所以在不停的试着。   谁知道刚接触时很喜欢的一种茶,喝着喝着会不会嫌弃?   谁又知道初喝着不习惯的一种茶,品着品着会不会依赖上?   亦或需要试到最后,才能在所有的回味中,挑出最合心意的那一种。   谁知道呢。   霍思杰嘴角玩味的勾了勾,垂目看着手里的茶,感觉到茶的温度低了许多,低头喝了一口,眉毛瞬间攒成一团,维持着风度硬咽了下去,表情呆滞的看着肖瑾:……      吴可唯紧随着霍思杰的离去而接班似的走进来,很有点敌退我进的意思。   此时的肖瑾盯着电脑,手里噼哩啪啦的敲着键盘,之前霍思杰还在这坐着时,她就是这副“我在忙”的肢体语言招待着面前的人。其实你站在她背后看,屏幕的页面停留在淘宝页面上,而键盘所打出的字,对应的在“搜索栏”里出现着杂乱无章的“ABCDEFGH……”无限重复,无限延长。   见是吴可唯,肖瑾才停下来,将那沓单据塞到一堆文件下面,准备以公司资金利益为出发点,本着慎重的态度和先来后到的原则,将这些需要签字的单据适当的往后推一推。   她忙啊。   吴可唯坐过来,不爽道:“貌似四姐最近跑得很勤啊,一趟一趟的,跟喝多啤酒上厕所似的。”   怎么说话呢这是,肖瑾眉毛刚一挑,吴秘书立即补救:“比喻比喻,严禁对号入座。”仍揪着先前的问题不放,“他一大早就往你这跑,来干什么了?”   肖瑾低调的说:“我想,他可能看上我了。”   吴可唯直翻白眼:“拜托你,说这话时,能不能配合个羞涩的表情啊?”   肖瑾继续“勤奋”的打字母游戏,噼哩啪啦持续中。“我没啥不好意思的。”   吴可唯当下决定:“那我可要坚定的横在你俩之间,不让奸/情在针对的立场之间萌生。”   过了会儿,见肖瑾不搭理她,玩起卖弄:“我家老头最近股票赚钱了,答应给我换套行头。”   肖瑾一愣,“我都忘了我还有股票了……”立即换页面。   瞄一眼大盘,眼圈顿时红了,可怜自己那持有的票啊,大盘涨丫不涨,大盘跌,丫领跌,TMD,真想哇一声蹲地上哭了。做个小散户容易吗,就这么往死里套她钱,那里面有她口粮有她血汗啊混蛋,原本就跌得够瓷实的了,还跌得这么有持续性。   难怪今天心情忐忑、坐立难安,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想说的, 但不想浪费这块地方, 那就说四句, 包括本句。 ☆、姐都这么低调了   身处外地的老总打来电话:“销售部这次待摊的公关费用多不多?”   嗯,看来某人找过去了。   只是,多不多的有区别吗?   “跟上一次差不多。”   能想得到那边老总的脸色一定是铁青的。“……你代签了吧。”   “好的。”肖瑾顺应道。   从文件堆里将那一沓票据翻出来,连同上周送来的相关款项一起利落的给批了。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会有人肉痛的,那张标志性的如满月的脸,一定条件反射的直哆嗦。   因为这个表情肖瑾在上任后的第十天,就有幸见识到。      那是在例行会议上,其中就销售返点上,老总临时性做出了调整,嗯,实质上就是降低了百分点。   会议室里一时气氛微妙。   谁的面包被动谁着急,霍思杰当即提出异议,认为事关诚信,会造成经销商们的质疑与消极影响。但老总的态度是明确的,坚决的,不容更改的。   会议结束后,霍思杰进李总办公室待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第二天便申请提前休年假。这原本也无可厚非,虽然有点早,才刚到夏天。   肖瑾从这里面嗅出点不寻常来。   两个人,就像是互相朝着中间的点儿相对行驶的火车,终于碰撞出火花来了。   却偏偏爆发在肖瑾这个倒霉催的刚应聘进来,屁股还没坐稳呢。   要知道,之前,他们之间维持得还算是很克制与和谐的。      在霍思杰休假之后,条件反射般,随之而来的精彩,没有让一干屏气凝神期待的大家失望。   短期内各个经销商与使用旗下产品的承包工程那儿,约好般,不是单方面要求解约,就是反映质量出现了问题,甚至有分包商提出扣除保证金的威胁。销售部的业务员一个个,静默的持观望态度,只尽责的反馈问题,脸上不见丝毫焦急态度。   可怜的肖瑾,面对着办公桌上成堆的投诉传真,还有那些急需洽谈的订购项目直傻眼。以她接触的时间,她连公司内部的产品系列都还没达到熟知。因为集团公司下的生产厂商中,是按着吸收合并模式组成的,产品也就比较多元化,光看那些催发的调货单就可窥一二:实木地板与复合地板的各种规格,柜类中的文件柜,台类的会议台,桌类的办公桌,等等。   推开这些烦人的东西,目光意兴阑珊的扫向自己的包,像在看一条退路。      老总办公室里,这个向来以笑为风度招牌的老男人,难得的大发雷霆,那眼神,犀利得如同寒光闪闪的冷剑,恨不得瞬间将人射出个窟窿来。   肖瑾微微低着头,也不插话。   视线既不直视也不垂向地面,分寸适宜的停留在桌面的位置。   谦恭而不失于卑微。   心里对这个暴躁的男人报以万分同情。      不是谁都能当头的,老总就是老总。   二十分钟后,咬牙切齿而又无可奈何的将笑容重新武装到脸上,轻言细语的给霍思杰同志打去联络感情的电话,简单的问了准备去什么地方玩儿,还云淡风轻的给出不少具有亲身游历过的经验,多余的话不说。   老总没表达出来的,由肖瑾来说。回到办公室,单独打给霍思杰,婉转的转达了关于返点率还是按从前的维持不变,然后霍思杰将年假改为病假,说胃疼。   还好,没说他肚子疼,不然肖瑾在准备去探望时,会考虑买几包翅膀带给他。   吴可唯说,这死男人,长得帅很了不起吗?   话里微带了点说不出是欣赏还是恼恨的成分。因为她就曾经很没出息的拜倒在对方的一张俊脸之下。      肖瑾拎着东西,带着领导人的重托和慰问,与人力资源的老秦一起去探望了病得不能上班的霍思杰同志。   打开门,这货一身睡衣装扮,估计睡眠过于充足,精神焕发得,就差活蹦乱跳了。似笑非笑的道:“哎呀,肖助理大驾光临啦,请问有什么指示?”   他二舅姥爷的,两军交战,不辱使者,懂不懂啊。   尤其这还是拿着东西拜访的使者。   肖瑾关心的话说得恳切,“霍经理的病好些了吧?”   隔着层窗户纸,大家都来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因为不了解这个人,肖瑾其实挺为这个人担心的。做人下属的,居功自傲的下场,大多都会被老板们利用完,便会毫不留情的卸磨杀驴。   以老板的隐忍状态,估计杀了都不解恨的。      回去的路上,四十多岁的老秦笑着直摇头,在肖瑾以为他会说出“年轻人不懂得内敛、太锋芒外露”之类不赞同的话时,他竟然说:“这小子肯定与老总有仇。”话里有点幸灾乐祸。见肖瑾一脸茫然,笑着道:“其实,思杰这小子到哪都能混得好。”   肖瑾有些惊讶。   “咱们公司里,别的不说,荣获中的‘建筑装修一体化指定产品’与‘工程建设招标与采购重点推广产品’这两个殊荣中有他大部分的功劳。”   肖瑾暗暗吃惊,要知道,光这两项,能为公司带来多少利润,恐怕不是以几个经销商的销量来衡量了。   第二天此人就带病上岗了。虽然这货看起来好得不像话。   吴可唯问肖瑾去看他时,都说什么了?房子大不大?装修得华不华丽?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好相处不?   肖瑾叹了口气,“哪顾得上这些。到那儿,噗通一声,我就跪下了,说四姐呀,快上班吧,俺们离你活不了了……痛哭流涕的抱腿求,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于是……”耸了耸肩,就酱紫。   吴可唯呸了肖瑾一口,走咧。      如果没有紧迫到必须马上处理的事务,对着电脑,肖瑾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地方。   管不住的在网上到处乱窜。   新闻,博客,论坛,访谈,购物,小说,电影,哪都闪现一小下。   QQ开着,粟子在线:拍桌子敲碗,阿瑾速度出来……出来……出来……   任她喊了半天,肖瑾才看到小企鹅闪烁,发了个蹭肩的表情:惊,伏地问好。   粟文萱,这个女子绝对是个人才,肖瑾受她照顾颇多。谁能想到,两年前相遇在韩国独资企业一场同事的相知相惜,竟意外断了联系。却在两年后,一个在分公司任助理,一个在魔都的总部供职于财务部。   某次因为公事,俩人在电话中沟通,开始还谈论着公事,在听出对方的声音,狂喜,立即不顾形象的惊叫着认了亲。   这是怎样的缘分啊。   粟子对于肖瑾未能及时回复很不满:我喊了你半天呢,没看见啊?   肖瑾:你不知道吗,美女向来都是这么拽的。   粟子:(不停摇肩)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请回答“是的”。   肖瑾:你……俺,俺挠你~~   粟子:喂,现在他们对你刮目相看了吧?再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找我,你好歹也是上面有人的人。   肖瑾认真的打过去:真的,那件事,跪谢啊。   粟子对这个谢字很不感冒:切……你最近还正常吧?   肖瑾:……我不正常好多年!   粟子想到一件事:你母亲的病没事了吧?   肖瑾:没事了。   入夏时,查出乳腺有肿块,家里都心一沉。据说乳腺癌有明显的家族遗传倾向,而母亲家族中,在她上一辈中的二婶和远支的堂姐都是因这病去世的。大姐告诉肖瑾时,肖瑾立即辞职奔了回来,检查结果是乳腺纤维瘤,属良性,大家俱都松了口气。   选了日子做了手术切除。肖瑾守护着,不好再往外跑,但实际上又轮不到她照顾,只得先临时找了这份工作。   原本只打算干三四个月的,结果眼看着干到了年尾。   粟子:那还打算出来不?   肖瑾:嗯。   粟子:你家人舍得?   肖瑾:我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   粟子:那年底辞职还是年后辞职?   肖瑾:年后。   总得等年终奖金到手再扯乎。   粟子:能放人吗?   肖瑾很有自知之明:我的能力还没到让人挽留的地步。   粟子捶桌:哈哈……      敲门声响起,霍思杰那货进来。言简意赅的问:“都签好了吗?”   肖瑾指着桌上面一沓东西,微笑着道:“拿去吧。”你说五个字,咱说三。   霍思杰伸手拿过,看着肖瑾重新将视线回到电脑面前。要说冷淡吧,与人说话时从来都和颜善笑的。但除了客气,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公司里,能搞小动作搞得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只有你了。”   肖瑾看向说话的人,眉头先皱了皱,确定是他说的话时,立即眼睛圆睁,以示惊讶和无辜,语气是那种一般女孩子受了委屈的气闷,“请你不要乱猜度人。”   “别装了。”他扯着嘴角,这个女子,十句话有九句不是真话。不管你是冷嘲热讽还是真心诚意,她仍一副彬彬有礼的笑面虎相。但该“礼尚往来”的时候她一样没少干。女人精明成这样不着痕迹的,真不多见。   说完,老神在在的滚了。   他讨厌太聪明的女人。   肖瑾的表情仍保留着被冤枉了的神态,随着门关上,脸沉下来,你好到哪去了?   姐都这么低调了,你还想让姐怎样?!   姐都快成为你们这帮人的保姆了,还搞小动作?!你们搞的大动作还少了?你和老板一起搞得不是很欢乐吗。   这些,光想想,都直让人发自内心的……悲愤!   嚼了半天的口香糖,在敲门声响起时,本想吐掉发觉垃圾筐离得较远,于是,临时放在了手里……悲愤完,发现手里的口香糖木有了,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嘴里嚼的是什么?   呃……    ☆、真够呛啊   下班之前的半个小时,肖瑾用来静坐,认真的靠点。   吴可唯敲门时,肖瑾立即伏案状,几乎整个脑袋都埋到一份打开的文件夹里。   这个时间,也就这个女人,才会这么没眼力见儿。   肖瑾不是真的烦她,而是特别的烦她!!!   “阿瑾,快看我这条围巾!昨天逛街买到的,今天早上来忘了给你看了。”斜条纹民族花色的长围巾,深蓝色中长款绒呢大衣,露出半膝裙的冰山一角,衬上短靴,修身淑女风。整个人立在门口,没打算进来的意思。   她,只是来要一种肯定的。   以此,来增强内心的自信与优越感。   肖瑾隔空将目光传送过去,作出眼睛一亮的惊艳,点着头道:“颜色不错,整体很搭,特别配你。”想要好话,姐这里多得是。所以,赶紧到公司门口站位去吧。   拿到称赞的吴秘书不敢再耽误的走了!   如果这次发挥的充分够给力,也许能如愿搭上四姐的车;   如果那货依旧不上道,按例,仍会退而求次的由其他青年才俊代劳。   实打实的说,这个公司里,倒真有那么几个小年青长得顺眼。俊秀白净,唇红齿白的,个个西装笔挺的往那一站,足够女孩子们春心荡漾。   而吴可唯,标准的皇亲国戚。   老总的夫人的侄女。   长得也不难看,是个男人,这样的机会,那就好好表现吧。      明眼人都明白,老总的夫人,能将自己的侄女正大光明的送来当秘书,除了对秘书职位性的敏感,另一方面也是安插耳目。   现在小三的攻势太猛了,防不胜防的,只有死守了。   虽然李总貌似除去外表先不谈,年龄和状态上,应该心有余而力不足。   肖瑾刚来时不知道啊,干了两天,暗自觉得这助理工作量有点多。但好赖有过两三年工作经验,本着新人少说多做的原则,能者多劳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敢情她顶着一个助理的名头,连秘书的活都包了,而且这个秘书还是老总的亲戚。   这直接导致肖瑾原本就不如表面上风光的工作性质愈加的雪上加霜。   那段时间,又恰逢老总与销售部的四姐斗法,那个剑拔弩张啊,肖瑾的处境已经不单单用“不好”来形容,而是举步维艰。她终于叹了口气,承认自己奏是个倒霉体质,从进这个公司第一天开始,就没遇到过一个好人。   直到现在她也这样认为。   除了对招聘她进来负责面试时的老秦有些好感外,瞅谁都一个德行。      助理这工作,一般人干不了。   这句话是上任助理临走与肖瑾交接时,留下的。   上任助理是男的。听说,他的胃在替老总长期挡酒而出现了频繁的罢工现象,不得不歇了。   这不是托词,确实是事实。   他说:“助理是什么你知道吗?”   肖瑾见他看向自己,以为他真要自己回答,刚想照搬工作职责里的事项,被他一摆手打断,像是已经有了答案般,不听了。   他走时,交接得很不耐烦,带着应付,可能觉得肖瑾干不长。当然心里也有点怨气,类似于每个劳苦功高的臣子末了告老还乡的心情。   他悲天悯人的问:“你能喝酒吗?不喝酒可不行啊。”   肖瑾干脆的摇头,说:“不能喝。”   他开始替肖瑾犯起愁来:“那可够呛啊。跟老总外出,酒宴可是不少的,看你也不像能说会道的人……真够呛啊!”   肖瑾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事,不应该我忧心,应该老总去想这事。”本来么,如果想招他那样的人,那么肖瑾想不出人事任用她的出发点在哪里。   再说,谁规定助理就一定要替老总喝酒?谁规定助理非得遵循这样一项工作内容?   即使非得这样做,她也有拒绝的权力不是。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位助理除了酒桌上势不可挡外,平常相关的商务事宜是一点也不入门,才被老总再三衡量利弊之下取舍掉了;而吴秘书除了是个称职的眼线外,太复杂的工作事项那就是为难她了。   秘书、助理两头不靠的老总,急需一位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替他守着这块。   于是,肖瑾很董存瑞的栽进来了。   上任助理离开时,用一种“你果然很天真,你肯定干不了”的眼神瞅着肖瑾,竟然有了些莫名的平衡。他觉得,他走了后,老总会想念他的。   肖瑾开始走马上任。   倒是很少有机会陪李总赴宴,因为要么是吴秘书陪着老总去,要么,她自己单刀赴会。其实酒场没那么可怕,没人撬开你嘴往里灌,拒绝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非得用胃来承担也没人拦着。   但这并没让肖瑾如释重负,前助理还是很有远瞻性的,他没估计错,肖瑾觉得自己好象是干不了这工作。   光吴秘书的得寸进尺与四姐的自负嚣张,就弄得她应接不暇。   令肖瑾无法淡定的是,凭什么你们为了利益平衡,为了照顾亲情,全可我肖瑾一个人买单啊?      可以将四姐丢给老总头疼,但吴秘书沾手上扔不出去了。   肖瑾每回看到吴秘书扭着柔软的腰肢,毫无保留的将一份份文件送过来时,都在心里靠吴秘书的姑夫的媳妇的亲侄女数遍。   不用亲自去看,都能想到,与自己面前文件成山相比,她那儿的桌面上,必定是干净无物的。   但肖瑾是个有涵养的人,她忍了。   她将所有需要解决的事宜分三类,一类是急于处理的,一类是可暂缓的,一类是不属于她工作范畴的。   处理的方式是:归于一类的是她首要的任务,归于二类的按时间再排先后,三类的使用拖字诀。能拖多久拖多久,反正不干。   谁爱着急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   吴秘书坐不住了,催一次,答:暂时没空;   又催,答:真的没空。   再催,答:压在什么地方找不着了。   吴秘书大怒,不催了,直接找李总去了。      肖瑾很快被通知去一趟老总办公室,她太清楚等着自己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问责。   在间隔了十五分钟后,肖瑾抱着一大摞文件走进来,全部规整的放到老总的办公桌上,这里面包含整理完的会议记录、起草修订的文书、相关资料的收集与复印件,等等。   然后肖瑾把刚给老总订好的机票平整的放在厚厚一摞文件夹的最上面,一脸愧疚得道:“李总,我很抱歉,是我托大了。仗着从前的工作经验,就以为能胜任这个助理工作。现在才发现到自己的肤浅,原来助理的工作是这么的繁杂和责任重大,我终于认识到自己能力的不足,我决定引咎辞职。”   老总与吴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这与之前的严肃不同,先前俩人都是冲肖瑾;现在,令老总不快的对象已由肖瑾转换成吴可唯。   然后,肖瑾被李总和颜悦色的安抚了出来。   再然后,吴秘书开始分担肖助理的工作。   俩人之间的具体分工明确了许多。   偶尔某人故意装糊涂,将份内之事扔到肖瑾这来,肖瑾的回应就是放一边。搁一天也是她,搁三天也是她。   然后,那份文件便被吴秘书以帮她分担为由,满脸不忿的拿走。   吴可唯不是笨人,感觉到肖瑾不是个好惹的,收敛好多。但她困惑的是,无论她分担多少,肖瑾仍是那么的……忙。      下班时间到了。   其实今天是圣诞节。   穿上外套,肖瑾拿起包时,看到办公室桌上的三份圣诞礼物,一份圣诞老人布偶,是吴大秘书送的,肖瑾认出是商家赠品;另两份是其他部门里的人送来的。   网上接收到不少留言和手机发来的短信祝福,嗯,还有那么几个人记着她,挺好。   走出办公室时,老总竟然回来了,碰到,笑眯眯的打招呼:“下班了。”   肖瑾一愣,有些意外:“是啊。您这是……”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回来过节啊。”老总一脸喜气,顺便解释,“我的车钥匙在办公室里。”   “哦。”肖瑾犹豫着,是自己先走,还是让领导先走呢?!      李扬打来电话问是去吃火锅啊还是烤肉,说我给你过圣诞节。   肖瑾说不去了。   李扬说赶紧死来,我今天特想吃,一个人吃没意思。末了又加了句:向安也在。   肖瑾沉默了下,算答应了。   定在一家自助烤肉店。门口停满了车,生意不错。   肖瑾打车过去时,向安与李扬已经等上了。   好象每次都是自己最后一个才到。   李扬问:“刚下班?”   “嗯。”肖瑾坐下。   “怎么下班这么晚?”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一帮人都不走,互相假装等电梯,我还纳闷,咋都不走呢?电梯都上下过去四趟了。然后我们的大BOSS从办公室出来,一帮人呼啦的挤上去给老总祝福圣诞节去了。等我反应过来,也想往里挤,已经挤不进去了,把我急坏了……”急没急坏倒是看不出来,但嘴角那抹轻快的笑,相当明显。   向安笑骂,“个没用的。”   肖瑾脱了外套,“我站旁边看了会儿热闹,才走。”   “你们大BOSS帅不?”   “帅不帅的,完全看不出来了,除了性别明显,非要形容,只能在慈祥、威严、和蔼之类的词里挑拣着用了。”都奔六十的老头子,就别对人家要求那么高了。      向安拿起空盘,“那咱们开始吃吧……”   扫荡了一圈,羊仔骨,牛排,鸡翅,鱿鱼,火腿香肠都来了点,李扬又起身拿了点蔬菜和一盘水果沙拉过来。在桌子上摆得满满的。把能烤的全浇上油抹上蜜,在烤盘上按顺序摆好位置。   刚开吃了二十分钟没到,一个电话,向安拒了;又一个电话,向安跑了。   李扬好象真气着了般:“陪我来吃的,结果……太不给面子了!”   肖瑾笑着看他:“她不在,你对着我是不是特别不自在?”   李扬一僵,反应过来,有点急:“谁……谁不自在了?”   肖瑾低头开吃,胃口代替了心情,原本吃点就饱的她,愣是超量发挥了。   “这么饿?”李扬忍不住问。   “多吃点,明早就不用吃了。”   李扬轻松了些,瞥她一眼:没出息样儿!   肖瑾不以为许,“昨个刚给健身会员卡续了费,兜里没多少银子了。”   “还练呢?”想不明白,这么懒散一人,竟然定时去健身会馆练瑜伽和现代舞,一动一静。“我借给你啊?”   “不用。”   李扬上下扫着肖瑾,“身材不错了,不用再下血本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天,再不动动,整个人都锈了。   李扬没做声,看着眼前这个人,言笑晏晏,却总与人隔着什么,不远不近,不急不徐。好象什么都明白,又好象什么都不在意。    ☆、以不变应万变   话说先下手为强,古人诚不欺肖瑾。她不过就晚出生几年,那些个机会就全被这帮行动上的巨人们占了先,并且顺乎其然的功成名就了。   难道成功只能体现在先到先得?那让后来人多吃亏吧你说。   如果她生能逢时,比如去学服装设计,没准现在服装界就多出个肖宁品牌或者阿芭妮;   比如去学编程软件工程师,去积极开发电子商务市场与推动网络时代的兴起,谁敢说,她不能成为第二个盖茨,第二个马云呢;   又比如进军保健品市场,如今哪还有脑啥金玩疲劳轰炸的得瑟劲儿;   再比如打入乳制品行业,做良心奶,做放心奶,不至于到后来一个三鹿让人凉了心;   再再比如攻占在现在看来赶上白菜价的房地产,富豪榜上那就……   那么多的不谋而合,都被人抢占先机的发现和实践了。肖瑾偶尔真有一种被抄袭的悲哀,即使那些被她认为抄袭了她无数想法与点子的人比她早出生好多年。可那又怎样?反正抄袭就是抄袭。弄得现在的她英雄无用武之地,连上个班,还得打车去。   肖瑾懒得跟他们计较了。      等电梯时,肖瑾将嘴里嚼的木糖醇吐到餐巾纸里,扔进了垃圾箱。   电梯打开,发现里面已经站了一个人――从负一楼停车场上来的霍思杰同志。   来得还挺早。   肖瑾很不想进去。她一般选择早来,就是为了避免回应太多礼貌式的问候,那些个“早”字组词式问候语真是每天复习到让人麻木厌倦。   安静了两三秒,一声“早”飘过来。   对么,男人就应该先问候。“早~~”肖瑾神色如常的回以同样的字眼,外加友好的微笑。走进来,按了楼层。   电梯里很安静。   如果肖瑾的目光平视,便能清晰的看到一前一后的人像;而后背,则直接呈现给某人。莫名的,就有了点腹背受敌的感觉。肖瑾微侧头,将目光定在右手旁的按键上。   到了他该去的楼层,叮的一声打开,后面的人走出去,忽然停下回头,看过来。眼神接上,他将目光毫不保留的投射过来,还配送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瞬间,一张俊颜,熠熠生辉。   肖瑾黑亮的眸子无波无澜的回视着,并不退缩。连点惊讶都没给。   想干吗呀?   她用行动告诉了某人,玩定力,本姑娘正好有一招叫做:以不变应万变。   这货今天果然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上嘴皮与下嘴皮一碰,话就冒了出来:“我当你男朋友如何?”   肖瑾脑海里瞬间勾勒出一个被雷得头发冒烟的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抽了下,强自镇定的回道:“请把‘男’字去掉,谢谢!”   电梯直到关上的最后一刻,肖瑾观察到笑意慢慢渗入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显现出一种别样的开心。   看在肖瑾眼里,这种无征兆式、神经质型抽风,等同于变态。   大清早的,搞毛啊搞……      吴可唯照常跑到肖瑾这来拿花茶和蜂蜜,泡好时,端着坐到肖瑾面前,“阿瑾你还没男朋友呢吗?”   “……不着急。”   半晌踌躇着问:“你觉得四姐这个人怎么样?”   又是这个人。真影响心情。肖瑾不说话的看向吴可唯,她被看得有些窘迫,期期艾艾的道:“那个,他……他很受女孩子喜欢啊……就……就昨天我看到前台好几份礼物等着他收呢……哈哈……”   那又怎样?   有些人爱自作多情,肖瑾给定义为:没事闲的,吃饱撑的。   “他挺优秀的是吧?”   当然优秀,都优秀到让老板睡不着觉了。   这个被吴可唯称为四姐的男人,今年,三十一。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他不仅与这个外号所折射出的性别特征截然相反,他的人际关系资源与社交能力亦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好多工程合同与政府采购,他总能想到办法借助各种关系打通关节,拿下订单。这就是为什么老总不喜欢这个人的同时,还要好言好语给予高回报的重用着。   更让人称奇的是,他与其手里的经销商几乎都处成了朋友。听说,他刚进公司就是从销售员做起的,现在公司的老人回想起时一致的印象是:一个月能见到他一次就不错了,多数回来还是签单报销差旅费用的。   然后就是如今,在这个公司里任销售部经理已经两年多了。   这种从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相比于那些没走好便想飞的人,这才叫实力。      至于他以前的事,据与他交情不错的宋会计说,曾经年少热血的开过一个公司,轻率的认定创业等同于成功,结果营运不佳没撑下去,再无后话。结合大多类似事件的尾声来看,应该脱不过倒闭或转手的命运。   然后又在一家公司搞工程承揽,那种工作范畴几乎就是由公司支着大把的钱,每天陪着基建项目部的人吃吃喝喝,出入酒店、KTV、洗浴中心、各种俱乐部和度假村。偶尔遇到大项目招标,“借”辆车给对方开几年也是常有的事,如果怕看不上,在吃好玩好握手挥别时,顺便往人家手里塞上银行卡。彼此会心一笑。   经常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生活,造就他以后风流不羁的习性。同时,也很早就让他积攒了庞大的人脉网。这也是如今他总是顺利拿到相关工程承包合同的原因。   确实如人力资源部的老秦所言,以他现在的人生阅历,足够在任何地方风生水起。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肖瑾会很佩服这样的人。   只是眼下,正因为他发挥得太好了,好到功高震主。   但这种人,又换不得。真要撤掉,后果不次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绝对用损失惨重来形容。再说也找不到可接任的人选。位置好坐,能力难求。不然,老总会这么委曲求全的留着他?早让他滚一百次了。   这就好比一边养虎为患,一边与虎谋皮。   现在老板最寝食难安的不是怕他不听话,而是怕他将来早晚有一天走人。   可怜的老板!      吴可唯还在期待的看着肖瑾。   肖瑾托腮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得的看到吴大秘书脸红,“……我……我要是追他,你觉得机率有多大?”   可以一试!   然后就带着被耍的脑袋等着哭就行。   肖瑾心里哀叹,诚实摇头,“不知道。”她不愿苦口婆心的来旁观者清那一套。因为她所知道的东西,吴可唯必定也会知晓,只多不少。   那个男人,心思跟张网似的,除了那副皮相入得了眼,自负嚣张,放荡不羁,很资深一人渣。   就绯闻部分,那人品,可直追渣男的祖宗。女朋友经常换,夜店经常去,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到了他这儿,凡年龄模样符合标准的,几乎挨个关怀过去,都关怀到女同事辞职了好几个了。个个走得黯然神伤。   基本有他的地方,方圆百米都是重灾区。   这色狼当的,连羊皮都不屑披一下了。   他的车,除了上班时,空着来,其余时间你半路遇到,旁边各种美女。   盖棺定论:丫就是一表里如一的流氓,流氓中的骨干。   这样的男人,忽略就好了,鄙视就好了,打死就好了。   躲不过就去SHI好了。   竟然还有上赶着送上门倒追的,太勇气可嘉了。      肖瑾挺词穷的。   而吴可唯看来是指着肖瑾的答案活了,不死心的继续问:“那你要是个男的,会喜欢我吗?”   肖瑾一脸木然的看着她,“我要是男的,我就去泡楼下前台的一群小姑娘去。”漂亮,鲜嫩,容易上手。反正从前车之鉴来看,一个名牌包,上千块的首饰,几乎手到擒来。   前台已经换了多少波人了,越换越漂亮,似乎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标准。走掉的人,也许有不少就在这城市的某一角成了只金丝雀。   对于某些耐不住寂寞的男人,除了娶老婆,需要比照条件、背景、内涵、般配等外,调剂生活,还是这种省时省力却又满足感官刺激的人选最可心了。   许多的桃色事件,在这个公司里,由开始的藏着掖着到现在的见怪不怪,都习以为常了。   肖瑾总觉得这个单位的风水不好,以至于败类过于物以类聚了些。   吴可唯不乐意了,难道她还比上不那些前台?恶狠狠的道:“给你个选择题:A我是个美女,B我是个大美女,C我是个最美的美女。请你选择。”   三秒钟后肖瑾弃权,“太难选了,真的。”   诚实的代价是,吴可唯扑了上来……      企划部提交了年会的筹备方案,企划书的样本里,确定了年会主题及活动框架,包括会议场地,晚宴场地,年会节目供选菜单……只不过预算比去年多了不只一点的高度。   老总办公室里,李总问肖瑾:“核算过吗?会不会铺张了些?”   其实就是嫌多了。   但“铺张”用得好,与浪费直接挂钩。   肖瑾希望老总同意啊,不然,重新核算,麻烦不说,样本都已经发到了各部门手里,该排练的排练,连舞台服装都租赁过来了,怎么减缩啊?“公司年会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却是与全体员工联络感情的最佳枢纽,也是体现公司最佳形象的展示。”肖瑾委婉得道:“这次预算虽然高于往届,但如果按如今的物价来讲,实质差距便算不上大了。况且今年的营利也好于往年,李总您不如索性大方一回,作为员工,我们会感激您的。”   李总浅淡的眉毛终于松了,不再啧啧的盯着那一行行事项后的数字瞧,笑眯眯的拿起笔,“哎呀,你们这帮人,哪知道身为一个老板的苦处哟。”笔停在签字处的上面两公分处,忽然想到般,抬起头,“今天到了两位省内的经销商,销量那是这个,”胖乎乎的手平伸,竖起了大拇指,“你代我去招待他们一下。”   肖瑾一愣,这,不太好吧?怎么也算是四姐的分内之事,由她出面,跟撬行似的。   “霍思杰知道。刚才经销商过来见我时,提出一起吃个饭,我指了你。”   肖瑾愕然,四姐领人到老总面前,经销商越过他提出请吃饭?换别的公司这没什么不对,但四姐与经销商之间处铁了的关系,满可以私底下来来往,大可不必如此正式的到公司现一□的。再说,他们何时对老总这么热情了?   李总握笔的手仍稳稳的停滞在那。他看着肖瑾道:“应该抓住机会多与经销商接触的,不能让他们只认识销售部经理一个人。”   肖瑾忽然明白了,这样的场面的确不好把握。四姐肯定是作陪在旁的,而作为老总,是不会轻率的将自己置于无法掌控的局面当中。   所以他指示肖瑾前去试探。因为有些立场,需要一面盾牌顶在最前线。   真是个垫背的命啊。肖瑾应从道:“我知道了。”   然后老总的笔立即满意的在方案里签了字。    ☆、对谁都不放心   快下班时,四姐也没打电话给肖瑾,比如订在哪里吃饭,几点开始。   一直没动静。   肖瑾看着电话,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   吴可唯进来时,肖瑾正把电话拨过去,“今天请经销商吃饭订在哪里?”   “嗯……”对方尾音拉长,似在斟酌却又拿不定主意。末了忽地干脆一收,“还没想好。”   肖瑾不以为许:“那霍经理慢慢想,如果五点之前不能确定,请在六点之前告知我一声,我会在七点之后赶过去。”   “那这之间你要做什么?”   肖瑾道:“有事。”   挂断后,吴可唯一脸感兴趣的问:“是请经销商吃饭的事吗?”   “嗯。”肖瑾收拾东西,晚六点,有节瑜伽课。   吴可唯眼神闪烁着,“四姐也去?”   “当然。”   吴可唯缠上肖瑾,“带上我呗?我正愁晚上没什么事无聊呢。”   “这我可做不了主。”心里,倒是希望她陪着去。   吴可唯找她姑夫去了。   肖瑾下班时,看到吴可唯欢快的往销售部走去的背影。莫名松了口气。      肖瑾上课的瑜伽会馆坐落在万达广场对面的成宝大厦十五楼,上课的教室除了一面墙是境子,其它三面全部装饰为竹林景致,置身于此,清雅舒适,心莫名的安静,浑身清爽。   肖瑾曾尝试着在高温瑜伽教室里上过一节课,差点虚脱,再不去了。   在广场的饮食街稍稍吃了点东西,感觉到时间差不多,才坐电梯上去。   更衣区里换衣服时,已经来了不少人,熟点的互相打着招呼。学员里面有个小姑娘,好象才十八岁,她有一个绝活,就是一般动作,她闭着眼睛也可以做。其他人都不行,比如站姿中的平衡式和孔雀式,连同肖瑾,一闭眼,就是摔跟头的下场。   肖瑾的瑜伽服是一条直筒运动裤和竹纤维短袖。换好后,在属于自己的坐垫上平心静气,一小时在老师的示范与音乐的烘托下,很快就过去。   匆匆钻入洗浴区冲洗一番,换完衣服,赶去饭局。   一顿饭吃得颇为省时省力。   肖瑾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说话,除了刚到时,被等待的人以迟到为由,罚了一杯。      嗯,一杯不多。   只不过,四姐那货用啤酒杯装了白酒。肖瑾没想到他那么无耻,但从传言中所展示出来的人品印象,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杯子已经端起来了,几双眼睛齐齐望着她,于是,肖瑾悲壮的喝了,脸瞬间染霞。   霍思杰有那么一丝错愕,好象没想到肖瑾就这么喝了,连抗议一下都没有。笑得很无辜,“哎呀,好象我倒的不是矿泉水吧?肖助理海量啊。”   肖瑾托着腮,微微上扬的嘴角,带动得整张脸煞是娇艳,语气慵懒了不少,“你不知道我酒量很好吗?再给我倒上,必须白的。要是啤的我不喝啊。”   霍思杰不倒了。   他有些摸不准的打量着肖瑾,想到那一大杯白酒,再加上空腹喝的,一般人都得晕。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给她夹了菜,换了果汁,“你吃点东西吧,喏,喝这个。”   那两个经销商打趣,“哟,还挺会照顾人的嘛。”   霍思杰一点不谦虚,“我向来怜香惜玉。”   “那我也喝果汁。”吴可唯也端起杯子伸过来……   肖瑾就仗着这一杯白酒撑到了散场。   期间构思了半天,也没确定,作为喝多的自己,起身走路需要不需要打晃什么的。最后,在霍思杰问她能不能走时,她做出了决定:“你们先走,我想坐会儿醒醒酒。”   “没事吧?”声音里有了点担心。   “嗯。”肖瑾支着头,挥挥手。“你们去玩吧。”   一行人离开时,霍思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抹孤单伏案的瘦削背影,让人莫名的,怜惜。      等他取了车,临时打发了经销商与吴可唯,想到经销商的那句:“你小子,重色轻友啊。”   他笑,“怎么也算我顶头上司啊,还是送回去吧。你们等我回来。”交情在那,不怕他们有什么想法。   匆匆回返,看到空空如也的位置,一愣。对着撤桌的服务员问人哪去了时,服务员的回答是:走了啊,随着你们走的。   也就是说,他们刚走,这位先前还老实趴着的人,也速度的撤了。   酒醒得真快!   就这么几步之差,错开了。   那么,人肯定还没走远。霍思杰快步下楼,他就是想看看,这人到底能真真假假到什么地步。      饭店门口的旋转门,走出一位步履从容的女子,门童用手势召了出租车过来,女子上的车。然后出租车稳稳的开走。   一路驶过灯火辉煌的街头,最后停在一家酒吧跟前。   女子下了车,抬头看了下酒吧的名字:时光。怔忡了下,推门走进去。   看来没喝好么这是。   尾随在后的霍思杰,驾着车停在一处熄了火。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是的,他对她有了好奇。   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带点莫名其妙,想了解,靠近,探知,求证。而对方就是这个天天笑脸对人的女子――肖瑾。   她将自己遮掩得太过严实。得需要相处几个月才能发现到她的特别。   那抹淡淡的笑,自然的粉饰在脸上,让你除了亲切,连那原本很出众的清丽都会忽视掉。   言语得当,气质内敛,心思细密,耐性极强,他真不知道,这些都集中在一个女子身上,该算是优点呢还是特点呢。   他讨厌太聪明的女人。   他相信,她对他同样也有这种感觉。   往往复杂惯了的人,对简单有种执拗的认定。   所以,他只是好奇而已。   嗯,就是这样。      酒吧内。   肖瑾喜欢坐吧台旁的高脚凳,觉得坐在那里很舒服。   并且离调酒师阿龙很近。   阿龙是个很酷的帅哥。刘海有点长,隐隐遮住了眼睛,薄唇轻抿,使他整个透着硬朗的神秘感。   他几乎从不认真的去打量任何人。只专注的调他的酒。那手指与液体的共舞,让默然融入的他,看起来,有些迷人。   时光酒吧的DJ经常放的都是流行的音乐,节奏感很强。今天难得的放了舒缓的曲调。弄得气氛有种缠绵悱恻的惆怅感。   肖瑾应该算是这里的常客。   轻车熟路的坐过来,阿龙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肖瑾知道,他正在给她调Tequila sunrise,金龙舌兰日出。   以前肖瑾爱喝的是Tequila Shooter,翻译过来大概叫龙舌兰短饮,是来自墨西哥的烈性酒,酒杯口抹盐,要先舔盐,再吮吸柠檬块,然后一口喝下,才能品尝出特殊的口味。   由舌苔顺喉而下,那种盐清咸、柠檬酸涩、酒热辣,混合成一种协调舒服的味道,相当的……刺激。   但阿龙说,喝日出吧。   肖瑾想了想,给了他一个面子。以后都喝日出。   酒吧里鱼龙混杂,有一次,被人调戏,阿龙对着前来找麻烦的人,少见的直视着对方,说:“她是我女朋友。”   肖瑾当时心里美滋滋的。介就是英雄救美啊。   但阿龙特别的不可爱,他就见不得别人自我感觉良好。他对肖瑾说:“这句话我为好多冲我来的女客人在遇到麻烦时,用过。”也就是说,他“女朋友”遍天下了。   肖瑾觉得这孩子将来,他媳妇跟着他,得老遭罪了。      但肖瑾确实喜欢上了日出。   眼巴巴的看着他将龙舌兰酒、橙汁倒入酸酒杯中调和,再用把勺装上石榴糖浆后,沿着杯壁慢慢倒入,使石榴糖浆沉入杯底。从侧面看,真的是一款非常漂亮的饮品,如魔幻般调和出具有晕色的分离效果,一半暗沉如海,一半淡淡的金橙色如天边即将跳脱而出的朝阳。   灯光映射,“日出”一词最名副其实。   真让人惊艳!   每次调好递到肖瑾面前,她都会像个孩子般,贪婪的看上半天才喝。   “今天来得比平时晚好多。”阿龙难得停下来,清闲几分钟。   “好几天没来,想你了。”肖瑾厚颜无耻的说。   阿龙扯扯嘴角。“这么晚,你男朋友就放心你一个人来酒吧?”   肖瑾反问:“你怎么就认定我有男朋友?”   他切了下,“现在的女孩子哪有剩得下的。”尤其你这模样的。   肖瑾委屈的道:“我是被抛下的。”   他一愣:“异地恋?”   肖瑾摇摇头,笑。话多起来:“……他的性子跟你挺像,沉默起来冷清清的,不太会喝酒,但喝醉了,特好玩,不说话,笑眯眯的任我欺负。”大学那会儿,一有老乡会啊或者其它聚会什么的,最喜欢看他喝酒了,百般推托,喝时不安的交待她:“阿瑾,我就交给你了,要守着我啊……”   守习惯了,直到现在,即使你不来,我都不离开……   只是何时是个头呢?   是不是非要等到最后,期待完了,怀念够了,也就死心了?   心里有种骤然的钝痛。   肖瑾低头,急急喝了一口。   “很喜欢他?”阿龙问。   有客人点酒,阿龙站到吧台那边去,离肖瑾远了些,所以他没听到那句:“……很亲很让人安心的一个人……不一样呢。”好踏实哦。   她现在,对谁都不放心。   信任,偶尔,就是一种交付。      肖瑾比平时多喝了两杯啤酒才回去。   其实没喝尽兴。还想再喝,但阿龙小朋友说,再喝今晚就住我那儿吧。   阿瑾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刚想答应,阿龙又慢吞吞的来了句:“正好试验一下,看看我女朋友会不会挠人。”临时补充:“真的女朋友。”   肖瑾把钱拍在吧台上,走人。   回到住处。蹲在穿衣镜前,外面瞅着里面的,里面瞪着外面的,一齐开了口,“我喝多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就你吧。   “你说,人走着走着,走到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你说,人等着等着,等到最后,还是一个人怎么办?”   “你说,为什么能回想起的,总是以前的人?后认识的,为什么都是一张张模糊的脸,天天见着甚至有的连名字都叫不全?”   是太怀旧了吗?还是根本没接纳?    ☆、不要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修BUG,看过请无视。   在路上的人,累了,可以歇一会;倦了,也可以停一下;然后收拾好一切,继续往前走。   前行中,肖瑾也茫然过。   一个人压抑着哭意瑟瑟的害怕着,感觉世界很大,自己很小,软弱无助。   看见小时候遇见的大人,那些搂过你亲过你的亲人,渐渐变成老人,然后一个一个的离去,巨大的失去与空落,让单薄的身心更深切的感受到了彷徨无依的孤独。   总有一天,离开的会是我们自己。   心里聚积起来的悲戚,渐化成内心沉重的一声叹息,这一路相伴过的情缘到最后也只剩那么点印象。   于是,卑怯的遵循一点,不想失去太多,就不要拥有太多。   所以,不要那么多,只要一点点,一个人,一个家;一双手,一辈子。   就好。      新的一天开始!   肖瑾打车上班。   兜里的钱,以每天规律性的消费递减着。   不是不心疼。   要不然,不会看着计价器不断变化的数字而肉痛的生出打劫司机的想法。   肖瑾工作到现在,真没攒下什么钱。每回换工作的头三个月,都是她经济最紧巴的时候。房租、话费、网费、化妆品、生活用品,工作环境需要,还须挤出一部分用来买衣服……三个月后,貌似兜里能见点闲钱。   真是挣多少有挣多少的花法。幸亏家里不需要她的反哺。      坐车经过一个路口,某施工单位进行拉链作业时,自来水管道被挖裂,那喷涌处远远看着就像个喷泉,清水四溢,涌出的流量不次于一条河流,向周围顺势扩散。司机大哥无奈得直哎呀,“怎么还没人管啊?昨天晚上弄的,到现在这都流了多少个小时了,这帮吃闲饭的……”   车开过去,肖瑾扭头往后看。清水流在乡野,润的是山,是土,是花草树木;可它流在这个城市,去处只有下水道。   “唉,我心疼水,听着那哗哗的流,总觉得像在放人的血。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无所谓,视而不见的搁置一旁……白瞎了!”司机大哥无限惋惜的说。   肖瑾转过身坐好,没接话。      她想起向安有次抨击她,“你们那个破公司,有什么可存在的必要性?昂?你知道这里面所谓的发展与营利当中,包含了多少被毁坏的森林吗?不见血的破坏也是谋杀……”   肖瑾当时张了张嘴,没等说点什么,就被向安愤世嫉俗的堵了回来,“别跟我说什么地板是正宗德国原装进口货,唬谁呢?都TM类似于合资,在中国投资建厂,然后就地取材。”   肖瑾苦笑,不靠山吃山,地球上这么多人怎么养活?   毁的,就是这个过程。   已经晚了。   即使再有环保意识,再有危机本能,也只是将某种消耗殆尽后的终结推迟得稍晚些而已。   迟早的事。   没有永远不休无尽的事物。   向安失望的说:“肖瑾,你觉悟太低了。”      肖瑾看着向安直笑,“是你矫情吧。”不就是做过一个月的环保志愿者么,想当初,她还在“保护母亲河行动”中签过名、捐过款、出过力、献过爱心呢,甚至某地的几棵树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呢。但回过头看到,那些日夜对着江河不经过任何处理、直接排放的化工污水,那每天涌出的量,再对比自己这点爱心和那几棵树,就让人觉得很扯淡。   向安这个人,偶尔真的很天真。她的语气执着坚定,不知是为了感动自己还是为了说服肖瑾:“风气也是需要引导的,正因为你不做,我也不做,才会如破窗效应般越来越糟――”   肖瑾听不下去的打断:“我来告诉你改变这种风气的最直接方法,就是,一旦过火,马上打个雷劈死他(她),什么打爹骂娘的,贪污腐化的,杀人越货的,毁林毁地的,全照这个来。我告诉你,马上立竿见影,你信不信?”   现在的人,有多少不敢说,由内到外被腐蚀的,已经疯狂到不计后果,变态到不怕报应了,什么忠义,什么道德,什么诚信,什么良心,早不知为何物了。所以就别想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来教化这招了,法律都压制不了,你那点道理,懂得的都未必按这个来,更何谈人家能听得进去。   但没有人不怕死。   敬畏才是让人最能守住底线的唯一方式。   不一会儿,肖瑾自个在那儿嘿嘿乐,“按这个来,估计中国剩不了多少人了。”   向安以看朽木的眼神看着肖瑾:……      司机大哥还在徒劳的唠叨着,他忽然指着前面一段马上就要越过的路基说:“看,入秋时刚修好的路,这才多长时间,就坏了,修和不修有什么区别?”   肖瑾一看,犹能分出新旧的沥青颜色,又坑坑洼洼了。   “……不如不修,净浪费钱……但不这样,这帮当官的搂什么去啊?搞搞城建,立个名头,做做面子工程,该进兜的进兜,任职时间一到,盆满钵满的拍拍屁股走人了……”司机大哥一脸苦大仇深。   肖瑾以默哀的神态来证明她不仅在认真的听,还听得很受触动。   多好的一位大哥啊,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多值得提倡与学习啊,唯一遗憾的是,如果自己换成向安就好了。   她消极式的无言以对,真对不起司机大哥!      难以平静的愧疚情绪一直持续到下了车,走进公司,在电梯打开、见到里面的人时,才统统消失不见。   四姐,又见四姐。   真巧啊!   对比眼前这位利欲熏心的男人,整天除了花天酒地便是为了利益而竞争算计,肖瑾终于找到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还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所以,即使四姐沉默的看着她并没有问候时,肖瑾都不计较了。“早~~”她笑着先打了招呼。   “嗯。”霍思杰明显不在状态。   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卡其色短款棉服,咖啡格围巾,通勤半身裙,简简单单,得体而又不失端庄。在公司,她这身算是穿得比较暖和的了,还挺知道疼自己的。记得她昨天酒桌上除去外套,穿的是一件长款V领束腰针织连衣裙,长发披肩,当时就在自己旁边,现在想来竟觉得特别知性雅致。   有种美,好象不是让人惊艳的,而是慢慢品的。   就如她的貌相,第一眼看上去,率先感受到她的笑,很舒服,却像堵墙,让你对着那抹笑除了跟着她的话走,分不出空去注意到其它。这种感觉,就像是与熟悉的人通电话。   等你离开时,竟然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交谈上。   电梯里依旧安静。两个人各想各的。      肖瑾有点鄙夷的想,四姐你在公司无论是地位还是身份都已经受到了承认和尊崇,还那么积极表现干吗?这要是以后凡是她早来的点,都能碰到他,这日子还能过吗?烦人劲儿滴!   可能空间紧闭的关系,霍思杰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不适的想要打破这种沉默:“你昨天还好吧?”   不提这茬她都忘了!那一大杯白酒啊可是。背对着他,肖瑾冷笑,语气却如同表扬,“好得很。下回,霍经理可以继续这么干!”   霍思杰一愣,对着肖瑾的后背,莫名的词穷。   电梯一开,霍思杰头也不回的走掉。   生气了?肖瑾困惑了下,转眼抛置脑后。      办公室里,吴可唯向肖瑾传达了一个挺意外的讯息。   她酸酸的问:“四姐昨天送你回去的吧?”   肖瑾不动声色的看向吴可唯,“你们昨天没去K歌吗?”   “说去的啊,可是,那家伙说想先把你送回去,再来找我们汇合,结果根本没来。害我们等了半天,才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这败家玩意儿……”吴可唯咬牙切齿。   肖瑾实话实说:“我昨天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没碰着他啊。”   “真的?”   肖瑾苦笑,“你难道不知道我昨天被四姐阴了?那么一大杯白酒,我直接喝了……”唯一捞到的实惠,就是省下了应付的力气。   吴可唯又恢复了与肖瑾的热情友好,“你头没疼吧?”   “还好。勉强能来上班。”   “那你昨天怎么回去的?”吴可唯疑心的瞄着肖瑾,“真没送你回去?”明明找她去了。   肖瑾抬眼相望,似笑非笑,“就是送了又怎地?”你喜欢,难道别人也得喜欢?在这跟谁玩防贼挖口供呢?一天天的,烦不烦啊?!   “那……那你干吗瞒着啊?”   “可我为什么要报告啊?”   吴可唯有点窘,有点急,又有点恼,“我也就是问问啊……送就送了呗……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还瞒着……喜欢就喜欢呗,四姐本就长得不错……”一扭头,走了。   嗯,是长得不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都认出来了。可你们当宝的,姐未必正眼瞧。   只要有点闲钱姐就打车,因为姐讨厌公共用品。      肖瑾若无其事的开电脑,QQ上粟子一大早就发话,看来上班环境很宽松:哎,阿瑾,我想考研。   肖瑾打过去:我靠,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大本完了考研,研究生完了,拿硕士学位,硕士到手了又奔博士使劲,你让我这个勉强拿下大本的人情何以堪?   粟子:(摸头)乖,嫉妒是不可取的,表激动。   肖瑾嗤笑:我嫉妒你?你有我漂亮吗你,我漂亮我骄傲!   粟子不干了:你打击我别的我都不跟你急,比如我的能力我的优雅,但你打击我的美貌,我跟你说我要翻脸了,昧着良心说话不是这么玩的。   肖瑾也不矜持了:一般比我漂亮的,我都认为是在吹牛;而长得确实不如我的,我都能和她处得挺好。   粟子:(点脑门)你想不想跟我聊了?聊天是要讲究互动的,懂不懂啊?   肖瑾:哦,知道了……你先动还是我先动?   粟子:……个流氓!   各自工作了半天,肖瑾猛烈的向粟子发窗口抖动:(惊讶)忽然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天哪,马上就元旦了。   26岁的最后四天。   而元旦三天休息。   粟子倒地装死……    ☆、什么素质   往老板那儿送文件时,被敲打了几句:“肖助理,我是欣赏你的,你的能力我也是瞧在眼里的,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啊。”   肖瑾被迫表白了回去:“李总您放心,我是您的助理,我知道分寸。”   老总但微颔之。   出来时,吴可唯的反应就是哼一声,头一扭。   肖瑾勾着嘴角,微笑而过。   姐顶多再跟你们玩一两个月,到时,你们就自己玩自己吧。      办公室一上午没断过人。   各个部门都想在放假前,将自己手头上的繁琐事处理干净。企划部的邓兰到肖瑾这里送文件,坐下来说,“没想到年会方案,老总这么痛快就批了,我们的第二个方案都预备好了。从你那送过来时,我们还都不敢相信呢。”   肖瑾笑笑,“老总并不是小气的人。”   闲聊着,她问肖瑾年会出什么节目。   肖瑾摇头,“我看你们表演就行了。”顺着话随意的问,“你的节目是什么?”   “由我们企划部策划的事,我怎么好落跑。那几个家伙要街舞表演,我这不能蹦哒的,就唱个歌好了。已经写进节目单里了。”她白皙圆润的脸上,右边笑出一个小酒窝。   三十多岁的年纪,听说女儿已经八岁了,看着脾气相当好的人。   只是传言中,她部门里的人对她意见很大,曾同时一起请辞过四个人。说是某个方案原本是几个人一起熬夜加班完成的,但得到肯定和褒奖时,邓兰一个人代为承揽了,还说了一句让他们难以接受的话:“这个方案我可是完成得相当辛苦。”用的是“我”,没有“我们”。   如果言行上,她很“自我”;那么,行为上,便是“惊艳”了。   肖瑾上任后有幸见识了一回。      应该是入秋的某天,她领着一位大学同学去一楼的营业展厅里选购东西,订量上算是可观的,不知何种缘由,当着人家掏钱的买主还在场呢,她这边与营业部的主管杨红就撕巴上了。   事后,有人说是因提成的归属问题未达成协商,还有的说是销售价格产生不同意见,可不管是哪点,这都多大点的事啊,就抛却身份,不顾形象的近身肉搏上了。   不得不说,这个公司的用人尺度真是诡异。   女人打架,没法看。不是奔脸挠就是拽头发,可把四姐那货乐坏了,别人还能好心的去拉拉架,他一个大男人,第一时间冲到现场,然后就在一旁乐得眼泪汪汪,灰常开心。就差搬个板凳拿把瓜子了。   换个人这么笑,大家都会给予侧目,被认定为不懂事。但因为是四姐,在场大部分的人也都觉得这么乐很正常,确实可乐。      有些时候,一样的事,行使在不同人的身上,就有了双重标准。   就好比他手下的人与别的部门发生矛盾,找到他时,他心情好了,会耐心的解释两句:“我们销售部的每个人都不容易,推销时请人吃饭,谈成时请人吃饭,送货签收时请人吃饭。一张合同单,演着孙子,当着冤大头,几番雁过拔毛,才到手。在外面受一肚子气,回到自个家,你们就不能惯着点啊?”   心情不好,得,特不谦虚的扔出一句:“没我们销售部,你们吃什么啊?你们换换,你若能赶上他,我和你一起揍他。”态度很明确,爱怎么着怎么着,就这样。   有招想去!   别人也确实……没招。   他手下那帮小子,也不知从哪选拔上来的,本就在业务上锻炼得油腔滑调,个个老成世故。被他收服得,在他面前,温顺得跟猫似的。   想想,老总不只对四姐这货一个人头疼,另一方面也是对销售部这抱成一团的集体毫无办法。   无处下手,也无隙可乘。   可怜的老板!!!      打架事件,李总知道后很生气,板着脸一个劲的说着:什么素质?啊?什么素质?   指示肖瑾辞掉一个。   但辞掉谁呢?   双方各执一词,邓兰说营业部的服务态度不好,委屈得道:我给公司拉生意,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公司更好些。难道别家没有卖的?难道我同学兜里的钱就只能在咱们公司才花得出去?   杨红也怒,说企划部的凭什么想插营业部的一脚?你一不是经销商,二不是工程单位,凭什么要在价格上讲究特殊?你邓兰那么奉献精神,那从我们营业部走单,你提什么分成?要脸不要?   四姐给肖瑾指导意见:“辞邓大姐啊,她没人家杨红长得好看,胖成那个样儿,当然辞她了。”   肖瑾可没实诚到老总让辞一个,她就选一个辞。   因为杨红是财务部宋会计的八杆子能够得上的亲戚,而宋会计又与四姐关系很铁;   另一位邓兰是人事老秦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拐弯的亲属,而老秦与老总关系不错。   自然,谁都走不成的。   各扣了半个月工资,上交了份检查。互相道了歉。然后,俩人每次见面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肖瑾看着就想笑。   这次事件并不是特例。经常部门之间一有矛盾,便去找老总做主,跟个孩子不时找老师告状般。而老总每次则是大同小异的表情,皱着眉,严肃的听着,不时的嗯啊两声,末了说句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别耽误了工作等等。   可能没人知道,这兴许就是老板比较愿意看到的。   这种僵持和对峙,等同于互相监视和竞争,做错什么事,赢得了什么赞誉,业绩有多令人眼红,彼此不服输之下,憋着一股子劲儿的紧盯着对方,不忿着,攀比着……这正是老板想要的结果。参考于古代帝王的权衡之术,便不难发现,满朝文武全是忠臣才子,就跟水至清则无鱼一样的道理。   没有点压力,没有点动力,没有点攀爬之心,就是一潭死水。   互相争宠献计,排忧解难,才是一个头儿真正的乐趣所在。老总深以为然。   毕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出现四姐这么个如鲠在喉的刺头的。      邓经理走了,门刚关上,敲门声又起,四姐来了。   肖瑾觉得自己这里,很有点车水马龙之势。   闹得慌。   亦称,闹心!   迎着来人,嘴角弯起,眼神清亮,淡淡的笑意溶进表情里,“什么事?”   四姐拿着份文件像模像样的坐下。也不交上来。“我看你怎么一上班就坐办公室里,哪儿也不去,不闷啊?”   回答很及时,“不闷。”   “没事到各个部门去转转挺有意思的。”只差说明,销售部欢迎您!   肖瑾对着电脑,这回是真忙,给老板整理年会的演讲稿:“你们来见我就可以了。”她下去,一般都是例行公事,比如监督。   霍思杰这人天生自来熟,目光瞄着肖瑾的杯子:“你这次喝的什么茶?给我也泡杯。就你喝的这种就行。”   肖瑾扫了他一眼,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呢?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   果然,有张厚脸皮,实在是勾三搭四、居家旅行之必备。   霍思杰吡牙一笑,表示诚意:“跪求!”又自得其乐的来句:“你要是再来句‘跪谢’,咱俩就赶上夫妻对拜了。”   永远不要无视年龄的进度,它不仅会增加人生经验,也会增长脸皮的厚度。   肖瑾起身去泡。   四姐及时提醒:“不用‘好心’的放太多,怪浪费的。我口味不重。”   肖瑾背对着他,嘴角抽了抽。   冲好放到他面前,肖瑾平静的坐回去,继续忙自己的。      四姐不甘寂寞,“哎,他们都说你还没男朋友,真的假的?难道是在给我机会?”   肖瑾的目光由屏幕转向他,世界上最恼人的隐忍就是有种人站在你面前,你不能做掉他却只能在心里鄙视他!“你想多了……”   某人今天分外得瑟:“我觉得你挺好的。”   “谢谢!”这个人,今天,八成得了失心疯。   “哎我说,你觉得我怎么样?没事,实话实说。”   肖瑾停下手里的活,决定搭理下他。“你长得挺帅的。”   霍思杰淡定的接受,抚着下巴,“唉,哥再帅也敌不过岁月留在心底的沧桑啊。”貌似马上就三十二了。   “听说你追女人很有一套。”   “这个纯粹杜撰,”霍思杰辟谣,“哪是我追她们的,都她们追的我,你见过我追过谁谁吗?”   “是不是拥有各种女人,让你很有成就感?”   “男人么,哪有不爱女人的是吧?尤其美女,”霍思杰看着肖瑾没什么起伏的反应,试探的将话放开了些,“永远不可小瞧美女对男人的影响力,一具温香软玉的身体抱在怀里,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那种颤粟的感觉……”   “好像中年妇女的更年期就是这样。”肖瑾凉凉的出声。   霍思杰表情一滞。   肖瑾盯着霍思杰,瞧得有些仔细。“按你交女朋友的数量计算,这些年光那些含铅和激素的化妆品应该吃掉几十公斤了吧?综合本人所学和科学推断,你现在多嘴多舌多走动的毛病与智商的异常反应来看,明显就是铅中毒的症状。”肖瑾一脸担忧的道:“去医院看看吧,再忙不差这点时间。钱不够的话……我借你!”   霍思杰被噎得一愣一愣的……   就好比一个风度翩翩的人,刚一上场,就摔了个大马趴,再有强大的心理和精彩的后续,也敌不过观众扔鞋子轰下台的打击。   一向秉持而桀骜霍思杰走了。心情是万分沮丧,甚至怀疑人生。   走时,带来的道具――那份文件,放在了桌上都忘了拿。   肖瑾伸手够过来看了眼,还没做好的销售报表。参数和图表都没添全。   肖瑾嘴角嘲讽的扯了扯,随即叹息,做个优秀而又不招风的女人,太难了!   自恋,她也会!      敲门声又响,肖瑾抚额,真佩服自己,干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眉头攒成一团,在出声前恢复:“请进!”    ☆、最干净的风景   前台小妹给肖瑾送来一份快件,在肖瑾说完谢谢后,并没急着走。嘴很甜,绕了半天,主动的说:“您有什么文件需要往其它部门送的吗?我可以帮你。”   肖瑾一愣,随即了然,摇头说没有。   她微微失望,轻轻的哦了声。   肖瑾忽然看到那份遗留的文件,没有数据,即使丢失也无关紧要,正好送个空嘴人情。一指,“对了,你把这份捎下去吧,麻烦了。”   “销售部的啊……”女孩有些欣喜,离开的身影,轻盈而又欢快。   肖瑾莞尔,年轻真勇敢啊,敢争敢试的。   身体一僵,那当时的自己呢?为什么现在只能固守着沉默?   看过筷子兄弟的《老男孩》和那首片尾曲《我一定要得到你》,一句“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让许多由青春里走过的人热泪盈眶。   肖瑾记得第一次看完,像切洋葱忽然辣到了眼睛,瞬间泪流满面……那些小心而刻意的藏匿,来不及抵御和挣扎,就勾起了全部的怀旧、温暖、酸楚与感伤。   还能再见面吗?   还能等到你吗?   我曾经爱过的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几米说,坚持等待一片不肯掉落的叶子坠下,想起整树翠绿的青春。   那个人,也许平时忙碌着都不曾想起,   但偶尔一首歌,   偶尔某个安静时刻,   偶尔街道转角的一个背影,   偶尔听到他的名字和别人嘴里关于他的消息,   心脏会猛地收缩,瞬间恍神……   记忆中,那是个话不多的男人。   他很节俭,因为他的家境不好。穿着一直是简单的几件,却会用打工来的钱拽她往品牌店里进。肖瑾顿在门口拼命挣脱他的手,脸都急红了,“我不喜欢,我真的不喜欢。”   他的手拽得死死的,不容拒绝:“只买一件,就一件。”从不与人攀比的肖瑾算是寝室里穿得最朴素的一个了,衬衫T恤,牛仔布裙,合格的映衬着别人的衣着光鲜。   她无所谓,身为男友的他却直觉亏待,替她委屈。   当肖瑾穿上那件奢侈的连衣裙,心疼坏了。对着瘦高的他,心疼的直想哭。他笑着,说,好看……   再深的表达,都不如一份尽力的给予来得庄重。   与物质无关。   他很瘦,平常吃饭都是挑最便宜的,连生病都是硬挺着的,很少买药吃;但肖瑾一点感冒发烧,他买的感冒药都是挑贵的买;有规律的到超市给她买零食和饮料,从不间断,而他平时就喝凉白开。   一份心,将肖瑾变成为最富足的女人。   他安抚着肖瑾,“放心吧,我好着呢。我才不会出事,我要平安地,健康地,活得久久的,不然,我的老婆成了别人的老婆,还得给他生孩子,我才不这么傻……”说这话时,看肖瑾的眼神,爱惜得足以沉溺任何犹豫不决。   寝室里的大姐说,阿瑾,这样的男人,你就勇敢的上吧……      时光流逝,青春都沉到了心底。   对着世界,她是带着壳的;对着他,她是软体动物。   李扬的QQ空间相册里,肖瑾经常偷偷的出入,像个贼。里面能翻到好几张他的相片,眉清目秀的男人。那双很有神的眼睛,流转着能吸附人沉沦的清澈与安稳。   有他的那段时光,是肖瑾所有经过的路程中最干净的风景。   以至于在以后完全找不到纯粹的现实里,如世外桃源般,那样的脱俗可贵。   向安说:阿瑾,如果将来他娶黄露了,你说你这几年过得傻不傻?   肖瑾没说话。   可是,他还没娶呢?   万一,他也没变呢?   也许,他也在等呢?   ……   假如不等了,他回来找不到她了,会有多难过?   她害怕让他一个人承受绝望,更害怕一时无望的放弃而与他错过在一起的可能……这种结果,如果让它发生了,余生她都不会安乐。   所以,还是等吧。   其实,心里有个人想着,并没那么糟,总比心里空荡荡的好。   反正从没想过和别人在一起的念头。因为他在她心里,揪着最柔软的一角,不放过。   一成不变得如同一个参照,一种标准,随着经历不断的更新,将别人比照得那么不及格。   似乎,内心深处的虚位以待,只有他能够契合。   只接受他。      手机响,向安的:“吃饭没?”   肖瑾一看时间,中午了,竟然忘了吃饭,这是种什么精神啊。“没呢。”一合文件,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力气吃饭去。   “一起?”   “你在哪?”肖瑾平时都叫餐的。这两天吴秘书很有志气的没来找她一起吃。   “过来办事,就在你公司附近。正在找停车场呢。你下来啊。”向安开着她的北京现代,小心的四处瞄,这一片她不熟。   如今买车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堵车的频率就越来越多,这还不是最苦恼的,关键是车位已经紧凑得不能再紧凑了。   肖瑾出声指导,“我们公司这儿就有地下停车场,或者北街十字路口那儿的民航大厦也有;嫌麻烦,你直接拐到人行道停下也成,这片的交警不太严。”   “知道了。”向安匆匆挂断。   连在哪吃,都没个交待。肖瑾也理解,这家伙的开车技术先不说,反正能开上路;但停车的水平,就有待精进。   下楼在跟前一家快餐店坐下,给她发了短信。果然好一会向安才匆匆赶了过来。“……方向盘打了半天都没进去,边上俩保安就看我笑话,任我在那儿进一点退一点,就是不行。那俩家伙还互相嘀咕,说‘你看,又来一位,今儿一下午,这样的都来五位了,现在的女人都只会在马路上开着跑,到了停车场就犯晕’。”   肖瑾笑,“最后停好了?”   “哪那么长脸啊,”向安郁闷的脱了外套,又憋不住乐,“越急越乱,结果左右被我堵着车的几个师傅忍无可忍,下了车,把我连车带人的推进了车位,好玩哪。”   正喝着茶的肖瑾噗的呛了下,“哈哈……真有你的。”不过话说五十步笑百步,这样的事,她也干过。   以前在别地工作时,办什么事,打车什么的真不方便。于是,经常借同事的车开,有次也是想停车来着,有车位,但太短,车都停好了,下来一看,车屁股还在外面啊,担心被碰上了怎么办呢?这时候也巧,旁边有辆车正好走了,觉得挺好,那车位正啊!所以想着调车位吧。   于是重新启动,打方向,正要进去,但一看,转弯小了,怕碰上旁边另一辆车,想倒回来,结果挂倒车档,车子就是不动,心里纳闷啊,下车一看,靠!那辆倒霉车的屁股都被她撞扁了,卡死了,还倒什么呀。没招了,赶紧找人帮忙倒出来,那人善良啊,直催肖瑾:走吧,走吧,还想等人来跟你要钱啊!   几番纠结,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肖瑾“听话”的跑了……      向安打量着小店四周,“这里有什么特色好吃的?”   肖瑾点了扬州炒饭和香鱼鳝丝饭,又要了个鲍菇炒荷兰豆,配了个蘑菇汤。“我经常从这家里叫餐。味道还行。”   结果东西上来,向安吃了几口,眼神幽怨起来,但看到肖瑾吃得很来劲儿,忍了忍,又吃了几口,最后终于放下了筷子。   肖瑾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不饿?”   “这饭菜,太牛了;尤其那味道,太……牛了!”向安卡词了,一时想不出其它激愤的代表词来概括心情。   肖瑾不管她了。吃着吃着,解释一句:“这是附近我吃遍一圈后,唯独算得上翘楚的。”   向安同情的看着她。   临走时,向安真诚的向店员建议:“你们能不能把做饭的技术提高一下,我吃得好痛苦!”   店员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好的,欢迎您下次光临。”   向安边走边嘟囔:“你看你们把我朋友都吃出什么品味来了,愣是当个宝似的拿我面前显摆呢,这都什么呀?让顾客天天吃这个,简直太惨无人道了……”   肖瑾不敢回头看店员的表情。      “上去坐会吗?”肖瑾邀请。   向安谨慎的问:“方便吗?”以前来过一次,那个场面,向安可不敢忘。你见过,上门去照顾生意,被人不屑一顾吗?前提是,顾客是她,中间人是肖瑾,而不给面子的是肖大助理所在公司里那帮非人类的家伙。   一个公司,朋友在那儿任职,原本是拿着钱想给她充充门面,没成想弄成那么个尴尬境地,想想,真他娘的诡异。每回想起,向安都惊诧的感叹,这到底是什么公司啊?   肖瑾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当时个别部门的人连老总都压不住呢,更何况能买她的帐。一拉她,“走吧。”   向安迟疑的跟上去,“现在混开了没?我告诉你啊,别再让我经历那样的场面了,我靠,我都有阴影了。”   “我没那么差!”走在前面的肖瑾轻飘飘的送过来一句。   向安一愣,上次那件事,当时她暴躁得直骂娘,问肖瑾怎么在公司混的,混成这个德性?肖瑾就回了这样一句:“没那么差……我只是懒得去争。”   路过前台,宋会计也在那,旁边站了个不到四十的女人,俩人不知道说着什么。见到肖瑾,宋会计打招呼,“肖助理出去了?”忙介绍,“我太太。”   “你好。”肖瑾握手间,不着痕迹的打量,长得不错。只是头发,呃……这头发吧剪短容易,留长便有点难。尤其半长不短时,戳在脖子那儿,特不利索。于是宋太太就全部扎了起来,脑袋上一头发夹,让碎发无处可逃。一旁瞧着,像个小写的字母“a”。   等电梯时,内心感叹,结婚后,还是女人容易显老,再怎么打扮,与宋会计站一块,总觉得要比他大些。   电梯快合上时,随着一声“等一下”,四姐挤了进来。   肖瑾恨不得一脚给他踹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中的停车片段,相信那个谁谁看到会觉得眼熟。 再说说日本地震: 这几天看得心中相当的震撼,灾害面前,作为同类向死去的人默哀。 同时,想问:靖国神社的牌位震倒木有? 如果没有,那么我觉得这次海啸明显的偏离了中心思想,造成了乱杀无辜的地步了。 另外,除了担心核辐射能否对咱们沿海造成影响,其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农夫与蛇的故事,咱们没少扮演前者。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是有喂不熟的狼崽子的。 所以,我不悲不喜。 ☆、明枪易躲 嫉妒难防   电梯进来一个还不算,又借光喊停塞进来两个,财务部某女加吴可唯。   互相打着招呼,吴可唯一如既往的不搭理肖瑾,尤其见到四姐也在,神情极其别扭。   霍思杰可没空管她别不别扭,他目光复杂的瞧着背对着自己的肖瑾,发现她乘电梯从不愿意向后站,只往前靠,守在右侧按键旁。仿佛掌握着主动权,随时随地可以打开门出去一般。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还有点不适应,先前刚损完别人的是她吧?回头就能什么都没发生的,笑着问候:“霍经理吃午饭了?”给谁甜枣给惯了?笑面虎!他这受到的打击还深刻着呢。   电梯门将要关上时,外面还远远的传来“等一下……”夹杂着往这边跑的脚步声。   肖瑾充耳不闻的按了关门键。   这么下去,不用上楼了。   逼仄的空间里只有电梯上升的声音,沉闷而压抑。   向安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怎么都这么安静啊。扫到四姐时,貌似他正等着,对她吡牙一笑表示友好,“美女不是我们公司的吧?”   向安眼睛亮了亮,帅哥哇。“不是,路过正好上来看看她。”指了指肖瑾。   “以后,你再路过,也可以来看我。我叫霍思杰!”四姐就是四姐,举止那叫一个范儿,行事那叫一个速度,别人就是想勾/搭,也得先了解一下,过熟悉这关吧?人家省时间,根本不照这步骤来,直接略过,开始诚心诚意的相约了。脸不红心不跳的补充,“我销售部的。”继续贯彻着“销售部欢迎您”的不变方针路线。   “……你好。”向安僵硬着伸出手。真,真热情啊。   “随时恭候!”笑得极好看,语气也是再自然不过,“美女想来,为防我不在可以提前打电话给我。对了,你电话号码多少?”   “……哦,呵呵……”向安有点吃不消了。太,太周到了。   真行啊……肖瑾在内心赞叹不已。事不关己的站在前面,连回下头的打算都没有。      当电梯最后的三个人走出来,吴可唯踩着尖跟皮鞋,昂首挺胸的走了。   向安微微一怔,随着肖瑾进了办公室,看到肖瑾神色如常,“你咋把她得罪了?我记得上次来,她对你还有个笑模样的?”   肖瑾摇头晃脑,“明枪易躲,嫉妒难防!”话里清晰的透露出“做女人难,做个优秀的女人更难,做个优秀而又遭人嫉妒的女人难上加难”的浓浓自信与无辜的气息扑面而来。   向安眨巴着眼睛,“你行不行了?!”   肖瑾脱下外套挂好,“老板娘的亲侄女,你说我跟她斗吧,终是奈何不了她什么的;但我又不想惯着她……就这么顶上了。”   “为滴啥呀?”向安不解。   “她认为我抢了她男人。”肖瑾面不改色的将泡好的蜂蜜绿茶端给向安,顺带甩给她一盒黑巧克力。   向安一愣,“还有这事?那男人长得怎么样?”   “就你电梯遇到的那位。”   向安将巧克力够过来,打开就往嘴里掰了一块。“那个男人还用抢?”贴心得恨不能主动送上门三包了。想到电梯里的一幕,忍不住问,“他一向这样啊?”   “不太清楚,不过,”肖瑾总结了下进公司七个多月以来关于他的名人轶事,“以传言来看,貌似比这更奔放些。”   真正的渣男,是敢于直面不同的女人,敢于接受各种投怀送抱,那架势就是人家还在约会的路上,他已经跳过暧昧,直接勾搭成奸、生米煮成熟饭了。用他的话讲,哥讲究的是风度,玩的是速度,一般人超越不了。   公司内部至今流传着一句官方概括语是:内事不决问百度,房事不决找四姐。      “他多大了?”   “31。”还能得瑟很多年。   “看来还没玩够啊。”这个年纪论理早该收性成家了。   “人家的渣男理论是:花点钱就能吃到牛肉,凭什么非要逼人去养牛?都你情我愿的事,本就各取所需,在一起过的女人每个人都让我负责,我觉得给我整个大草原都搁不下。”肖瑾看着向安,“他的原话。”   向安抹汗,“我只能说,我靠!”半晌,又想通了般,“那长相,确实惹眼,再加上收入应该很不错吧,这样的男人在女人堆里是蛮吃得开的。”   肖瑾听着笑起来,“就因为他长得不错?可这世上条件好的多了去了……”难道自身具备的条件出色,就带动得,连花心都变成一种理所当然?   到底是谁把谁影响出来的这种包容性?      向安不敢确定的问:“你们单位的男士不会都这个德行吧?”   肖瑾点着头,“确切的说,凡是有可能的,都没舍得错过机会。就上来时在前台碰到的那位,姓宋的,你应该有印象,想当初,你在财务部退款时,他可是很公事公办的……”   向安实话实说,“我当时光郁闷了,没记住脸……怎么了?也朝三暮四?”   “他身旁站着的太太并不在这边,每次过来看他,那住处得提前收拾一下,顺便将房子里的那位安放到别处住几天,给正夫人腾地方。”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乾隆与楚留香呢,自诩风流倜傥的在那儿玩着游戏人间。   待时间久了,看得多了,都会怀疑自己的道德观和价值观是不是出现偏差了。   “……你们单位还真是人才辈出,果然藏龙卧虎之地。”她上来总共就遇到两位男性,没一个像样的。再待下去,她就快对这个充满奸/情的世界绝望了!她得赶紧找李扬去,治愈一下受到冲击的小心灵。      临走时,向安忽然回过头,“你干得不开心,就别干了啊。弄得憋憋屈屈的,好象谁逼你了似的。”话里满满的替她不值,语气却掺了一点什么。   “年后,会离开。”肖瑾干脆的说出了实话。反正也没打算干时间长,她随时准备走的。   话说开了也好。   当初,母亲的检查异常,让大姐将肖瑾从外地叫了回来。同处一个城市,在肖瑾出现在向安面前时,向安竟半真半假的来了句:“真愿意往一块凑啊。”话里,有着不近人情的排斥。   肖瑾沉默了几秒,想说:我也不想离你们太近的,不想让你――讨厌。   她只等她想要的,其他的,从没觊觎过半分。所以,别把她当对手行吗?   笑了笑,终是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明明想解释两句,又不知道怎么说,想想算了。   与向安相反,李扬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向安你不知道肖瑾的家就是这的啊。”   向安愕然,她一直以为肖瑾的家是在某省的县城,因为肖瑾说到家况,只提那个县城和她的奶奶。   接下来李扬的一些话,让向安更加的惊诧了,肖瑾的家不仅在这个城市里,并且还很有钱。   到底多有钱?这么说吧,在这个繁华都市里,你说你有个百八十万的,没人稀奇;如果你说你拥有几处房产,立即高看你;如果你有个公司再加几处房产,会是艳羡不已;但如果你控股着集团公司并兼有几块地皮,那就只有仰望的份儿和各种嫉妒恨了。   肖瑾的家境属于最后一条。      向安最直接的反应是,下巴几乎掉下来了……   她想到,肖瑾的穿着一直简单朴素,甚至土气;大学期间她很能吃苦的四处打工,还花沈东的钱;她毕业后直接去了广州深圳,辗转山东青岛;她回来后一直租房子住……无论如何,与富二代都挂不上钩。   她也从没见过肖瑾的家人,听说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她忽然想到了肖瑾与沈东分手的模糊原因,他也是知道了的吧?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向安心里对肖瑾有了变化,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很不舒服。似抱怨似嗔怪,再相聚便以打趣的语气,“啧啧,这么年轻就懂得财不外露了,瞒得真严实。什么时候借姐几个花花?”   她看到肖瑾的嘴角扯了个弧度,缄默。   不知从何时,她除了笑笑,好象从不愿意解释什么,不多说一句。   只是笑笑。   “怎么?吓得不敢吱声了?”   肖瑾开了口,她说:“我就是我,你看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眼里带着认真。      私下里向安开玩笑的问李扬:“阿瑾不会是私生子吧?”   李扬当即否认“不是,她从小跟着她奶奶长大的,没在父母身边待过,所以与家人不太亲……”   向安奇怪的看着李扬,“你对她家倒是蛮熟的。”   “我家和她家有生意往来。”   生意关系能了解到人家内部的底细?向安管不住的冲出口:“那她干嘛骗沈东啊?还花他的钱?”装穷就罢了,明明那么有钱怎么忍心用人家打工的血汗钱?   李扬皱眉,强忍着不悦:“阿瑾从小在乡下长大,生活习惯和本性就是你看到这样的。难道你觉得她是在装的?她是她,她家是她家,你没发现她一直在分开着?她跟沈东……向安你以后别这么猜测阿瑾。”   向安愣住,说不出话来……眼里掺杂着隐隐的委屈和愤恨。   ……      肖瑾送向安出门时,向安甩了句:“你离不离开都一样。”放在你身上的心思,即使隔开,任你走到哪,仍会跟到哪。   肖瑾回了一句,“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回到办公室,怔忡间,心中怅然,早就料到,一进了社会,许多东西再难纯粹。   却还是难以释怀的遗憾,明明可以很要好,明明相处了这些年,仍是没让彼此真心相待。   是她没做好,还是他们太苛刻了些?   也许错的只是站队的立场。   沈东,黄露,她。   李扬,向安,她。   三人中,总有一个多余。   每个人都想守着自己的东西,黄露守着他,向安守着李扬,而她,只能守着自己。   守着一份心意,守着一份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好忙…… 祝好各位!! ☆、再不可能重复   冬日懒散,空气湿凉。   人受影响的也跟着生出几丝无力的倦怠感。   真正的冬天是需要几场飘扬迅猛的大雪来荡涤一下的,然后整个喧嚣污浊的都市会亮起来,让每个走过的人身后,留下缱绻的足迹。即使在它消失后,仍能让你记得来过这里。   可惜,这个城市没有雪。   肖瑾捧着专门用来泡花茶的陶瓷盖碗,温温热热的包含在掌心中,整个人懒懒的,安静的坐在办公椅上,对着窗外,发呆。   掀开碗盖,几缕茉莉花香沁入鼻腔,啜饮了一口,缓缓下咽。   如果把靠背椅换成摇椅,她那沉寂的神情和散淡的安逸,像个处于暮年依靠回忆重温旧梦的老人。      人总是在走出很远后,才会重新用一种更透彻的思维,把从前的一些事好好想一想。   追忆感怀中,往往会觉得,那时候有些人应该怎样怎样,有些事应该怎样怎样,等等。年轻,除了热情,还代表不成熟。   自卑与自尊的碰撞,冷静与怯懦的融通。太多的无法改变,便能领悟一个词:那时年少。   只是至今,仍记得,抱在一起时,那熨贴安心的容纳;握住手时,紧紧的唯恐走散的力度……对视一眼,由目光中醉到心底的甜蜜相知;会心一笑,无形中盛开了全部的爱情;   四年的大学时光,隔着现实的腐蚀,难得的呵护出了一段毫无杂质的至深情感,青涩,纯真,快乐,幸福,即使力透纸背也无法详尽的心境,再不可能重复。      奶奶曾对肖瑾说,你是个凉薄的性子。她用一种沧桑的语调感叹着,弄不清她是在点拨肖瑾还是总结自己:也好,心硬点也好,不受伤。   当时,她还小,只是听听。   后来,遇到他,觉得奶奶的话不准。   遇到他之前,她确实从没想要过什么东西,别人上学,她也上;看到别人拼命考大学,她也跟着考;但突然有一天,他站在面前,柔柔的笑,脸红着说喜欢她,恐慌而无措的她,笨拙的傻在原地……   遇到他之后,她想要他。   愿意把自己及一生交给他。   如果他也愿意。      直到现在,如果不是太喜欢,仅靠着期待,去等一个离自己很远、身边还有跟随着的男人,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向安一直不屑于肖瑾的矜持,她说既然心里还想着,就去找他啊。   怎么找?   她已经早早就表了态:我还是我,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   而他不是。   黄露挡在那儿。   肖瑾这辈子都不会去与人抢男人。不是清高,而是做不出。即使赢了,在她眼里也是输。   她精通竞争的规则,但她不想用在感情上。如果一个男人,需要一个女人的主动与靠近才会选择她,那么,她只能放弃。   而他的态度是关键。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所以除了等,她别无它法。   一份默默的等待与恪守,却远比任何形式上的语言更坚定,更可靠。      吴可唯用飞信群发,通知下午两点半开会。   应该是节前最后一次安排会议了。   看看时间,还有一个来小时,可以用来聊会儿天。   肖瑾敲粟子:扶个贫,陪我聊会儿天呗。   粟子:暂时没空,忙SHI了快。如果愿意等,半个小时后吧。   肖瑾恼羞成怒:现在的人,越处越没劲儿了。   粟子惊:难道指我?   肖瑾:包括在内。   粟子:我去,是谁让我遭了池鱼之殃的?告诉姐,我找他们评理去。   肖瑾:凭咱俩的交情,你难道不应该直接挥拳头上吗?   粟子见风使舵:那告诉姐,我去打死他……们去。   肖瑾转了话题:你家我姐夫一向可好?   粟子比肖瑾大三岁,联系上后才知道她嫁了个魔都男人。   粟子得意至极:那是当然,姐相中的男人,没得说。等我啊,广告过后马上回来。      百无聊赖的肖瑾一时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了,看着小企鹅好友里,目光扫到某个头像的那句个性签名“网上有我这么纯真的人,肯定就有和我一样的人同在,请让我们物以类聚吧”,一时怔怔然。有次,她闲大发了,重新申请了个号,去加他,申请消息是:帅哥,耍一下撒。   很快拒绝回来:滚!!!   一愣,再试:我很漂亮的,可以视频的撒。   再无回音。   他选择了“拒绝再接收此人请求”。   联想到他经常胡吹乱侃的与不同的美女们发生的裸/聊事件,心情很复杂!!!   说和做的区别,对于李扬来说,他的“猥琐”只体现在一张嘴人。   属于痛快痛快嘴。   这个男人,真是……      粟子速度的书接上回:喂阿瑾,想不想进总部这来?我帮你走动走动,争取调过来。   肖瑾心动了下,毕竟新到一个地方,重新找房子安顿,然后再四处找工作糊口,挺劳民伤财的。转念间便放弃了:算了,好意心领。   粟子:(撸胳膊挽袖子状)不识抬举的家伙,你难道不想我吗?昂?不想跟我大团圆结局吗?   肖瑾笑:不想与原单位的人打交道。   走了就走了,尤其这个单位,没一个想见第二面的人。   粟子纠正:几乎搭不上边的。   肖瑾这回拒绝得干脆了些:决定了,不过去。   粟子:(喷火状怒指)死东西,枉费我这么疼你!那你这次想去哪混啊?   肖瑾:第一目的地,想去大连;第二目的地,天津。   顿了顿,肖瑾不由的又打出一句:其实,我想去海南……   粟子鄙视:还挺野。中国装不下你了吧?   回想曾经,肖瑾由衷而言:粟子,咱们在青岛那将近一年,我待得挺快活。好怀念……      那是家韩国独资的针织厂,外单直接对口日本、韩国与中东地区。粟子仍是财务,而肖瑾是人事部一文员,主要负责档案资料管理,办理员工入职,人员调配等。老板是韩国人,长得很幻灭,完全与韩剧里的小白脸们呈两极分化状,尤其那脑型,前脑门后勺子的。经常不定时搞突击巡视,表情冷然。明明是个中国通,却从不说一句中国话。装大发了。   韩国人的干净是出了名的。老板乐此不疲的一件事就是,让整个工厂的人全部打扫卫生,每人发几块白色的毛巾,灯管,作工桌椅,流水线机器,窗台,更衣室,鞋柜,三天两头就要求擦一遍。厂址的操场上,侍弄了两个花坛,靠边处有好几棵桃树,刚入秋,不时的掉几片叶子,某天老板途经路过,吩咐秘书:整理一下。然后看到不远处的花坛里杂草丛生,扔下句:利索点。   于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得执行得很到位:每棵树都被锯得只剩光秃秃的V型树杈,花园里的花明着拔草,等拔完了,花也不见了。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一劳永逸:无论秋天来得多么早或迟,他们以后不用再费力打扫院子了。   犹记得老板走出来后,看到“利索”的场景,目瞪口呆,黑着脸对着秘书一顿哇啦哇啦,手舞足蹈的……肖瑾对着窗户,在办公室里憋到内伤。   操场最右边有块排球场地,经常举行小组比赛,肖瑾会打,并且个子高挑,次次被推出来参加。而粟子同志,便与肖瑾结缘于此。某次她在比赛中“出色”的发挥,让肖瑾成功的记住了她。   粟子这人打球的技术主要集中在敢上敢打,至于水平那是相当的次。排球本来用手的吧,她连踢带踹的,脚也上了。球发过去,她没接住,情急之下,一脚将球踢了起来,好家伙,鞋也跟着飞了,竟然比球飞得更远……她自己先乐趴在地上了。   ……      离开那片齐鲁大地时,肖瑾只带走了几张休息时去泰山看日出的照片,与粟子一起去的。穿着军大衣缩成一团等着日出,然后花了钱,拍了两张,按角度,效果分别是太阳在嘴角作出亲吻和手上托出太阳的画面来。   ……   粟子也陷在回忆中:还记得那个总检部的部长吗?真帅啊,口水ing……   肖瑾想到那个白净温雅的人:可惜结婚了,连累YY都有精神负担。   粟子:你们单位有没有帅哥?   肖瑾:没有,都丑得特别有个性。   粟子:好同情……      会议上,肖瑾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手里的文件,神情专注,抽象的维持着本分。感觉有人看她,扫了一圈,发现是四姐和宋会计。宋会计这人,论职位,是财务部经理,但他当初就是会计出身,慢慢提拔上来的,所以大家仍习惯“宋会计”的叫。在肖瑾看过去时,宋会计立即收了。只有四姐还在毫无顾忌的瞪着,他瞅人的目光有些让人不舒服,怪怪的,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像是随意的看,却又不挪开。   真真是一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的货。   肖瑾也不客气的回敬过去,随即目光一敛,低头无视了。   多大的人了,谁还陪你玩这种游戏。   霍思杰就有些闪得慌。这个女人很敏感,她能最快的感受到关注,同时,她又不在意。   只是确认一下,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无所谓的忽略。   你见过她的场景加起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可以微笑的听你讲话,会亲切的与你沟通,但她不会好奇。无论是谁,在这个公司,有一个算一个,没见她跟谁超出工作范畴外的关系。在听,在看,在想,却将一切排斥在相对的距离之外,漠不关心。   防御系数太高,将自己包裹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关键是谁想害你怎么着啊?   霍思杰仍直直的望着肖瑾,与先前的随意不同,这次带了点较真般的压迫。   肖瑾懒得施舍他第二眼。   这个男人被女人宠坏了!   你说,这样长相的男人,其实就该吃软饭,再说他也合格啊,恨不得看到人家妇女奶孩子,都“热心”的想上去帮一把。简直就是天生扎在女人堆里的料啊。你还搞什么事业啊,又不是拍偶像剧,弄得自己跟个完美情人似的。   真是不想当将军的司机不是好厨师啊。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先不回,都不准有意见…… ☆、相处之道   会议结束。   老总在前,肖瑾起身跟随在后,走出会议室,见老总回头与她说话,立即近前,两人边说边走远。   霍思杰踱着出来,眼睛还朝着某个方向有始有终的睃着,吴可唯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没好气的道:“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身后的宋会计噗哧笑出声,靠过来,一只胳膊碰了碰他,“哎,注意点影响啊。”   不以为然的口气,“什么影响?!”影响到谁了?他在乎算啊。   “那注意点形象啊。”   “靠,我形象一直不是这样么。”   原本等电梯的俩人拐到一旁的楼道里,吸起烟来。宋会计不太确定的问:“看上了?”   霍思杰轻吐烟圈,烟雾弥漫中淡了眉眼,突地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很玩味的笑。什么也没说。      宋会计只当他起了玩心。“等着碰壁吧你就。”   霍思杰斜睨着老宋,“真觉得我搞不定她?”   “换别人十之八九,要是肖助理,”宋会计相当肯定的摇头,“没戏。”   霍思杰来了兴趣,“说说,我听听看。”   宋会计才不相信他看不出来。但还是开了口:“她来了七八个月了吧,你见过她发过火没?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但事情都处理得相当到位。可你不觉得奇怪,她才26啊。我相信20以上的女孩子肯定有沉稳的,但你看看她处在什么位置上?那助理的活听着好做,但在咱们公司这,一般人干不了这个!不仅要有能力,那还得具备能忍和会周旋的本事。远了不说,就那吴秘书是什么身份?平时是什么性子?现在老实不?老总的夫人多疑心的一个人啊,与老总同一层办公的母性生物,恨不得都给变性了,但对她,那态度,和和气气的……”   “嗯。”霍思杰应一声,表示继续,他在听。      “就拿前几个月那次发货的事,真深藏不露啊。你说她要是刚上任时,搬出来用,会多省力气?非得憋到那时候才用,真有抻劲儿。”以实力服人,再以气势示人,反而更让人高看一眼。“要不是真惹着她了,估计还能那么低调的隐着掖着……我当时其实就是逗逗她,寻思着她要是软声软语的求我两句,就把款子给她退了。当时我哪知道物流仓库那儿也卡她了,我靠,末了我成引子了,点了个大炸药包……过后,老总气得拿手指直点我,差点就让我滚蛋了。”   霍思杰忍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当时总部不发货,他销售部也当了几天热锅上的蚂蚁。“知道她总部那边有什么人撑腰啊?”   “这上哪问去啊,问也问不出来。不管多大的来头,在总部就是个小主管,那咱也惹不起啊。再说官不在大小,在于现管啊。你认识省长,一个小交警照样还不是把你给扣了。”感觉扯远了,宋会计又拉回来,“你不知道,当时那天在我那儿真挺尴尬的,当着她那儿朋友的面,换谁都下不了台,人家肖助理就能面不改色,竟还微笑着说‘那我等李总回来再说’,我当时就汗颜了……”毕竟咸盐多吃了好几年,换谁都下不了台面的事,人家竟然如此云淡风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霍思杰点点头,表示附议。他可从没小瞧过她。在他看来,肖瑾这个女人,表面端庄亲和,骨子里却是斤斤计较的。你不招她,她不惹你;你要是无形中得罪了她,那就等着吃她一次暗亏吧。   你忘了,她都不带忘的。   果然,宋会计的感叹也赶到了这点上,“从那以后,别人不知道,哥哥我可是心里明白的,这丫头没少为难我啊,需要签字的账目款项,文件单据,从没及时的给我签下来过。”卡得他相当的销魂。   霍思杰大笑,手里的烟都掉地上了。   宋会计不爽的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道:“以前常接触,就觉得这个女人很有亲和力,哎你说奇怪不,我是最近才发现她长得漂亮。以前,我瞅着她,也知道她长得挺好,可好象没把她当女人看,一点磁场都没有啊。现在,细看,诧异啊我靠,特吸引人。就今天上午,我老婆在场,她走过来打招呼,前台的女孩儿底子靓吧,但把她们放一块瞅,嘿,就她最顺眼。”   换霍思杰不爽了。这特么的绕哪去了,给他开表白会呢?看着一脸兴奋的宋会计还要继续阐述他如何发现新大陆的心情,没耐心的打断,“嗨嗨,赶紧停,要过界了要过界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守点行规啊,怎么我还没动手呢,就有了种要被人挖墙角的不安啊?”      宋会计只好临时调整了下情绪,“真想试?”   “你知道我对美女一向没什么抵抗力。”霍思杰难得坦诚一回。   这倒是实话。眼前这个家伙,哪怕人潮拥护的大街上瞄到美女,也定会排除万难的挤过去的主,这种反应太正常了。“准备用什么招?”   霍思杰有点愁,“有借鉴的没?”   宋会计直接摇头,“能想到的都让你试过了,我再重复,没新意;想告诉你几招想不到的,可惜我也想不出。”   霍思杰将半支烟扔地上,用锃亮的皮鞋碾了碾,准备撤。   宋会计跟着扔了烟头,“你先把你娴熟的勾引技术挨个试一遍,不行,再出奇招。”   不置可否的走回到电梯,霍思杰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宋会计忽然心一动,阴森森的凑到霍思杰面前,“你不会已经碰了壁了吧?”   “谁说的?别瞎猜啊……”某人此地无银的甩出一句。   宋会计得到了答案,眼睛瞬间笑成打横的括号。      电梯门一关,霍思杰伸出手轻轻松松的便将矮他一头的老宋圈着脖子给夹到了肋下,“再瞎脑补,我就用豢养给你补脑。”   宋会计嘴贱,雪上加霜:“我知道人家没看上你,你很生气,但――”   霍思杰丝毫不松力道,咬牙切齿的回他:“我生什么气,这根本不妨碍我看上她么。我就是烦她明明知道我会愈挫愈勇的,还硬跟我玩置之不理。这明显就是在引我上钩么。”   宋会计讨饶当中,脑海不耽误空的闪出一句:我靠,也可以这样曲解的?   霍思杰松开他,整整西装,自负一笑:“没事,越有挑战性的,我的招数都是各种纠缠,让她无奈去吧。”这世上,已经没人可以阻止他了。   喘息间,宋会计惊愕中吐出一字;“强!”      电梯停在某层时,进来一女子。相貌中等,身材不错。宋会计与霍思杰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对口相声开始。宋会计先出声:“最近还没交到女朋友呢?”   霍思杰这次玩的是沉稳,倚着墙壁,话说得真诚:“不着急。等一个要过一辈子的人,是需要耐心的。”   那女子抬头间,在面前的反光镜中与后面的霍思杰对视上,垂下头,耳朵慢慢的红了。   宋会计不甘于做配角,开始拆台:“上次从我这拿走的二十多部毛片,看没看完?别人等着借呢。”   霍思杰抗打击能力非常强。跟着话锋一转,玩破罐子破摔,“看完了,咋全是盗版的?我得说你两句,有没有点素质啊?要支持正版知道不?这盗版效果就是差我跟你说。”   “正版出吗?那你告诉我个地儿,我支持下,多多滴支持下。”宋会计装模作样的鄙视霍思杰,“有看的就不错了,知足吧。”   “那倒是,看完日本的影片,再看国内的,觉得衣服穿得真多,怎么这么不顺眼啊,冲动得想上去帮忙扒掉。”   女子的耳朵恢复正常颜色,脚不自知的往电梯门靠了靠。      宋会计嘴角抽了抽,继续来,“一个人看的?就没找你那些相好的陪着?”   “没找,找一个得罪好几个。为公平起见,都一视同仁。”   “那就赶紧娶一个吧。那么多备选中,总有个最喜欢的吧?就挑不出一个来?”   “别问哥最喜欢的人是谁,因为哥不知道最后还会遇到谁……”   电梯打开,女孩子见了鬼般的逃之夭夭。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电梯里的俩个家伙互相瞅瞅,为配合默契而彼此仇视了一番。   分开时,老宋见霍思杰跟打了鸡血般往人事部走,“干嘛去?”   “找老秦有点事。”   宋会计也是个老油子,瞬间想明白了,这是问老秦找她的简历去了。还挺能动心思的。但想到那个淡笑随和的人,那双眼睛,静幽如潭,没有情绪的外泄,没有心事的浮动,深沉得像是晨曦前最暗的夜。   在这双平静甚至冷淡的眼睛里,所有的人都模糊成个体,没有区别。如一面镜子,你站在它面前,它照出你;你走开,它便空在那。   不入眼,不入心。   老宋坏坏的笑了,小子,我看好你……哟!      大姐肖薇给她打电话:“老三,还没下班呢?”   已等在电梯旁的肖瑾模棱两可的嗯了声。   她与个位数“三”蛮有缘,小学中学考试百分之七十第三;在高中时,寝室排行老三;大学寝室时依然抱着第三不放。另,家中依然是老三。   “那要几点?”   “什么事?”   肖薇说,“我正好路过,在你公司门口呢。看看时间觉得你快下班了,载你一段。”   “不用,姐你忙你的去吧。”也不顺路。   有时候,你所有的相处之道,在面对家人时,反而用不上。很无力!   “给你买了点东西,先下来提上去。”   肖瑾嗯了声。电梯开,走进去。   一出公司门口,便看到一辆蓝色MINI旁,等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面容白晰,头发挽得一丝不乱,加上貂皮披肩和墨色中裙,一身清雅高贵的妆扮。从侧面看,风姿绰约。只是手上却各拎着一大袋看起来蛮重的东西,很不协调。   尤其一个袋子中的某根胡萝卜还支了出来。   肖瑾有个吃胡萝卜的习惯,说不上爱吃,好象就是一种习惯。每天晚上饭后,将洗得干净的胡萝卜用刀仔细的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薄厚,并不切到底,这样,每片之间还连在一起,并不断开,看起来还像完整的一根。   然后看着电视或者坐在电脑前,一片一片的掰着往嘴里填,咔吱咔吱,嚼起来的清脆感觉,很享受。   大姐知道她这个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留言的都是好同志,挨个摁倒亲,再摸,继续亲,再接着摸…… 写文不回复留言的作者都是有苦衷的,并且都能得到谅解的……嗯嗯。 ☆、亲近不起来   “这是下班了?”肖薇细心的观察到肖瑾肩上的包,得到肯定,将东西又放回到车上,“那上车吧。正担心你下班时拎着东西不好回去呢。”   肖瑾坐进副驾驶位置,车内因长时间开着暖风,明显感到暖意的同时,产生一种呼吸起来不太舒服的感觉。将车窗打开一条细缝,“姐你开空调时多使用外循环,这样不闷。”   “知道啦。”肖薇笑呵呵的应着。“老三,系好――”   “请叫我名字!”肖瑾边系安全带边抗议。   “好的老三。”伸手摸摸头。      肖瑾直皱眉,头一拧,躲着,“干吗,摸头会倒霉的。”奶奶她都不让摸。嗯……他以前,就摸得很顺手。   “迷信!”车驶上路,小心的征询着,“要不要买辆车?上下班也方便。我记得你有驾照的。”   “不喜欢开车。”真有驾照。拿到手快三年了。   记得刚拿到手时,激动啊,雀跃啊,恨不得告诉每个人。当时所在城市中有个同事很要好,某天到她那儿玩,她把车借给肖瑾,说趁现在孩子没放学,在小区转转。开了不到五分钟,肖瑾兴奋之余倒没什么,但几个认识的包括小区里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直到肖瑾终于从驾驶员座位上下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肖瑾抹汗,开得不太稳。   也拿朋友的车练手开出去几次,一次在一个路口等绿灯,起动慢了被一男的在后面竖中指;一次被撞了,后面的保险杠整个脱落;又有一次,她在停车场把别人的车屁股给撞扁了,并且还很不负责的跑了;再后来,没有后来了……开车在别人那儿很high,在她这儿太痛苦了,不是担心撞别人,就是紧张别人撞她。   直到现在,肖瑾有事就打车;想在市内转转就骑单车,容易控制呀!      “最近工作还行?”   “嗯。”   “元旦会休几天?”   “不知道呢。”一句话堵住了下面即将出现的,诸如“那休息三天,要干什么?一定要回家啊”之类的话。   大姐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后天就元旦了,敢说不知道?并不拆穿,只说道:“妈这两天总念叨你,还老从我这问你都喜欢吃什么,已经跟阿姨开始在准备了。”声音柔柔的,以哄孩子的口吻“教训”她,“过节了知道吗?!”   准备什么呀,有什么可准备的?!弄得跟接待宾客似的。那处在半山腰的别墅建筑群,紧邻高速路,连着森林公园,有着让一部分人相当羡慕的优雅环境与奢华精致,她每次回去,光打车的费用都够她坐自己屋里吃点可口的了。   就为了吃顿饭。   往那栋独立式的三层别墅里一坐,除了吃,彼此都是没话找话说,跟缺失了润滑油的轴承般,滞涩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何苦来哉!      关键是都遭罪呀!   可能她天生穷命,回到那里,便胃口不好,晚上失眠,就是不自在。就好象,越界到了别人的地盘上,除了拘谨,就是放不开;又似乎一下子进到陌生的集体般,他们跟你见外,你也把自己当外人。   不在父母跟前养大的孩子,根本亲近不起来。   何况肖瑾她一个人惯性了,她并没有那种忧郁的、怨怼的情绪,诸如觉得自己受到了亏待、被推开抛弃了等等的想法。她很看得开,她的想法是:我现在这样好不好的,但起码过的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你们呢也过好你们的,咱们互不干涉,还照以前的那样,谁也别强求谁。这挺好的是吧?!   哪怕,以后咱当个亲戚互相走动下,她都觉得比这种勉强靠谱。   一棵树,你让它随便长了二十多年,已经成形了,定性了,你再要求它形状,甚至移到别处去,这肯定是不可行的。   但他们明显不这样想,肖瑾越避之唯恐不及,他们似乎越觉得应该争取。努力奉行着一条:现在的生疏就是从前的距离造成的,所以,为了增进感情,消除距离,即使生拉硬拽也要往一块凑的,进行着多接触,多交流的无用功方式。   于是,肖瑾腻味他们的自作多情,他们内疚的抓着肖瑾不放。   当然,“他们”里,应该不包括老爷子这人。   他冷血!!!   这方面,肖瑾有自知之明。      大姐见肖瑾没什么表示,又道:“爸也提你了,离这么近,你别惹他生气。”   “生就生呗。”肖瑾满不在乎的道。   大姐声音嗔怪,“不准这么说话。爸经常夸你聪明的,你别这么不懂事。”   老爷子啥时候夸她懂事了,就是她真正犯蠢的开始。肖瑾重新起了话头,“姐夫最近忙吗?”   这个男人是从部队转业的,特精神一小伙。人往那一站,挺拔得跟棵松似的,完全一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可能是当过兵的缘故,做事一板一眼,很是谨言慎行,相当受老爷子的重用。身兼多职,司机,秘书,女婿,三重身份。   其实就是倒插门。   肖瑾想,老爷子除了相中了姐夫的沉稳劲,另一方面可能觉得用一个当兵的给自己开车做秘书,很有范儿――领导的范儿。在商界上呼风唤雨的他,就如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取舍,对着政界有着眼巴巴的望洋兴叹。   如果天下,不对,如果地球,也小了点,如果全宇宙都是他的就好了。   肖瑾特明白他老人家。      “你姐夫那人,你还不知道,老爷子在哪,他在哪。”肖薇说到这,忽然笑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就快有二姐夫了,你二姐有男朋友了,前两天老爷子算是点了头,哪天要正式见个面,你得到场啊。”   肖瑾一愣,貌似才想起,二姐肖雨马上29了。   但这大姐夫,二姐夫的……肖瑾心内一阵恍惚。   好熟悉!   几年前,大学的某女生寝室六个女孩,两个时常不在,按序排名大姐、二姐、三姐……某男生宿舍立即跟进列出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某对脱颖而出,老三肖瑾,三姐夫沈东。   李扬当时愤愤不平的对肖瑾说,知道排名谁发起的吗?你家沈东啊,为了第三的位置,跟我差点动手。这混蛋,明明我比他大一个月的……      肖瑾目光调向车外,看着行人和建筑嗖嗖的被甩向身后,快得,来不及看仔细。   “你看你二姐这要是成了,就该你了,现在有目标没?别不上心,再蹉跎下去,年龄大了就不好找到合适的了。”   肖瑾显示出不耐,“哎呀,别管我!”莫名烦躁!   大姐好脾气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肖瑾安静了会儿,微微侧头,去看大姐,挺而翘的鼻子,孤线优美的下巴,结合她的自身,真是:性情贤淑,品格端方。肖瑾主动出声,“姐你怎么还不要个孩子啊?”都三十一了。   她们家姐三个,都是两岁间隔。   大姐有点不好意思,含糊其辞的回道:“如果有了就会要的。”   那就是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住处楼下,肖瑾打开后车门取下东西,真挺沉的。问大姐,“要上去坐吗?”问完才发现,大姐已经锁了车,意思不言而喻。   肖瑾租住的地方,大姐曾试着向她要过钥匙,肖瑾没给。   她不喜欢。   独居久了,对热闹有种本能的抗拒。   同时在自己的地盘上,也特别的介意别人随便出入。      可能一个人时间长了,都多多少少带了些孤僻。当有人围绕时,开了你并不想看的电视,翻了你买给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的书,将擦拭一尘不染的厨房弄得污渍斑斑,卫生间里的卷筒纸扯到了地上,明明有备用的毛巾却还是顺手用了你的,将一些随身用品摆在了你的东西旁边……井井有条的一切,瞬间被打乱,被破坏,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占领。   无论是以前一个寝室的共处,还是后来工作时与人合租的经历,都让肖瑾遇到过以上这些状况。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快之意,因为自己也是在反省的,理性让自己冷静的想,人哪有不被打扰的生活呢?要随和,要包容,要溶入,要和谐……   怕自己,真的孤僻了。   这应该是一个缺点。   于是,努力的,让自己合群,让自己先放弃立场,不去排斥这些扰乱到正常生活秩序的行为。   可真的很勉强,甚至吃力。一天的笑脸对人,回到住处时,还放松不下来,以至于心情受影响而变得异常糟糕。   几番衡量,那还是不忍了吧。   于是,再往后,肖瑾在住的要求上,陡然上升了一个档次,再不合租,即使房租拉低了她的生活质量,也这么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都素好人=。= ☆、没那么差   上楼时,大姐接过一个方便袋,“你晚上吃什么?”   “叫外卖。打个电话就送来了。”   “那多没营养啊。都不知道干不干净。”大姐笑着,带点未卜先知的卖弄:“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我买了菜的,呵呵,一会儿我给你做。”   “太麻烦了。”肖瑾这才抽空往袋子里看。天哪,竟然还有生肉,血红的,带着骨头……肯定很腥。买点水果食品就好了么。   麻不麻烦的,大姐已经走进厨房里,准备跃跃欲试了。厨房里的洁净显示着,长久以来一直未受到重用的迹象。      她先把一大袋子的水果洗净,准备分类放冰箱,结果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唔……味道直打鼻子,“老三,你这里面什么东西啊,都扔了啊。这都什么呀……”吃剩的鱼,变了颜色的青菜,豆沙包不知道还能不能吃,还有半块披萨,貌似上次来就在;一层一层检查下来,看到她上次帮忙买来的水果中,别的都没了,只有橙子、西瓜一点没动,真是执拗,不喜欢吃的东西,就一直不碰。   肖瑾洗完澡出来,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微微的皱眉,她擦着头发走过去,“不要收拾了,我自己会来。”   大姐从冰箱的开合处伸出脑袋,“袋子里有蛋糕,先去吃一点,我这边很快就好。”   肖瑾嘟着嘴,有点不高兴,这个表情一般人很难看到。闷闷的坐回到沙发上,直到翻出袋子里的蛋糕时,才有些好转,竹炭菠萝包和黑巧克力慕斯蛋糕,米旗的,她喜欢。尤其慕斯,浓浓黑巧克力混合醇香朗姆酒的味道,入口即化。吃着,又拈起一块,肖瑾拿到厨房,“姐,你吃一口……我手是干净的。”   “不吃,”大姐摇头,“我不喜欢吃甜食。”正在擦着冰箱,倒是不脏的,用湿毛巾微微带一下便可。只是这不做饭的毛病,真不可取啊。将东西归整好,开始给她做饭。肖瑾倚门口,没坐回去。      大姐切着菜:“老三,给你雇个钟点工吧,每天傍晚在你回来前,把晚饭做好,怎么样?”   肖瑾又有点烦躁,“不要。”转身欲离开。   “喂喂喂,”大姐喊她,“说正经事……你姐夫有个朋友要开个公司,装修什么的都包出去了,用不用我去说一声,到时装修材料和办公用品就用你们公司的?”   肖瑾忙摆手:“不用。生意够好的了,不用照顾。”   当时向安就曾这么照拂她,如果不是粟子给撑了把腰,那面子都能丢到姥姥家去。   她在公司那是个什么状况啊,表面上看着挺风光的,与吴秘书一左一右的站在老总身后,其实没什么实权和人缘的。人家四姐那才叫实力,不需要帮手,他一人加上整个销售部,便能与老总半斤对八两。   然后表面的平静下,不时擦出点电光火石的碰撞来。   最难做的就是肖瑾,有什么事,老总让她出面跟各个部门沟通,而有些部门阳奉阴违的其实并不怎么把肖瑾放眼里。于是,夹在中间的肖瑾冷暖自知。   但向安还以为肖瑾在公司多么滴风生水起呢。      她单位准备迁新址,装修方面经她掺和,准备指定肖瑾所在公司的地板铺设,附有些柜类、桌类与台类的实木办公用品的采办。   本着为肖瑾长脸的向安,一副我很够哥们的神态,来到肖瑾公司,喳喳呼呼的让肖瑾到时请客什么的。得意道:“等我想好说词,再让头儿把所有门也都换成了你们公司的。”   这会儿环保意识不知跑哪去了。   这是好事,毕竟开门做生意。虽然肖瑾不太喜欢这种照顾。但这份人情肖瑾得领。想到企划部与营业部之间的曾有过的前车之鉴,决定跳开营业部,按工程合同走单,价格自然也会低于营业部好多。结果交了定金,到财务老宋那领提货单时根本未细看,去大库提货时,库管员不予提货。   原来,老宋给的竟然是往总公司财务部发的电汇单。   按平时,虽然规则上,没有提货单是不允许放货的。但实际上,这种内部主管出面,并且交了订金的客户,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顾虑,可以通融的。事后,补上提货单,就如先吃后付账和先交钱后吃饭一个道理。   但库管员这次非常的“尽职尽责”,他只回应两个字:不行!   向安忐忑的看着肖瑾,才觉察出点肖瑾在单位里,貌似不是很吃得开。这么一件不是求人的事,就跟到别人店里消费,等同到登门送钱一样,结果把钱拿出来了,货也有,但人家把钱收了,货不给你。      要提货单是吧,肖瑾与向安来到财务部,说明来意。宋会计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哎呀,以前可以啊,怎么偏偏这次不行了呢。”绝口不谈提货单的事。   其实,总部见到分公司的电汇货款单传真后,就会发送提货传真。肖瑾只要打个电话给总部负责财务的粟子问一下就可。   但肖瑾不想这么做了。   一件衣服再想买,突然没了心情,任你如何减价,我不动心了。   向安表情僵硬,先不好意思了,“其实单位之前定好了别家,我欠,偏想麻烦你……我觉得还是按原来那家吧。”理由临时组织的很蹩脚。   肖瑾也没什么情绪波动,连恼火都没有,说行。然后对着老宋说,“把订金退回来吧。”   结果,财务这块也借着阳光灿烂了,老宋很是“公事公办”的说:入账和支出都得李总签字才可。   进钱时,收得痛快;取回来,没那么容易。      向安脑门冒汗了,对着这种场面,有些瞠目结舌。按常理说,她也算是场面人,从单位到平常的客户往来,不说如鱼得水,也算是畅通无阻的。如果按平时遇到这事,正常反应的她,此时,能掀桌子,叉腰骂她们祖宗十八代的,总之绝对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但因为这中间隔着肖瑾,她懵了!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向安如果不是跟肖瑾认识,甚至会觉得她联合这帮人一起坑她玩呢。   肖瑾仍笑着,说这样啊。   没了下文。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呼吸可闻。   财务部的几个人,难得一致的看着这俩人,气氛顺势变微妙起来,谁都能触摸到这其中的尴尬,除了肖瑾。   她神色如常的对向安说:“你先回去吧,李总现在不在……那就等李总回来再说。”      俩人一起走出来,肖瑾没事人般想将向安送到电梯口,但向安哪会这么掉头走人,她二话不说的跟着肖瑾一起回了她的办公室。门刚关上,向安就急了,两句妈就骂出来了,“这TM什么单位啊?你TM怎么混成这个德性了?”她从没觉得这么丢份儿过。这就是为什么她说肖瑾“几年过去,肖瑾你被磨砺得一点特点都没了”。   以前的肖瑾,没这么无所谓的。   起码有点正常反应。   肖瑾反问,“那我该混成什么样啊?”起身给她泡了杯咖啡。   向安不喝,连看都没看一眼。她现在郁闷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你都不如辞职了,不觉得没面子啊?”傻了吧?   一时谁都没再说话。      “几天时间能开工用到这个?”肖瑾打破沉寂问。   “十天吧。”向安回过神,意识到什么,立即补充道:“半个月到20天,最迟。”   “嗯。”肖瑾应了声,陈述一件事,“十天后,会送货过去,到时签收就行。”   向安脑子反应有些慢。   “我会提前给你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向安摆手,“要是不方便,我回去说一声,换别家吧。”   肖瑾本想喝口茶,手碰着杯壁,感觉到凉意,端起来,直接倒在饮水机旁半人高的金钱树瓷盆里,重新放了七八朵白菊,续入开水,肖瑾捧着茶杯坐回来,“就我们这家吧……虽然服务质量不怎么过关。”   “你别犯难――”   “呵呵,”肖瑾的习惯是开口便带笑,就如向安手中咖啡杯的托碟,互为陪衬,搭配着来。向安听到肖瑾说:“没那么差……我只是懒得去争。”      她没打算干时间长的。   她原准备只干三个月。你说要走的人,跟这帮孙子计较什么呢?此前她是这么想的。   但肖瑾对待麻烦的态度一直是:不欢迎,不惧怕,不退避。   前提是不自找麻烦。   ……   这件事之后,一连三天,风平浪静。销售部的霍思杰递送报表时,说:“要不从销售部走单吧。”   肖瑾语气很直接:“挂在你们的业绩上面?嗯,提成应该不错。”一副猜中的笑脸。   霍思杰笑笑,觉得自己真多余了,活该让人以小人之心度他这君子救美的气度。   他忘了俩人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立场。   财务部的人天天等着肖瑾的反应,毕竟钱还在他们这儿扣着呢,但肖瑾没动静。坐不住的财务部宋经理跑到霍思杰的办公室里跟他磨叽,“嘿你说这人,钱都不要了。”   霍思杰也有些不解。   李总同样纳闷着,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回来后可唯第一时间就跟他说了。但肖瑾却像忘了此事般,只字不提。   五天后,等了几天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的都素好人=。= ☆、非得来惹她   总公司那边的物流配货中心,迟迟不见调货过来。打电话过去问,只说现在正在调度,稍安勿躁。   几次电话,都这这句回复。   仓储现货告急。   到了第六天,销售部的霍思杰第一个坐不住了,没有货,手下的家伙还谈什么业务去?再说谈好的合同,不发货,等着人家打上门来啊?   怎么催,总部那边仍旧以各种短缺、加紧调货、以及路况等等客观原因答复之。   顺着往上找了管理层的几位人物后,得出的结果是,除了等,貌似没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   谁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了,人家不说没货,用完天气、交通等原因后,顶多说个短缺。即使你想出就近向邻省借调,没等总部说话,邻省提前告之现货也不充足。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谁愿意调给你啊。      李总亲自打去电话,回复的原因变成了质疑:分公司的前期遗留欠款请尽快结清,不然,会影响到其在厂商心目中的信誉额度,到时将不得不终止目前的现货供应。   李总脸一僵――   先前还在说发着货,虽然就是发不过来;但此时已经变成,不打算给你发了。   挂断电话后,叉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想不通啊,工程款都是要到完工后,验收合格了才能结算。这是公开的事情啊,哪个分公司不兜着几笔款项等着年底两清啊。怎么这次就催上账了呢。   打给别的分公司说起这事,有的茫然说不会吧,有的受惊说不能吧……皱眉,他这儿拔了头筹?!   差在哪了这是?      老总急,霍思杰更急。   俩人这次站到了一起。   就如在同一地盘互相竞争的同行是冤家般,每天你看我烦,我看你郁闷,忽然之间遇到了清场子的城管,于是,内忧暂时放一边,先把外患解决喽再说。   肖瑾表面也挺着急,做样子么,谁不会。但因为别人是真急,所以她挺爽的。尤其看到老总与四姐难得一致的抱团着急,和谐得,让她差点连表面都装不出来了。   没等老总找出原因,霍思杰却在见到老宋闲得蛋疼的晃荡到他这来,向他表示同情和安慰时,猛然醍醐灌顶般想到了关键,“我靠……”兔子急眼还咬人呢,这难道不是报复?   老宋只当他需要出气筒,“弟啊,哥知道你现在很上火,没事,哥这小胸膛让你捶会儿。”   “你确实欠捶!”霍思杰恨恨的推了他一把,火急火燎的走了。      他来到肖瑾办公室,看到这个埋首于文件堆中的人,冲他微笑示意,嗯,笑得相当得体,还周到的问他:“霍经理有什么事?”一如往常的“公事公办”。   霍思杰开门见山,“我琢磨了两天,觉得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什么?”肖瑾绝对无辜茫然状,“什么意思?”   原本还不确定的霍思杰,此时越发的肯定,“哎,我说,带这么损人利已的吗?”   肖瑾的反应就是没反应,回看着他,一笑,“我很忙。”其隐意就是:别跟姐儿这扯淡!   霍思杰谨慎的再三斟酌了一遍,只剩这个可能了。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可算找到了症结,也捋清了这里面的弯弯绕。   其实在中国,这种玩法不算陌生,你到某些单位办什么事,明明可以直接给办了,却卡着,可以让你跑个好几天都跑不下来。   弄得你跟瞎子摸象般,四处碰壁,却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幸运的遇到个明白人指点一下,破费点什么的;有实力的找人给递句话,欠点人情什么的……这才会妥妥的,一路绿灯,最后才算是“皆大欢喜”。      回到这件事本身,而这个关键人物……霍思杰看着肖瑾,如果以前对她的圆滑隐忍带着欣赏,那么现在,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刮目相看。   要知道,总部的配货,一直以来,除了脱销或者厂家生产不出来,这样截流还是第一次。牵扯到这里面的人可不仅限于一个到两个。她一个分公司的助理,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网,啧啧,霍思杰的眼睛闪闪发亮,直朝肖瑾射去。   “人不可貌相啊。”他说。   肖瑾瞅瞅他,反应是,别开眼,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不接话。   对于她的表现,霍思杰的结论是:我不相信你的无辜,但我誓死扞卫你伪装的权利。   肖瑾任他看,同样一副:我不在乎你的看法与猜测,但我誓死扞卫不搭理你的权利。      有时,有没有筹码是一方面,敢不敢玩是另一方面。   她敢。   很多人患得患失是因为怕失去,肖瑾无所谓啊,一个工作,换着换着也就习惯了。在不为难自己的前提下,她不介意为难一下别人。   霍思杰挑重点说,“该收了吧?”面子里子也算都找回去了,还不算完?   肖瑾起身倒掉残茶,重新泡了一杯,客气的问:“要来一杯吗?”   霍思杰咬牙,“不喝!”   到现在,他才明白,从头到尾,这个女人所要达到的就是一种效果,至于结果,她根本就不在意。不然,在老总回来的当天,她只要说明一下,再往返一次财务部,把定金要回来就可以了。   什么叫相生相克啊,这就是,老板都不敢为难他,让她给治了。   他也没得罪她――就算平时得罪过,但起码这件事没他的份儿吧?!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   见肖瑾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霍思杰只好去了老总办公室。      老总找肖瑾了,“这样下去不行的。”   肖瑾点头,“是不行。”   加重语气,“得想办法啊。”   肖瑾一副分秒必争的模样,“要不开个会儿集思广益一下吧。”   老总眼睛眯了眯,如肖瑾这样的员工,可圈可点,一面是她称职不怠工,一面是她不放入感情。   她完全当自己是个看戏的。   他这手下都雇的什么人啊。   沉吟了下,一拍脑门,功夫做得很足,“你跟总部应该也熟悉了,你打个电话试试吧。”   “也不太熟的。”肖瑾表述得很矜持,“偶尔工作上的事,沟通一下。”   老总勉强沉得住气,“你先试试。”   “那――好吧。”肖瑾小心翼翼的应下。   结果老总提一口气,等来的是由肖瑾亲口重述了一下总部前几次的答复。老总看着一脸内疚的肖瑾,听着她那句:“帮不上忙我很抱歉。”觉得这个26岁的小丫头片子还挺磨人。      办公室里俩个人都没说话。   李总开了口:“你那位朋友好象也等着出货呢吧?别耽误了她。”   “这个没关系,当时她已经决定换别家了。只等着咱们把订金退给她便是,时间上尚算宽裕。”   “做生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还得是可着自家人不是。”李总的声音醇厚真诚,“下面人办事不力,关上门,该整顿整顿,咱们这一个屋檐下的都好调解。但欠妥当的地方你得帮忙解释着点,毕竟客户是上帝,得尽量让她们满意才行。”   肖瑾笑了下,顺着话,“泥人也是有三分土性的。”一语双关。      李总抬眼看了肖瑾一会儿,多好一孩子,工作尽心,能力也有。忽然来这么一出,整得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情复杂的道,“嗯,你代表我向对方传达一下对于公司内部具体操作程序不到位的歉意,不足之处咱们会尽快完善的。”   肖瑾觉得,此时老总的眼里,估计她和四姐是一个等号了。   可怜的老板!   只是自己何其委屈,她是逼上梁山滴啊,老总你要明鉴啊,给个善始善终啊……   肖瑾点头,“好的。”   然后宋会计被叫进去了,貌似被吼了半个钟头,低头耷拉脑的出来了。满满的被炮击了的沮丧。   他终于如愿当了回出气筒。      然后老总又喊来肖瑾,“你再打电话试试。都一样的子公司,也不能饿的饿死,撑的撑死。”   肖瑾仍是恪守本分的应承:“好的。”   第二天,便立竿见影的出现了转机。总部的回复是,已出货;物流方面给出确切的说法是,已在路上。   第一批到货量不多。   霍思杰等米下锅啊,跑完老总的办公室,又跑到肖瑾这,“你跟你那位朋友说说呗,如果不着急,先压两天,就两天,我这等着救场呢。”   肖瑾从文件中抬起头,“这得李总批示,你去跟他谈一下。”踢皮球这招,用着挺好。   霍思杰认命的坐下来。   肖瑾“不解”的问:“还有什么事吗?”另一个意思是,没事你可以走了。   霍思杰摇头:“没了。”但不走。   于是,一个坐着看,瞬也不瞬;   一个坐着忙,不慌不乱。      霍思杰好奇宝宝般,盯着好玩的“东西”,努力研究着。“你现在应该很开心对吧?”   肖瑾一本正经:“我很平静。”抬头施舍了个眼神,顺带友善的嘴角弯了弯,继续专注的忙。   对于撵过一遍的人,她没兴趣撵第二遍。   霍思杰看了会儿,走了。得承认,他是有点悻悻然。他没法跟人家比,人家赢了,当然坐得住;他是受害者,得善后。   打开门时,不甘的甩出句:“真奇怪,有这种神通,干嘛不在刚来时就演绎把新官上任三把火呢。”   当了三年乞丐,忽然掏出一沓银票说是有钱人,那你要了这么长时间饭为毛啊?   体验生活啊?!   结果是,无人接话。   没听见般。      门关上。肖瑾的目光才释放出点冷意,若有若无的犀利。作为生存之道,有些人愿意打着自保的旗号,乐此不疲地玩出了自己的“风格”,鄙夷或欣赏,全在不同理解。   因为,刺猬的刺不是用来扎人的。   你说,每天按时上下班,稳稳当当的拿到工资,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非得来惹她!   欠了粟子那么大一人情你说……   QQ上,粟子得意洋洋的打来一句话:我是谁啊?咱上面有人,嘿嘿,咱下面也有人。   肖瑾:(惊叹)3P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也是个好人= = ☆、大胆假设 小心求证   买了现成的茄汁青鱼装在盘子里,做了个红烧排骨,又将少量的肉切成丝,配了几根芹菜丝与胡萝卜丝炒了出锅,红绿相间,清爽不腻;然后拌了个菠菜,做了个鸡蛋番茄汤。   四菜一汤摆到餐桌上,就差把饭盛了捧到肖瑾面前喂她。   肖瑾拉住大姐,“要么跟我一块吃,要么,您可以回家了。”   大姐解开围裙,准备走人。   肖瑾也不留她,“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你快趁热吃饭吧。”大姐穿好衣服,忍不住回身冒出句:“钱够不够花?”   “够!”   “妈说――”   “什么都不用说,”肖瑾挥手打断,“别管我,真的,泣求!”   大姐拎起包,“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走了。”   屋里只剩下肖瑾时,她终于松了口气,好象被点了穴刚解开般,自在了些。      不管是大姐还是母亲,一直想要给她钱。她不要,不是清高,也不关自尊一毛钱关系。没人不喜欢钱,也没人不喜欢过舒适的生活,但问题是,她们不该她的,她凭什么要?况且她也不敢要。   她知道她有什么致命缺点。   你参照那些中奖几百万,一两年就变成穷鬼的人就能找出答案。   有钱之前,他们是踏踏实实的;有钱之后,他们是醉生梦死的;钱花光了之后,他们迷失到找不回自己了。   就好象那些被人类眷顾过的生灵,再难放归大自然。   它们失去了应对外界的生存能力。   幸运的得到偶尔也能变成一种残忍的剥夺。   这方面,肖瑾对自己没有把握。   就如吸毒一样,没吸过的人,都觉得那些宁愿拿自尊和自由去换取那点白色粉末的人,行为上有些丧心病狂,意志上薄弱到恨铁不成钢。但只要沾上的人,都很难脱离开。   还是防守着点什么为好。      这几年,肖瑾手里攒下的钱一直在勉强够得上五位数上徘徊。甚至惨时,手里只剩几百块,熬不到足月开工资,逼得她做过几次论小时收费的钟点工。   如果算的话,也是吃过苦的吧?!   但如果她手里有六位数甚至七位数的存款,她就动不了了。   她这个人,有着很可怕的一点,生性懒散,一旦安定便什么都不想了。是那种没有动力便没行动的人。   得被推着走。   要是让她突然有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妥了!都说人忙忙碌碌,是为了个钱字,挣钱为了衣食住行。这种关系链中,到了肖瑾这儿在有了钱后,便只剩一劳永逸的吃喝玩了。   在她有限的思维中,一直想不明白,那些明明很有钱很有钱的人,却还在努力奋斗的动力是哪来的,换她身上,早就愁着该怎么花钱,哪还有心思去挣啊。   所以,这就是人家越有钱的越有钱,而她还紧巴着的原因所在。   这么目光短浅、容易“满足”的人,老天是不会照顾她的。      想起以前奶奶经常对着肖瑾念叨:我家阿瑾是有福的。   肖瑾不信那一套。   有什么福啊她。   奶奶就急了:你生辰八字我找人算过的……你爸爸也说你有福气,自你出生后,你爸的事业被你带得一下子就做大了,一路顺风顺水的……你大姐二姐出生就没这样。一人有福,托载满屋呐……   肖瑾撇嘴,都有福气到被人家给送得远远的?   她烦奶奶这人的迷信。   周围有孩子的人家,一般打蔫哭闹或者感冒发烧不好,找到她,结论都是说吓着了,然后给人家写拘魂码什么的,或者拿用过的邮票烧一烧。回头人家孩子活蹦乱跳了,她就神气得跟什么似的。   肖瑾就从没被吓到过。所以,得不到验证的她一直认定眼见为实。      比如前街有户人家的女儿跟她是同学,忽然某天她父母跑来找奶奶,说孩子去世好几年的爷爷找来了,附到了孩子的身上,开口闭口的骂他们俩口子不孝,让奶奶帮忙送走。   十来岁的肖瑾一下子来了精神,天哪天哪,总听故事,这回活的啊可是。但奶奶不让她去。等大人们急急忙忙的走了后,肖瑾随即顺路摸了去,然后前一刻还热闹的屋子,她一闯进去,没动静了。肖瑾不管那些个,直接冲到同学身边,催她,“快说,快说两句,你是你爷爷还是你啊?”   她同学愣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张嘴嗷嗷哭上了……   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奶奶,听到她老人家沮丧的一句:已经走了……   肖瑾傻眼:走这么快?刚才屋里不是还又喊又叫的?到底有没有啊?      都骗她的吧?   开春那会儿,还有人说谁谁在西南山上挖出一个骷髅,没当回事,然后回到家后,满嘴就能说出流利的日语,意思是挖到的那个骷髅是日本人的等等。吓得家人立即回去连烧纸带埋的赔不是。肖瑾是生长在中国红旗下的未来花朵啊,这日本人都败回到老家去多少年了,这么个在别人地盘上、只剩下个骷髅的东西还如此嚣张?肖瑾跑去看,结果那传说中说日语的人根本就是个神经病,都疯了好几年了……   什么事啊这是!!!      还有还有,说镇子的最北面挨着水库边住着一神婆,家里供着那种类似黄大仙、狐大仙的,说很神。曾有人不信,甚至污蔑过,被此神婆给折腾够呛,说让这个160多斤的人倒立就倒立,让他自己扇嘴巴他就扇。肖瑾有几天,天天放学后去寻摸地方,终于问到了,找上门一看,是个和她奶奶岁数差不多的老太太,肖瑾拽人家的袖子,“婆婆,你让我倒立一个,行不?让我倒立一下吧?婆婆,你让我试试……”把老太太整急眼了,给推出门来撵她回家去。   被她奶奶知道后,气得指着肖瑾的鼻子,浑身乱颤,差点揍她,“……你个无法无天的,到底随了谁,胆子这么大……主意太正了,将来总会吃些苦头的……”骂到最后,会总结出一句:“跟你爸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随他随得切切的……”   她怎么了她?兴你们使劲传,就不准她找找真相啊?   她也不过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么……      吃得舒贴,自然睡得好。睡得好,便起来晚了……   今天,就是传说中日历上最后的一页。   多有纪念又多么让人纠结的日子啊。   可还得上班!TNN个腿滴。   肖瑾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表,幻觉,她想;扭头,再盯回到闹钟上,呆了几秒,终于接受这一事实。   当她跳到地上,用了几分钟洗漱完,换好衣服,最后站在镜子面前,强自镇定的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又默念着“水电开关,门窗,钥匙,手机,钱包”在房间转了一圈,随着“咣”的一声甩上门,用手拽了拽确定一下真锁上了,转身狂奔。      可能因为马上下一个年历了,大家的心情都比较纠结,所以,连累交通格外的不通畅。   堵得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如今,迟到最好的理由是什么?堵车!偶尔都不用打电话通知,对方就已经未卜先知的发来短信:哥们,在哪堵着呢?   肖瑾决定今天用一次。   她坐在出租车内百无聊赖,看着前后左右的车阵,境况真是比停车场还停车场,起码人家停车场还算来去自由,这儿已经进退无路、插翅难逃了。   司机大哥很淡定,竟然眯起眼睛养起神来,抽空安抚四处瞟啊瞟的肖瑾一句:“有得等了,一时半会的走不了。”   肖瑾说我不着急。   反正着急也没什么可行的办法。再说,今天老板不在。   老虎不在家,那个什么称霸王。      今天,她完全可以狐假虎威一下。   说到狐假虎威,肖瑾想到以前和邻居家的伙伴一起看《动物世界》,伙伴问肖瑾:“你说老虎厉害还是狮子厉害?”   肖瑾说狮子。就个头而言也比老虎大一圈么。   伙伴不同意,然后俩人争起来了。伙伴说:“是老虎!它脑门上还有个王字呢,大王是最大的官,不然,‘狐假虎威’中的狐狸为什么不去找狮子而去找老虎呢。是吧?”   肖瑾不干了,“那是因为狐狸没找着狮子,只碰到老虎了,情况紧急,只好将就着用了呗。”   伙伴气跑了。   肖瑾直接判定自己赢了……      霍思杰在销售部训话:“……我告诉你们,别天天瞅着别人的业绩找平衡,觉得我的业绩比谁谁高多少,觉得我不是最差的……没有比的就挑战自己知道吗?”   某个被比下去当了垫底的人,弱弱的小声嘟囔:“现在工作太难干了,”悲哀的承认,“再努力的,也干不过运气好的!下辈子我要做一个有钱人。”   霍思杰瞪眼珠子:“那我现在就送你去投胎吧?”连续点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别天天说工作不好做,抱怨有用吗?销售是干什么的?就是要在市场里找突破!有这抱怨的功夫多想想怎么做才是正经的。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见这帮人都以“同类”的目光看着自己,没好气得道:“我被你们气得也像娘们了。”      宋会计一早无事,跑来趴门边看热闹:“又开始欺负朴实的老百姓啦!”   “去去去,”霍思杰挥手撵,“你问问他们,我对他们不好吗?”   换来一片沉默。   有人不怕死的拆台:“咳咳,那个老大,您就别为难大家了好吗?”   老宋哈哈大笑着走开。   霍思杰默默的低下头,准备找东西拍死这帮死皮赖脸的家伙。   又一位站出来演苦肉计,皱着眉,苦恼得道:“最近为了把业绩搞上去,给老大您争口气,累得老恍惚走神,胃口也不好,走着走着都觉得倒下去就能失去知觉的样子。”   霍思杰点着头,“感动”得道:“你啊,有得吃就吃,有得穿就穿,你快了!”   一帮站得规矩的人顿时笑得没个形了。      去而复返的老宋又露出个头,“思杰,兵熊熊一个人,将熊熊一窝啊。你别全让他们担着啊。”   “放P,”霍思杰怒,对着老宋慢慢吐出两字:“滚……蛋!”   一帮小子起哄,齐齐高调重复,“兵熊熊一个人,将熊熊一窝……”   霍思杰阴笑着,“所以啊,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为了不让你们这帮熊货拖累我,今儿就给你们松松皮子,提前给你们过年。”   一帮人立即闭了嘴。   霍思杰叉腰,以伟人的气势下命令:“你们给我听好了,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新年新气象,都不准懈怠了。”   众人保证:“老大,您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霍思杰不表态的瞅着他们。   “真滴,我们要是骗你,您明天就娶媳妇!”   霍思杰抬起一脚,没他们跑得快。让他惯得,一个个的都个正形了。      回到办公室,看看时间,决定到某人那儿去转转。   还没站起来,办公室就有人来敲门,然后一人猥琐的探进半个身子,“老大,这都年尾了,没啥表示啊?”说完立即缩回脑袋,照以往经验,会有东西扔过来。   半天没动静。   门外的人又瑟缩的探出半个头,看到老大坐那儿一副好整以暇的瞧向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一向对你们‘不好’,所以,你们也别再对我要求太高。”   “别介啊,”某被众人推出来当说客的滑头,见老大没啥危险性,立即滚进来,“老大,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这马上就过年了,总要吃顿饺子的啊。”   霍思杰也不小气,立即给了痛快话,“行啊,打电话,按每个人一盘饺子的量订吧,钱我出。”   此“说客”只差抱大腿了,“老大,去饭店吃比较有气氛。”   霍思杰冲着门外喊,“还有谁听墙角呢?从哪学的毛病?”   门哗拉打开,立一堆人!   可怜巴巴的喊着,“老大,行行好吧,给点甜头吧……”   目光打着他们,绷着……半天,销售部发出一片欢腾声,间接一声笑骂,“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这么算更新的,按文档中排好的章节,每章节是一千六七(以前排好的,没办法),如果日更,一星期七天,也就一万一二字(我不和别人比)。所以,我按一万二字/每星期,这是没错的对吧?虽然我大多把两三章精减到一章更,但字数上没骗人啊,对吧? 这样一想,我就被我自己感动了,多勤快的孩子啊(我自重~~) 这一章四千字,再更两章,就是一个星期的量啦…… 还有,弱弱的说句:我喜欢收藏,喜欢留言,真的,虽然我不指着这个活,但我指着这个得瑟…… 还有还有,留言的如果是熟人,用以前的名行不啊?除了一两个,都认不出来~~~~(>_<)~~~~ ☆、无耻有多远   一上午都很清闲。   肖瑾拼命刷淘宝,看中几款小衫,一千以上的,直接略过,上淘宝来,谁奔贵的使劲啊;五百以上的,皱皱眉,略过;三百左右的,咬咬牙,略过;再瞅瞅剩下的,越看,越觉得不如贵的顺眼。   钱是好东西啊。   可是过节了,得买点什么。   肖瑾咬咬后槽牙,转向其它,在一家官方商城买了一套正在促销打折的内衣,折价后一百四十九块。卖家答应包邮并附赠节日礼物,只算作一百五时,肖瑾终于点了头。   心里平衡了些。   她最烦那种89、99、199、999等等价格标签,跟睁着眼睛说瞎话般,坑爹一样。   谈妥之后,肖瑾怕自己冲动,她又想啊想了几秒钟后才付了钱,很款爷的按了确定。顺便再咬遍后槽牙。   又逛了几家网上的茶店,还是选了以前经常光顾的卖家,在花茶的种类中买了几样。   然后充满期待的等着三天后收东西。   然后想着收到东西时,就像是收到礼物的心情。   然后……元旦三天,快递不会休息吧?      中午,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吃什么,又不愿意下楼,最后打电话定了香橙鳕鱼排和咖喱鸡丁饭。   送上来刚打开没吃两口,办公室的门就敲响了。   肖瑾没应声。   她吃饭时,最烦打断。   又敲了三声。   肖瑾当没听见。   再次响了三声。   开头已经没吱声,再出声反倒不好,那就保持下去吧。埋头继续吃。   门还在敲……   肖瑾的目光瞟向门处,哪个不长眼色的,大中午的不吃饭,乱窜什么啊。“进来!”声音一点不心虚。   霍思杰就进来了。   笑嘻嘻的,不等肖瑾询问,主动的抢话,“才吃饭呢。”   肖瑾以埋首餐盒作为回答。      见肖瑾不看他,霍思杰坐下来,虽然没给他脸子看,还是隐隐的觉察道,貌似自己挑了她最不待见的时候过来了。   他看着她吃。   她吃饭几乎是是不出声的,低着头,眼帘半垂,白皙的脸颊鼓出一小团,闭着嘴巴慢慢的嚼,咽下去后,再一饭勺一饭勺,小口的放进嘴里……胃口不错。   在她停下喝口茶的时候,扫过来一眼,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他一怔,心被撞到般微微一荡。      肖瑾得说点什么了,被眼前这个一脸呆样的男人看着,还都不说话,气氛怪异得,跟无声胜有声似的。   主要是,这个男人需要你跟他来直接的,“霍经理如果没什么事,可以去忙了。”   她一开口,他反而轻松了好多。“都没什么事了,那你让我去忙什么呢?”   没有可忙的,可以去别的地儿啊,跑这来相什么面啊。“销售部还真是清闲。”   “工作哪是一天做完的是吧。”话锋一转,承上启下得立即将重点烘托出来了,“其实也是忙的,业务上的人情来往,方方面面的关系打点……尤其一到年节,都成规矩了。但再忙,来看肖助理的时间还是有的。”情圣的形象跃然纸上。   肖瑾默了。   早上就没吃饭,此时,看着食物,有点难以下咽。   可除了吃饭,肖瑾也不知接下来她该干什么。   她实在没什么可跟眼前人交流的。   沟通不了。   只好继续吃……   被逼着,不得不在鄙视中选择了漠视。      电话响,不接;   手机响,不理。   手机连续响了几次后,换了另一种音乐。   肖瑾伸长脖子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抓过来接了,“什么事?”粟子。   这个女人,上午就显摆,她们部门准备包车到常熟的尚湖去玩,说等一会儿车来了就走。还故意的问她,阿瑾你上班呐?肖瑾说废话,哪像你们总部那么牛啊。然后这个女人跟个托似的又哇啦开来,说阿瑾你没去过尚湖吧?我和我老公自驾去过一次,离我们这很近的,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哎哟~~景区很美的咧,你以后要是想度假游乐,本人郑重推荐尚湖,到时姐带你去啊。肖瑾吐出一个字:滚!   就她这现挣现吃的主儿,你让她搁哪攒那份闲心、闲钱、闲功夫去旅游?      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儿,又打来了。   粟子这次低调很多,“忙吗?”   “有事说,无事退朝。”   “嗻!”   嗯?肖瑾疑惑得道:“不是说一会儿就走了吗?”眼睛一亮,“去不成了?”   “就说这件事啊,”粟子郁闷得道:“车抛锚鸟,司机在修,貌似希望不大――”   肖瑾皱眉打断,“那现在你们――”   粟子捶地,“在公司包的大巴上啊,你可以高兴啦。”   肖瑾沉了声音:“高速公路上?”   “对啊,所以说,烦死人了撒,刚上路都没超过半个小时,趴窝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还想再说,被肖瑾干脆的截断,“那还不下车?”肖瑾的声音镇定中带了点厉色,“赶紧下车,站到护栏外侧去,立即,马上……”   “啊?”   “啊什么啊?这是高速公路,你以为停车场呢?有没有交通意识啊,碰到超载超速大货车很可怕的,还不赶紧下车?”肖瑾将手机换了个耳朵听,“赶紧下车!”   “噢噢,”粟子在电话那边大呼小叫,“咱们快下车吧,这样坐在车上很危险的……”   肖瑾听着那边乱糟糟的一片。   粟子不忘肖瑾:“那我先挂了?”   “报警了?司机怎么说?让他别修了,赶紧再调辆车来啊?不对,让交警帮忙联系,速度会快些。”   “我知道了。”   “嗯。”肖瑾应了声,“一会再给我来个电话。”   “好的亲爱的。”粟子不管不顾的发情。      挂断电话后,把吃饭当成目前任务的肖瑾,拿起饭勺,有点凉了。   完全被当空气的霍思杰看着肖瑾,怔怔的,他说不出这种感觉,这个女人,偶尔,冷静的快反应与应变能力,不急不徐,却又简明扼要,无形中,还真有那么点令人折服的魅力。   十分钟后,坐在对面的男人仍没出声,也没走的意思。   肖瑾真是吃不下去了。她抬头,连微笑都不免了,“我吃饭很好看?”   霍思杰竟认真的点点头。   肖瑾被噎了下,她也反常了,问出句:“你吃了没?”   霍思杰摇摇头。   肖瑾嘴角弯起来,推了推眼前剩下的,“吃吗?”   霍思杰也笑了,“好啊。”   肖瑾一僵……   这男人,今天犯邪了吧?   嘁哩喀喳的将餐盒一合,利落的塞到方便袋里,然后往垃圾筐里一甩,完活。      门被敲了两下,宋会计进来,看到霍思杰四平八稳的坐在那儿,打趣的话就冒了出来,“霍经理也在啊。”眼睛冲他暧昧的眨了眨。   肖瑾以目光询问什么事。   宋会计“善解人意”的道:“如果你们的事着急,我等会。”   肖瑾眉头跳了跳,笑了,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宋。   找不自在,吱声,姐儿成全你们。   宋会计头皮一麻,老实了,“想请个假,家里有点事。”其实就是想开溜。   “李总不在,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可以提前下班。”肖瑾难得做回主。   所以你们这些个闲得不知怎么得瑟好的家伙,可以不用在这儿靠时靠点了,哪怕回自己办公室睡觉呢,也比招人烦强。      霍思杰这个不上道的,理所当然的道:“我们都走了,你不还在这顶班么,我陪你吧,要不你一个人挺没意思的。”   肖瑾呆住:……   谁用你陪啊?你哪个地方看出我没意思了?“霍经理的思维真特别!”好歹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就不能正常点?   “我一向不按套路出牌。”   肖瑾点头,表示她懂了。   她忘了,他是没有脸那伙滴。   垂眼看着桌上的仙人球,好想……摁在他脸上!   宋会计得令,不敢多呆的走了。   心里对霍思杰这货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无耻有多远,思杰同志就能追多远。      办公室又剩下俩人。   肖瑾给自己找事干,她没人家那么好的心态——她去别人家,感受出一点不欢迎的味道,下次再不会去。   所以,她对四姐的这种“赖”劲,理解不能。   霍思杰两只胳膊垫着趴在桌子上,慵懒自在的模样,俊朗的五官似笑非笑的对着肖瑾:“哎,说真事,我这样的帅哥追你,会激动吗?”   肖瑾眯了眼睛,多么……欠揍的一个人啊。   这个脸上经常带着近似无赖的坏笑,处处留情却又谁都不爱,看似多情实则最爱自己的家伙,其实他只是喜欢被人追逐围绕的感觉,说白了,就是自恋,自负到极致的表现。   真想丢掉淑女头衔,狠踹……   给他长长记性。      肖瑾也不客气了,慢条斯理的道:“对于我这样的人,一个追求者影响我的自信,假如你能动员几千帅哥组个团来让我挑挑,我想我会有点眩晕感。”   霍思杰愣了下:“哟,还真有不嫌多的。哎,”他身子往前倾了倾,“说真的,考虑下?”半真半假。   肖瑾脸白了几分,面对骚扰,应对总让人无处可逃……“都说上赶着不是买卖,我对送上门的一律不感兴趣。”   “哦?”他坐直,“那遇到令你感兴趣的,你会?”   “遇到感兴趣的,我喜欢主动追击。”   他美了,“那我等着哈。”随即HAPPY的想象着俩人站一块,看在别人眼里,必定都会感叹一句:多出色的男人啊,多般配的一对啊。      肖瑾懒得看他一眼。这种人,明显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   不搭理他就对了。   霍思杰仍在那儿自个感叹着:“我本来打算想清规戒律的反省两年,结果你来了……真是防不胜防啊。”   肖瑾:……#*¥?%#¥%   无耻如斯,还是人类不?   关键是谁看上你了啊?你尊重一下对方的意思行不行?   弄得她好象多红颜祸水似的。   要不是顾忌自己这形象,要不是自己这涵养控制着,这种人,就一招:直接亮鞋底子招呼。   肖瑾的表情木了,发自内心的甩出一句:“你真的可以歇了。”   很遗憾,这种简单直白的拒绝对于霍思杰来讲,都是可以无视的。他笑,醇厚的嗓音带着一点点愉悦,今天他的任务就是惹她:“哎,给我看下你的身份证呗?”   肖瑾脸黑了……      说到那身份证,肖瑾真是无语啊,愣是照出了避邪的效果。   当初换二代身份证时,肖瑾回到老家,她的户口与奶奶在一起。奶奶去世后,肖瑾便成了户主。恰逢周六,办证大厅离住处不远,于是起了个大早,想先去看看周末办不办公,如果办公,那么上午她就取消打扫卫生的计划。   她踩着人字拖,穿着坎袖和短裤,脸未洗头不梳的去了,到办证窗口那儿一看,咦,竟然照常上班,门正好刚开,一位才上班的办公大哥跟她说,是为是照顾外地人回来办身份证,所以节假日不休。肖瑾就哦了声,准备回去收拾一番再回来。但那位大哥一句话就把她留住了:“办吧,怎么还走了?一会儿排的队老长了,你就有得等了。还不抓紧时间赶紧办……”   因为换证刚开始办,严啊,一丝不苟的,哪像后来刘海盖过脑门都没关系。肖瑾的头发被要求弄利索点,于是梳起来了;垂在额头的碎发必须露出额头来,接过递来的发夹直接定在了头顶上;夹不住的“漏网之鱼”,照相大哥拿起嗜喱水照着她的头上,毫不吝啬的一顿乱喷,用手给她往上抿;身上的短袖颜色太浅,大哥很周到的找来一件厚实的不知谁穿过的,犹带着烟味的夹克外套捂在了肖瑾身上……      这时候陆续有人来了,排成不长不短的一行。照出来后,大哥看看肖瑾,看看照片,表情有点不自然。排在肖瑾之后一女的凑上来,瞅了瞅,扫过肖瑾后,顿时无措的看着照相大哥,弱弱的征求:“到我的时候,能……能把我拍漂亮点吗?要用二十年的啊……”   肖瑾忐忑的接过来,很好,特原生态的一大婶:那呆滞的眼神,面瘫似的脸,被定型成多棱角的发型,无不深深的印证着这一点。   多好一通缉犯原型啊。   肖瑾追着照相大哥飘忽的眼神问:“我可以重照吗?过会儿再来?”   照相大哥说,“挺……挺好的其实。”   肖瑾没再坚持,面无表情的往下一个窗口去了……   渐渐的时间长了,肖瑾还不觉得怎地,直到前年在某个城市某个工作当中因需要提供证件,被几个同事窥视了,笑得那叫一个尽兴,众口一词:哎呀妈呀!   从此,几个人没事就经常喊肖瑾亮证:阿瑾,快把身份证给我们看看啊。   肖瑾当时还挺忧郁:难道自己的身份证从此就要沦为专门治愈这帮家伙心情不好的良药了吗?   但也坚持用了下来。   ……   这不是重点。   肖瑾斜视着霍思杰,带着三分怒色。平时,即使再不悦仍然保持着微笑的她,此时似乎点火就着的苗头,“你查我?”   顺理成章的回答,“关心下。”   肖瑾皱眉,将火气压了压,觉得犯不上……      已经间隔半个多小时后的粟子再次打来,肖瑾很快的接了:“嗯?”   “在车上呢,司机找来的车。”   “嗯。”听出大巴行驶的声音。   “嘿嘿,交警来了后还夸我们了呢,说有防范意识。”   肖瑾撇撇嘴,“你以后有上网的时间,多看看有用的。比如《一个高速交警的忠告》。”   “嘿嘿……我家阿瑾对我最好了。”粟子嬉皮笑脸。   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也对你好。不应该这样吗?“好好玩吧,挂了。”肖瑾挂断。   霍思杰忽略掉肖瑾的不高兴,又开始搭话,“哎,如果我要是也在高速公路上,你也会这么来吗?”   肖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需要她回答,已经有答案了:她根本就不会接!!!   霍   思杰心里忽然凉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咧,留言回复不了,总在转啊转……所以,我终于“被动”的不回复了。 感谢阅读,乃们辛苦了!!! ☆、在乎的人   26岁的最后一天,终于熬完了。   一年一年的,不白过,起码走路越来越平缓,目光越来越凝滞。   连笑都是无声的。   似乎,好久没开怀大笑过,那种肆意的,爽朗的,从心底震得胸腔直颤,带动着肩膀无法抑制的抖动,由嗓子脱口迸发出的咯咯笑声……好久没有过了。      打开房门,肖瑾换上拖鞋,直奔沙发倒了下去。   熟知肖瑾的人,抓紧这个时间找上门来。因为她休息的时候,几乎是不接电话的。   首先是大姐打过来,重复上一次的约定:“老三,明天记得回家知道吗?你二姐的男朋友也会来,说好了你要到场的……”电话那边似乎有人说着什么,听不清,然后大姐嗯了声,又回到电话接着道,“妈说,你明天早点过来。别像每次,天黑了来,吃顿饭没说几句话呢就赶回去。”   肖瑾口头应着,“再说吧。”在轻松与拘谨上,懒散的人,总是无法抗拒前者。   她本打算着快过年了,攒一起回去呢。   大姐一副不给退路的语气,“明天到时让你姐夫去接你。”   “别,享受不了这待遇。”那可是老爷子的专车。   “那我过去接你。”   “我晚上过去。”肖瑾松了口。   大姐急了,“人家上午就会到。”   所谓的“人家”,自然是二姐的那位。“他们来就来啊,非让我看什么?我不在,这事就成不了了?”觉得话有点冲,缓了下,肖瑾笑着道,“万一人家看上我了,非我不娶怎么办……多麻烦啊。”   大姐又气又想笑,“……妈说,你上午必须过来。”   妈说,妈说,连打个电话都还要传话的。“那中午在家吃?”   “先见个面,在丽苑酒店订了位子。”   “嗯。”这事也就这么着了。      李扬也打过来,“休息了,打算怎么过?”   对于即将到来的休息日,肖瑾的任务就是睡觉吃饭。   睡觉排在吃饭前面。   但这次——“回家。”肖瑾说。   “哦……你二姐与郭鹏的婚事吧?”李扬很肯定的问。   “认识?很熟?”   “一般人。”李扬针对性的对郭鹏这个人作出评价,并不多谈。   肖瑾琢磨了下这三个字。老爷子同意的,应该家境不错。这样还能“一般人”,可见除去条件,其它方面应该挺拖后腿的。   因为李扬这人不撒谎。   李扬倒是不关心这些,他想到肖瑾以往每次回去都是吃顿饭便回来。“那你从家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咱们聚下。”   “再说吧。”   李扬不放心的叮嘱一句,“说准了啊。”   “嗯。”肖瑾模棱两可的应了声。      他刚放下电话,向安就打了来。俩人跟说好了般。   自上次向安从自己办公室离开,一直未联系。肖瑾如常的问出句:“有事?”   向安也丝毫没有异样,说休息了,到时出来玩会儿,别跟有人害你般,躲着谁似的就关机。又很横的警告说,我告诉你啊,我找你时要是关机,我就拿李扬堵你家下水道去。   肖瑾笑笑。   将屋子收拾了一遍,又将该洗的衣物统统洗完,然后洗了个澡,吃了饭,觉得这样躺到床上去,特别的安心。   再睁开眼,什么活都没有啦……      但不太想睡。   肖瑾换了衣服,打车去了时光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五彩迷离的灯光,疯狂释放的人群,连同空气弥漫的烟酒味与各种香汗气味,考验着你所有的感知。   阿龙仍酷酷的玩着他的调酒手法,有时,肖瑾看着他将几个瓶子耍得花样翻新,帅气的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将啤酒推到客人面前,总是坏心眼的希望他出现小失误,比如脱手掉下来,或者控制不好的甩出去……场面想想都有意思。   看他还会不会这么酷的保持面无表情。   当然,方向不要是她这边就好。      吧台没有位置了。   那肖瑾也不去别的地方坐。   她固执的靠在吧台的一角,站也要站在这。   阿龙扫了她一眼。将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拿给某个顾客时,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人回头瞅了肖瑾一眼,意味深长的拿起那杯酒离开了。   空出的座位被肖瑾毫不礼让的坐了上去。“想我没?”   阿龙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他调好龙舌兰日出,亲手递过来,肖瑾拿到酒的同时,手心多了张纸条。   一送一接,在一杯酒的掩饰下,神不知鬼不觉。   趁机,肖瑾另一只手突然摁住阿友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摸下,不能让认为我在泡你的人民失望。”   阿龙“狠狠”的甩开,目光放冷,眉毛不羁的挑了挑。   肖瑾趴在吧台上“满足”的笑,“还挺滑的。”模样已经完全符合“色女”两字。   阿龙歪了歪嘴角。   肖瑾端着酒,转动了下吧椅,倚着吧台,面朝舞池,用下巴冲着人群中的男男女女一扬,“每天对着这一切,像不像看电影?比如,哪些是来钓鱼的,哪些是来排遣寂寞的,哪些放荡不羁,哪些水性杨花。”   阿龙往场中被舞台灯光打成斑驳陆离的人群,像在看一个浓缩的红尘世界。目光一收,平静的走到另一旁,低下头继续调酒。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压抑本能,开心与否,痛苦与否,只属于自己。   无法与人分担。      肖瑾多喝了几杯,阿龙也没拦着。   渐渐,肖瑾将目光肆无忌惮的放在阿龙身上,目光专注了些,却没有焦距。   像是在借用一个模型,去对应出另一张脸。   肖瑾喝光了手里的酒,对他勾勾手指,阿龙靠近,“还喝?”   “最后一杯。”   “他长得不如我吧?”阿龙问。   “嗯,不如你——脸大。”   “两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多得是。”阿龙说话如同他的表情,特别的冷感。“就放过他吧。”   “你等不及了?”肖瑾酒喝多了,但不影响她嘴皮子发功,“允许你嫉妒,但本人不能保证空缺期会临幸你。”   阿龙切了声,嗤笑。难得提醒她,“现在的男人,都留一手的。别犯傻!”   肖瑾笑容微敛。想,有的,曾经有个男人就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过。他说,男人只要爱你,什么条件都没有,能为你做的,都会为你做。只要他能办到。   那个俊逸沉静的男人,那些纠结于失落与甜美的回忆,带着余温,挥洒不去。   很多时候,喜欢是放在心里的,不能说!   等喜欢到很深的程度,想说都描绘不出了……      最忙的时段终于告一段落,阿龙趁机去洗了手。他喜欢自己的手保持干净。回来看到肖瑾一手支头,仍保持那个姿势。忠言逆耳又扔过来:“还不回家?下半夜,饿狼比较多。”   肖瑾故意曲解,“那你出来站好,我准备一下,就扑过去。”   阿龙拽拽的走到另一边,看都不给她看了。   都撵上了还。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肖瑾挥挥手,如他所愿的滚了。      一夜安眠。   平稳过渡到1月1日。   成不成功,幸不幸福,转过身,在每个早晨来临时,该干吗干吗。   肖瑾端着一杯茶,站在窗前,今天阴天。   铅色的天空,灰扑扑的城市。   看了下时间,不到九点,决定十点下楼。      一件乳白与淡黄相间的针织衫,配了条深灰V领无袖直筒裙,围上围巾,外套还没穿上时,电话就响了,姐夫吕云哲。“姐夫——”   “在你楼下,你大姐让我来接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蛮磁性的声音,   肖瑾语气力求谦和,“好,稍等。”   下楼时,后车门已经打开。肖瑾用手摁上,打开前车门副驾驶的位置坐进去。   后面的位置,老爷子当仁不让,母亲同样有资格。二姐肖雨不谦虚时会坐。   大姐不会,肖瑾自然也不会。   这是最基本的,出于尊重而设身处地的维护。   “麻烦姐夫了。”   “说什么呢。”车子稳稳的开出小区。      这是个谨言慎行到骨子里的男人,沉默是金,惜字如金。肯定的表达式是点头,不太爱笑。他的眼睛里,是属于沉寂的稳。除去表面的冷静,看不进去他半分。   想到阿龙有次开口:“你姐夫那人……”   “侦察兵出身的喏。”肖瑾这样告诉他。   沉默的男人,如阿龙这类,酷多几分,如流水,是有生气的;如姐夫这类,便如乌云压境般,压抑,甚至窒息。   别人不觉。   但对敏感的人来讲,就如小动物,见到生人,第一时间就能做出反应,立即逃离,或者放心靠近。   车内很安静。   安静的空间,偶尔会成为一种尴尬。   很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肖瑾却很自然。就像是坐在公交车上,彼此本就该没有关联的各行其是。   压力这东西,自己不给自己心理暗示,谁都拿你没招。      吕云哲开了口,“最近忙吗?”   肖瑾的眼睛微不可寻的闪了下,“还行。”   “回来上班吧,何苦在外面乱跑。也算帮爸爸分担一下。”以大对小的劝导,语气跟大姐类同。   “我喜欢到处走走。”肖瑾笑着道,“再说有姐夫呢,您多受累。”   “我——”似乎一时想不出该表达出哪种立场,“我不行的。”   “行的。”肖瑾侧头看着他,认真的道。   吕云哲快速的回视了一眼,又专注的开车。没再出声。   “肖雨结了婚,以后,世光集团就靠姐夫了。”   肖世光,老爷子的名字,他一手创立的公司,取了自己的名字:世光集团。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吕云哲平静的问:“老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肖瑾嘴角弯了下,若有若无的笑,“话是真心话,意见么,倒也没有。咱们也不经常见面,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那就说出来,都一家人。”   肖瑾没吱声。   可说可不说的模样。      “怎么?”车已拐上那片富人区地界,两侧的棕榈道种植配合恰当的车道宽度。   “对我大姐好点。”对于夫妻来讲,除了真心,相敬如宾是个最操淡的方式。   他皱了皱眉。等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一句。车子又行驶了一会儿,拐进一栋三层的别墅前,稳稳的停在院落内预留的车位上。   “我姐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原本想问句“你姐是不是说我什么了”可以省下了。吕云哲沉默。其实,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肖瑾解了安全带,“每个人都有要求公平的尺度,你欠了我什么,我索回去什么……但有些人很无辜;而有些事,可能等等是最好的方式。起码比其它方式省上许多力气。因为,那本就非你莫属的。”   好比你握着存折,银行里的钱明明是你的,何必要去抢呢?      “我没那么贪心,我只做好我该做的。”   肖瑾不想与人去辩论有或者没有这个命题。“姐夫你心里有几个在乎的人?”看到他一愣,肖瑾轻声道:“到目前为止我有四个。”确切的说,三个。   那个排在第一的老太太已经抛弃她,自己随便玩儿去了。   肖瑾指指别墅,“这里面有两个。”   明知故问的道:“不包括老爷子吧?!”   肖瑾不置可否,回头对他一笑,“我也是个讲究公平的人。”   在肖瑾打开车门,已经踏出一条腿的时候,传过来一句,“什么意思?”   “想跟姐夫你比比,咱俩谁在乎的人比较多……”很多原则中,在乎的人便是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得不行咧,都进不了后台= = 因为这样更不了文,你们能理解不?信不? 挨个抱大腿,是真滴啊,千真万确滴呀…… 虽然正合我意= =! ☆、当个局外人   在门厅换鞋时,母亲就迎了过来,“妈,”肖喊喊了声,弯腰将鞋放好。   “早上吃没吃饭?”   “吃了。”边说边往客厅走。   “你爸爸在书房。”母亲提醒着。顺手接过肖瑾的包和外套。   “嗯。”肖瑾上楼时,大姐正好下来,笑着道:“我听到车子的声音了。”   肖瑾埋怨的看她一眼,说了不用接,真多事!   “好好说话,光听着就好,别惹爸生气。”大姐在背后提醒道。   二姐也从她的房间露了下头,今天她是主角。肖瑾一直觉得最像老头的便是肖雨了,偏奶奶老眼昏花的说她像。“二姐,”肖瑾出声打了招呼。   肖雨似乎笑着,但表情在肖瑾看来,根本没变化。“不请就不来啊。”肖雨说。声音很小。老爷子在家,家里人都习惯憋着嗓子说话。      这栋房子里,似乎所有人都对他敬畏而瑟缩。   肖瑾不算。   她一直很奇怪,人可以敬神怕鬼,为什么要惧人呢?   尤其还是自己的亲人?   肖瑾来到书房门前,敲了三下门,说爸,是我。   微顿,得到一句“进来”。   打开门,就看到那个男人坐在桌前,目光正对着肖瑾。威严而犀利。   老爷子其实并不算老,他还算年轻,顶多中年人,虽然他已经五十四了。曾经,这个男人,就是凭着一张不错的脸才获得女人缘的。当然,他也是有能力的,他是真正靠自己一路披荆斩棘的从那个贫穷落后的贫困县城里杀出来,终于脑离了那块如同桎梏般的禁锢之地,天高任鸟飞了。再加上母亲当时的家境带给他的如虎添翼,助他步步登高,以至于他现在可以任意的藐视别人。   上了年纪的关系,他近几年的穿着保持着老三样:宽松的织锦缎唐装衣裤,脚穿着圆口千层底老布鞋。这身打扮在多年前会有人笑他土气,现在再无人敢言语半句。保养得很好的一张红润的脸,浓黑的眉毛会支出几根特别长的,也就是俗称的长寿眉。稍微蹙起,便让许多察言观色的人后背生汗。   他现在的表情,无论是听你说话还是静默深思,眼睛惯于微垂,平静得没来由让人紧张。偶一抬眼看过来,眼中精光四射,逼迫得让人无措但又无处遁形。      总有例外。   肖瑾关上门,走过来,也看着他,没坐下。   这副举止完全是她助理的那一套。   “在外面混够了就回来帮家里做事。多跟你大姐二姐学学。”这个男人不论在公司还是家中,一贯的强势而专制。   “有他们给您使唤就够了,不少我一个。”   脸色立马难看,其实之前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皱眉,他不习惯跟你多费口舌,“你大姐二姐也有不懂事的时候,现在就听话很多……”语气尚算平和,但如果看他的眼神,会让人发冷。   “我不是她们。”肖瑾也以平和语气回过去。   眼神同样的不退缩。   一老一小的对视着,也对峙着。   老的动了气,“有些结果非得要吃些苦头才接受,亏我还以为你能看得远些,没想到也是个蠢货。”   肖瑾对于评价一向不较真,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就好。“吃苦头和接受结果没有关系,”该不接受了仍不接受。至于所谓的苦头,“关起来?打断我腿?”说出来连自己都想笑。   “打残废了,我宁可养着你!”   “你得打服了,才有可行性。”话一出,再加上淡然处之的态度,老的已经怒了。   他现在的地位,和积攒起来的威严,让他受不得挑衅。   不服从和乖顺,对他来讲,就是挑衅。   书房门被敲响,犹如及时雨,瞬间将几乎已经凝固了空间打破,“爸,郭伯伯一家已经来了。”大姐的声音。   肖瑾打开房门,大姐没进来,因为老爷子已经站起身,走出来。路过肖瑾时,扔下一句:“27岁了,你已经没有了幼稚的权力。”   肖瑾还没等张嘴,大姐已经拽了她的手,带有暗示性的晃了下,让她安静。携她一起随着下楼。   肖瑾扯了扯嘴角,勉强算笑。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说得算。      客厅里,见了那一家三口。   家境对比,算得上门当户对。   双方当事人也算般配,年纪相当,都出国留过学,拿了学位。   肖瑾瞄了眼那个叫郭鹏的,长得还行。坐相倒是老实,但眼神不稳。跟不够使唤似的,瞧完房子的布置格局,又开始挨个打量人,瞅到肖瑾时,肖瑾已经完全没兴趣的找借口溜进厨房问阿姨要吃的去了。   其实她没吃早饭。   不一会儿大姐也跟了进来,客厅与饭厅相连,她站在饭厅随时瞄着客厅的动向,一边跟肖瑾聊天,“老三,你觉得怎么样?”   “嗯。”肖瑾随便应了声。   客厅的聊天持续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其实彼此本来就很熟,只不过用正式的方式走个形式而已。   然后一行就去了丽苑酒店。      订的贵宾包房并不太大,以郁金香图案壁布装饰的墙壁上,几幅欧式乡村油画,简单不失雅致。除了壁炉之外,烛台和水晶吊灯让整间包房在华贵中,透着让人轻松的明亮与舒适。   一顿饭下来,除了得到几句夸奖,吃了些食不知味的东西,还有那XX出品的普洱茶,喝得肖瑾胸闷气短,有些打不起精神。   快结束时,肖瑾去了厕所。当她跟大姐打电话,以完成任务的语气说到“我回去了”时,她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上。   一到家,手机在衡量了几分钟后,关机了。   客厅的电话线拔得也很痛快。   躺到床上,吁了口气,幸福!   据说,一个百万富翁和一位老农的理想都是有一天能在自家的花园里无忧无虑的晒太阳。此刻,肖瑾就觉得她在自己家的花园里,晒得昏昏欲睡。      向安说,一个人的寂寞,不全是因为孤单,而是你的得失悲喜没人愿意了解和分享。   肖瑾知道,向安的寂寞,只要一个人愿意分享就够了——李扬。   肖瑾当时还深沉的想了想,说也许吧。   她自记忆以来,身边就没多少人围绕。   就那么一两个,特简单。   也不知道相遇过的别人会不会记得她,即使记得,她也不知情。   她似乎天生不愿往人堆里聚。觉得与自己无关。   每当她看着一帮人由团结、要好,再到内讧、散伙,甚至仇视。   觉得当个局外人其实挺幸运的。      记得小时候,有次奶奶与邻居骂架,奶奶这边就一个,人家光女的就冲出来四个。肖瑾站一旁瞅着。她其实是着急的,想,如果大姐二姐在身边,加上母亲,算上奶奶,五个人呢。   双方骂累了才停。虽然四个对一个,但用的时间和喷出的唾沫,每个人的量都挺均衡的。   收工后,奶奶骂肖瑾是个没良心的,说怎么就任奶奶被人欺负,都不帮奶奶骂一句呢?   肖瑾本想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觉得不妥,说我害怕啊,幸亏她们只动口不动手,不然,奶奶你就吃大亏了。   奶奶撇嘴:敢!我巴不得她们动我一下呢,正好讹她们个一年半载的上医院伺候我去。   后来,记不太清了,好象大人们没什么事了,孩子们反倒继承了仇恨,邻居家的几个崽子们专门来堵肖瑾,烦不胜烦,告老师不管用,而奶奶也骂不过人家。   当时奶奶家养了一条狗,拴在院子里,立起来几乎比肖瑾高一倍。有天,肖瑾至今也想不起用了什么借口,就把这几个家伙全都请到了自家院子里,然后关好了门,放了狗……如果那天下午有人正好经过她家门前,可以听到十分慌张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哭爹喊娘的嚎成一片。   邻居没有给奶奶讹她们的机会,却由肖瑾将这个机会无私的送给了她们。   邻居全家出动,气势汹汹的站在院子里,将几个萎靡不振、勿自抽泣的孩子推到面前,翻出血淋淋的伤口给奶奶看,讨说法来了。奶奶恨不得以头抢地,满院子追着打肖瑾,“你个作死的,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晚上关上门,奶奶捶胸顿足,“这回不好算完哟……你个败家子。”   肖瑾颇为大方的给出办法:“问我爸要钱!”就像在饭店吃完饭,喊手下的人去付账一样。不等奶奶发疯,一溜小跑的去厨房偷拿包子去慰劳立了大功的狗去了。   深夜睡觉时,肖瑾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奶奶还在给她打着扇子,勿自絮叨着,“熊孩子,胆大包天的……幸亏是咱家的狗,要是别人放狗咬了你……”   人能念着的,就是个情分。      元旦总的来说,休息得不错。   当然,李扬很有意见,说肖瑾你就这么干吧,有能耐这辈子你都没有需要别人的地方。   他和向安堵到她家门口敲了半个多小时的门,都没给开。   这人以后还能搭理她不?   其实当时肖瑾真不在,她去超市准备上班后的口粮去了。但说出来,人家也不信。   这年头,实话不好糊弄人!      每天的工作,仍是不咸不淡的打发着。   年终报告一份份都交上来了,唯独缺四姐那货的。   内线电话打过去,没多久,就送了过来。   他也没多坐,估计挺忙。问肖瑾,“带你出去玩啊,免费的。”   肖瑾摇头,“没时间。”   不死心的争取,“好地方,吃住一条龙,经销商请客,也不去?”   看来地方不近,等同于旅游。“咱们的年会也要开了。”   “咱们那叫什么啊,跟流水宴似的,集合到酒店里,吃一顿就完了。”说着,不耐的问:“到底去不去啊……想对你好点,还不领情。”   肖瑾作出遗憾的样子,以“感激”的语气说:“谢谢噢。”   霍思杰就走了。   好象不知什么原因,他也没去。   倒是那份年终报告,让人匪夷所思。因为老总随便扫了下,说除了日期与几个数据不一样,与去年的如出一辙。   其实就是将去年的拿来改了几个地方,交了上来。   不用多说,去年的,应该是借鉴前年的。四姐这货还真是物尽其用。      年会那天,允许部分人带家属。   于是会场上,除了能见到老总夫人,还有好几个半大的孩子跑来跑去。   下午两点开始。   企划部选了两个年轻的帅哥美女搭档做主持人,简单的开场白后,老总第一个被请上去进行讲话,不外乎是,对上一年的工作进行回顾总结,以及新年度公司的展望及工作目标规划与部署。   讲了十分钟。   肖瑾觉得她在以后再给老总写演讲稿时,应该更精减些。   宣布被评为优秀员工的名单中,部门的主管几乎人人有份儿。肖瑾也占了一个名额。领奖仪式中,主持人挨个让发表获奖感言,轮到肖助理时,发现她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回去了。主持人不放过,要求其回到舞台上讲两句,肖瑾摆手,“他们已经讲得很全面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也就不了了之。   晚会开始,各部门准备的节目,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总之节目一完,掌声的伺候。   霍思杰与肖瑾离得不远,就是管不住的去看她。瞄着她白皙的侧脸,稍微往下,便能看到露出一截粉嫩的脖颈,想象着唇贴上去温润细腻的触感,心中一热。竟好似真的做了般。   她今天穿着几乎与上班时无二,短款修身小西装,配了套裙,坐在那,偶尔转过头微笑着与旁边的人交谈,或在老总及夫人说什么时,偎过去一些做倾听状,然后轻轻点头,眉目一片灵动。   她一笑,霍思杰就中邪了般,跟着全身酥麻,觉得那笑是专门对着他的。   他好象,是中了邪了。      晚会进行当中,有个互动节目,就是将公司的中高层人员喊上台,十人人一组,每人发一张卡片,每张卡片上有一个管理层名字,以不记名方式,互相进行评论和提一个问题,或者想说的话,总之祝福几句也可以。   第一组,肖瑾就被叫到台上,十多个人,包括吴可唯,一排站在那,每人拿了张卡片。肖瑾打开,看到名字,眉毛条件反射的扬了扬,看到别人都开始写了,略一沉吟,握笔刚想写,又打住,谨慎的重新握了笔,将字体临时改了。   然后,主持人全部收回来,开始当着公司全体员工念:“呀,第一张就拿到评价咱们肖助理的,其评价内容是:漂亮,知性,不可爱……呵呵,”主持人笑,继续道,“嗯哼,听好了,问题来了:如果一个愿为你放弃整片森林的男人追求你,你会同意吗?”   下面立即一片起哄声。然后目光闪闪的望着台上的肖瑾。   肖瑾原本微笑的表情一凝,皱眉很为难的道:“可……我不想放弃整片森林……真是抱歉!”   下面大笑连连。   又念了几个,都写得很刁钻不留情面,问的问题甚至囊括了性生活和不和谐,一夜几次郎。   很快到了霍思杰这。主持人先迅速浏览了一遍,扑哧笑出声,交到另一个主持人手里,也乐得说不出话来:伟大的泡妞阶级革命专家,久经考验的流氓同志,持之以恒的骚扰主义战士,常年活跃在女人堆里首当其冲的引领着419风向标……霍经理的一生,将是光灰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是无数空虚、寂寞、纯洁、势利的女同胞们或怀念、或唾弃的一生。   以上。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想说的= =! ☆、重在参与   抽奖环节,肖瑾的目光在笔记本与数码相机来回睃着,又看向床上五件套,觉得后者比较适合她。   也只是看看。   她这手气,用奶奶的话讲,就是个重在参与的主儿。   小时候流行实物抽奖,就是将那些奖品诸如轿车、彩电、冰箱等东西按等级摆在搭好的台子上,每个奖品都喜气洋洋的戴着朵无比鲜艳的大红花。这种用实物说话的视觉效果,比现在只标注中奖数字的彩票更刺激人的眼球。   也是两元一张的奖券,类似于刮刮乐,一般中了几百块钱以上东西的,立即便有一串鞭炮噼哩叭啦的响起,那个喜庆劲儿,不次于过年。   然后,围观的人,被带动得,瞄瞄台子上的大奖,唯恐晚了一步被人抽走,迅速的伸进兜里去掏钱。两块钱,换一件东西,跟空手套白狼似的,都觉得,可以一试。尽管抽时,每个人都谦虚的说着就当玩了。但刮之前的紧绷,和刮完后的泄气,落差之大,等同于从天上掉到地下。   奶奶拉着肖瑾,用力往里挤,“阿瑾,快来抽一张,我家阿瑾最有福气了。”一张两张不算完,一气儿抽了十来张,连袋洗衣粉都没中。   每年都有一两回这样的事,肖瑾都重在参与了,与无数个不幸运的人坚定的站在了一起。   奶奶有些恼,问阿瑾怎么回事?   肖瑾很无辜,说我也不知道啊。   奶奶说,再抽。   肖瑾抽了,不中。   奶奶怒,说这什么破玩意儿?一拉肖瑾,说走,回家!   第二年碰上这事,还来。   肖瑾表示压力很大,二三十块钱买点啥不好啊,就这么打水漂了。但奶奶很坚持,执意的要用两块钱,在肖瑾身上弄出辆车来……   有梦想总是好的。   此时,坐在人群当中,看着台上那些奖品已被幸运家伙瓜分的肖瑾这样总结。连吴可唯都中个了手机,而捧着个慰问奖——公仔玩具的肖瑾,一时感慨万千。      晚六点整,晚宴开始。   老总携夫人上台致祝酒词,并引领着与大家干了一杯。   宋会计拿眼偷瞄身旁、脸上阴晴不定的霍思杰,低气压连累他都有些坐立难安。急着解释,“那卡片上对你的评论,可不是我干的,我发誓。”   “我知道。”霍思杰说。   “不过总结得真挺——嘿嘿,”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一个上进的优秀男青年的——反面教材!宋会计被目光盯得立即转换成讪笑,推了他一把,“大家都觉得好玩,就图一乐,你较什么真啊?有点不淡定啊兄弟。”   是啊,他较什么真啊。霍思杰的目光不由得去寻找一个、他最近习惯并愿意停留的着陆点:看到老总走到她面前,与她说些什么,而她一如往常的微笑着,不时的点下头。老总夫人甚至亲近的拉起她的手,不知谈着什么,哈哈笑出声来。然后有几个过去敬酒的,老总以一杯分为几口挨个的回了。   宋会计也不落人后的颠颠去表现,忠心可表的敬了一杯,酝酿好的长篇大论没等吐露五分之一,看到后面继续赶过来的人,只得倒地方。回来刚落座,霍思杰忽然凑近问他:“你要是女的,喜欢我这样的吗?”   靠,喜欢你的女人还少吗?面对一下子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脸,宋会计相当有负担,向后微仰拉开距离,“哥们我是男的。”   命令道,“想象一下!”   “……想象不出!”基础条件不是一般的有缺陷。   “日!”霍思杰有点烦躁。   原本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干吗呀干吗呀?”老宋终于感觉出这人今晚很不对劲儿,前两天不是还志在必得的要拿下那谁吗,那自负劲儿,再看现在,这是演哪出呢?难道……不确定的问:“又被挫了?”   霍思杰没有回答,他在想一个问题。   是的,他在想,是不是该打住了。   “老宋,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性子,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心里往外的冷漠。”年龄阅历上,他自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别管一时兴起也好,怦然心动也罢,也许到最后他陷进去了,人家没准还一副旁观者的心态对他云淡风轻呢。甚至,当他心心念念间,或许她转个身都不记得你这个人。   他觉得,她能干得出来。   也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的他,一定跟个傻叉似的。   所以,他有点怵了。   爱自己的人,总是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惯于预测后果,不盲目,以达到规避风险。   只是,这一次有些微妙。   他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难以平息的在意和忐忑,带动消失了很久的冲动,无形中,将某块封闭很久了的世界毫无预兆的打开了,克制不住的想做些什么,想争取到什么,想去给予,想要回应。   理性和冲动,抵触和吸引,或熟悉或陌生的形成两极,拉扯着他的情绪,摇摆不定。   他不怕输,但这次,他不想输。   但不想输的最好方法,就是别去碰。   人生就如弈棋,原本对等的棋盘上,他已经先失一着……好比现在,他心浮气躁,而对方却毫不相干的我行我素。   也许,该到此为止了。      宋会计愣了,好一会儿才琢磨透这话里所能涵盖的内容,“那就算了吧。”都现实中打滚的人,没几个靠爱情当饭吃的。不过就一时不甘,或者好奇罢了,多大的人了,谁还为点猎奇心去上演马拉松的世纪之恋啊。“你不是讨厌太聪明的女人吗,对吧?”况且这个女人还是个冷血。   霍思杰端起杯子,隐有所指的停在胸口的位置,“可……有点压不住了。”端到嘴边一口喝了下去。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有想好好找一个人,安安稳稳定下来的时候。   如此强烈!   这个男人一旦认真,眉宇间便锋芒逼人。宋会计眨眨眼,什么情况?动心了?一向让别人动心的人,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想当年,那个以“我用一生演绎多情,以此为终生事业”的霍思杰同志,让他讽刺为楚留香时,十分得瑟的拨了一下头发,“我觉得楚留香不足以形容我的风流倜傥……”   此时,这是要自毁“前程”么?   兄弟是什么,就是眼见其往死胡同里钻、用来拖后腿的。只不过,老宋象征意义的抱上了霍思杰的胳膊,“弟啊,你明明做多情浪子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在改邪归正的大道上迷路呢?”   MD!“这难道不是迷途知返?”霍思杰嫌弃的甩开老宋,“老子特么三十二了,老子想定下来了。”老子不想玩了,不行啊!!!   “定下来好啊,”老宋点着头,顺着话引导,“只要你想,还不是随便挑一个,人家点个头就是你的人了。”   让他随便挑的能是些什么人啊?“靠,我要是身无分文,穿上一身保安皮,往大门口一站,再TM长得像个人样,你问问谁还愿意搭理我?你信不信,去了车子房子和现在这个破职位,有得是人翻脸比翻书快。我心明镜着呢。”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么。”   霍思杰气得直想发火,这与信心有毛关系?他说的是现实,老宋那边往自卑上拐。“跟你没个交流,以后,我得离你远点。”   老宋眼泪汪汪,这都啥人啊,咋这样啊,以前沆瀣一气时,勾肩搭背的;就现在他还尽职尽责、一厢情愿的表达关怀之情呢,末了人家准备抛弃他了。老宋伤心坏了:我可真倒霉啊我可……   当霍思杰起身,以只想一个人呆会的意思离席时,身为哥们的老宋还是不计前嫌的的拍了拍他的肩,为他鼓舞士气。不言而喻的传达着: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不是一个人!!!   然后,他坐下来,未雨绸缪的开始苦思冥想某人第三次受挫时,可以派上用场的安慰话……      晚八点后,K歌娱乐。   老总携同夫人已经早早的闪了。不少有家的人也在宴后离去。肖瑾传话给各个主管,已在酒店订了几间客房,将房卡分了下去,嘱咐管好各自部门人员的人身安全,玩到太晚就去房间休息。其实也是怕喝多了,太晚回家出意外。   一部分喝到直打晃的人立即躺到了客房。其他留下的人接着换了场地,玩牌的玩牌,没喝好的继续喝。不时,某KTV包房里,传出的歌声,振聋发聩,很有感染力,让人瞬间如置身隆冬的室外。   宋会计挨个包房找霍思杰,被极具杀伤力的歌声穿透得直打哆嗦,“这歌唱得,撕心裂肺,跟嚎丧似的。”嗓子明天还想不想要了?   奇怪,也没看到肖瑾。咦咦咦?俩人都不见了?      此时的肖瑾还在刚刚举办完酒会的三楼多功能厅,与几个企划部留下来打扫战场的人员一起整理东西,演出的服装、道具,奖品,和酒水清点,主管邓兰喝多了,已扶进客房休息,这片没人管了。酒店服务员也全体上阵的开始打扫清理,不时的问这个可以扔了吗?那个还要吗?几个没来得及发的小奖品被肖瑾顺水人情的送给了她们。让她们高兴了一小下。   企划部留下来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说肖助理您看着就行,我们来。   肖瑾说没事,一起动手快点。打量了几个留下来的人,发现都挺稳重,愿意留下来,总是有些想法的。肖瑾说,“除了租凭和在册的东西,剩下的,你们家里有用得着的,就往家里拿吧,我说的。”水果、糖和瓜子,除了桌上没怎么动的,装置在箱里的就有几箱;自备上好的酒,尤其老总这桌上,好几瓶没开启呢。   几个人互相瞅瞅,说不用了,公司的东西,我们不要。   看出他们是在客气,肖瑾说,“拿吧,我说行就行。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不然,也是便宜了酒店。”怕他们不好意思,站起身,“我去找酒店经理说说,属于咱们的这些东西,今晚带不走,得让他们帮着存放一下,明天再派车来拉走……”      没想到一出门口,碰到母亲,她穿着驼绒长衣,露出低跟短靴的一角,从发型到妆容,很正式的那种。这一身,似是刚来,又像是要离开。她正在往里张望,看到肖瑾一愣,随即笑了,“忙完了吗?”   “妈?怎么就您一人?”肖瑾看看左右,想想不对,看了下表,“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   母亲近前,伸手,想摸摸她,惊觉到什么,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与平时的从容相比,有点束手束脚的无措。“我和你郭伯母几人一起碰个面,看到你们公司打出的横幅,知道了你们今天在这办年会。”   所以,等着看看她?她要是不出来,她就这么等着?倒是叫服务员喊她一声也行啊。肖瑾问:“司机呢?还是姐夫送您来的?快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你怎么办?”   肖瑾讶然,“什么我怎么办?”   母亲有点急,“我是说,你什么时候结束?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没忙完,我再等你一会儿。”   “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您快回去吧。”   母亲嗫嚅着,“怎么这么辛苦啊。”都几点了啊。   “一年就这一次。”   “怎么可着你们几个忙呢?”言语里,觉得自己的女儿受到欺负了般,“太辛苦,就不要做了……吧?”   “没事,您快回去吧。”肖瑾觉得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这样说下去,没什么实质意义。   “……哦。”声音里有了低落。   肖瑾只好揽了她的肩,感觉到她僵了下。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很瘦,还比自己矮了好多,显得很弱小。想到入夏时的那场手术,带动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司机一定在下面等着呢吧?快点回去,我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电梯关上时,她站在里面,保持着温婉的笑,“阿瑾,记得回家吃饭……”   肖瑾点了点头。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走回去。      一切妥当之后,前台服务员匆匆过来交给肖瑾一件东西,房卡。母亲帮她订的,说太晚了,让她好好休息。相比公司订好的标准间,这间貌似更舒适些。   有两个人也很辛苦,一个是老宋,一个是霍思杰。他俩与肖瑾,这一晚,就像是三个围绕太阳转的星球,在各自的轨道上,交错追逐:肖瑾安排主管们时,霍思杰在某个旮旯思考;等他想好了,准备找肖瑾说两句时,肖瑾已返回酒店宴会厅;等他找遍KTV的包房不见肖瑾时,也去了宴会厅,而这时肖瑾送母亲离开;他去客房用最笨的方法搜肖瑾时,肖瑾已经直接坐电梯去到了某层的套间……   而可怜的老宋同志,一晚上,找霍思杰就像追着自己尾巴跑的猫般,净瞎转着玩了。   他的兴奋点在于,他十万分迫切的想知道,这俩人是不是发生点什么了!一起不见了啊,这结果……所以,必须得找啊!   那个,貌似,都忽略了手机这一便捷的联络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我更新不及时,我有罪,我蹲地抠地板去…… ☆、都是成全   夜色宁静,窗外一片灯的海洋。   拉上窗帘,肖瑾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等着头发自然干。   粟子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今天休息?”Q上轰炸了一天,也没个动静。太失落了她。   肖瑾只说了两字:年会。   粟子就明白了。隐隐兴奋的说,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呀?!   肖瑾说什么事?   “你将来是想要个儿媳妇呢还是想要个姑爷呀?”   “有了?!”肖瑾瞬间明了。以前聊天时,好象说到有造人计划。   粟子嘿嘿一笑,“刚检查出来。”又催,“选一个啊,快选一个。”   “生双胞胎吧,将来我闺女或儿子,那不管娶还是嫁,一个太委屈他(她)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下,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在肖瑾以为线路有问题时,半晌才传来粟子的声音,“……我老公说,那你现在就开始攒嫁妆吧。”   咋就那么肯定是男孩啊。“那成,你们把我姑爷好好养着啊,二十四孝,三从四德什么的,都教育明白了,省得将来倒插我门时,还得现管教。当然,不合格,我保留随时退货的权力。等着年龄一到,我就让我闺女牵头小毛驴、拎着几只鸡,领着媒婆去接他去……”   粟子这个没心没肺的,乐得嘎嘎的,电话那边,俩口子商量,“这未来亲家重女轻男,要不,咱还是生个闺女吧。”   肖瑾绷不住笑,“生龙凤胎吧,做好两手准备。不然,将来我这一个差错,就成同性恋了。太委屈娃儿了……”   粟子笑倒,怀个孕,笑点也好对付了。她老公在一旁瞎紧张的劝她注意点。粟子直喘气,“……我老公说,你也抓点紧,别耽误我家娃儿了——哈哈……”   挂断电话,为这个消息,肖瑾着实开心了下。   挺好。      很多东西在慢慢逝去,也有些东西带着希望传承延续,都是成全。   捂着有些空落的胃,晚上其实没吃到什么东西。忙完临上来时,企划部的几个人本着“有福同享”,竟然给肖瑾装了一大包东西,她没拿,只抽了瓶干红拎了上来。   此时,突然间想吃米线了。   某一天,某个人,将一碗绕了大半个城市在最地道的一家店里买来的米线,送到寝室、她的面前时,仍旧温热如初。   人是喜欢的人,东西是最想吃到的东西……到现在,她都渴望着第二碗,不必绕太远,只要由他拿给她,该是怎样的美味呢?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安静的空间里,肖瑾觉得,节奏的快慢,在于心。你可以快速的忙碌,但不必让心也浮躁起来。哪怕用几分钟来回味一件旧事,也是很浪漫的方式。      很快,不浪漫的事来了。   大半夜的时间,一个男人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于下决心敲门,是死是活就这么来吧。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如果受挫,也认了。   虽然联想到前两次,他的预感的确不怎么好。   房门打开,一股含着洗发水与淋浴露的清香涌入鼻腔,眼前的人,头发还湿着,裹着浴袍,洁净的脸颊,泛出浅显的红晕,娇艳得如露珠打湿过的花瓣,入眼时一刹那的惊艳,让他的心紧了下。   原本整理好的一套说辞,准备在她开口问什么事时,便按先后顺序说出来。结果她也没说话,就看着他……可是,光看着他干什么呀?没个引头,他一肚子的话瞬间卡了。   肖瑾的确没什么想说的。   在打开门之前,她心跳得很快,她甚至想着会不会出现第二碗米线呢。然后,屏气凝神的打开门,看到了四姐……希望有多大,落差就有多大!   肖瑾差点不管不顾的甩上门!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着,如同处在一个逼仄的空间。这让原本就紧张的霍思杰愈加轻松不起来,几乎听得清自己的心跳声。又等了一会儿,人家就是不问。还有,她那是什么眼神啊?像个逼问口供的警察似的。只好悻悻的先开了口:“我认真的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想对你说出来。”   肖瑾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退,她雷点低,一般瞄出乌云聚顶的时候,习惯防范式的撤到安全区。   “如果,不是,我想说,那个,我可能,有些……喜欢上你了……”他感觉有些吃力,但还是逼着自己把话说了出来,“我是认真的。”   又来了!!!   动不动就这样,真受不了!都不带换花样的。“喝多了吧?”   “没喝!”喝了也没喝多少,反正没多。   肖瑾看着他,收了笑,因为他也没笑,很严肃的样子。   “如果你担心一个单位不好,我可以辞职。”   肖瑾一听,立刻不困了。   隐隐觉得这次有点夸张了,得赶紧阻止,“你先等会儿,我觉得,我得表明一下我的立场,目前为止,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愿。”   相信他动了真感情?别逗了,就像狼保证不吃羊一般,根本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霍思杰看着肖瑾,也捕捉到了她眼里的不以为然。一急,汗都出来了。他也不管别人的内心情绪有多大的起伏,自顾的说下去:“请相信我是认真的,我这人其实……你可能不了解,如果了解了,你就会明白,事实上,很多事情也并非完全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过,你不了解我也没关系,我以前的事,你想知道哪些,我都跟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千万别轻易下结论,错过了,彼此都挺遗憾的。”   肖瑾高山仰止的看着他……还是决定遗憾一次。“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借口找得太有普及性了吧?”   那成,来点高端的。“我不喜欢话多的男人。”   这什么话啊这?霍思杰瞪着肖瑾,一个做销售的,你让靠嘴吃饭的人情何以堪?      没等霍思杰回应一下,肖瑾的第二句直接将他钉在了墙角:“我不喜欢比我大太多的男人。觉得,有代沟。”反正她真的无法理解,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乐此不疲的演绎大众情人。   “精”力也太旺盛了吧?!总之,就先都归到代沟上面吧。虽然代沟它很无辜。   霍思杰忍住摸摸自己脸的冲动,他很老吗?32啊,不是正当年吗?哪个混蛋说的,这个年纪是最招女性待见的黄金时期?差六岁而已啊,就和她有代沟了?   “而且,”肖瑾斟酌着用词,“我始终觉得,不管是男朋友,亦或是将来的老公,还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比较好。太公有化,我接受无能。”   霍思杰的脸白了。其实按他心里的波动,应该脸红的。他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唾弃。   是的,他被人唾弃了。   这种待遇,至今,如果不是眼前亲自见证,打死他都想象不出,会有人,还是个女人,竟这样不留情面的给他定了一个挑战道德底线、伤风败俗的人物原形。   一时,静默下来。      肖瑾有点焦虑,觉得这是酒店啊,一男一女的就这么顶在门口,挺让人侧目的。但目前这种状况,根本不适合请他进来。但继续这样无言相对,又实在不好。肖瑾硬着头皮打破沉默,“霍经理确定自己适合什么人吗?”或者什么人适合你?   霍思杰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个被允许讲话的机会,“肖瑾,我承认以前是在玩,坦白讲,我现在也有点乱,可能表达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潜意识里,也在寻找一种平衡,也一直期待出现那么一个人,能配得上我的,能让我心甘情愿放下很多东西……”   肖瑾一阵头晕耳鸣,话脱口而出:“你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找到这样的人,你配得上人家吗?”   霍思杰彻底傻了……   肖瑾暗暗喊糟,貌似,话说得太直白了些。控制着语气,认真的道:“其实,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霍思杰扯着嘴角牵强的笑了下。   觉得今晚,傻透了简直。多少年了,就没这么狼狈过。   如果可以,今晚的这一切,真想抹掉,当没发生过。      肖瑾开始犯难了,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呢?人家也不走,还不说话,这是要怎样啊?“很晚了,霍经理早点休息吧。”   霍思杰也不拖泥带水,点点头,“今天你就当我喝多了说了些醉话,或者,当我没来过。”   肖瑾尽量跟得上人家的行事风格,配合得道:“放心,我会的。”   头脑清晰,目光明澈。   嗯,很好。   “善解人意”的回应,让霍思杰火气火速攀升,恼自己,更恼眼前这个败家女人。   这个女人,刀枪不入的,真是让人讨厌至极,一转身,再不想看她第二眼……      某包厢里,老宋可算找到了霍思杰同志。   但结果,肯定与他料想的有出入。好在,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他很快便积极投入到对某人第三次受挫的开解当中。“我就说么,浪子回头是不会有前途的……不过,她怎么这么快就回绝了啊?”你说人家这难得动心一回,连试着交往一下,都不满足。   太不给面子了就。   “那还留着我过年啊?”霍思杰郁闷坏了,喝酒。   “给我学学呗?”强烈要求分享啊。   “抱歉,本人还处在震惊当中……”   老宋哈哈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女人么。论起来,喜欢你的和你喜欢的,相比,哪个多?这完全说明,不是你不优秀,而是她不识货么。”   霍思杰根本听不进去,喝酒。   老宋语重心长的道:“弟啊,酒多伤身,少喝点,听话,少喝点……”   霍思杰听话才怪,喝酒。   宋会计泪流满面,真心疼了……能喝就算了,还专挑贵的喝。待会儿,谁结账啊?   哭倒后,再坚持爬起来继续劝:“弟啊,少喝点,少喝点吧……”   这哥们当的,简单可歌可泣啊。   第N杯饮尽后,霍思杰长吁一口气,“没劲透了!”   老宋立即附和,“是啊是啊,确实挺没劲儿的。要不是墓地咱买不起,我也不想活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省略一千五百字) ☆、杞人忧天   有时,这男人跟女人计较起来,未必心胸宽广到哪里去。   比如,深夜表白事件后,肖瑾对四姐的总结依旧很客观:帅,有才,记小仇。   四姐这人吧,却对肖瑾的好感已经从优良下降了不及格:坏,蔫坏,笑面虎。   俩人的关系又回复到肖瑾最初刚来公司的那样。   倒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回到从前,维持那点对立的意思。在为难与反为难中,暗中较着点真儿的模式。   肖瑾才猛然发觉,原来最近,她和四姐和谐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老总也感觉到了,貌似霍思杰同志安静了一阵,又要开始作了。      此后,霍思杰除了公事,很少再光顾肖瑾这。   也知道丢人。   他一想到那晚自己像个毛头小伙子般紧张冒汗、嗑嗑巴巴着表白,就浑身难受得不行不行滴。羞亏自卑地直想把脸藏到枕头底下啼血哭泣,   他怎么就能那么自我良好的找上门去了呢?   结果,人家根本没看上你,不仅没看上,还觉得你是个渣!   原本踌躇满志的状态,瞬间由自信一度跌破到了负值,已超出了所能消化的承受范畴。就如一个自认天下无敌并且嚣张了许多年的人,走在街上,突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给扁得鼻青脸肿般,要多伤自尊有多伤自尊。   这么多年,形象全TM毁了。   他严重怀疑,自己那晚中邪了。   明明连结果都隐约的猜出了七八分,还脑子一热,英勇就义似的,就冲上去了……不是中邪是什么?昂?   风光了这么久,原来在她那儿等着找灰头土脸的机会呢。   伤心死个人!   还有,那个女人,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说的那是什么话啊?感情上的事非扯到素质上,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以至于全盘否定他的人品与修养。成语中唇枪舌剑就是指她啊,简直将人往死里祸害。   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两个字:悲愤!!!   他不服气!悲愤也不足以代表他所受到不公待遇后的沉重心情。      为了重拾信心,消除阴影,也为了展现他的魅力是不可摧毁的,在宋会计的鼓励下,霍思杰同志很快便打起精神,筛选着下一个供他疗伤的目标。坦白讲,人选还是很多的,条件都不错。都快挑花眼了。   他需要一种证明:   失去这个,还有那个。   你不喜欢,总有人喜欢的。   以后他的感情世界,请那个女人彻底走开!   然后不出两天,便传出,他与营业部的某女最近出双入对,上班时能看到某女送爱心餐,下班时,一起乘车离开。   以上,除了到肖瑾这里送公文的人顺便说出来的,大部分由吴秘书详细转述。      上帝关上四姐这扇门的同时,将吴秘书这扇窗打开了。   四姐的疏远,成全了吴可唯的主动回归。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和四姐真有什么呢,呵呵呵……”   肖瑾笑笑,仍是老样子。   没什么不适应。   她对记忆力很宽容,不要求它记住太多无聊的鸡毛蒜皮。她嫌琐碎。   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就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不处。   有些事,一笑而过,反而更轻松。   计较得过来吗?      吴可唯忍不住问:“你对四姐的事一点都不在意啊?”   “得看谁啊,他那样的,太差强人意了,还是敬而远之的好。”那货认识女孩子的特性在于:把经验和技术重新复习一遍!   她没有当试验品的舍身精神。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你不能指望一个风流成性的人,一抹脸,化作痴情状的来句“啊,我喜欢上你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然后,满脸忠贞,一身坚定的等你点头。结果,你一摇头,马上原形毕露的变了脸,扭头找别人开练去了。   要真是那块料儿,早改邪归正了,根本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   想到曾经看到的一幅漫画:一个浑身毛茸茸的大块头屠夫,一边娴熟的抡着斧子砍猪肉,一边唱着“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诙谐同上。   只是整天活得那么有激情,时间长了,这家伙别把自己搞疯了。肖瑾杞人忧天的想。      吴可唯对着风平浪静的肖瑾,喃喃的道:“你怎么像个尼姑似的啊?”   肖瑾好笑得问,“尼姑有什么不好的?”   “你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很想要的,或者失落啊喜怒哀乐之类的情绪。”怎么就能不悲不喜的,淡定得让人觉得过分呢。   肖瑾想了想,说:“我这人,天生只对认定的东西执拗,还有规避多余事物的敏感,比如麻烦。是我的,我接着;不适合我的,我不要;我认定的,我争取。所以,你看到我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我没掩饰。”只所以平静,很简单,不想要而已。   只不过,很多人愿意先入为主,把她的简单看作是莫测高深。      吴可唯看着肖瑾,表情有些异样。   这算是相处以来,她听到肖瑾最认真的一次讲话。   不是笑着,不是客气,是认真。   联想到这一段时间的间隙,吴可唯觉悟的道:“阿瑾,以后咱俩好好相处吧,”顿了顿,情绪上来了,“很好很好的那种,嗯……就是有人要找你麻烦什么的,先……先把我放倒。”   肖瑾眨眨眼,啥?   “感动没感动没?没有的话,那你抓紧时间感动。”   肖瑾打量着她的小体格,以“不自量力”的眼神瞅她。   心虚中,立马改了风向标,“呃,那个,我会站在你的身后压轴出场。”   肖瑾笑出声,发现吴可唯这人还挺可爱。      一年岁尾,新旧交替,各条街道,各个店铺商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将节日的气氛以炫目铺张的形式显现了出来。   货品打折,返利促销,到处都是人潮拥挤,跌跌撞撞,很多人一改往日的机械消沉,都兴奋的参与到这种局面中来,采购着,往返着,似乎一年庸庸碌碌忙到头,就是奔着过年。   姐夫吕云哲坐到了肖瑾的办公室。   他第一次来。   他说:“我原本是来见你们老总的。”   肖瑾起身用备用的茶杯给他泡茶,“姐夫你来看我就可以了。”   将茶碗端给他,泡的是菊花茶。   他看了眼。不喜欢这种寡淡的味道,感觉怪怪的。跟老爷子时间久了,不知是不是受到影响,他偏于醇正浓厚的,比如铁观音和大红袍。   “不喜欢?”   他犹疑了下,“……嗯。”算是承认。      “我以前也不喜欢,不过是好东西,虽然不贵。并且——”肖瑾笑着道,“我花开后百花杀,收秋的感觉,应该就是笑到最后了。”   好低调的霸气!   他有些震动的看了肖瑾一眼,才去掀开杯盖,凝目看向杯里的几朵黄花,都漂浮着挤在一处,隐隐闻到股淡香。将杯盖又盖了回去,准备一会儿泡好后,尝一口。   “老三你还打算在这公司做多久?”他切入正题。   “看心情。”肖瑾答。   他苦笑,“你这么聪明的人,犯不着跟老爷子来拧的。其实,跟你大姐二姐比,老爷子对你算是宽限了。你在外玩了三年,她们可没这么自在过。”见肖瑾不吱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我今儿来干吗来了吧?就干到年前吧。”   敲门声起,办公室来人,老总这两天去魔都总部了,文件都由肖瑾代签。等办公室安静了后,肖瑾才回答道:“老爷子管不了我。”      沉默着,他在斟酌着怎么能将话说得更到位些:“老三,听姐夫一句话,你这个性得改改,别这么执拗,不然,会吃亏。”确切的说,会吃苦头的。   肖瑾笑,“姐夫你也不用为难。老爷子那儿你带句话给他就成:我呢,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想做什么事,决定了非做不可。谁也勉强不得我。”   “老三,我不相信有些事你看不明白?”   “每件事情都有其本身的弊端和局限性,但不能因此就放弃其更大可行性的意义。”肖瑾看着他,“我过了玩个性的年纪了。其实有些事,姐夫你知道的,我未必不知道;而我知道的,你也许真的就不知。”   吕云哲那双一闪而过的亮光泄露了,他有点受惊。话便丰富起来,“老三,你何必让母亲和你大姐她们担心呢。其实,你可以试着一起相处看看的,都一家人,先不要那么排斥,没那么可怕的。你二姐那么有主意的人,现在不也按部就班的全都照做了;我算是个外人,可,有些事,即使身不由己,总要努力适应的……”   肖瑾毫不留情面的打断,“路不止一条,总有条走下去的。你自己是包子,就别怨狗盯着……所以,别委屈。”      “什么?”吕云哲以为听错了。   “如果一个人,有了钱,还能喝最普通的茉莉花茶,还能在路边大排档和朋友们吃着宵夜,还能抽身放弃一切做到与认定的人贫贱夫妻百事哀,那才叫有资格抱怨……所以,我很好奇,姐夫你当初那个被老爷子拆散逼走的女朋友,如果现在回来找你,你会怎么选?”   吕云哲急切的,带有警告的语气:“老三你别跟我开玩笑。”   “别管当年你是不是甘心娶我大姐,单说老爷子明知你肯定有怨气的,仍重用你,你觉得他在试探你多一些还是防着你多一些?”   吕云哲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这人,大半生都在玩着深沉和算计,在他跟前,要么透明,要么,就得花双倍甚至更多的心思去掩饰和遮挡。当初,是他强迫的给他安排了一条路没错,可他竟然走得很好。好到一边习惯自如,一边不甘怨恨。   他突然有点慌,脑海中,想到了笼子里的鸟,被养废了,养娇惯了,一边依赖着锦衣玉食,一边渴望着海阔天空。而实际上,它已经没离开的心境了。   所以,他,早就失去了怨恨的资格?      吕云哲的表情转换得有些艰难,讽刺的道:“老三你既然自认看得这么清,那为什么不敢回家呢?”他猜不透。不懂眼前这个人,好象知道很多事,仅仅是知道,却又没有目的。   “姓肖,难道就非要到一个屋檐下?”所谓,好相处,同住难。什么好地方啊,跟莫大荣耀似的。   一个大染缸,谁跳进去,都得染点颜色上来。她不想趟这缸浑水。   吕云哲笑了,不过是,“早晚的事。”躲不掉的。   肖瑾勾勾嘴角,“这可都是些没准的事。我吧,凡事喜欢做一个悲观的预期,然后再想好一到几个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备着。”   “你觉得会管用?”   肖瑾自嘲一笑,“自认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和力挽狂澜的神通。只求自保。”      “我倒挺希望老三你回来。”吕云哲说。   “姐夫你不用试探我,你和老爷子,我谁都不帮,没立场。”   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我终究是个外人。老三你可能不知道,老爷子是最看重你的。”不同于其他人,带点纵容又带着点欣赏,隐藏在威严之下。吕云哲说,“亲口提过。”   “那你以为我在欲擒故纵?”肖瑾问。   吕云哲以沉默回应。淡薄名利是个适合出现在书本上的词。   那种聪明外露的,都不是智慧。   同样,情绪摆在脸上的,都不算有心机。   临走时,他说:“没事多想想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如省些力气的好。”   肖瑾送到门口,“姐夫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挨章留言神马的,最有爱了…… ☆、姐不淡定了   春节放假前,开了最后一次会,分发的福利仍同于上一年,购物卡。   各个部门都有点乱,手头急需完成的方案,加班赶制的年度报表,经销商的业务核对,工程项目的回款,与总部进行结算的账目,总之,抓紧时间,围绕八个字:全力以赴,速战速决。该结的,该给的,都希望在年底图个两清。   加上节日的气氛让人心里都有些安定不下来的心潮澎湃,一个个的,走路都带风。而家在外地,需要请假早回家的,陆续开始跟自己的主管申请;主管想要请假的,便申请到了肖瑾这。倒数两天,该忙的都忙得差不多了,该走的也都走干净了。除了财务部,其它部门都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三三两两的留守。   老总也撤了,临走时吩咐肖瑾站好最后一班岗,说着有她这个助理在,身为老总的他是如何的放心等等,末了向她表示辛苦了。   肖瑾这两天确实辛苦,她一个人,对付一帮人。一点偷懒不得。可见,大内总管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谦虚的向老总拜年,恭敬的看着老总离开公司。顺便不畏强势的狠瞪了两眼,老总没看到。当然,他要是看到了肖瑾也不敢瞪。      吴可唯瞅准点过来了。有些事,找肖瑾比找她这个姑夫好说话多了。给肖瑾带了两大块德芙巧克力,晃着她的肩,“阿瑾,过年了,我什么都没买呢。”   肖瑾挑挑秀气的眉毛,然后咧?   “我也想早走。”   肖瑾刚想点头,准备放人。吴可唯很怕她不同意,画蛇添足的解释,“虽然我家在这,可是家里的东西都没准备呢,我老爸老妈也不会买……嘿嘿,阿瑾最好了。”   “行,走吧。”   吴可唯眨眨眼睛,“……那这两天我都不来了?!”   “嗯,回去吧。”   吴可唯欢呼一声,在肖瑾脸上亲了一口后,不肯多待一秒的走了。      肖瑾整理桌上的东西,然后连擦带拖地,搞了通卫生。又将金钱树瓷盆里倾倒的残茶清理干净,最后把备用的茶具拿到茶水间仔细洗漱了一遍,擦干放好。回到电脑前,在淘宝上看物流,确定这两天她买的东西现在已经运到哪了。   没想到,门敲了下,吴可唯又穿戴整齐的回来了。“我等会再走。”   明显等人。肖瑾嗯了声,连问都没问。   吴可唯报告她刚听到的新消息,“哎肖瑾,你说四姐有多花啊,刚跟那个营业部的才好了几天呐,又分了。”   肖瑾一愣,从电脑上收回目光,看向她,“你等的是他?”   “呸呸呸,”吴可唯表示出被看低了的愤怒,“我早死心了,嘿嘿,我现在也学你,眼光要准,心要稳,出手要狠,被我看上的,没个跑了。”      肖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企划部的?”   吴可唯大惊,“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好猜,几个部门,条件符合的都回家的回家,留下的,排除掉同性和上了年纪的,不是四姐,那就只有企划部那两个模样不错的在部门留守呢。邓兰来她办公室时也提过,说吴秘书和她部门的谁谁好象有点意思。   吴可唯期待的问,“肖瑾你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好就行呗。”   “一会儿,他说陪我逛街,说要给我买新年礼物。”   “嗯。”肖瑾在Q上给粟子留言,说在网上订了两件披肩,一件已发给她,作为庆祝她当了娘、肖瑾当了丈母娘,人手一件表示纪念。      “你说营业部那女的也傻,四姐这人什么样不知道啊,没亲眼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啊。你看这两天,一趟趟的往销售部跑得这个勤啊,我听营业部的主管杨红说,根本不好好上班了,现在傻眼了吧?听说,请假回家时,哭得可伤心了呢……连杨红都说她没自知之明,活该!”   肖瑾内心叹息一声。   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看笑话犹不算完,还要落井下石。   明明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但群众舆论大多撇开男方的作风不正问题,将矛头直指女孩们想攀高枝的心态与自尊教养上。   就好比自家的男人出轨,很多正妻恨小三比恨自家男人来得强烈。多多少少有护短的成分在里面。   实不敢苟同!      办公室里的俩个人,一个对着电脑玩斗地主,一个百无聊赖的喝着咖啡。   吴可唯有感而发的道:“四姐那家伙,真得离远点,不能碰的。”   肖瑾默默赞同,珍惜生命,远离四姐。   “我将来的男朋友,我可得管严着点,别让他变成四姐那样。”不甘于自言自语,吴可唯问,“肖瑾,你对你男朋友有啥要求?”   “帅的,有钱的,听话的,只爱我一个人不离不弃的,即使我死了之后,要么殉情,要么思念我直至郁郁而终的。”   静了几秒,吴可唯才慨然道:“肖瑾你这要求,真的……不高!”她手机响了两声,接到信号,立即闪人。      已经中午了,肖瑾一点也不饿。   她剥开吴可唯拿过来的巧克力,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又起身泡了杯薰衣草茶,加了一匙蜂蜜。她喜欢这款茶的颜色,初泡好时呈淡绿色,而后渐渐变成蓝或紫色,十分赏心悦目。闻着甘香的味道,决定吃完巧克力睡一会儿。   内线电话响了两声,等伸手去接时,又不响了。   在肖瑾嚼完一大块巧克力时,电话又响了,没停。肖瑾伸手够过来接:“你好,我肖瑾。”   电话挂了。   哪个混蛋,连老总助理都敢调戏。   肖瑾刚坐回去,电话再次响了。   肖瑾拿起电话,也不出声。   扑哧,电话那边的人笑出声,天杀的吴可唯。      就说么,别人不可能这么烦人。肖瑾脸一黑,“你今天走不出去了是吧?”   “跟他一起的人有点急事,要等他回来,我们才能走。”吴可唯幽怨的啐出一句:“靠他大姨夫的。”这是她最近,经常挂嘴边的口头语。不知跟哪个师傅学的。   所以就来骚扰她?肖瑾说:“无不无聊啊你。”   “无聊啊,所以才找你么。”   肖瑾挂断。   等肖瑾趴在桌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酝酿睡眠时,电话又响了。肖瑾想拔电话线,但觉得拔之前该表示一下态度,于是,她抄起电话,“逼我发火是吧?靠你大姨夫的。”   “……那个,靠也可以,让我代表一下我大姨夫吧。”   肖瑾:……%¥#!#¥%?¥%   四姐!!!   果断拔电话线,趴桌不起……      霍思杰过来时,拎着一套肯德基外卖全家桶套餐连同可乐进来,放到桌子上,“给你带出来的。”   肖瑾坐得端端正正,“我吃过了。”保险起见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吃这类东西。”她可不敢吃他的东西,好不容易回到安全距离,她目前为止很满意这点。   霍思杰明显没有收回去的打算,还往她面前推了推。坐到她对面,看到肖瑾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很不顺眼。这世上有种女人的固守与冷硬,严重防卫过当,也大大的挫伤了男人的热情。   肖瑾就刚才的事件作出解释,“我以为是吴可唯呢,她先前打了好几遍。”      “你过年不回家吗?”   “回。”肖瑾答得一板一眼。   “那车票买了吗?”   肖瑾愣了下,才想到,她身份证上的归属地住址。“……买了。”   “不会是公司放假那天才走吧?”   “……嗯。”肖瑾点头。她确实要顶班到公司放假那天。   “你怎么不请假啊?跟老总说啊,连吴可唯这个本地的都放她走了,你还真坐得住。”过年了,谁不归心似箭的,都知道为自己争取,她来上谦让这套了。   肖瑾平静的道:“我不着急。”   霍思杰就打住了。气不打一处来,谁愿意管你似的。      肖瑾的手机响,还真巧,老家打来的。是那边租她老房子的房客,某高中的两个女生。70平的一楼,两室一厅,不算陈旧,住了没两年。是卖了以前的平房,然后购得这楼房的。   卖平房时,奶奶死活不肯,她儿子劝不过,百忙当中亲自跑过来,说要么搬他那里去,要么就换楼房。奶奶坚持不离开老家,只得让步,同意换楼房。但不要保姆,也不要买大的,说住着空落,心里害怕。   其实肖瑾知道,奶奶怕树大招风,一个十多万人的小地方,有点什么事就传出去了,周围都知道她儿子在外面有能耐了,万一打起坏主意,就不好了。   奶奶问肖瑾买几楼好?多大平方的?   肖瑾说买三楼吧,五十平左右就行。反正她在外面上学,就奶奶一个人,用不着太大的。   奶奶说一楼好,接地气,定了一楼,七十平。   白问肖瑾一回意见,半点不采用。      奶奶去世时,肖瑾回去收拾了下。邻居三奶奶说房子没人住,时间久了不好。肖瑾想了想,说那有安静不闹的房客,就租了吧。先是租给了一对夫妻,后来租了这两个高中生,住了快两年了。   肖瑾说,“你好,我是肖瑾。”别管租金多少,起码也是个小房东了。   “姐姐,是我,租你房子的,想说下房子的事。”到期了。   “哦,还租吗?”   “不租了,我家也在这边买了房子,所以跟你说一下,三奶奶也在这,让她检查一下,我们一会儿就把钥匙交给她,然后搬走了。”   “那成。”肖瑾听到三奶奶接了电话,笑着提高了声音,她老人家上了岁数,近年耳朵有点背,“三奶奶,我是阿瑾,您身体还好吧?”   “好,你怎么样啊?也不回来看看,都把三奶奶忘了吧?”   “哪呢,我特别想您……”      霍思杰坐一旁瞅着,看着边笑边说的肖瑾,跟换了个人似的,那真情流露的,哎哟喂,平常这样多好。甜兮兮的一句“我特别想您”,啥时候能想他呢,他都快急死了。   心里的某个念想,真按着“记吃不记打”来了,又有死灰复燃的苗头。   拜托三奶奶帮忙检查下水电兼锁好门窗。   老人家一辈子热心肠,跟她保证把房子收拾干净,再帮她租出去。   这样的邻居,有一百个也不嫌多。      “怎么把电话打这来了?你家里人不在那边吗?”霍思杰问。   这家伙怎么还不走?肖瑾都忘了办公室里还有这么个物体存在。“我家的事,都我说得算。”   “一家之主啊,那以后我跟你混吧?”   “别,您这么具有高度、广度及深度的人,受不起。”肖瑾头皮直发麻,这货又想干什么?!   “你这人,哪都好,就这性子,真让人看不惯。我这几天没搭理你,就是想改改你这毛病,你对人对事,太武断了。一点余地都不给别人留。”   肖瑾纠结,抓狂,挠墙ing……姐不淡定了,不淡定了不淡定了!!!“你为什么总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丑的说成美的?”   到底有完没完啊,没事转一圈过来撩下闲,这都什么人啊,大脑思维是什么构造啊?简直是,见着老实人往死里欺负啊这是。   霍思杰一点没觉得他异于常人:“别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说你白和美了?”   肖瑾:……      她服了,“地球太危险,你还是回火星上去吧。”   霍思杰同志不干了,“凭啥凭啥?聊来聊去的,末了地球不让我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没吃饭,不知道吃什么,于是,就没吃 = = OTZ 哦,对了,你们看文辛苦了。 ☆、过年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BUG,看过请无视。   三十的上午,都象征式的进公司站了下,该锁的锁,该收的收,钥匙一拿,回家。   终于放假了,狠开心。   但当你离开公司一身轻松的准备全身心的投向休息的日子中去时,就看到一个人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说要送你,还是强烈要求送到车站的那种,论理说是该感动的,可关键是,人家不想出远门的啊。   肖瑾看到四姐的一刻,脑袋嗡的一下,她左右瞅瞅,没旁人;往身后瞄了瞄,也没人。又看向四姐,尤其看到他晃着手里的东西,和拉开车门邀请她上车的动作时,终于确定是奔自己来的。肖瑾是淡定的,是从容的,她转过身逃也似的,又冲进公司里去了……   她强烈要求值班,哪怕代替保安值班。      目瞪口呆中,四姐那颗玻璃心啊,碎一地啊,稀碎稀碎滴。   他鬼啊他?   有那么惊悚吗?   至于吓成这样啊?   都把他也给吓着了——综合以往献殷勤的经历,从没出现过这种反应。   恨铁不成钢的上车,调整了座位,离合、挂档、手刹、油门,一气呵成,车子载着主人,以毫不留恋的气势,愤愤不平的离开。   四姐真的怒了,怒的结果是很严重的,别人不知道,肖瑾那个女人是该知道的,他,他决定再不搭理她几天……      过了会儿,肖瑾以谨慎的态度,警觉的由公司门口探出一个头。确定晴空万里,无风无云,应该不会再有打雷的危险,才敢走出来。   实在是被雷怕了。   虽然刚才的反应有些差强人意,但遇到这种抽风型思维的四姐,什么样的超负荷大功率核电站极的强大能量也顶不住啊。   所以,逃跑,其实也是不得已中所淡定不能后升华起来的境界。   打车时,车来车往,都是载着人的,不见空车。过年了,什么行业都火啊。   然后一辆车停过来了,车不错,人也……挺好。他给肖瑾选择的权力:“你坐我的车,还是打车?”   肖瑾感动了,她说:“打车!”   四姐就把东西扔了下来,“不用谢。”他说。然后,车门一关,咻的,走了。   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女人以一种“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眼神目送着他……他的感觉,总是这么自我良好,真没办法!!!      他还担心她上车时人多会不会很挤,也不知她买的是什么卧铺票,如果不是下铺,他马上找人帮她弄。然后计划一直送她到车上,毕竟大年三十还在回家的路上,怎么想都觉得,挺让人辛酸的。这样,有个人跟着送站,总好过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的拎着很多东西上车赶路强啊。他还寻思着送上车临走时,再跟她说句新年快乐什么的……但现在用不着了,让她后悔去吧,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拒绝他,会省多少力气啊,这个活该吃苦头的笨女人。   越气着,越有开回去的念头……贱啊,霍思杰骂自己。这回,他要有点志气,省得人家老不拿他当回事……   肖瑾走上前,蹲下将散出来的东西捡回到袋子里,都花钱买的你说。也顺便看到了袋子里的东西种类,买得还挺全的。然后拎在手上,两大包,蛮沉的。   有些内疚,但重来估计还是会那么做……   回到楼上,大姐的电话都快打爆了,一个劲儿的催她赶紧回家。肖瑾说,晚上过去。大姐说现在就过去接你。   肖瑾没辙,只好快速的打扫了下房间,换了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个包,将睡衣和随身用品放进去,这时,房门已经敲上了。      车上,肖瑾问大姐:“还需要买些什么吗?”   肖薇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语气嗔怪,“别操心了,都办齐了。”   很快,车子便驶入位于半山腰的富人区。肖瑾无所事事的往外瞄着,这里的主力户型基本都是独栋式毫宅,天时地利的坐拥在原生态森林基础上。那是名符其实的园林设计。随处可见的百年名贵罗汉松、香樟、桂花等树木点缀其间,高大乔木与低矮的灌木相间布置。精致到细节的特色棕榈柱廊,花木、水池、曲径、湖石皆成小景。即使是幽雅奢华,都带出极致尊宠的气度和风范。   这里,与喧嚷的城市似是两个世界。说来,钱确实是好东西。   只是,有些东西远远看着便好。就如,海市蜃楼是美的,也只适合远观。近了,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   很虚假。   肖瑾最庆幸的,是能清醒的守住一些东西。   相对于这点,她觉得幸运。   很多人都习惯去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他们不知道,有时,一栋大到富丽堂皇的别墅,不如一间不大的房间和一张舒适的床来得踏实安稳。   拥有的越多,满足越少。心里的空虚焦虑便愈甚。      门厅的鞋柜,设计得像是个酒柜,高度正好,上面空出的位置,别出心裁的凿了个壁龛,放了一盆君子兰。   母亲迎上来,满脸欣喜,“过来了。”她穿了一件水墨染的羊绒衫,配件薄呢中裙。印象中,她的大部分衣着,都是裙装,这种最能诠释优雅的着装风格,与她溶入骨子里的知性,相辅相成。   着衣风格这点,肖瑾与母亲相像。她也喜欢裙装。   “妈!”肖瑾跟在大姐身后走进去。   “你爸爸还没回来,”母亲说,她征询的看着肖瑾,“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阿姨先准备一些。”   “不用。我先回房间放东西。”肖瑾上楼。走在二楼的走廊,油然而生出身在宾馆的错觉。带着这种感觉来到她的房间,脚步不由放轻,那是处于陌生环境下,条件反射的拘谨。想了想,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睡衣扔在床上,洗漱用品拿到浴室时,发现架子上已经摆好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   肖瑾微愣,仍是将那些东西往一旁挤了挤,将自己的放了上去。      坐回到床沿上,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加拿大进口的枫木家俱,颜色干净,差不多就是白色,但又保留木质的质朴和自然感,与光线交错中,反射的亮感光泽,在整个房间的简约中凸显出几分微妙的丰满来。   其实她应该走出去,这个时候,母亲一定在客厅等着她,甚至等待中,克制着想主动上来跟她聊几句的想法。可是聊什么呢?肖瑾茫然的躺倒,眼睛对着细细的石条装饰的墙壁,明快的格纹壁纸,皱眉,看着一点都不舒服。于是,翻了个身。   家是什么,就是可以穿着睡衣各个房间的随便穿梭,想坐便坐,想睡便睡,想说话就说,不想说话时就沉默。而不是,跟服兵役般,受着管制,守着规矩,到点得起,不得大声喧哗,谨言慎行得跟随时怕掉脑袋的皇宫似的,压抑。   肖瑾就是烦这种压抑。      她坐起来,因为大姐在外面边敲门边说:“老三,爸爸回来了。”   “哦。”肖瑾应了声,打开房门随大姐下楼。   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一如往常的沉郁,姐夫也在。在肖瑾喊了声爸时,微点了下头,说来了。   肖瑾应了声。   二姐也从外面回来,跟老爷子简短交待了一下公司里她负责的事。一家人都聚在了客厅,肖瑾安静的坐有一旁,听着他们说。母亲将盛有几种水果的水晶果盘推到了她的面前。这算是为她准备的,因为家中这几位,吃水果大多都是切成块状做成水果拼盘,用牙签往嘴里送。而此时这盘里的装着的几种,尚保持着原生态形状。   肖瑾伸手从一串尚带着嫩绿叶子的龙眼中扯了一粒,她本想拿苹果的,但啃着吃时会发出声响,并且一时半会儿吃不完。拈在手中,色泽黄亮的果壳,被慢慢地剥开,露出里面柔软并呈透明得有点朦胧的果肉,盈盈欲滴的,要溢出来了般的剔透。   入口嫩滑,浓甜多汁,核未吐出,母亲已将餐巾纸递了过来。   周到得,需要无时不刻的盯着她,才能做出如此及时的反应。      因为年三十有吃年夜饭的习惯,午餐便吃得有些晚,下午两点,阿姨开始在饭厅布置着餐桌,偶尔发出瓷器轻微的碰撞声。   一个清蒸鲈鱼,几样冒着热气的青菜小炒,围着一只放了蛋饺鱼丸等食材的沙锅汤。   色泽明丽的骨瓷餐具,拿在手中,如玉石般温润的质感,衬着里面的米饭越发的晶莹诱人。母亲不时为肖瑾夹着菜,在她微微皱眉时,才停了下来。   二姐肖雨笑,“妈你喂喂老三吧。”   肖瑾抬眼看了她几秒,肖雨也勾着嘴角,目光却凌人的回看着她,“怎么了?”她问,脸上挂着笑容。这个习惯跟肖瑾差不多,不同的是,肖瑾起码能做到眼神与表情一致。   肖瑾嘴角的笑意加深,什么也没说的收回了目光,继续吃饭。她感觉到老爷子正在看她。   “你辞职了?”老爷子一双筷子夹着鱼放到了肖瑾的食碟里。   “干得很开心,暂时没这个打算。”肖瑾把食碟往外推了推,“谁还想给我夹,请放在这里。”      老爷子吃饭的动作停下来,看着她,“看来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母亲不高兴的打断,话是对着老爷子说的,“大过年的,谈什么工作啊,还在饭桌上。”   可老爷子仍是看着肖瑾。   大姐有点急,“哎呀爸,吃完饭再谈不成吗?”   肖瑾心里明白,从姐夫那天由她这回去,估计这股火就憋在老爷子肚子里了。放下碗筷,“在这谈?”   整个饭厅都保持着安静,噤若寒蝉,连阿姨都避得远远的。肖瑾很为桌上的其他几个人感觉无辜,你说连吃顿饭都跟着吃不好。这样的环境,要是让她住个一年半载的,她得疯。   老爷子的目光是可以让人暖和到发汗的,肖瑾反倒挺适应,她真的不怕他。她问:“现在谈吗?”   母亲此时的插话像个台阶,“快吃饭,菜都凉了。”   “一会儿你跟我到书房。”老爷子沉着脸,继续吃饭,再不出声。其他人也不出声。   肖瑾迎着姐夫复杂的目光,回以一笑。   该来的总会来。    ☆、我不会回来   饭后,老爷子在偏厅询问了姐夫他交待的事都办好了没有,包括给各种关系的重要人物准备的东西是否都送到了,姐夫说都办妥了。   然后老爷子就起身去了书房。   肖瑾漱了口,准备上去悉听教诲。   母亲拦了她,接过阿姨手里的茶,是老爷子的喜好。“阿瑾你如果累就去睡会儿吧,或者找你大姐二姐玩儿,我跟你爸爸先说点事。”   肖瑾知道,其实是求情去了。她点点头,那行吧。   虽然这是早晚都脱不过去的事。   但,本着让大家过好年的原则,她乐意配合。   母亲出来后,神情轻松了许多,等在客厅的大姐确定老爷子暂时没有召见老三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个除夕夜还是可以消停的。   一家人,对老爷子即将招安的这件事,持紧张态度。   一方太霸道,一方又太倔强。      天有些阴暗。   冬天就烦这样的天气,似乎在给人下雪的期待,却只是做做样子。   渐至傍晚,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已经慢慢黑下来的夜晚,不时有彩色的烟花一飞冲天,璀璨亮丽的开在漆黑的上空,蛮惊艳的。   老爷子在客厅品着茶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姐夫和二姐陪着;母亲和大姐在厨房与阿姨一起准备年夜饭。肖瑾无聊,裹了外套来到院中,免费欣赏别人的烟花放给自己看。   院落的结构分前庭、后院、花园长廊和中庭三面围合式,有一块很大的花园绿地,可惜冬天,绿色倒是能找到,花团锦簇就难觅踪影了。   屋门外墙两侧支出的翘角,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与欧式别墅中西结合得有些不伦不类。   中午坐大姐的车进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朱漆雕花大铁门中间一个大大的烫金福字,门柱两旁贴着对联,连车库里的车也临时贴上了“出入平安、一路顺风”等字联。   即使这样,仍是越来越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氛了。   以前,肖瑾还保持一个习惯,就是过年那天,穿新衣服。从内衣到外套,都是新的。一直到大学毕业还这样。只不过,这两年,也不执着了。   物质丰富了,可年味淡了。连习惯都是成了累赘。      “阿瑾,”母亲门在门厅喊她,“外面冷,别待太久,还是进屋吧。”   肖瑾应了一声,似乎只要她过来,母亲便开始时时刻刻的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唯恐怠慢和冷落了她。   肖瑾进来时,姐夫正拿着一包东西要出来,“老三,先别进来,马上放烟花了。”   肖瑾说太冷了,我回屋从窗户看。   不是不给面子,而是她的手和脚都冻麻了。其实她心里还是挺同情姐夫的,一大家子,就他老哥一个,孤单不孤单的,连个陪着喝酒吐槽的人都没有。   好在,肖雨跟了过来,在看烟花和陪老爷子之中,任谁都选前者。“我要看,姐夫,快点。”不作停留的从肖瑾身边走了出去。   肖瑾经过客厅上楼时,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头顶悬挂着的几个彩饰的吉祥物,想到,貌似自己的房间也挂了两个今年的卡通生肖。老爷子仍对着电视,手里端着茶,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屏幕上的小品正卖力演绎着幽默,他看的表情却相当的严肃,这种画面,反而有些喜感。      母亲追上来小声的问她,“想吃些什么吗?”   肖瑾摇头,说打算睡会儿。   因为真的无事可做。处处冷冷清清的,好象每个人都在强打精神。   真没劲儿。   回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关了灯。黑暗中,手机响了,屏幕照出一小片亮光。李扬打来电话,说在家呢?   肖瑾说是。   李扬说去找你玩吧。   肖瑾说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到我这来干吗呀。   再说,这也不是她地盘,她也等于在别人家做客没两样呢。   李扬说离你家不远的。   肖瑾惊讶,“你家也住这片啊?”不怪她不知道,只怪她从不打听。   李扬直吡牙,“我家一直在这。”又说,“过去找你吧,我也没意思。”他是独子。   肖瑾问:“向安回家了?”她的家才是真正的在外地。   “没有,她父母过来陪她过年了。”   肖瑾想了想,说那过完年再聚吧,我打算睡会儿。   如今好多东西都很脆弱,如朋友交往,如人际关系,感觉深厚无比,稍微用力,便会分崩离析。   李扬沉默了下,说那你睡吧。      翻看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四姐的。   问肖瑾上车没。   肖瑾囧,觉得这人还真是……回了句:在车上呢。   片刻,电话打来响了一声,又作罢。发过来短信:在车上接电话不方便吧?   肖瑾:……嗯。   四姐:新年快乐!   肖瑾:……新年快乐!      肖瑾又开了灯,起来窝到沙发里,长方形茶几上,四个水晶盘,水果、瓜子、糖和几样拼装糕点,肖瑾捧了个苹果啃。开了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百无聊赖的浏览着网页,最后随便在某网站点了部小说,讲的是豪门情事,说一帅气邪魅的总裁男猪对灰姑娘的女猪,一出手,就十几亿;再一出手,又是十几亿……   门敲了两下,不等回应就开门闯进来,二姐肖雨。她大大咧咧的走到肖瑾面前坐下。肖瑾如没看见般,一手拿苹果,一手翻页,看得很欢乐。   “虽然今晚老爷子没找你,但你明天肯定脱不过去。”肖雨颇有先见之明的说。   肖瑾不搭理她。   “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独特,好象真能斗得过老爷子似的。说实话,你真的就不想回来?”   肖瑾将一个苹果啃成一个核,扔掉,又剥了块奶糖放到嘴里。   “你也不用给我脸子看,当年,我去找你那位说事,是老爷子让我去的,就是我不去,你俩该分也得分,你知道老爷子——”   一股子莫可名状的烦躁、委屈涌上心头,肖瑾扭头看着肖雨,笑着道:“我可以优雅的请你滚出去吗?”   那眼神,让肖雨仿佛瞬间看到老爷子的眼神……   简直,一模一样。      除夕夜的年夜饭,一桌子的菜,肖瑾以四个饺子、一块水晶肘子、几口素菜,外加一杯红酒的成绩结束。   米色底带金色花纹的暖色调曳地窗帘,隔开外面的昏暗,当呼吸融入静谧之中,一切如同沉入梦境般静止下来。   但肖瑾并没有睡着。   困意在肖瑾这里矫情得很,一点陌生的气息都让它无影无踪。   陌生的床,新的被子,散发着崭新的针织品味道,像不熟的朋友,不陌生,却达不到相知相通的熨贴与溶合。于是互相排斥着,自己的体温,暖不透被窝,而被子回应给她的是包裹不住的冰凉。   直到第二天迷糊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幔渗进丝丝光亮,将那片方形的金色打成一块极浅的灰白,像块褪色的幕布。拉开时,外面已一片雪亮。   如果是在自己的住处,肖瑾能躺到几点就是个未知数了。      提前一晚,母亲在厨房嘱咐阿姨,做五谷豆浆,要她先把需要泡好的几种豆类配好,洗干净泡上。早上做时,又加点杏仁与核桃,临时补充别太甜,阿瑾喜欢喝豆浆,但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简单吃了早餐,老爷子对肖瑾发了话,“你一会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这是肖瑾从老家到学校,又晃荡了三年后,终于在这一天要面对了。   大姐上前拉着肖瑾,一脸的紧张准备嘱咐两句,肖瑾好笑,“送我上断头台啊?”   “呸呸,说什么你,大过年的。”   母亲帮作镇定的道:“没事,你父亲说什么,你听着就好,别犟嘴,过后我来帮你说。”   肖瑾敲了敲书房的门,“爸,是我。”   “进来。”   拉开门,在人进去后,轻轻的关上。   其他几个人都坐在偏厅,一时有些安静,只有肖雨嗑瓜子的声音。吕云哲看着有些不安心的肖薇,轻轻碰了碰她,向楼上努了努嘴。   肖薇微愣,反应过来,丈夫也希望她上去看看,似乎担心得到了证实般,立即起身,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母亲也没阻止。      书房。   老爷子并不绕圈子子:“你姐姐这人,稳重有余,冲劲不足;你二姐这人,聪明有余,精明不足;你姐夫呢,能管好家,但掌不了家。   你呢,从小到大的秉性,我摸了个透,这些年我没照顾你,你心里有隔阂我知道,但我当初决定把你放乡下去养,一方面是当时兼顾不了你,那时,很多事刚起步,我和你母亲都有心无力;再者,富不过三代,后来没去接你回来,你奶奶不同意是一部分原因,另一个,也是因为我想让你走我的路子。我当年就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你没发现,安稳家庭出生的孩子,就是不如困难家庭出生的孩子有心机和竞争力?”   他是那个年代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大学生。   结合当时的环境,可以想象这件事所带来的轰动,不吝于古代中了状元的场景。从此,这个男人如被插上了翅膀般,飞了出来,虽有艰辛,收获却是一路顺风顺水。      老爷子有点托付江山的意思,“三个孩子当中,我比较看重你,你很合适。”   这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肖瑾来说,完全免疫的。她安静的听着,只不过,左耳进,右耳出。   老爷子看着没什么反应的肖瑾,继续道:“你这两年在外面的工作历练,我多少知道一二,能力什么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将来把公司交给你,我也放心。”   肖瑾的情绪仍毫无波动。   老爷子见肖瑾不表态,直接定了,“年后,你就回公司来,我先让你跟着你姐夫熟悉熟悉工作。”   肖瑾瞧着眼前的人,他老人家就是这样,以为有一双看清一切真假对错的眼睛和一副自认清醒、睿智的头脑。他不知道,偶尔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毁的却是别人放在心底珍贵如命的东西。   到底有多大的掌控欲,才如此乐此不疲的去收服每个人他认为欣赏的人?   肖瑾当即给出答案,“我不会回来。”      老爷子冷了声音,“原因?”   “我觉得我与你们没有关系。而且,我不喜欢别人勉强我。”   老爷子冷了声音,“你别忘了你姓肖……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轻飘飘的一句:“我也一直遗憾着。”   “啪”的一声,桌子受累的被拍出响来,“你说什么?你别挑战我的耐性。”后一句已然是动了怒。   肖瑾只一句:“我不会回来的。”   “非要得到教训才会接受吗?”老爷子敛了情绪问。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我不是只会打服这一招的。”   至此,肖瑾问:“非让我说实话么?”   他命令道:“说!”   “……觉得恶心。”   “什么?”   “您,觉得您恶心。”      老爷子瞠大了眼,“你说什么?”声调都变了。   “那个孩子六岁了吧?”肖瑾声音有些低。她怕书房的门不安全。   男人倏地一僵。   “她应该二十八岁,对吧?”才比自己大一岁。   像打哑谜般,但听入男人耳朵里,终于打破他一贯的沉稳,表露出惊愕来,那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被下人突然兜头泼了一脸的水一样,震惊莫名而又难以置信。   “您的身体这么好,还能坚持个十几年二十年的,能等到他接班的,就……别再找垫背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OTZ) ????? !!!!! ☆、怎么阻止呢   书房内瞬间沉寂下来……   很方正的书房。透明的玻璃帷幕,书桌为了避阳光,侧面竖向摆置,既不背窗,也不对门。另一个说法是,某个风水师对老爷子讲,背靠窗,是背后无靠;冲着门,会直对煞气……   有时,你抽时间想想,要是全部按着风水相关的说法来,只有躲到墙角去。   另一侧靠墙一整面的书架,最上面摆放了两盆吊兰,簇生的叶片,由盆沿向外下垂,带动得整个书房显得文雅清静。只不过此时,被某种气压扼杀了。   肖瑾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目光调低,停留在深褐色、显得古朴厚重的实木书案上,似乎瞧得很专注。案头的那盆文竹,绿绿的,纤细的,带着那么一点稚嫩,却又散发着生机盎然的强劲势头。   记得,以前摆得不是这种植物,是盆翠绿欲滴的万年青,和加了几块怪石的盆景,不知何时被换掉了……肖瑾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欣赏植物。      老爷子整个身子嵌在体态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中,臂腕搭在扶手边,短暂的错愕过后,眼神彻底寒了下来,带着刺人的凛冽,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像在看一个仇人。   他不说话。   他大半辈子,擅于谋略,经历过很多事,好的坏的,酸的甜的,苦过,也艰难过,还从未这么难堪哑然过。   他想到了一个成语,思忌赛马。   嗯,用得很……好!   在他把她当个倔强的小丫头看时,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对手。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知道。   所以,她在找他的软肋。   比如他不能失去的和允许破坏的东西。包括,家庭,地位,还有他巩固得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威严,此时,却被她狠狠的切开了一条缝,恼怒中,甚至让他有了一点好多年不曾有过的心虚。   心虚这种东西,已经让他陌生很久了。   陌生到让他一时找不到可相对的回应。   有些事,一旦心虚,气势就站不住脚。      他也终于完全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内容,除了平静,除了散漫,除了淡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来是——厌恶!   想象不出,一向说一不二的他,当身边的人都开始用这种眼神看他时,都敢无所畏惧的直视着他讲话时,那会是一番怎样的感受。   想着想着,不自知的攥紧拳头,有种强烈的想要一巴掌打过去,打掉她一脸置身事外般的冷淡和镇定。   可惜,隔着实木的桌案,俩个人的距离有些远。即使他站起来,向前倾□,伸手都够不到她。   印象中,在这个书房里,她一直是站着面对他的,恭恭敬敬,本本分分。   恪守着一种生疏的尺度。   不容拉近!   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啊!      肖瑾保持着一个姿势,微垂着眼,心跳得有些急。   有些事,即使提前做好面对的心理准备与充足的承受能力,仍无法做到真正的无所谓。   她并没有如外表那般沉静不乱。   尤其面对老爷子的目光,也会有种被逼得无所遁形的惶恐,好象,还有一点点难过。   也许,不只一点点。   毕竟,彼此是事实存在的血缘关系——亲人!   她想,她可能对父亲这个词还是有些期待的……有期待,才会有失望,难过,厌恶等情绪的产生。   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原则和底限,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到了什么时候,她肖瑾也不认为,朝三暮四、左拥右抱是一种可以值得欣赏的、赞同的、心照不宣的、可被原谅默许的行为。   凭什么啊?   钱多就可以?身份尊贵就可以?这种天经地义的优越感从哪来的?   人性呢?情义呢?定义在了什么位置?可以牺牲吗?无足轻重吗?      是对自己本身的要求太低还是现实的诱惑太大?   是对自己太纵容还是本身就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   如果自身有问题,凭什么还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和宽容?   别人逼着你那么做了?非做不可吗?不做会死吗?做一个正经的人很难吗?   所以,请允许我离你们远点吧——   一米之内不能真心待我,就给我退出三米开外去!   管你们人生观、价值观扭曲成什么程度,不关她的事。只要离她远点,别跑到她眼前强迫她接受,大家就各自保重,互不干扰。   眼不见为净!      老爷子坐着,肖瑾站着;   他不说话,她便不出声。   老爷子很想问句,你接着说,你还会找出什么真相来?   可他问不出。怒瞪着面前的人,完全一副陷入被冲击到的难堪中,有种进退两难的气结。   理不出头绪,而又找不到出口。   许久,“……那又怎样?”是的,那又怎样?你能怎样?说出这话时,他觉得一颗心颤了颤,整个胸腔立即火烧火燎的,脸色难以控制的红了些。   这不是什么好话。   说出这话的人,似乎都带一种无赖或者豁出去的感觉。      一时,肖瑾的心也难受起来。   你已经对一个人很失望了,结果他令你愈加失望。   肖瑾的太阳穴鼓了鼓,有些困难的出声,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被敬畏惯了的人,一下子被集体厌恶,应该……很不习惯。”尤其家人。   所以,不必谈了,就到此为止吧。不然,只会越来越……不堪!   然后,一件犹带着老爷子手心温度的茶碗怒不可遏的扔了过来……   很有准头。   谈话结束。      东西飞过来时,一瞬间,肖瑾在躲和不躲中,迟疑了下。   似乎,不躲会很悲壮,但躲开才是狼狈。   然后,闪念间,时间帮她做了选择。   先是眩晕了下,肖瑾微晃了下脑袋,就像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的感觉。可能只是几秒,或者更长,随着碎裂的东西跌在地上的声音,门外听到动静的大姐急促的敲着门,“爸,爸,怎么了?一会儿就要来人拜年了……”      于是,肖瑾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狼狈的在初一这天早上,滚出了肖家别墅。   留下一片乱糟糟的争吵喧闹——   嗯,老娘发威了,一副跟老爷子要拼命的架势。   一向温婉的人发起火来,还是挺吓人的。   质问拉扯中,还有大姐和姐夫两边不讨好的劝解……      二姐肖雨开车送的肖瑾去医院。   原本这个任务是吕云哲的,他算是众人中比较冷静的,第一个向楼梯口不敢近前的阿姨喊,“药箱,快点,药箱。”接过备药箱时,手脚麻利的从里面往外拿消毒水、棉球、止血绷,“我送你去医院。”他说。   肖瑾一把从中扯过纱布简单的捂在额头上摁着,指着那对纠缠在一起的老夫妻。“姐夫你去拉开妈妈!”真怕脸色涨红的男人一怒之下将那个女人推出去,磕到什么地方就不好了。“让肖雨送我。一会有人上门,你和大姐招待着吧。”肖瑾说。   吕云哲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肖瑾还能想到这一点。随即点头说好。      然后肖雨噔噔跑回房间抓了件豹纹皮草小外套,等她跑下楼却没看见肖瑾,楼上楼下找,喊着,“老三呢老三呢?”   等在一旁的阿姨指了指楼上,说回房间了。肖雨又噔噔跑上来,看到某人一手捂头,一手收拾她带来的那点儿东西。   多贵重的物品啊,这个关头还想着不准落下。心里有股火就冲上来,“磨蹭什么呢?还去不去医院了?”   肖瑾单手快速的拾掇着,从卫生间出来时,还不忘对着镜子用毛巾沾水擦了擦脸,大姐跟着她身后急得直催,“我帮你收拾,你赶紧去医院吧。”   肖瑾也不耐烦,冷着声,“流点血,死不了人的。”   大姐顿时噤声。      东西装好,肖雨一把拎起来往外走,肖瑾也没抢,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大姐差点撞到她身上,透过肖瑾的肩膀,看到默默站在门口的母亲,眼圈泛红,想摸上来,又不敢碰,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听到肖瑾说了句:“抱歉……”后面哽住了,如果说出来会是:抱歉,没让你们过好年。   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真来了,连肖瑾自己都接受得有些困难。   所以,抱歉。   只是,没办法避免。      老爷子如此迫不及待的在这天谈,是因为肖瑾不给他时间,大年三十到初一,初二她就走。例来如此,留也留不住。   并且,他老人家认定,不管什么时候谈,都只能有一个结果。   事实上确实只能有一个:不是好的,便是坏的。   却未必都可着他来。   但可能,也只这一次了,肖瑾想。以后大家应该都能自在些了。   不再多留一刻,肖瑾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家,也许就是因为钱太多了,才没有了温情的地儿。      直到坐进车里,被搅乱得烦躁不堪的肖雨边发动车子,边吼肖瑾:“爸爸说你,你听着就好了,你就不能别犟嘴?”终于出事了,一个不听话,一个要驯服,非要弄出状况不罢休。   “那是你们的方式。”不是我的。肖瑾一手捂着额头,一手系安全带。   MD,以为她很好受么。   从小到大,奶奶对新年第一天特别重视,在这一天,包括正月十五之前,孩子们闯了什么祸,大人们都不会打骂他。   结果,她新年的第一天,就来上这一出:头上开花,伸手见红。      俩人一时无话,车子平稳的行驶着,气氛有点闷。肖雨随手打开了音响,一首歌有些突兀的飘了出来,张信哲的《信仰》:   ……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   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肖瑾轻轻的将头靠向椅背,默默闭上眼,什么都不想看了。   身体里的那个灵魂,终于疲惫了……   一些东西,放久了,终归蒙了尘。   时间越久,尘埃越厚。   也许头晕的缘故,莫名想哭。   这世界,我们认识了这个,认识了那个,却总在某些时候,觉得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   她喜欢四处走走,从小就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有一种离开,是无处可去的漂泊,是无法停留的游荡,她希望有双手牵着她走,带着她,随便去哪个地方,然后停在某处指个地方给她,告诉她,留在这,不需要再瞎转了。他陪着她。   现在,她仍是一个人。   一个人,四处乱转。      想想那些个每天的奔波往返中,如果经常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关心和叮嘱几句,便不会让每一次的形单影只那么的理所当然;如果无数个漆黑寂静的房间里,有一个人拥抱自己,与自己说话,不至于让夜晚那样凄凉,空间那样无望……   不论是在路上,还是回到家中的睡着醒着,有个人,离自己不远,该有多温暖呢?!   可惜,竟让那么多的一天一天中,存了这么多的空白。   弥补不了的空白。   可是,怎么阻止呢?   知道时间在流逝,自己在变老,怎么阻止呢?   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也不算亏   在就近医院,缝了五针,好在伤口处在额头右上发际线位置,只是少剃了点头发,不过,头发以后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散着了。   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诸如饮食要求,别吃色素含量过高的食物,包括咖啡,还有一些生冷辛辣的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要吃等等,肖瑾直接的反应是——饿了,胃口来得有点突然。想吃的第一种食物是,酱猪爪;第二种是,水煮鱼。脑海中已经闪现出东西摆放在面前时往嘴里胡吃海喝的画面……   这个年过得,让她的肚子很空。   医生仍尽责的讲了一通注意伤口的卫生,避免感染。让一个星期后过来拆线。并建议用点防疤霜可以加快伤口愈合还可避免留下粗糙的疤痕。   肖瑾一点不在乎,说没关系,反正位置不显眼。再说,她皮肤愈合得快,小时候穿耳洞,一起去的伙伴都会肿啊什么的,她当天就可以两边抻着转,廉价的耳钉耳环戴上从来没什么过敏反应。   天生不是那种受点伤便站不住的体质,皮实得真让人无奈。      从医院往外走时,粟子打来电话,说你怎么没给我拜年呢?   肖瑾痛快的说忘了。   粟子没发现什么不对,问道:“你年后还辞职吗?去大连还是天津?”   肖瑾说干嘛?   粟子说:“我老公有个朋友在大连有套房子一直空着,装修得不错,因工作关系不在那边,想租出去又怕房客祸害房子,就那么一直空着。我前些天跟他提了下,他说你可以去住,房费什么的,无所谓。哎,怎么样?”   肖瑾直接拒绝:不用。   粟子怕肖瑾想得多:“不用客气的,他们一家人都很诚心的,再说你是一个人,又爱干净,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并且那房子周围公司的办事处挺多的,你找工作方便,上了班更方便了。”   肖瑾说:“我没跟你客气。我租房子一般爱租离大学近的,吃饭方便,还省钱。我现在租的就是市中心,吃饭成了个大问题,经常弄得三餐不饱,一个月工资的钱几乎三分之一都搭在伙食上面了,还吃得不舒服。”   粟子鄙视:“我靠,上学吃食堂的饭你还没吃腻啊?你也不能光为了省钱,就在吃上面这么精打细算啊。”   肖瑾也不否认,“我对吃不讲究。只要到点,有地儿去吃就行……”      走出医院,肖瑾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从肖雨手中拿过自己的包便自行的打车走了。   伫在原地直愣愣的肖雨,看着肖瑾钻进出租车,连回下头都没回,干脆得连点最起码的感谢甚至表示都没有。   真把她当司机了?!   冷漠得跟不要本钱一样。   全世界都对不起她?!所有人都欠她的?!   从进医院开始,她紧绷绷的,正主倒跟没事人儿一样,反衬得别人很大惊小怪似的。肖雨都怀疑,流的那血她难道心里就一点不害怕?真的不是装的吗?      自小就这样,印象中逢年过节,暑假寒假,也会去接她过来,十次有九次不会如愿。即使接来,不出两天,奶奶的电话就追着打来,一遍遍的催着送回去。肖瑾的反应也确实不喜欢待在这边,总吵着回去,可以离开时,转身就走了,半点留恋没有。   记得有一年,也是过年,一家人迁就她去老家过年,另一个目的是母亲决定接她回来。结果话一出口,便闹得人仰马翻,奶奶坐地上拍腿哭,母亲铁了心将人带走,几岁大的肖瑾竟然跳起来,开了大门撵人: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出去……母亲很伤心,哭着说我是你妈妈,你是我的女儿。她扭头看向坐地上不起来的奶奶,大声的说,我是奶奶养大的,我哪也不去……   记事起,母亲经常在肖雨和大姐耳边唠叨的话便是:你们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她在那边哪样能跟你们比?你们考试有人给你们做宵夜请人补习,她没人管没问的全是靠自己;你们生病不舒服,请大夫送医院,她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知能不能及时吃得上药……   肖雨就奇怪了,她跟着奶奶受虐待去了?肖雨不愿意听。听烦了,就喊,我倒宁愿跟她换!   是的,有可能,咱们换换吧……      肖瑾回到住处,放好东西,又不想下楼了。   好在,多亏了四姐相送的那两包东西,能捱几顿。   静谧空间,她饿了,一个人,咔哧咔哧吃出声响来。   吃人嘴短,所以在四姐打来电话时,肖瑾犹豫了下接了。   他一本正经的来句:“过年好呀!”   肖瑾嘴角抽了抽,“……过年好。”   语气一转,不容空的问:“现在干吗呢?都有些想你了,你几号回来?我到时去接你。”   这自然而然的热络劲儿,让肖瑾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咱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咱俩是清白的她没记错吧?肖瑾赶紧道:“不用麻烦,还没决定呢,到时再说。”   “不用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名字叫雷锋!”霍思杰正得瑟呢,冷不丁旁边出现一个女人声音,“给谁打电话呢?”      肖瑾一滞,那点原本的应付之心瞬间没了,忍着胃部不适,刚要随便扔句话挂断,四姐在电话那边两头解释,先厚颜无耻的回了旁边人一句,“给我女朋友打呢呗。”又对着电话给肖瑾解释,“刚才那个我妈,我在家过年呢。”也不管肖瑾这边天上地下的啥感受,继续叭啦,“你不知道我老妈这人,真过分啊,大过年的,跟我老爸为了一点小事发生口角,然后把我老爸气跑出去了……她竟然对我说她觉得自己很MAN。”   肖瑾忍笑,觉得这对父母一定很活宝。   果然,四姐继续跟肖瑾无障碍的吐糟,“我爸老实啊,每次发生矛盾,他都试着跟我老妈讲道理,结果我老妈跟他耍无赖;等他承认我老妈不讲理时,我老妈说他耍无赖……然后,就这次,跟以往一样,到最后,总是我老爸越来越激动,我老妈越来越平静,而我老妈的平静愈加让我老爸激动不已,唉,我老妈不厚道啊,尤其在我老爸的面前哼起了首歌,还没有走调,没等唱完,我老爸就气呼呼的冲出门去了……”   还有这样的父母啊?要亲命了。肖瑾憋不住一阵笑。心里有些羡慕这种家庭氛围,照四姐这轻松的语气看,估计那位气跑出门的老头,过一会儿就会没事人的回来。      四姐突然防患于未然的来了句:“你以后可别学我妈那样欺负我啊……”   肖瑾原本拿着果汁的手一抖,撒了半边衣襟全湿了,气结,“能多正常会儿么?不管有的没的,什么话都往外冒?”真是让人没有期待性。抽纸巾擦着,烦躁,“衣服都弄脏了!”   “没关系没关系,咱家有立白洗衣粉,能洗得像白云一样白哦。”   嗯?手一顿,不是雪人一样白么……我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肖瑾没了谈话的兴趣,“好了,改天再聊。”   四姐严重不同意,“干吗干吗,我花电话费陪你聊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一副施恩的口吻:“你竟然能被我看上,你也该知足了。”      肖瑾浑身僵化,心灵颤抖:如此良好的家庭成长环境,也能长出歪脖子树,基因变异?话便不留情面了,“您都快四十的人了,我才二十多,都差辈了,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这下子把霍思杰同志噎得……   要不怎么说这讲话也算作一门艺术呢,瞧人家这水平,差六岁而已,愣是让她分成了两代人。霍思杰恨不得从电话里够过来,掐着她的脖子给她点教训,小丫头片子,油盐不进,真愁人。暂时先大度的不计较,开始为自己争取权益,理直气壮的提要求:“没啥事也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什么的,都是我上赶着你,光我一头忙活,明显受益不均么。”   受益你个大头鬼!   总一副我永远在原地等你的深情模样,愣是放着人家一再的拒绝于不顾,还在烦死人不偿命的演着一往情深,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癖好啊……   真是没治了!   懒得听他瞎扯,挂电话。      开了电脑,点出李健的歌,循环播放。   这人的歌最适合平心静气的听,声音干净、温软、清新,能带着你麦田、草原的飘荡。声如其人。   躺着的肖瑾忽然坐起来,又拿起电话,给姐夫打了过去,也没多说,只告诉他,自己在朋友家,让他们别担心。   果然姐夫追问在哪个朋友家,住什么地方。   肖瑾就是不想让母亲她们过来探望才这么说的,自然不愿说详细。只说挺好的朋友,这几天不在住处。   打完便将手机关机了。   大半天,听着几遍歌,便悠悠哉的过去了。夜幕降临时,肖瑾接收来自心灵的一声叹息,又是一天殆尽!如水的涟漪般,晕出淡淡的痕迹,转瞬即逝,一切又照旧。      初二的上午,十点多,肖瑾住处的门铃一声接一声的响。   李扬和向安站门外,一副堵到家门口、你别给我装不在的叫着门。   二十分钟过去,没动静。   向安不在肯定的道:“真没在家?”   “不可能!”李扬手指摁着门铃不松,“往她家打电话问过了,已经回来了,这大过年的,她能去哪啊,再说,凭她那懒劲,肯定就是猫在家呢。今儿还就不信了,拗不过她!”拍门。   又过了二十分钟,肖瑾着一件圆领针织衫,外加了件深灰色开衫,哆嗦着开了门,面无表情的看着俩人,不满:“空手来的啊?”   向安瞅着她,笑。“不来看看你不安心。”声音不大,说完扫向李扬。李扬没听见般往屋里走,目光又回到肖瑾的帽子上,“租来的?还是戴给我们看的?”印象中,她很少戴帽子。      肖瑾晃晃头,努力展示头上那顶深色包头式线帽,“好看吗?”   李扬伸手过去摘,肖瑾一躲,“我自己来。”抬手拿下,额头处隔着长发,隐约露出块用来覆盖伤口的纱布来。   李扬急了,“怎么弄的?”   肖瑾窝回沙发里,缩着脖,蜷起腿盖上毛毯,一只手放在毛毯下面,另一只手从茶几上扯切好的胡萝卜片嚼,含糊不清的道:“不小心磕的。你们可以猜下,是摔倒呢还是撞墙上了。”   李扬明显不信,马上有发飙的倾向,向安坐过来,“到底怎么弄的?”   “不是过年么,老爷子赏了杯茶。”   “赏头顶上了?”   “是啊,抬头见红,华丽吧?”肖瑾垂下眼,笑,“你应该感谢那杯茶是温的。”   “这老爷子真行啊……”向安感叹。   “那是,眼疾手快的很,在下也甚是佩服。”   “下回躲着点,反应真差劲儿。”   肖瑾颇为自得,“我那是故意让他有成就感……”   过了会儿,向安忍不住问:“怎么气的他老人家……”   “每年气一次,例行完成指标。”   “我靠!”      满屋子冷清清的,李扬看着肖瑾,缩在那,脸色苍白,不知怎么,觉得肖瑾这个样子看着很可怜。他忽然走上前,蹲在肖瑾面前,“阿瑾,别等东子了,他身边都有黄露了。”   孤独的等一个人,在最好的年华,一路一个人的走过来,没有约定,没有承诺,就这么等着,即使结局仍是……失去。   若干年后,回头看这种一心一意的坚持和执着,不会后悔吗?   胡萝卜片停留在嘴旁,肖瑾看着李扬,“他结婚,我就不等了。”继续啃。   屋子一时安静。   半晌,肖瑾缓缓道:“人活着,我觉得,最起码要不计后果的去做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或者想要拥有的人,哪怕傻一次,总要做上一回。”   到了哪个年龄就做哪个年龄的事儿,该爱的时候,我爱过,也不算亏。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愧疚,不太好意思回复留言= =! ☆、还是不失去的好   接下来几天,肖瑾的伙食全权由李扬负责了。   每天过来报道一次,提前打电话问肖瑾吃什么,然后提着东西到楼下的时候让她开门等着。   肖瑾套着粗毛线麻花编织连帽衫,努力将自己往厚毛毯里放,李扬摸摸她的手,皱眉:“你这暖气给得确实不太足,再加个电暖风吧。”   肖瑾摇头,“用不上。”见这次向安又没跟着来,这几天李扬身前身后都没看到她的影儿。有点不安,问李扬,“你家向安呢?咋这么不敬业啊,连人都不跟了?”   李扬放下手里的东西,眼皮不抬,“谁家的?说清楚点。”   “装糊涂呢是吧?”肖瑾扫了他一眼。   李扬的声音里有点愤然,“她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吗?”总问,每次都问上一回。   肖瑾挠挠头,“看你们俩人在一块惯了,少一个不适应。”   什么叫在一块惯了,“每次也没少了你。”   肖瑾忍不住的道:“是你们叫我去的好不?你以为我愿意掺和你们啊?”   “她要不在,我喊你,你会来?”      肖瑾沉默了会儿,“……她不来,你也甭来了。”   李扬看过来,目光有点灼人,“她不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肖瑾一字一句的重复:“我说过,我不愿意掺和你俩的事。”   李扬涨红了脸,“我和她有事吗?”   肖瑾觉得窝火,大爷的,咬文嚼字的跟绕口令似的搁这干嘛吗?“行了,你回去吧。”正月十五,一定去庙里烧香,年后这个头起的,就没一天痛快的。   李扬脾气也上来了,拎了外套,气冲冲的走到门口换鞋,扔过来一句,“我不为难你,你也甭为难我。”   肖瑾跟点了炸药包似的,从沙发上噌的站起来,“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你们啊,我TM躲都来不及,就怕沾了一身腥。你们不为难我,我就跪谢了。”老让我夹中间干嘛,你们之间有什么破事,自己解决了去,别隔着心跟我玩虚伪演绎友谊长存。你们不累,我都累了。   这股火肖瑾憋得不是一天两天了,明里暗里被向安用话刺着敲打着,连回到这个城市,都让她一脸不快,还没法翻脸。她明明什么都没干,连点觊觎心思都没有,却防贼似的被人家防备着讨厌着,表面还好得跟什么似的,这TM叫什么事啊,她肖瑾到底有多缺朋友啊,要来应付这种场面……      李扬气得不轻,当场失语,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甩上门走了。   肖瑾如斗败公鸡般沮丧极了,尤其看到眼前打包来还热气腾腾的饭菜,胡乱塞到袋子里,追到门口准备扔出去,结果门打开,李扬站门外边,根本没走。见到肖瑾,一愣后,平静的问:“你一会儿去医院换药吗?”   肖瑾拎着东西站门口,脑子里拼命从急转弯上踩刹车。   静默了三秒,李扬不愧为多年好友,从容淡定中,瞅瞅东西,用词极精炼,“这东西退不了。”   肖瑾:……   作为刚刚和人家翻脸又欠对方人情的她,很矛盾,觉得该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同时对李扬充满敬佩,看人家这短短时间内将情绪调节得,急风暴雨瞬间转化为温润如玉。自惭形秽的举了举手中的东西,一脸严肃的道:“我觉得这家饭菜包装不错,味道闻着也正宗,最重要的是,卫生筷子里竟然还配有牙签……”   李扬听完,点了点头,建议肖瑾拎回屋里,用筷子子吃完正宗的东西,再用牙签剔完牙,然后扔出来。   肖瑾认真听从并严格执行了……   人情继续欠着,朋友照旧做。这一页翻过。   能不失去,还是不失去的好。      上班的前一天,忍了好几天的母亲和大姐来看肖瑾。   恰巧肖瑾去医院拆线,电话中让俩人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会儿。娘俩回到楼下,坐进车里等。   “想想,我那时候糊涂了,阿瑾还小时,真该狠了心不管不顾的接她回来。”   “都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大姐劝。这两天,老俩口怄气,家里气压低得让人胸闷气短。   “……刚送过去时,我想得厉害,过去看她,老太太也不知忙什么去了,孩子还那么小,旁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就自己坐在铺得薄薄的木板床上,手里捧着一块硬硬的饼干在啃……那床又凉又硬,饼干也是硬硬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干净,鼻涕都快流到了嘴里,我过去抱她,她手里的饼干掉了,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扭头伸手努力去捡那块饼干……她连妈妈都不认得了。”母亲哽咽。   大姐递纸巾,“好了好了,你看现在老三不是好好的。”后来将这件事给肖瑾学,肖瑾默默低头,结论是她小时候就是个吃货啊。   “不是,你说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会照顾孩子,可她偏要去养着……接她过来养老,却又不过来,拉着阿瑾在那边陪她。”   大姐内心轻叹一声,提醒着道:“妈,待会儿当着老三的面您可别说奶奶的闲话,她会不高兴的。”有时候越亲的人越不能包容。   母亲闷闷的,“我知道……”      肖瑾从出租车钻出来,看到俩人手里的东西,嗯,很有点探病的样子。笑,“等半天了吧?”   三个人上了楼,问了一些伤口的问题,唠着唠着不知说什么了,为避免尴尬,肖瑾说,你们回去吧。起身相送的时候,心里有些内疚,觉得自己好像冷落了她们。   刚走到门口,母亲顿在那儿忽然泪流满面,吓了肖瑾一跳,听到大姐说,“妈本来想在这住一晚的。”   呃……肖瑾看着抽泣的母亲,委屈得像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这已经是个几十岁的老人了,肖瑾无法用幸福来形容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忍耐的与包容的,除了华丽与风光的表面,其实她并没有真正拥有多少。肖瑾走过去,默默抱住她,“别哭了。”问母亲,“还想在这住吗?”记忆中,从未如此亲近。   她轻轻点头。   这一刻,肖瑾眼睛发涩,怎么觉得这世上,做了妈的人,对于儿女来讲,就是欠了债一样啊。一对比,自己看淡得都有些过分。尽量将声音放柔,“那今天就住这儿。晚上想吃什么?”以前回去,都是被招待,现在换她招待一次。   大姐也凑热闹,“今天我也住这儿了,我先给你姐夫打个电话。”   “别,”肖瑾阻止,“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搞得跟拉帮结伙似的。“明天过来接妈。”      晚上,吃过晚饭,母亲穿了肖瑾的类似于和服式样的系带睡衣,良好的生活环境让她的面容保养得很好,从举止、表情,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看了会儿电视,觉得聊天还是躺在床上,比较自然。   “你们姐三个,你最像你父亲,脾气也像。”母亲说。   肖瑾皱眉,“奶奶也这样说……我觉得不像。”   母亲的手很软,拽着肖瑾的手,像争取什么东西般,珍惜而又小心的握着。   肖瑾有些不适应。   别扭的试着将手往回抽出来。   没敢太用力,先试探的往回缩一下,那只手立即追上来。   “这两年,在外面苦不苦?”   “不苦!挺自在的。”   “还打算往外跑吗?不想回家也没关系,别离着太远了,想做些什么,我还能帮帮你。”   “哎呀您别操心我了,其实咱们这样,挺好的。我不管在哪,你们都应该放心的;而对于你们,我也不用牵挂。”反正知道你们是过得好的。      母亲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细嫩的脸庞,一瞬间,心里有些难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是最小的,或者总觉得亏欠于她,始终放在她身上的心思颇多,甚至面对着她并不过多要求的洒脱,只觉伤心。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句,“等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了。”孩子在哪,都是扯着当妈的心,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了!   话里,带出无限伤感。   肖瑾微愣,先伸出手关了灯。躺回来,往母亲身边挨了挨,小心的摸上母亲的肚子,好奇的道:“我,就是在这里生出来的?”   母亲嗯了声,声音舒缓,“下午2点开始阵痛,快半夜了才生出来……”   肖瑾嘿嘿笑,“听我奶奶说,生下来时的哭声可响亮了,以为是个男孩呢。”把老太太闪坏了。   “你最小,在我身边待的时间也最短。”声音怅然。   肖瑾轻声道:“我在奶奶身边生活得很好,真的。”   “可孩子在父母身边长大才是最正确的。”   “别怨她,她已经去世了……再说,作为婆婆,她从没到你面前给你添过麻烦不是吗?就是要强了些。”有志气得很,因为觉得自己的儿子高攀了人家才起来的,便有种儿子投奔了对方的感觉。辛苦一辈子,到老都没进儿子的门。      分别多的日子里,老太太在电话中,开口第一句话,什么时候回来看奶奶?   想到她挂在嘴边常抱怨的那句:为了你,奶奶累得腰也弯了,头发也白了……   肖瑾总会撇嘴,没我,也不会耽误您老人家依旧白发驼背的。   ……   越活越依恋肖瑾的老太太,说没就没了。   迷糊中,仿佛又听到那个老太太跟她抱怨:凉薄孩子,也不来看奶奶,下雪了,家里那扇门一锁,奶奶不出去,就不会有人来,院里连个脚印都没有……那锁头头天锁成什么样,第二天还是什么样……奶奶想你……   声音真切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第二天起来,吃了母亲热了昨天带来的骨头汤和三鲜烧麦,啃了两个泡椒凤爪,心满意足的去上班。   到公司,肖瑾还怕自己这额头引起关注,结果关注点被宋会计一个人独占鳌头了。   那张尚算儒雅白净的脸,数道深浅不一、怵目惊心的人工蚯蚓图案,很惨!   被他老婆挠的。   估计他也不想上班,但这脸上的伤不是三两天就能好了的,只得硬着头皮来现眼。   细节经到肖瑾办公室的人员多方口述汇总,好象是,他过年回家,只待了三天,这边金屋藏娇的人就催上了,电话、短信一点不避讳的狂轰滥炸,然后没有悬念的被她老婆发现了。但这位正室真是条汉子,没立即发作,而是直接没收了丈夫的手机,回复了一句:已回,期待接风洗尘。于是,便一刻不停留的踏上了捉奸的长途快车上……      然后,结果不难想象,正室发了飙,打跑了小三,教训了赶过来的丈夫。   从老宋的脸上便可看出,战况还是很惨烈的,那个小三应该完整不到哪去。   肖瑾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幸灾乐祸一些。   总好过,正室继续傻着,小三被宠着,丈夫快活着……   肖瑾觉得,如果正室再硬气些,把孩子和老人全都给老宋送过来,然后轻松过个一年半载的,老宋估计得跪地喊她姑奶奶。   肖瑾心里只一个字:该!那才该捏!   对于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这样的惩罚都轻了。      开会时,肖瑾的目光便特别照顾老宋,老宋窝囊得不行,直瞪霍思杰,意思是,管管你家那位,带这么不给人脸面的吗。   霍思杰还真像回事的瞪了肖瑾一眼,意思是听话,别盯着人家看;又瞪一眼,你那额头伤咋弄的?过个年怎么都跟脸过不去了?等开完会第一站,就去你那儿报道。   肖瑾无语,你谁啊,跟谁在那装蒜呢?继续盯着老宋瞅……以前只能在心里鄙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表示下态度了。   那挠痕,真均匀啊。   老宋努力低头,恨不得把脑袋揣兜里,听到霍思杰小声的道:“我嫂子那手真够黑的,咋能这么干啊。”不怪我家肖瑾使劲看。   老宋恨坏了,“她那虎劲儿,属于没降落伞硬要玩蹦极的。”MD。       作者有话要说:怯怯的站在一旁看留言……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   一上午,坐在室内都能听到外面噼哩啪啦的“开门第一炮”,从公司附近的商家店铺中蔓延开去,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从早上来上班的路上,便不时的被鞭炮炸响惊到,空气中青烟升腾,炮屑纷飞,到处火药味儿。      老总的脸色不太好,灰扑扑的,微皱着眉,不见和蔼状。开完会,便将肖瑾叫到了办公室,吴可唯也在。老总先开口关怀了下肖瑾额头的伤,肖瑾微笑着道:“……不小心磕到,已经没事了。”这是一大早进单位,互相交换着“过年好”时,一律被追问到的唯一官方解释。   老总强打着精神,不再客气,言简意赅的道,“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这两天你多辛苦些。”又叮嘱吴可唯,“你省点心,多配合着肖助理工作,别添什么乱。”   勉强撑到中午便走了。   吴可唯表情凝重,低声告诉肖瑾,“听我姑姑说,好象是心肌肥厚什么的诱发了高血压,年后这两天,不是头疼就是心悸,还总失眠,已经办理入院了。”   肖瑾表示震惊,满脸担忧,老总您可要快些好起来啊,她打算下个月辞职的。      肖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擦了桌面座椅,又拖地洗茶具,一番忙乱。终于泡了杯茶,坐下来,边开电脑,边归整桌面上的先前文档,见粟子在线,立即打招呼:(谄媚状)亲家,过年好啊。   粟子:(傲然俯视)跪安吧!   肖瑾:喳!   粟子:年假休的,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这才几天就涨了六斤,几乎平均一天一斤啊我靠,这日子还能过吗,嘤嘤嘤……   肖瑾:行了行了,都有人接收了,也母凭子贵了,再矫情我削你啊。   粟子小脸一抹:什么时候辞职?   肖瑾:(捶地,挠墙)老总病了,还住院咧!   粟子发来了个露齿笑……      门象征性的敲了敲,霍思杰精神抖擞的进来。坐肖瑾面前,两眼放电,“过个年,咋还瘦了啊?”   你还挺会看。肖瑾瞅瞅他,不表态。   “额头怎么弄的?太不小心了也。会留疤吗?”   “会。”   “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   肖瑾眼里寒光一闪,隐去,很有耐心的问:“你知道成熟的男人是什么样吗?”   “哥早就熟了啊。就我18岁的时候,就有人夸我早熟,这都多少年了,都熟透了……”      肖瑾在心里犯愁,碰上这种人,你说咋整吧。“你这个人有点烦人,真的。出于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得不指出这一点。”   霍思杰瞪肖瑾一眼,自动忽视,换下一个话题:“你干吗老是故意去瞅老宋啊?”眼神热情洋溢的,真是。   肖瑾推开键盘,“好奇而已。”   四姐挑挑眉,“把好奇用在他身上浪费了。”   肖瑾不接他这茬,正了八经的问他,“你说,一个有家有业的男人,空虚寂寞重要,还是老婆孩子重要?”   四姐警觉,“干嘛问我?”   “你不和老宋一伙的么。”一丘之貉。      霍思杰摆出巨无辜巨深情的眼神,“喂,别搞连坐啊,我可是有原则的人。”但兄弟一场,试着为老宋圆场,“这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咱们外人只能看个表面。老宋和他老婆这几年一直分居,感情早就淡了,他一个人在这边也不容易,他现在找的这个女的,你没见过,我见过两次,论条件,比老宋强多了,跟他在一块,也没图他什么,听老宋的意思,还往他身上搭了不少呢。”这样的事,在如今,真算不上稀奇了。   只能说,人生在世,永远不要考验人性。   也许很善良的人,在某紧迫时刻也会做出背信弃义的行为;明明很有原则的人,在某些转变后,也会变成他曾经讨厌的那一类。   人是经不起考验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霍思杰这番貌似很平常的语气与客观的说辞,成功的让肖瑾心跳加速,暴躁不已。冷笑,“这剧码挺耳熟:每个有外心的男人,遵循的路线必然会是与老婆感情不好,性格不合,只能靠小三们的真爱来拯救他于水火……”蒙一蒙某些脑容量严重缺斤短两的主去吧,肯定会有犯贱的跳出来,成为彼此“般配”的那一款,毕竟啥人找啥人么。   当然,美好的事物还是有的,但绝不是你们这种档次的。这世上,有你们这么博爱的人,女人以后遇着好男人绝对得烧高香。   四姐敏感的嗅出不寻常,赶紧独善其身,“我也觉得那样不好,但咱除了要求自己,也没权力要求别人都跟咱自己一样遵守道德标准是吧?所以,你问我其它的问题,比如专一什么的,这我肯定在行。”   肖瑾内心切了声,跟你探讨专一,不是缘木求鱼吗。      见肖瑾脸色不郁,霍思杰想,老宋这件事,不会真的刺激到她了吧?试探的问:“那你觉得把老宋挠成那儿样,这种方式好吗?”让男人丢脸,以后还不是继续一起过。   “不好!”肖瑾道,“还打什么呀,浪费力气,这样的男人直接扔了。”惯的!   任劳任怨的伺候老的再伺候小的,结果给他解决了后顾之忧,以至于让他毫无压力的搞上外遇了,这无私奉献得,都圣母到已臻化境了。还过,这对自己得亏心成什么样了。   对于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来讲,这等于往里放石头。      四姐脸白了些,“其实,人总会偶尔犯些糊涂,给个机会,也许比一棍子打死,要好些。”   肖瑾想到母亲,心里就来火,“这得分什么事不是。”勾着嘴角笑,笑着笑着,眼神就冷了下来,她难得郑重的对着霍思杰,直截了当的道:“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公共使用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和别人资源共享的。撇开洁癖,你愿意和别人穿同一件内衣吗?”   一句话,感情上,拒绝公共用品!   你明白了吗?   霍思杰脸更白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肖瑾这听到她在感情方面的观点。   这话,咋,咋那么刺耳捏?!还有,你那是怎么看人呢,又不是我干的。   为什么他有种中枪、受伤伤害的感觉。      快要下班时,吴可唯在外面吵着下雪了下雪了。   这是冬季里的第一场雪,来势凶猛,雪花片蛮大的,肖瑾端着茶站窗前看,心情有些好转。阴天的时候多了,在我们习惯并且不期待的时候,雪来了。   大姐打来电话,“快下班了吧,晚上有特别想吃的没?”   肖瑾眉头拧巴上了,“怎么?”啥意思。   “我跟妈都在你这儿呢。”   肖瑾抚额,想问句妈怎么没回家,又觉得不合适;又想到她那住处空荡荡的,母亲不会就那么待了一天吧?待的时候,别太勤快啊。“……吃什么都行。”随便吧。   大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般,“没乱动你的东西。”   被点破般,这让肖瑾有点羞愧,“哦。”      大姐在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儿,声音放低,似乎避着母亲,“那个,老三,你那天在书房跟爸说什么了惹得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肖瑾微微心惊,“顶了句嘴而已。”随意般的问,“偷听了?”觉得可能性不大,她声音很低啊。   大姐坦率的问:“……你那句‘您应该庆幸我对这个家的感情不深,不然,我真会做出一些什么来’是指什么?”   肖瑾表情愕然,赶紧顺口的回道:“被老爷子逼急了,较劲说的。”   “老三……你有些事你没法跟别人讲,可以跟我说。”   肖瑾控制着语气,假装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其实她真的有话想对大姐说,想问姐你和姐夫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还不要孩子呢?你也觉得他不可靠吗?还是,他在往另一条道上走?   肖瑾突然惊悚发现,大姐和母亲的轨迹蛮像的:老爷子与姐夫,在当下,好象称这种男人为凤凰男。他们的进取心与功利心都很强,比任何人都更深刻于穷和苦这两个字。同时,自尊心也是极其强的,对自己亲近的人也刻薄得比常人更狠。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笔烂帐等在那儿?      下班回家,母亲与大姐都在,肖瑾觉得自己这里有了点根据地儿的意思。   母亲笑着说,“我想给你添置些东西,但没有钥匙,一走出去就进不来了……让你大姐去买的,我在家等着。”   肖瑾目光四处扫描住处有何异动。   “什么都没动,就是添了点东西,你这温度有点低,给你买了台电暖器,还有,我拿了件你的大衣让你大姐照着号码去商场给你选了两件衣服,没给你乱买些有的没的。再就是从家里让阿姨做了些东西,看你挺爱吃的,多做了几样,大部分已经放冰箱里了。还有家里的水果别人送的太多了,吃不完,搬来几箱……”   肖瑾脑袋发胀,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啊。      往沙发上坐时,脚上绊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平放在地上,不大,几指高的厚度,母亲马上解释,“哦,都忘了,还有个暖脚器,你在客厅看电视或者上网什么的把脚放上去,都说寒从脚下起……”   肖瑾看看那台白色超薄板式的电暖器,再看看地上的暖脚器,无语望天……对于即将准备撤离的人,这些东西的下场除了二手收购就是废品,这钱浪费得,真是冤啊。      一起吃了晚饭,大姐离开,很明显,母亲没有走的意思。   送大姐到门口时,大姐摸摸肖瑾的头,“再让妈住一宿。今天看到她,高兴了一天。”   “嗯。”肖瑾应着。一度认为做到这一步应该很困难,貌似,也蛮容易的。可是,肖瑾拉大姐的袖子,“你们明天可别再乱添东西了,我真的不需要了。”   “知道了。快进屋吧。”大姐说。   肖瑾去洗澡时竟然跟母亲开玩笑,“妈你上厕所吗?我洗澡的时间可是比较长,别委屈了您。”   母亲笑着摇摇头。   在肖瑾刚脱光时,母亲在外面忽然敲门,“用妈妈帮你搓背吗?”   “不用。”肖瑾先洗头。有些费劲,微仰着头,一只手横在伤口处遮挡住别溅到水,单手抹洗发水,然后揉几下,再冲掉。肖瑾每天可以不洗澡,但不能不洗头。   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敲响,有些急,“哎,阿瑾,你头上的伤不能沾水的啊,你怎么弄的?你小心点呀……”   “没事,我有办法。您别想借机会进来偷看,我是不会给您开门的。”   门外的人愣了愣,再想想这话,才觉得可乐。“你小时候我早看遍了……”      晚上拉灯睡觉。   肖瑾忽然问:“妈,你是不是总有种觉得亏欠了我什么?”   刚才还聊着天的母亲,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出声了。   “您真没必要这么想……”事实上也确实是不欠什么啊,要欠,也是我欠您的,可您也不缺钱,我也没啥为您效劳的。好吧,您不说话是啥意思啊?   肖瑾有点毛,“嗯,我就是觉得吧,您有点弱,一点也不厉害的样子,别这么软,嗯,就是太顺从的意思,总要有点个性啊,别什么都听别人的,总为别人考虑。可以自私点,再强硬点?也不全是,嗯……”肖瑾搜索枯肠的找词,“理直气壮些,对,就是理直气壮!”   听到母亲声音幽幽的,有些低沉的开口:“……你奶奶去世前刚入院时,你还没赶回来,她把你爸、我,还有你俩个姐姐都叫到跟前,把能想到的事都嘱咐了一遍,说老家的房子不准卖,留给你;还说……说有些时候对你不怎么好,让你别记恨她,吩咐你爸和我要好好待你,别因为不是在自己身边养大便不亲;让你俩个姐姐要有个当姐姐的样子,多让着你点,说你与她们比,吃了很大的亏……说了好多事。”未尽的话语里,有着怜惜的哽咽。   肖瑾闭上眼,“病糊涂的话,别全都信……”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看文辛苦了! ☆、这世界总是公平的   肖瑾轻声补充:“奶奶对我很好。”   那么强势的一个老太太,躺在医院时,脆弱得像个孩子。沧桑得满头白发,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见到肖瑾就开始哭起来没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醒着时不让肖瑾离开一步。她在怕,怕死亡随时降临,怕有些话还来不及说,怕有些事还没想到,怕不知不觉中,如此轻易的没做好准备的死去……   那年,肖瑾大四。   联系单位,各种实习,与沈东刚分手不久……趴回到奶奶怀里时,肖瑾哭得像世界末日。她想,如果这个老太太好起来,她就跟她回老家一起做伴,再不把她一个人扔下了……   许多道理,总是以时间为代价,让人后知后觉的同时,接受迟到的自责与内疚。   懵懂无知的童年,毛毛躁躁的长大,认识很多人,拥有友情,爱情,而撇在身后、那个守在房子里的老太太,却只有她。   肖瑾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才渐渐清晰的明白,自己欠了这个老太太多少。   可她当时,走得太急了,不知道粗心遗落的东西有多贵重。   更不知道,从雏鸟长成到展翅飞远,那一纵身的头也不回,其实有多无情……      于是,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面对着呼吸停止的人,肖瑾只有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想起很久以前,有次老太太也是这么安静的,躺在院中晒太阳,睡了好久,肖瑾先是站在门口看她,过了会儿靠过去,慢慢的,将手指探到她的鼻孔下,结果毫无预兆的,她猛的掷出一句:“没死呢。”   吓了肖瑾好大一跳。   ……   颤抖的再把手指探过去,一切都是静止的,这次老太太玩真的了,她老人家也终于逮着一把机会,将肖瑾抛弃了一回……   这世界总是公平的。      黑暗中,母亲忐忑的引着话,既怕肖瑾恼了,又执着的渴望多了解一些。“老太太说你小时候有大半年不给你做饭,都是你自己对付着吃……”   肖瑾挺不愿提这些事情,不想说。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两年,没事自个回想起来,也会笑,明明当时满满的受到不公待遇的愤愤不平,此时看来更像是祖孙俩打擂般的斗智斗勇。将双手枕在脑后,给母亲讲:“奶奶那时心情不好,迷上了麻将,天天跑人家凑局,一玩一天不着家……”赢了第二天立即换一家玩,输了就可着一个地方跟人家耗。   “就把你一个人扔家里?”真过分!母亲不满,“你那时几岁?”   “六岁吧?!”肖瑾也记不清了。反正小时候的肖瑾也算省事,老实看着家,老太太玩一天回来,看见房子还在,孙女在房子里呆着,东西也没少,用老太太的话讲,比养只狗崽强。      至于老太太那段时间为什么心情不好,这事母亲应该清楚,如果不是她坚决的做了流产,肖瑾下面还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的。   母亲的理由很干脆,不想生。私下里肖瑾和大姐说起这事,大姐说母亲当时是被奶奶弄伤心了,想着如果生男孩,一定是最得宠的,对肖瑾最不公平;如果生女孩,已经有三个了。所以,不要了。   老太太心疼坏了,认定那是个男孩,一口一个那女人真狠。这口气,生了大半年,连肖瑾也不管了,一走走一天,晚上才回来。   “那你都吃什么啊?”   “奶奶有留钱给我的。”每天两块。开始,肖瑾自己去买面包,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等老太太回来;可有时候,老太太回来的太晚了,况且总吃面包也会腻,肖瑾就开始煮上一锅面条或者闷一锅饭,用辣椒油加酱油拌着吃……这种习惯在多年后,肖瑾犯有轻微强迫症时,在住处梦游,熟练的重复了几次当年煮面条和闷米饭的行为。   虽然醒来后心里发毛,但真亲切啊。      母亲明显又难受起来,“既然没有耐心,却还霸占着,去接时偏不让接回来……”   肖瑾想说,您身边有丈夫,有两个女儿,可老太太只想要一个与她做伴的人而已。   为了这种陪伴,她宁愿让升了初中的肖瑾一年四季,每天骑着单车骑十五里地去上学,也不让她住校;高中时,父母要将肖瑾转到他们那边的学校,老太太死活不干,愣是执拗的让肖瑾在近市念了高中。这回不得不住校的肖瑾,事实上已经无法再陪伴她了,但这种尽量拉近的距离,仍是让老太太觉得安慰。隔十天半个月的来看她一次,拎些她做的东西,反倒比以前对肖瑾用心周到。   说到底,她只是个怕孤单却又总被漠视惯了的老人罢了。   有种亲情就是这样,近了扎,开口刺你几句,没事甩你个脸子,不拧巴着来就不舒服;一分开了,瞬间崩溃,就像是自己也跟着少了一半。   生活了十几年的祖孙俩,已经复杂到分不清都有什么情分在里面。      肖瑾伸出一只胳膊揽了母亲一下,解释着,“其实那里好多孩子和我一样,他们的父母出去打工,由爷爷奶奶们带着,都这么如散养般的早早的锻炼出了独立性。”   见母亲不出声,肖瑾挑些事情讲给她听:“我中考时,老太太看到我同学的父母特别重视,她也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不许我出去玩,不许看电视,外出回来第一件事就去摸电视热不热,有次摸着觉得烫手,气得把电闸总开关给拉了……害得我再看电视时看一会儿关一会儿,还尝试买雪糕裹在毛巾里给电视降温……”   母亲给面子的笑了下,“你也不用捡好的给我学,你父亲每次往那儿边打电话,老太太可没像你这么藏着掖着,有一次,说你拿着菜刀将你同学追得跑回家锁上门嚎啕大哭,你站人家门外边用刀将人家的门砍得不成样子……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想象不出那样的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了。老太太一个劲儿的解释着说,咱家阿瑾是被欺负急眼了……我心酸得,唉,真是担心死了。”   肖瑾挠挠头,“我小时候好象是有点……冲动。”巨彪悍的抄起红砖头砸人家窗户,缺心眼儿似的跟比自己膀比自己高的男同学打成一团,拉都拉不开……哪来的勇气呢。      “我跟你父亲说,老人这样纵容孩子不行的,再不管就晚了,孩子一辈子就毁了。你爸爸就会一句,再看看,再看看……”   肖瑾眨眨眼,没觉得老太太惯着她啊,小时候哭闹,老太太根本不吃这一套,从不搭理她,肖瑾自己哭着哭着都觉得没劲儿,就歇了……以后,连哭都省了。“我奶奶对我挺严格的。”   母亲纠正道:“方式根本就不对,你不知道,老太太在跟我们学这些事时,语气竟然有些自豪,‘咱家阿瑾好样的,现在周围的孩子都不敢惹她了……’,我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看到现在正常的肖瑾,不知有多庆幸。      肖瑾赧然,决定换个话题,“妈,听说我姥姥家从一开始就特别有钱……”   “嗯。”母亲细细的讲道,“在那时算是挺有名的大户,但赶上的年代不好,出身成了大问题。你姥姥家的人眼光看得远,没等红卫兵抄到咱们家,就主动把大园子送了出去给地方当了学校,一大家子的人搬到了偏院里挤在一起住,至于家中的字画啊古董瓷器的,通通捐献了出去,一穷二白的,在那个时候,倒是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都捐了啊?”肖瑾一想到,现在的一幅真迹拍卖的数额后面一串0,扼腕兴叹。“那不穷了吗?后来又怎么富起来的?国家给的补偿?”   母亲笑,“补什么偿。”隐晦的道:“总是会留下点家底的啊。”   肖瑾抹汗!被“捐”出那么多,还有家底。您这家底挺厚的啊。      “你姥爷总爱唠叨一件事,就是有一部分家底装了整整十坛子,沉到了以前长工养猪的猪圈里,寻思着过一段时间等没人来家里翻腾了再捞出来,结果一等就是大半个月,等消停了去看,猪圈里见了底,啥都没了……那十坛子东西里面有一些还是你姥姥当年的嫁妆。”   肖瑾痛惜到恨不得满床打滚,“被谁挖去了?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金银首饰类的,其中有两坛子银元宝和银元……你姥爷说,估计是以前的长工淘粪时挖走的。也算是个有心眼的,竟然不声不响的一点动静没弄出来……”这挖到的不敢声张,丢的自然更不敢吱声了。   肖瑾五味杂陈,原来行行出状元也可以体现在这样的例子上。      半晌无话,在肖瑾昏昏欲睡时,母亲出声:“你的婚姻大事我不多过问,但该上上心了,有合适的就处处看,别太挑。”   肖瑾迷糊的道:“那也得差不多点啊,这男人总得有个男人样儿,有责任心,有担当啊。你看现在有些男人都什么样了……”   “我给你都攒好了嫁妆呢。”   一句话很提神,肖瑾侧过身,单手支头,“我爸同意的?”   回答有些耐人寻味,“没跟他说。”      没同意,这嫁妆哪来的?不确定的问,“妈你有私房钱啊?”   母亲也没否认,“我结婚时,你姥姥就跟我说,女人到什么时候都得有点私房钱,可以是娘家给的,也可以是平时攒的,这不是指跟男人有二心,日子长着呢,以后男人是好样的,就拿出来贴补;有了花心丧了良心的,吃亏的向来都是女人,留点过河钱,不至于绝了活路。你姥姥一直认为,钱为男人可靠。”   肖瑾努力消化着这些话,一方面对姥姥的敬仰如长江之水,一方面对母亲有点惊艳,以后她真不敢再轻易对一个人下结论了,就说眼前这位,总在自己面前因一点冷淡或者一句话就泪水涟涟的老娘,都是个有后招的人。行走江湖没武功很弱势,但人家有护身软猬甲,安泰一生是肯定没问题的。   肖瑾安心许多,有些事不管她老人家知不知道,相信真相出来的时候,母亲应该能撑得住,起码不会达到很严重的破坏性。   终于,找出点母女相同之处了。      肖瑾也不困了,想到自己快走了,母女以后难得有机会这么亲近的在一起说说话,试探着问,“妈,你知道大姐怎么想的吗?该要个孩子了,您觉得呢?”那个过于安静的别墅,如果添个孩子,会增添不少生气和乐趣。   母亲顿了下,“是我不让你大姐要孩子的。”   啥?肖瑾傻傻的发出一声:“啊?”   “我想让你父亲把公司股份给你大姐一部分,你父亲不肯。”   肖瑾愣了下,忽略后一句,就前一句指出重点,“针对我姐夫?”   母亲隐讳的道:“这样,再要孩子比较稳定一些。你姐夫如果没心思倒罢了,如果有点想法起码也安心了。”真心实意过,这些实处就等于俩人的;但又挂在大姐名头上,将来分心了,也抢不走。说穿了,就是一份保障,也可以说成定心丸。“可你父亲就是不同意……”   肖瑾冷笑,他当然不同意。你们俩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一个点上,当妈的是为女儿着想,至于当爸的,估计是为儿子着想。      母亲继续道:“你父亲说三个孩子,总得一碗水端平。我也理解,要给都得给。可毕竟情况不一样,你大姐夫算是倒插门到咱们家的,你和肖雨也还没结婚,这根本不是放一块需要统一解决的问题。可你父亲就是不松口。其实我知道,三个孩子当中,你父亲喜欢你二姐,她从小聪明,会察颜观色,很讨你父亲欢心;不过,你父亲对我说,将来你最适合挑大梁。”   快拉倒吧。   幸好,她算把自己择出来了。肖瑾叹口气,“按我的想法,将来公司直接给姐夫得了。不过,你说的给大姐股份的事,我赞成。”      母亲自言自语般的咕哝,“你姐夫这人确实有能力,我觉得以前你父亲应该有这个想法的。谁知道这两年怎么了,总说什么外姓人自家人的,好象没那个意思了。”   张张嘴,没法说,肖瑾翻个身,“妈,睡吧。”想到什么,提醒母亲,“大姐的事,您提下建议让他们自个儿参考,别给他们拿主意,不好。”最怕将来落埋怨。   母亲确实困了,声音不自知的低下去,“我觉得你姐夫那人有些看不透,总觉得心机重……你大姐那人,不像你二姐做什么事不带吃亏的……”   肖瑾不再接话,黑暗中放缓呼吸,如果不是睁着眼睛,就跟睡着了般。    作者有话要说:谢打分留言的人,都看文辛苦了。 另祝夏天凉快! ☆、这熊丫头   母亲早上现打的豆浆,然后和燕麦煮,加了点纯磨的黑芝麻。肖瑾就着奶油饼,喝了一大杯,甜度正好,舔舔嘴,味道不错。   可能是小时候留下的习惯,她喜欢喝豆浆。那时在奶奶家的前一趟街最边上,就有一家豆腐坊,每天早上肖瑾都拎个大缸子去取,因为经常在他家买豆腐,离得近很熟,豆浆一般都不要钱。取回来,煮开,放上白糖,早上都来上一大杯。奶奶经常捏着肖瑾的小脸,说,多喝汤水,一天不干巴。      母亲在一旁陪着肖瑾吃完,笑眯眯的,看得甚是满足。用对孩子引诱的语气,“还是有个人管着好吧?”   肖瑾不给面子的摇摇头,淡定的不为所动。起身穿好大衣,挂上围巾,拎起包准备去上班,发觉包有点沉,比平时鼓,又放啥了啊?虽然大家挺熟了,但不能这么随便干啊。拽开拉链,往外翻。   “茶,是茶。”母亲急急的道,“一点茶叶。你不愿意喝茶吗,我让你大姐拿了点过来。”   “什么茶?”她只喝花茶的。再说你别一声不响的往包里塞啊。   “年跟前别人从福建那边送过来的一些武夷岩茶。”   “肉桂?水仙?大红袍?”肖瑾边猜边打开包装,“大红袍是母树上的吗?是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留下。”   母亲捶她一下,“比你爸有钱有势的多了去了,他都很难喝到,你还讲究上了。”   想想也是,就那么六棵树,狼多肉少的,就不追求了。肖瑾不打算再装回包里,“我可喝不惯这些个。”直接放在桌子上了。      母亲也没劝,跟在肖瑾身后,“那个,我今天就回去了啊。”   “行,您有时间再来。”   母亲得到允许般,立即兴致勃勃的道:“那我过两三天就来,到时你也把拿过来的这些东西吃得差不多了,我正好再送些过来。”   我就是客气客气而已啊。虽然咱们的开头很好,但您这后续发展得也太紧凑了些。肖瑾顿住,转过身,努力帮母亲降温,“哎妈,您别太热情啊,弄得我很不习惯。我觉得吧,您现在应该在表面上跟老头儿一伙。所以,别往这跑得太勤了,显得老头多没面子啊。”来得太顺路了,等她一走,又闪一下子。还是相交淡如水点儿的好吧?!   母亲巴巴的,“那我多久来合适?”   肖瑾有点傻眼,这个要怎么回答啊。还有老娘你这柔弱模样怎么好象我又欺负你了似的,不是还有俩女儿吗,现在一股脑儿的全扑我一人身上像话吗。“再说吧。”呃,好象有点过于应付,肖瑾补救的道,“有时间我回去。”      母亲对这个回答有些高兴,追问着,“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   肖瑾郁闷了,您女儿我也是个有自尊的银呐,大过年的上门被打破头的跑回来,这才几天,伤疤都还没好呢,您就让我回去,我还不至于那么健忘吧。   母亲打量着肖瑾,试图给父女俩劝和,“虽然你爸爸有些过分,但毕竟是长辈,你该回家还是回去一两趟吧,总不能,以后不跟他见面了。他终归是你父亲……”   肖瑾点头,“是啊,”她也没否认这点啊。只是感情这东西,二十几年的习惯与疏离,做到相处自然已是难得,想要融洽亲厚就是为难了。况且,她现在对父亲这个词挺木的。   当你对一个人失望或者怨恨时,说明你还在把他放在那个位置。   所以你会觉得他不称职,不合格。   但当你别以那个身份去期待他,就发觉一切都没关系了。   就好比,一个完全不是学习那块料的孩子,你偏期望他学有所成,不仅是难为他,也是跟自己过不去。   换种说法,不合格的亲人,就不必当亲人;不合格的朋友,就不必再当朋友。      肖瑾对母亲摊开心里话,“等将来他老了,需要人伺候,或者一无所有,我会养他……其它的,我给不了。”这点孝心她是有的,也是她欠他的。   至于委曲求全的事,肖瑾不想勉强自己。   讲报答也是要看人看事的。   如果放在一般的家庭倒好说了,每个月给点养老费什么的,也算是点意思。可现实中肖瑾要是将这点意思送到老爷子那里,估计他会当个天大的笑话看。      忙了一上午,收工。决定吃完午饭,就去医院探望老总,顺便汇报下工作。   越过两条街,与吴可唯跑到不近的必胜客解决午餐:野菌鸡肉焗饭剩了大半,烧全翅两只全啃了,在她点的水果土豆沙拉里抢了两勺,没敢喝可乐,怕胃太撑。   吃完,吴可唯回公司,没跟着去。这几天,作为亲属,她都是下班后直接过去,没必要学公司里的人再走一下过场。   买了鲜花,赶到医院,在老总的病房里碰到了人事的老秦,他跟老总不知谈着什么,等肖瑾进去后,老秦也没出去,看来还没谈完。老秦问肖瑾,“碰到霍经理了吗?他刚走没一会儿。”   肖瑾摇头,“没有。”看来这个点来探视的人不少。也对,不早不晚的,还不算占用上班时间,看望老板最合适了。      肖瑾简单的跟老总陈述了工作上的事,老总又整那套虚的,什么很能干、辛苦了、拜托了等不吃饭送人二里地的口水话来。   老秦插话打趣,跟老总要人情:“怎么样,这员工我给你招得像样吧?你现在躺在这安心养病,得先感谢我。”   老总笑,点头说应该感谢,确实应该感谢。   看着精神还是挺不错的。肖瑾知趣的退出来给两位高官倒地方,等电梯时,老秦也出来了,“你怎么来的?打车?”   肖瑾说是啊,正想着蹭你的顺风车呢。   老秦说,“那你也得打车,还得带上我。我中午喝了点酒,没敢开,也打车来的。”出了电梯,俩人一起往医院外走。      肖瑾觉得辞职的事还是提前打声招呼为好,免得到时冷丁提出来,给人挺突然的感觉。到时不论在内部挑人还是对外招聘,都得老秦定。肖瑾先问了句,“咱们公司目前还缺人吗?”   “年后,企划部的有两个人辞职了,营业部那边也缺,这都小事,说补就能补上。”   “李总的病没什么问题吧?”   “没啥事,岁数在那呢,听那意思,以后饮食控制的厉害,”老秦笑,“听他说这不能吃,那不能吃,都觉得不如直接扎脖了。”   肖瑾顿了顿,说,“我打算下个月辞职,您说,现在是不是就应该提前定个人了?”   老秦有些吃惊,“你要辞职?”   “是,”肖瑾说,“我家亲戚在大连那边给我找了个工作,急着让我过去。”   “什么工作?”觉得问的有些宽,老秦委婉得道,“待遇很好?”   “也不是,关键是家人都同意,觉得在那边有人照顾着,比较放心。”      老秦看着肖瑾,将近一年的相处,虽走得不近,但多少也摸出什么性格了。知道她不是随便说说的人,保留得道:“你再好好想想,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要求就说出来,你也知道老总挺看重你的……你还是先跟他提一下吧。”   跟你提,不就等于跟老总提了吗?再说,老总现在这样她哪好意思说这事啊。肖瑾模棱两可的应了声。反正告诉你了。   也许是惊讶或者惜才,亦或是肖瑾那淡淡的语气,让老秦心里微微的纠结了下: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走时,按一般人来讲,就是没啥感情,也得做出不舍甚至不得已的伤感来。再看眼前这位,好象轻飘飘的就决定了。就跟他自己的女儿平时晚归打来电话“我不回家吃饭了”没什么两样。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无所谓吗?   对比她这将近一年的表现,那是没得挑,可好象也没和谁处成多深厚的感情来。她,只让公司里的人记住了肖助理,而忽视了有一个叫做肖瑾的26岁女孩。   可能是自己真老了,对这种“拿得起、放得下”莫名的惆怅。      医院门口还是很好打车的,刚想招一辆,肖瑾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老秦站一旁等她。肖瑾一接,四姐的,他在电话里指挥肖瑾,“抬头往左边看,看到了吗?左边左边,对,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配着话,连摁了几下车喇叭。   是的,看到了,那么一张有印象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挥着手臂,想不看到都很难。   每次看到,都觉得好热……上火!   霍思杰在电话里热忱邀请,“过来过来,载你回去。先前就看到你进去了,喊你也没听见,都等你半天了。”   老秦也看到了,“嘿,巧了哎。”   一起往他那儿走,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霍思杰防范的给肖瑾定下,“肖瑾你坐这。”   老秦的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个德行啊。坐到后排,“沾肖助理的光啦。”      车子开着,开车的人有点聒噪,“你吃饭了吗?”   “嗯。”   “吃完来的?”   “嗯。”   “吃的什么?”   肖瑾:……   “在哪吃的?”   肖瑾:……   “怎么了?”   肖瑾:……   “怎么不说话啊?”   “……请专心开车。”   不满,嘟囔,“开车也不影响说话啊。”说话那就更不耽误开车了。“我托朋友给你捎来专门去疤痕的药膏,听说效果很好,这两天就邮过来了。”   肖瑾恨不得咣咣撞大墙。      老秦忍笑,不厚道的出声,“肖助理要辞职,不会是被咱们的霍经理吓到了吧?”   啥?霍思杰扭头看身旁的肖瑾,“你要辞职?”   肖瑾抚额,“看前面,看前面。”这个老秦,先告诉你,不过是想让你先找好人,你非得往乱上整。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样。   红灯停,霍思杰从后视镜看看老秦,又回到肖瑾身上,“开玩笑呢吧?”   老秦笑。   肖瑾默。   霍思杰盯着肖瑾,“到底真的假的?”   肖瑾瞪他,“开你的车得了。”有人在,不收敛就罢了,我好心不愿意撅你面子,你还不知道咋回事呢?看什么看?找打啊?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绿灯,发动车子,霍思杰明显情绪低落,“老实在这呆着让我追得了,瞎跑什么啊你……”   原本憋笑的老秦,听到此话,目光在前面的俩人之间扫了个来回,若有所思。      到了公司门口,老秦第一个下了车,匆匆的头也不回的走进公司,一副我很识实务的样子。肖瑾动作也挺快,拉车门时,有人拽住她的胳膊,肖瑾回头,不耐烦:“干吗?”   “为什么辞职?”   肖瑾坐回来,看着眼前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干够了。”   “老总过几天就出院了,你再忍几天,等老总回来就好了。”   肖瑾不愿意多说,“已经决定了。”   霍思杰看着肖瑾,没笑,“我发现你这人挺过分的……”靠,我都把自己当角儿了,末了你非让我变成一打杂跑龙套的……   “是吧,你发现挺晚的。”   “你不跟我较真能死啊?”怒了。      相当气愤了就!很明显,仅仅气愤是不够的。谁的耐心也不是无止境的。何况情场上向来一步到位、无往不胜的霍思杰同志。   尤其这一阵,憋屈大了。   在肖瑾这,就没捞着好。连损带贬,每回打起精神跑她跟前,都不外乎灰头土脸、一脑袋包的出来。这给他打击得,除了萎靡,满肚子都是憋屈。   开始吧,还是镇定的,自信的,循序渐进的。不时的骚扰一下,表达下关心,一副我对你有意思,但我很真诚、很有耐心的模样;   慢慢地,真是急了,咋就不上道呢?难道信号传达得还不够强烈吗?   点个头就那么难吗?哪点不满意咱们坐下来,互相指导纠正一下,是吧?咋就感动天感动地就感化不了你了呢?   这熊丫头!      肖瑾平静的问:“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霍思杰一愣,也觉出气氛绷得有些紧,换了语气,“如果非要有一个理由的话,那就先用我的帅顶替一下,虽然我优点很多。”   肖瑾就想,她以前的回应有那么暧昧吗,以至于让他像得到某种信号般,如此没完没了、孜孜不倦的往跟前凑?真是够了!   肖瑾认真道,“我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是逗着玩也好,不甘心也罢,就此打住吧,我不会陪你玩儿,更不会对你有任何兴趣。你如果听清楚了,就到此为止吧。” 快走了,我也就不说太难听的话了。      霍思杰搓搓脸,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是服软也好,是低头也罢,总之呢,这话今儿个我得说出来。“……我喜欢你肖瑾,我认真的!”扭头看向车窗外,一副我说了,你看着办。   又来了!又用这招!肖瑾面无表情,这种人,你想对他厚道一次都不成全,真行。“你这种人,作为同事或者朋友,我还能勉强接受;如果你你非要以男女关系来定位,那么很不幸,你这种人是我原则中最鄙视和不堪的那一种……所以,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找你这样的。”快歇了吧。   拉车门走人。      霍思杰有那么一瞬间,好似心被扎了几下,又疼又酸的,像一种病毒似的迅速蔓延,从头到脚,说不出来的感觉。要哭不哭,要笑不笑。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娘打来的,他坐车里,揉了揉脸,“老妈,快出来,有人说你家儿子坏话,出来带上你经常威胁老爸的平底锅砸她……”狠狠的砸,砸到她开窍!!!   你儿子我……搞不定她!   OTZ……    作者有话要说:露齿笑…… ☆、偶像老大   手机收了条短信:老三我是老大,这我新号,存上。   肖瑾立马打过去,“马文萱?”年前后几个月了,一直联系不到人,QQ灰色,手机停机。   “是我……”   “我靠,你还好意思承认?哎我说,你行不行了?以为你失踪了呢。”这是肖瑾在乎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你还来天津吗?”   “不过去了,我准备去大连。”肖瑾气哼哼的,“所以你别吓得躲着我了,我不去你那破城市跟你抢地儿了。”老大在天津,没事总勾搭肖瑾过去,忽地就没影儿了……   “唠点人嗑成不?我最近发生点事,到时见面再跟你细说。”老大补充道:“我这两天就去你那边办点事,你有没有时间招待我?”   “没时间也得有时间啊,速速滚来!”   “那我再打给李扬和向安,这一趟去得可真值,一下子看了三个,你们一定要好好款待我啊。”   肖瑾笑,“废什么话啊……”您可是老大啊,偶像级别的。      几年前,大学的某女生寝室六个女孩,按序排名老大马文萱、老二何佳(嫌老二难听,都叫她小双)、老三肖瑾,老四向安,老五黄露,老六几乎不住寝室,一个学期都露不了几次面。   开学报道时几个人还没怎么混个脸熟便开始了军训,军姿,转体,跨立,起步,走正步,跑步,拉练,带着干粮步行上二三十公里,累得女孩子堆里不时嘤嘤有哭鼻子的;也算是摸过枪的人,虽然那手法已经不好意思说成打靶了……   半个月的时间,其他还好,就是天天在烈日下锻炼,基本上被毁容了,晒得只剩一口牙是白的。尤其未作防晒措施的,一下子就暴晒成火柴头。十一放假,有男生回家,穿着一套黑色休闲装敲门,因是傍晚,楼道昏暗,他母亲开门愣没找着人,连说:对不起儿子,我根本就没看出来还有人在……   许多事在当时喊苦喊累的,在以后想起来,才觉得,如果没有经历这些,肯定会遗憾的。那些点点滴滴,原来那么有意义。      天南海北的几个女孩,从陌生到相熟,日复一日的,相聚在一个屋檐下开始了磨合:   喂喂,摸胸什么的最无耻了。还摸?!那是将来留给我老公的,摸小了怎么办啊……   喂喂,谁动了我的泡面啊?太缺德了,这点温饱口粮都剥削几口,是不是人啊?   喂喂,别用我的毛巾啊,我靠,你有青春痘啊,好吧,那毛巾是你的了……   喂喂,又用我的洗面奶,我这的化妆品、电脑、外套,都给你预备的啊!?   喂喂,怎么总用我的木梳,还有,我那发夹是不是该还我了?自买来就长在你头上了……   喂喂,我发现,自咱们住一块,你就没买过洗衣粉哎,净用我们的了……   喂喂,你要洗衣服吗?把我这几件也捎带上呗?   喂喂,又借手机用?用上瘾了是吧?拜托啊老大,长途话费真的不少啊喂……   嘿嘿,求您了成吗,别总让我捎东西却不给钱,一块不多,架不住次数多啊,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也捉襟见肘了……   喂喂,又吃我的零食,难道我的零食是公用的吗……能不能也让我吃回你的啊。   ……   似抱怨似调侃,有些不爽有些小在意,也发生过丢钱找不到小物件的事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快便在几个黑天白夜后,被下一批新鲜出炉的斤斤计较中抹杀掉。      寝室里的人里,老大算是肖瑾最喜欢的一位。   她家是东北哈尔滨的,刚到一块,几个人还调侃她的名字,“你哥叫马文才吧?”   她一愣,“你们怎么知道?是叫马文财啊。”   把这几个人乐得……   老大人有些胖,性格直爽,为人热情,怎么说呢,是那种特爷们的人,总以寝室的护花使者自居。拍着小胸脯向寝室几个姐妹保证:姐妹们不要怕,只要有我在,阵地就在。若是那敌人来了,咱有好酒;若是那帅哥来了,我脱裤子……   瞬间笑倒了一干人等。      有次经常不出现的老六由家回来,气得小脸通红,原来在校外碰到暴露狂了,先是站在路旁冲她笑,老六被笑得毛毛的,她不是那种避而远之的个性,还问人家:笑毛啊?   对方就从阴影处走出来,老六原本近视,但这种距离和大白天,再看不清楚才见鬼了,那个地方,嗯,露得很彻底,那男人笑得猥琐,“妹妹来摸下试试啊……”   饶是老六再气愤也掉头吓跑了……   回来跟几个人学,气得老大在寝室内转圈暴走,“我靠啊,这是当我不存在啊,要是让我碰上这事,手里再有根木棍,我TM给他捣成蒜泥,让他下次没得露。”   老六当场笑抽在床上!      老大的长相属于英气的那种,肤色稍黑,浓眉大眼,向安经常瞅着她那不用修饰的眉毛和长长的睫毛羡慕嫉妒恨,“老天爷,这才叫天然美女啊。”   老大淡定的摇摇头,“不要羡慕,我的腿毛也很黑很长……”她指着胳膊,还有腋部,一脸苦楚,“茂盛得比爷们还爷们。”   向安默,心理平衡,果然凡事双面性。   老大长叹,“我哥哥反倒干净很多,还很白,嗯,我都替他长了。”      那个时候肖瑾不太爱说话,每天四点一线,课堂,食堂,图书馆,宿舍;小双有点娇生惯养的小姐脾气,向安孩子脸说变就变,黄露有点傲不愿搭理人,整个寝室可以说,全靠老大一人活跃气氛。   寝室的卫生,也经常是她抢着擦地擦玻璃擦桌子,几个人当中,就她与肖瑾的床铺和桌子始终保持干净整洁。因口音问题,小双和向安特喜欢听老大讲一些事,有些话在她嘴里比比划划的说出来,特有气氛。   每当老大一开讲座,肖瑾几个都一副捧着大脸装小白兔的认真听讲。      你比如说她学小时候在乡下舅舅家过暑假的一件事:同学们,咱们今天讲一个人不可貌相的故事。话说,我舅家的表哥有个同学,男的,特文静,哎哟我跟你说,蔫头蔫语的,一点也不爱说话,碰着谁打招呼脸都跟大姑娘似的红到耳朵根,村里的人都说他托生差了。后来在镇上当了电工,总值晚班,有天,白天在家睡觉,被他家养的鹅吵得不行。你们要知道,鹅这玩意儿不叫唤那还叫鹅吗?再说它们也不值夜晚,白天不叫几声,多无聊啊,是吧?嘎嘎一声接一声叫得那个欢,这把我哥他同学气得,爬起来撵老远再回来睡。这傻孩子,他忘了这世上还一词叫原路返回了,他前脚回屋,鹅后脚气定神闲的回来了,不等这傻孩子睡熟那边又叫唤上了,这同学的爆发力很强,直接抄起菜刀冲出去,伸手就逮着一只……   说到这时,她问寝室的几个,“你们猜怎么着?”   向安眨眨眼,“手起刀落,剁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就那么利落得把鹅脑袋给剁了下来,然后甩手回屋就睡去了。奇怪的是,鹅叫得更欢了,他却睡得很香……这件事告诉我们,起床气这个东东,真是不容小觑啊。你说要是换作一帮孩子在那打闹……”      大二上学期,住在上铺的老大决定减肥。小双坚决拥护,她说睡在老大下面,天天担惊受怕啊,就怕哪天床架不堪重负将老大放下来,那她就可以糊墙了……   于是,老大每天晚上不吃主食只吃黄瓜和西红柿。没挺过三天,半夜饿得睡不着直翻身,然后小声的喊小双,小双没动静;又喊肖瑾,肖瑾实在,就应了声,寻思着老大要找她聊天什么的,结果老大在听到肖瑾的回应后明显的有些失望,甩出句你怎么还没睡?赶紧睡啦。   以后肖瑾学聪明了,再喊就不答应,听着她挨个喊别人,寝室里的人全部点完名,无一回应后,她就有所行动了,蹑手蹑脚的下床,到处翻吃的,然后将东西抱在怀里,爬上床,蒙着被子吃。几次下来,寝室里的人都知道了,也难怪,谁睡个觉睁开眼,自己所有的吃的都不见了,谁不好奇?   但谁也不点破,跟自然现象般,当没发生。倒是老大她自己心虚,忍不住问这几个人,你们没发现吃的什么的都少了吗?换她们这几个人淡定了,说发现了啊。老大一愣,怎么没的?几个人一齐说:你吃的呗。老大顿时满脸通红,那个,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奇怪的是,此后也没特意减,人竟慢慢的瘦下来了。很让人惊艳。   众人一致的结论是:大姐夫带来的爱情力量太伟大了!      大学,果然是恋爱的最佳时期,没有升学压力,没有生存竞争,悠闲自在的,不找个人恋爱简直辜负这大把时间和精力。   她们这个寝室排出的大姐、二姐、三姐……   带动得某一个男生寝室对应排出: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   大姐与大姐夫有点看对眼,已单独出去约会过几次。小四向安与同排老四的李扬,互相嗤笑,向安的说法是李扬太丑,李扬的回应是谁说向安是女人他跟谁急。老三肖瑾与那个所谓的三姐夫沈东,嗯,很朦胧,互相不表态,但据约会回来的老大说,大姐夫告诉她,沈东为了争当三姐夫与李扬差点动手。于是众人暧昧的目光望向肖瑾。   这个时候老四黄露开始计较起排名来,硬说比肖瑾大,说身份证上的日期是晚报了好几个月。向安笑嘻嘻的,“以身份证为准,嘿嘿。”大黄露45天的肖瑾稳坐三当家位置。   黄露渐渐沉默,对那些追求者一律拒绝,结合平时的风格,名不虚传的落得了个冷傲的艳名。      后来,肖瑾与沈东确定下来,沈东的表现几乎堪称典范,对肖瑾好得,打水打饭就不用提了,那平时生活给照顾得,眼里心里就没旁人了。挺大个男人,连兜里没事都放把掌心大的小木梳,然后就看吧,经常有个睡醒爬起来,头不梳就敢披头散发跑下楼的家伙,乖乖的跑到他面前,给他熟练发挥的机会……都宠没边了。   让一干姐妹们有目共睹的只有羡慕的份儿。   被经常拿来当参照给比下去的姐夫团队们不干了,向沈东提出抗议:我说东子,你这是把肖瑾当女儿养呢吧?再不低调点,就把你清除出队伍……   老大看在眼里,以长者的风范点评:肖瑾,这样的男人,你就勇敢的上吧……   黄露突然插了一句:“现在对你再好有什么用啊,以后没钱没房,过日子也难的喔。”   老大不赞同,“钱和房子也是人挣的,有人在,还担心什么。不是说,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肖瑾丝毫不受影响:“我只觉得他现在能这样对我,将来更不会亏待我……”      沈东他们寝室是不同专业的混住,大姐夫就是中文系的,他骂人很有意思,气急眼了,只骂半句,吭哧吭哧吐出:焦仲卿上吊――   不久,大姐夫的一篇大作在校园征文比赛中获二等奖。老大欣喜之余拿来给众姐妹传阅,作为老大的天字号粉丝,室友们纷纷表示震撼,并给予了发自肺腑的溢美之辞:   小双:(捂心口)这文写得大气,太大气了,大气到所有言辞都不足以表达出这部作品本身的完美与直指心性的练达,我对于得到一等奖的人给予强烈的愤怒,以及对评委人员的强烈鄙视……   老大面无表情;      向安清了清嗓子:这么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文学巨作放在我面前,我没有话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没有话说;如果你非要我说,那么我要说,我只有震撼;如果在这两个字后面再加上一句,那么我要说,还是震撼……   老大嘴角微抽,目光掠过缩到被子里仍不停瑟瑟发抖的黄露,看向肖瑾,意思是该你了——      肖瑾咽了咽唾沫,比较郑重的道:纵观全文,语言比较文学,气质比较文艺,精神比较文雅。总之构思新颖,文笔流畅,修辞得体,段落清晰,更难得的是,通篇看下来,没有一个错别字,标点符号也运用得非常好,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曹雪芹现在炸尸,完全可以羞愧得再去SHI一遍……   将以上所赞整理出来反馈给大姐夫时,他吐血三升,咬牙切齿的回过来一句话:叫这帮女人把衣服脱了,到校园棵奔一圈,然后去死……   ……      那四年的光阴,带走了多少欢笑与感动,还有希望,憧憬,泪水,和曲终人散时那匆匆的,不舍的道别,还有,留不住一切的感伤。   我们一直以为我们在准备了四年,也等了四年,直到离别时,才发现,我们还没准备好,可是时间到了,只有仓促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回复留言,都别鄙视我啊……(哀求) 其实,我读留言时,看到熟悉的名字,还有你们说的话,特满足,谢谢…… 再加句:都看文辛苦了! ☆、风采依旧   李扬在电话里问肖瑾,“知道马文宣要过来了吗?”   “嗯,”肖瑾应声。   “高兴了吧?”   肖瑾笑,“说是明天上午的飞机。”   “你方便去接吗?去的话,我开车先去捎你。”   肖瑾惯性的刚想吐出个不用,即时收住,意识到自己没车,“那行,你先来接我。”   “去的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李扬挂了。      肖瑾开始想明天接到老大后怎么安排。   这两天挺忙,老总一病,许多必须他出面的事情就得由肖瑾来替,而肖瑾本身的工作又一点没减少,有点烦。   人是上午到,中午可以小聚下,住处就安排到自己那儿,反正有地方。下午有个会儿,正好不早不晚的卡在中间三点,现在看来改不改都无所谓了;晚上够呛能陪她,得和几位能在政府工程项目中说得上话的实权人物碰面,四姐拉来的。   关于打点方面应该都做通了,这方面一般四姐不用别人操心。肖瑾到场也只是代表老板表示下重视的态度,毕竟一些办公楼项目,有了他们,在投标中的暗箱操作便顺理成章多了。不出意外,一顿饭后,合同书准备好,这几笔不算小的单子就算做成了。      唉,晚上给老大接风洗尘这顿只能靠李扬和向安了,肖瑾心虚的想,第一天就没法作陪,老大不能咬死她吧。   后天倒是貌似没什么事了,如果可以就请个假,实在不行,上午过来晃一下再走,有什么事让吴可唯给自己打电话,这样一算就有一天可以陪这个女人。   嗯,得好好陪。   印象中老大很能喝,也不知道自己用实力跟她拼一拼,有没有胜算。   喝酒真的分人,有些场合是空着肚子去饿着肚子回来,有种是放开到可以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你一言我一语间酒便喝透了……这就是朋友。      下班时,销售部的一小破孩匆匆上来敲了下门,点着头进来,“肖助理好!”嬉皮笑脸的将一样东西放下,“那个,我们经理让我把这个送上来。”   肖瑾一愣,立即意识到什么,“喂,你等等……”臭小子已经撒丫子跑了。   肖瑾僵在那,看着放在眼前的东西,一套祛疤组合,条件反射的摸摸脑门,对,你们就这么干吧……      第二天,肖瑾一早跟吴可唯打好了招呼,过会儿要去机场接个人。   结果十点左右,李扬没等来,老大的电话来了,愁眉苦脸的告知:还没上飞机呢。   肖瑾说怎么回事?   老大一倒霉,口头语必是:天妨红颜啊,它NN个腿滴。   肖瑾笑,那大概几点能到?   老大说貌似天气原因造成大面积延误,看了下全部航班,唯独她定的那班没有延误的标示,现在正在候机厅候着呢。时间待定。      结果到了一点半还迟迟不见动静,再问,老大淡定的道:在飞机上呢。   肖瑾哦了一声。猛的挑高眉毛,在飞机上你还能打电话,你挺牛啊。   老大那暴脾气,不知经过怎样暴躁的心理路程,已经归于平和,波澜不惊的解释:一个半小时前登机了,此时人在飞机里,飞机还在地上……自从我上机后就一直说是空中管制,我靠他们所有七舅姥爷的。   这个时候必须发火了。   肖瑾顺毛:咱不着急噢,咱慢慢等,咱就当不花钱多坐会儿了。   老大蔫蔫的:……学汽修,请到XX汽车专修学校,免费试学一个月。。。   肖瑾:……   气不轻看来。老大都已经胡言乱语了!      再不敢打电话乱问了,肖瑾看看时间,可别自己正开会儿的时候她飞过来啊。问李扬,他已经在第N次打电话中被告诉还没有起飞之后,果断的不等了。   他郁闷得,“我老爸让我办的事都让我给推了,现在正满世界翻我呢,再不回去,估计晚上就得给我过年了……向安说她接。”   肖瑾放下心来。迟疑了下,放下手机,没打给向安。   自李扬登门给她送了几次餐后,向安就一直没联系她。   肖瑾也不想主动打给她。   表面总照和谐这么演,谁都累。      开完会,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人找,姓马。   肖瑾冲出办公室,一路蹬蹬的跑了下来,看到那个家伙,一副没骨头样儿的趴前台上,跟前台小妹侃大山呢。感应到肖瑾的存在,转过身,线帽、大墨镜、蓝色长款大衣、短靴,就那么风姿绰约的站在那,勾着唇角看着肖瑾,然后慢慢抬手摘下眼镜,下巴微抬,睨着肖瑾,“当个助理了不起啊,还得老子上赶着来看你;来看你也就罢了,还得等;等也忍了,连杯咖啡都不供应……你这什么破地方啊?昂?”   肖瑾讪讪陪笑,“向安呢?”不像话啊,领着到附近的咖啡厅等也行啊。   老大剜了肖瑾一眼,“我跟她和李扬说了,谁也不用来接。到地方就给你们打电话。这不,飞机落地,”老大耸耸肩,“我想先跟你碰个头再联系他们。”   一句话,简而言之的分出了远近。   她对着肖瑾,张开双臂,“美人,不扑上来吗?“   肖瑾眼睛一热,抱上去,“老大……”      朋友有时是种很脆弱的词——   比如有些人,一段时间不联系,便毫不费力的疏远了。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这种类型的,多了,是锦上添花;少了,便是失去了。   相处的模式一定是要经常联系着点。有些话也是要经常说的。比如,挺想你的,你最近好吗?你最近忙什么呢?   如果你连这些问候也不愿意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没权力要求人家对你不离不弃;   对应的,朋友有时却是很坚固的所在——   比如老大、粟子这样的,平时联系不勤,问候不多,却是最安心的那一类。即使间隔了多长时间,再见面,几句话,一下子就可以将那些分开的时间所产生的疏离一笔勾销。   这类人总会在你所谓的朋友类别中,始终稳固的排在最靠前,而排序越往后面,越模糊,失去也容易——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马文宣的表情可严肃了,“轻点轻点,挤着我胸了,故意的吧,别挤扁了!”说着没正形的拍了肖瑾屁股一下,“这谁家的妞啊,越长越靓了,啧啧,这小蛮腰,咋保持的?”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女人正大光明的调戏,真叫人……无语凝噎!   肖瑾那一腔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兴奋,瞬间打折,直想给这个女人一板砖走人。      肖瑾将老大简便的行李箱放到前台,将人拽出公司,“吃饭没?用不用先找个地儿把肚子填一下?”   “气都气饱了,先找个地儿让我坐会儿,给我杯咖啡,顺顺气。”   就近在一家咖啡厅坐了,肖瑾说给向安打电话,省得他们着急。   老大说不着急,咱俩先唠会儿。   肖瑾交实底,“一会儿得让向安陪你,晚上我有别的事,有啥话晚上到我那儿咱通宵聊。”   老大这时表现得很配合,一点没较真,拿起电话打给向安,“在哪呢?我刚下出租车,方便吗?不方便的话就不用急着过来……那行,我在肖瑾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等你好了。”   放下手机,问肖瑾,“跟他俩处得还行?”   肖瑾笑了下,“给外人看,好得没话说;你要是问,就那么回事。”      老大明了,“他们俩人还卡着呢?”   “不知道,没问。”问也问不出啥来。   “李扬的性子真是……往好了说,温良谦和;往难听的说,太软了些,优柔寡断得,像个娘们。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弄利索点,这让他整得,拖泥带水的。谁看,都会觉得,你是首要目标,向安是备胎。”   肖瑾没接话。李扬是独子,家境条件用现在话讲,就是富二代,从小到大被安排得太好,以至于个性不明显,偏于单纯和直率。虽然他经常将自己扮成吊儿郎当的。至于他对向安,肖瑾不愿深想,也许只有他觉得自己对向安问心无愧。   “不过,李扬对你倒是没话说。”   肖瑾点头,沉默。   “也难怪向安心里不舒服。不过,也怨不得旁人,心里最明白的就是她,李扬要是对她有意思,早等不到今天了。愿意自找苦吃,谁拦得住。只是,这强扭的瓜……”能不能扭得下来还两说。   肖瑾苦笑,无言。      老大看着肖瑾,穿着件加厚修身咖啡色衬衫,清丽的模样,透着淡然处之的沉静。话锋一转,“要我说,你就跟李扬得了,人家这些年没少往你身上搭功夫,你就以身相许吧。”   肖瑾抬眼一瞪,“闭嘴!”   “就觉得李扬这娃儿怪不容易的。”老大嘿嘿一笑,“他跟我诉苦,说他现在特怕你,不敢惹,不敢碰的。”   肖瑾看着老大,“那你让我做什么反应?”   “想来,李扬也算难得了。”这都几年了,仍这么一声不响,眼巴巴的等着。   肖瑾闷闷的喝了口咖啡,皱眉,这玩意儿就是不对胃口啊。“你说咱们寝室统共才几个人,出了一个黄露隔开了我和沈东,一个向安弄生分了我和李扬,我想,肯定是我的人品问题。”      向安赶过来,照着肖瑾先前的那套重复了一遍,扑上来抱了个满怀,老大推开向安,盯着她惊呼,“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   向安不忿,“给老大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老大伸出手捏捏向安的脸,“欺负身边的人,是一种礼貌。”问,“见到我高兴不?”   “你的出现让我们幸福的都没边儿没沿儿了。”向安脱了外套坐下来,说李扬有事去邻市,要晚上才能赶回来。      三个女人坐在咖啡厅里重新点了一壶蜂蜜柚子茶,嘻嘻哈哈的,向安忽然问老大,“怎么手机和QQ号都换了?”   肖瑾僵了下,其实这句话是她想问的,在刚见面时便想问。并且下一个问题是:老大,你和大姐夫怎么样了?   大学出来,老大和大姐夫是唯一延续下来的一对。   可她想留到晚上再谈,怕着什么般,就不想在现在、在这么点儿时间内谈这些事……此时被向安问了出来。   老大顿了下,想到李扬担心的,要不别告诉肖瑾了,要是她知道你俩分了,估计比你还难过。   有时,看着别人美满了,就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老大面不改色的道,“倒霉啊,被我单位里一家属粘上了,愣说我跟她老公有一腿。TMD,都有好几腿了,但不是和我啊。我告诉她不是我,她不信;我都告诉她真正的小三是谁了,她还是不信。不敢到我单位来闹,怕把她老公的工作整没了,就开始天天追着我手机开骂,我惯着她?从小到大,骂人这活,都是别人望我项背啊,原路加倍数复数的骂了回去,她还跟我拽洋文呢——   偶尔短信末尾来句:度由安德斯蛋?   我回复的结束语是:妮玛勒格彼德!”   肖瑾与向安共同的反应是:目瞪口呆……   然后抹汗,果然……风采依旧,彪悍不减当年。   老大补充道:“我也不想和一个需要看精神科医生的人计较太多,可事关清誉,是吧,这事服不了软啊……当然,我是在骂服她后才换的手机号。”      肖瑾的手机煞风景的响了,已经傍晚五点多了,冬季天黑得早。老总在医院打来的,叮嘱她晚上赴宴的事。肖瑾接,应了几句,站起来,“老大,我得离开会儿,晚上这顿不一定能赶回来,你们别等我了。还有,你住我那儿。行李我晚上一起取走。”   向安撇嘴,“看看,整得好象全世界就她一个大忙人似的。”   老大挥挥,准了,“快滚吧。”   肖瑾边穿外套边问老大,“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就去吧,你白天应该没吃什么东西。”   老大鄙视,“就知道吃,一点追求也没有。”眼睛对上向安,“我想吃烤肉。”   向安点头,好……有追求。      然后俩人一起目送着肖瑾走出去,走远……向安问老大,“感觉出变化没有?”如果早认识肖瑾几年的人,会知道,她这两年的变化有多大。“平时,就李扬能喊动她,我都不好使。除了她上班,平时堵她门口都不给开门。”   老大笑笑,只骂出一句:“这个死心眼的玩意儿……”   看着现在孑然一身的肖瑾,沉静、独立、隐忍,联想到以前被宠成的孩子样,只觉得造物弄人。   对于幸福过的人,再回归孤独落寞一个人,反而更难忍受和保持平常心。那么这三年来,她慢慢转变成这样,必是比别人要辛苦和艰难上许多……莫名的心酸眼涩起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爱你,有人恨你,有人捧你,有人骗你,还有人放弃你。      老大犹记得,大学入校第一天,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个地儿,哪的人都有,生面孔看得目不暇接。找到宿舍,进得寝室,看到了肖瑾,已经铺好了床,回头看到门口的她,一笑:你好,我叫肖瑾。   那清亮的眼,明媚的笑容,让一向大咧咧的她都觉得心忽悠一下,有点飘。       作者有话要说:TAT 爬来更新了。。。 这两天,天天早上四点起来,陪房东大妈去公园撞树= =!就是后背啊腰什么的往树上那么撞,我…… 到点就来喊我,不想去啊,都想SHI啊,可是,老人家很执着,一直敲门,我…… 然后,在早市上喝豆浆,给我买咬不动的玉米啃,说吃粗粮好,我…… 房东大妈身体不好,我租的房子离医院比较近,最近大妈会一直住在这边,医生建议她平时增加点运动,于是,她找我作伴了,TAT…… ☆、是个人才   咖啡厅离自己公司很近,肖瑾刚进公司大门口,保安立即迎上前,“肖助理是来取行李的吧?我去给您拿。”   肖瑾摆手,“暂时先放那儿,我还有事,要晚些来拿。”走向电梯时又折回来,“那个,看到霍经理走了吗?”   保安摇摇头,马上又补充道:“霍经理有车,一般都是直接从地下停车场走。”他掏出对讲机,“我给您问一下负一层的保安,看看霍经理的车子还在不在。”   “不用了。”肖瑾拒绝道。直接给他打电话,如果他真撇下自己去了,那……很好,她正不愿意去呢,还可以陪老大。      电话一通,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你还真能抻啊,我差点没忍住就先打给你了。”   听听,多有风度的一个人。“你在哪?”   “公司呢呗,你不回来,我哪敢走啊。”   “……我在楼下等你。”走出公司,站在路旁等。   华灯璀璨,扑面的冷风带着冬季特有的寒意,一下子就将衣服钻透了。肖瑾背着风,不由将大衣紧了紧。这副单薄的身影,看到开着车靠过来的霍思杰眼中,心绪就有了变化,车一停下便把车门打开,声音不自知的放柔,“快上来。”      下班高峰,车子走走停停,“定在新世纪酒店三楼。”霍思杰说。   “哦。”   “都熟人,挺好应付的。”   “嗯。”   霍思杰偷空瞟了旁边的人,有种空有力气无处使的无奈。恰巧要请的其中一位打来电话,霍思杰亲热的问:“到了没?赶紧过来,就等你一个人了。”话说得极顺溜。   趁堵车的空,挨个手机拨号,用此话催了一遍。      到了地方,见霍思杰没有马上下车的意思,肖瑾也没动,看着他,有话说?   霍思杰微沉吟了下,严肃的道:“我一会要是搂你或者摸你一下什么的,你别把我当色狼啊。”怕肖瑾不明白,一脸正义:“做做样子……总比他们揩油好吧?”   以维护为出发点,尽量自然的表现出占有权的信号,看在别人眼里,哦,你们关系不一般,肯定有一腿。   就像是一碗饭,你先把勺子放进去了,都算有身份的人,没人愿意吃大锅饭。   “好。”肖瑾很干脆的点头。   到什么时候,改变环境都不如改变自己来得快。   霍思杰被肖瑾这爽快劲儿弄得一愣,随即眼睛眯了眯,熊丫头,知道对自己好的事,应得可真快。一点就透。      在包房里,几位人物陆续到齐,开始介绍互相握手认识时,肖瑾说了一些场面话,比如我们老总生病不能来,只能交待我来妄自称大了。我们老总特意让我转告一句,痊愈后一定要亲自给各位赔礼,恳求多多包涵。   剩下的,都霍思杰在那周旋。其间,霍思杰被灌了好多,有一部分是替肖瑾挡的,几个人就打趣:“你小子,真有你的,连老总身边的人都敢插一杠子,哈哈……”   肖瑾微微垂头,保持着端庄和一点暧昧的默认,内心无声的纠正,NND,我是助理,不是秘书,什么老总的人?好吧,我其实也算是老总这边的。   渐渐的霍思杰酒喝得有点上脸,原本象牙白的皮肤,这样一来便呈粉红状,别说,还真有点粉嫩的意思。“……幸好我们老总不是女的,不然,就没有肖助理的事了。”   众人大笑,看得出来,这帮人与霍思杰很熟,透着交谊匪浅的那种熟。      坐在肖瑾另一边的是个精瘦、五十应该不到的家伙,有些严肃,见面握手时,记得霍思杰介绍说是什么办公室的刘主任。见他的酒杯空了,肖瑾右手拈起白酒准备给他倒满,他摆摆手,“白的我不能多喝,跟你一样,我也喝啤酒吧。”   肖瑾立即换了啤酒杯,倒满,刘主任食指在酒杯旁边的桌上点了点。然后端起杯,“来,肖助理,我跟你喝一个。”酒杯举了举,一副等着的样子。   肖瑾微笑,“好,我敬您!”端起来微碰了下然后干了。   刘主任眼中闪过身为男人特有的一种欣赏。   在酒场上,这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喝多了喝趴了是尽兴,顶多是失态。女人就另外定义了,话多能喳喳呼呼的让人觉得没内涵,话少沉默寡言的又显生涩不大方,但豪饮能喝的站在男人堆里怎么看怎么别扭,而百般推托且娇里娇气的同样不讨喜。这样私下里谈正事的场合,眼前这个人倒给人蛮舒服的印象,不温不火的,既不急功近利,也不矫揉造作,言谈举止中却给人一种信手拈来的顺畅。      肖瑾又给倒上,用一双没用过的筷子夹了菜放到刘主任的食碟里,“喝酒还是吃点东西的好。”   刘主任笑了下,给面子的尝了一口,点了根烟,竟开始跟肖瑾聊起了天,“你们霍经理是个人才。”说完一笑,“这小子,当年在我手里,没少受折腾。不信你问问他,往我这推销什么,我撅他什么。有一段时间他总来磨我,把我烦得,不是真烦,就是被他说得总忍不住松口却又不甘心,便不愿意看到他。”   肖瑾笑,心里举双手双脚赞同,确实烦人。   “后来经我牵线,有个工程甲方的负责人用了你们的实木产品,哦,就只用了地板。可能是看我和他交情不深,那负责人没少为难他,一有事就让他亲自过去,别的人去不好使。他也配合,打个电话,颠颠的就来了。问清原因,比如拼接缝铺大了,或者嫌角线与地板间贴合不严,这小子那口才,什么实木伸缩与膨胀的原理,以及结合环境湿度的差值四周必须留足够的伸缩缝……不厌其烦的解释给人家听,怕人不明白,边讲边跪在地板上按要求做操作演示……那负责人一挥手,回去吧,没事了。他笑呵呵的跟人家道再见。”   肖瑾扭头去看了身旁的霍思杰一眼,他正在跟另外几位在那称兄道弟的白话呢,似乎感觉到肖瑾在看他,忽地扭过头来,愣模愣眼的问了句:“怎么了?”   肖瑾说没事。   “多吃菜,别大晚上的饿着肚子回去。”他说。然后越过肖瑾冲刘主任喊,“别说我坏话啊,多谈点和谐的。”转头又回去与那几个人接着唠。      “看他个熊样的。”刘主任笑骂。跟肖瑾接着讲,“后来我那位朋友跟我夸他,说这小子办事还真是没话说。哦,说到地板,看,那位,张经理,戴眼镜的那个,搞基建的,专门负责接洽和基础设施采购,知道他与霍思杰这小子怎么认识的吗?开始根本都还没见过你们霍经理长啥模样呢,这小子就已经扛着十几种不同等级、规格及材质的地板上人家里去了。也不知他从哪儿得来人家要装修的消息,主动上门跟人家夫人交流了大半天,然后经过人家女主人同意,第二天,免费给人家撤换上了据说高雅华贵还是优等级的、具有北欧风情的枫木地板,再然后,张经理与你们霍思杰同志理所当然的认识了……”   肖瑾汗颜:……勇者无敌?   笑着说些自己身份该说的话,“我们老总也特别重用他,说他聪明能干。我懂得不多,不过今天看到你们,才觉得,一个人再有本事,还得有朋友扶持,他交了你们,也算是遇到了贵人。”   刘主任倒没否认,“其实这人与人遇一块,就讲究个对脾气,”顿了顿,毫不掩饰欣赏的道,“霍思杰这小子是个明白人,有朋友好办事,他都是先交朋友再办事,这点挺好。”真金白银的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往后靠;但如霍思杰这般,交情和生意都兼顾了的,就难得了。   肖瑾想,霍思杰你给了这刘主任多少好处啊,瞧瞧给人家打发得,这个乐呵。      筵席结束,肖瑾还想着,这吃饭,喝茶,K歌,洗浴,一条龙。精减下来,起码也得到KTV里招人陪着吼几声,再光临洗浴按摩的去舒舒筋骨。结果,就那么散了。   几个人,除了那位刘主任比较矜持没喝多外,都步子不稳的挥手道别,说改天再尽兴。然后由各自专车司机载回各家,找各自的媳妇去了。   “光请吃顿饭,这样好吗?”半扶着四姐的肖瑾小心的问。   等这帮人都消失后,霍思杰才站直了些,半边身子仍倚着肖瑾,“放心,这帮人跟我没说的……我跟你讲,这人情往来,偶尔讲究细水长流的,不能全表现在关键时刻,不然会给人留下现用人现交的印象……平时上点心,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主动想到你才是王道。”   肖瑾点头,好吧,是我多余了。人家根本就不是让人操心的主儿。      霍思杰貌似清醒的提议:“车是不能开了,得打车……”   肖瑾同意。有眼色的出租车已经停过来,肖瑾打开后车门,将人塞进去,正要关车门准备到前面去把车钱给司机,手被霍思杰拽着不放,“走哪去啊,我喝了多少你没看见啊,就这样你还放心让我一人回去?我今天喝的酒里面,有多少是为你挡的?要是老总在这,我才没那么奴性呢,给他挡?美得他……”   肖瑾有了点心虚,“你不是能回家吗?”明明看着挺清醒的。   二话不说将人往里拽,“坐进来,往哪跑啊你,天天跟我甩脸了,我都不愿意跟你计较……”说着,人自动往座位里面缩了缩,让出地方。   肖瑾眼睛瞪了瞪,别以为你喝多点我就怕你。少跟我装!但还是坐了进去。然后问霍思杰,“你家住哪?”   “你不是去过吗?”霍思杰同样瞪着眼睛对着肖瑾。   哦,忘了,是去过。“天景花园小区,呃,市检查院后面。”侧头问霍思杰,“对吧?”   “对,”霍思杰很满意,“乖丫头。”就差摸摸头了。   肖瑾不愿意搭理他。喝多的人,酒气扑鼻,真受不了。下意识的尽量拉开距离,将身体贴到门边。      霍思杰往座位上一靠,仰着头,胳膊横在脑门上,“头有些晕……”   肖瑾瞅瞅他,忍了忍,还是探过去,将他那边的车窗放下来一点。坐回去时,突然被霍思杰极其流氓的拦腰抱住,“这么好啊……”   “干吗?给我松开!”肖瑾暴怒,平时你言语上跟我得瑟就罢了,还跟姐动手动脚?半侧着身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咬牙切齿,“再不松开,我不客气了……”别逼姐将你那张粉扑扑的脸打成红绿灯。   霍思杰笑嘻嘻的,“欢迎非礼,支持深入。”   又是这副死德性!肖瑾运力,刚想动手,腰上一松,要不是反应快,估计直接趴下了……肖瑾坐回去,双目喷火,表情狰狞。      霍思杰却盯着她的脸看,主动问:“给你的药膏抹了吗?”见肖瑾恨恨的撇开头,不禁声音里带出委屈,“对你好也看不出来啊?平时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弄得我好几天缓不过劲儿来……”良心,有木有?   肖瑾;……   又是她不对了?   霍思杰很“不辞辛苦”的整个人往这边移了移,“都托人邮过来了,你好歹试试,你看现在女孩子谁不紧张自己那张脸啊,你怎么偏不在乎……”脑袋已经到了目的地:肖瑾的肩膀上。   肖瑾伸手毫不留情的将那颗脑袋给推开,正巧车子拐弯,就听“嘭”沉闷的一声,虽不太响,但……随着某人呻吟一声,抱头怒吼,“司机你怎么开车的?”再吼肖瑾,“肖瑾你干吗你?”   我干吗?肖瑾气得满脸通红……不过,他,他还好吧?   随即小脖一梗,谁让你得瑟了?老实坐着不好吗?偏没骨头似往人身上靠,这就是玩暧昧的代价!让你占便宜,不理他。   留霍思杰在那一个人卖力的直哎哟。   肖瑾听得心烦,冲司机道:“师傅,去医院吧。”   “我好了!”及时的一句,四姐正襟危坐。   肖瑾嘴角直抽,偷偷瞄了眼司机,发觉人家目不斜视,好素质!      到小区,肖瑾礼貌性的问了句:能自己上楼吧?   四姐说:不能。   肖瑾没给司机车费,意思很明显,直接再坐车回去。结果四姐一副要往地上躺的放赖,肖瑾就泪了,你说这挺大个男人,他咋就啥都能干得出来呢。   给司机钱时,司机大哥忍不住笑,“他咋这么好玩啊?”   肖瑾囧……   电梯门一关,就他们俩个人,四姐笑得不怀好意,“嘿嘿,关门,放流氓!”   肖瑾冷冷的瞥他一眼,很……消热降温。   四姐消停了会儿,背紧紧贴着墙壁,忽然喊了一句:“我要喝水!”   肖瑾吓一跳,看他的脸红得厉害,直往一旁歪的架势,应该酒劲上来了,忍耐着道:“到楼上给你倒!”   霍思杰又开始对着肖瑾笑,笑得肖瑾心里发毛又火大。他那脑袋是找削牌的吧?      扶着人好不容易进了屋,勉强带到客厅想将他放到沙发上,结果某人跟长在自己身上似的,不想分开……肖瑾是谁啊,再说一喝醉的人能有多大劲儿?一掌隔山打牛将人利落的挥到了沙发上,晕没晕就不知道了。   肖瑾满意的拍拍手,刚想转身帮他倒杯水什么的,却见刚才还在沙发一动不动的人忽地站了起来,那动作跟僵尸有一拼。   肖瑾吓得倒退一步,瞬间有点毛骨悚然。   站起来的人倒没感觉哪里诡异,一脸认真的道,“刚才的姿势不好看,我要换个比较漂亮点的姿势再倒下去……”然后,自认优雅的、缓慢的(其实真没好看到哪去)躺到了沙发上,拱了拱,寻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老实了。   肖瑾:……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留言都回了,要表扬。。。 ☆、怎么办呢   上回来没细看。   肖瑾打量了下房间布置,貌似一室一厅的格局,简欧型装修,带壁炉挂电视,家具简单、色调明快,活动空间很大。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男人住的,因为满房间里几乎看不到类似装饰性的小物件,以茶几为例,上面整洁到一个烟灰缸,一个摇控器,一个水杯,一盒抽纸。   倒是从玄关到客厅的窗前、柜侧及墙角,安置了几个古典的实木花架,上面摆放了几盆兰草和富贵竹等绿色植物,绿意盎然,素雅宁静之感顿生,适度的调和了冷硬线条造成的单调感。   扫了一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蛮爱干净的,入眼各处不见一丝脏乱。从大门打开往屋里进时,这人就对肖瑾嚷:“换鞋啊,要换鞋,我擦地可辛苦了……”      肖瑾的目光回到沙发上的人,说他睡着了吧,不时的哼几哼;说他没睡着吧,趴那儿倒也蛮老实的。弯腰将他脱下的外套挂好,决定去厨房给他倒杯水放跟前,然后走人。   手机这时在包里瓮声瓮气的响起,从包里一拿出来,立即响亮一倍。赶紧接了,是老大,她懒洋洋的问,“死哪去了?我们快吃完了。”   肖瑾着急起来,倒不是想赶过去自罚几杯收尾,而是老大今晚要住自己那儿,再不回去,进不去屋的老大就得在外待着。“送我同事回家,他喝多了。”   “男的?”   “……嗯。”   “靠啊,”老大哈哈笑,“不是一般都男的送女的回去吗,你咋变爷们了?”   肖瑾一脸黑线,“……他替我挡了几杯。”   “老三啊,”老大语气倏地沉重,“我狠担心你的安全……咦,他喝多了是吧?那……那我担心下他的安全好了,要温柔啊,噗——”   肖瑾冷汗涔涔,要不要这样啊?      老大为肖瑾着想,“那怎么着?要不我一会住宾馆算了。反正还待两天,明天再说。”   “不用,我这就回去。”等老大那边挂断,肖瑾手机还没等放回包里,就发现沙发上的人爬了起来,茫然的眼神四处瞅了瞅,与肖瑾对视上,眨了几下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嘴……   肖瑾:???   啥意思?这家伙怎么神神叨叨的啊。   下一刻,沙发上的人再次速度的站起,奔向了应该是卫生间的地方……   吐去了!      肖瑾顿在客厅,你们能明白同样喝了点酒虽然不多,但听到那声声呕吐和后续的呛咳,真的好有感染力啊,自己的胃也开始动荡不安……   肖瑾艰难的咽了咽,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她该做点什么对吧?   上前几步,敲了下门,如正常戏码那样不自然的问道:“你还好吧?”   回应的是马桶抽水的声音和模糊不清的一声“别进来”,接着又着那种精神折磨的呕吐声……   肖瑾一手抚着胸口,老天爷,别这么夸张啊……立即退开几尺,离得远远的。还“别进来”?放心吧,打死她也不会进去的,不难想象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味道……她马上也要吐了!   急急的退回到客厅中央,忽然有些怔忡,她想起来,曾经有个人也这样过,酒量本就不太好,喝多了也爱笑,拽着肖瑾的手说难受,到最后总是吐了才消停。她不离左右的守着,好象,没这么嫌弃过……      卫生间的门打开,吐完的人一脸水渍的伸出头看了眼,见肖瑾还在,缩回去用毛巾擦了擦脸才走出来,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嘶哑的道:“你怎么不坐着?买站票来的?”嗓子不适的清了清,霍思杰随手在茶几上抽纸擦下巴上没拭净的水渍。   “你还喝水吗?”   “嗯,”霍思杰应了声,精神面貌依旧不太佳,蔫蔫的歪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那个,你先别倒水,去冰箱里拿俩个苹果给我吧。”      冰箱在餐厅,肖瑾拿出俩个,以经验来看,放得时间应该不短。听到他又喊,“给我洗一下再拿过来。”   餐厅与厨房相接,没细看,砰的一下撞到玻璃上,肖瑾捂着额头,皱眉,竟然隔着的是那种类似日式的玻璃横拉门——   相通的地方,非得在中间隔开;隔开就罢了,你安什么透明的啊?   客厅的人耳朵倒是好使,“撞到了?”   肖瑾郁闷,“什么品味?”   “疼不疼?”霍思杰抬起半个身子问,听到肖瑾的嘟囔,不赞同的解释,“透明的好啊,到时老婆在里面做饭,我坐在外面看着她做,多幸福。”   为什么不是你在里面做,让你老婆在外面幸福的看着?肖瑾为他老婆感到悲哀!   “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   肖瑾:……   跟她啥关系?咋又扯她身上了?      将苹果塞给他,又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他倒了水,端回来发现苹果放在茶几上,没动。人已经躺回到了沙发上。   肖瑾沉吟着道:“我还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沙发上的人安静了下,闭着眼睛,胳膊压在脑门上,声音有些低:“按我的意思,你最好留在这里住一宿,要不这大半夜的回去我不放心;但照以往你的行事标准,不跟我拧着来那就不是你风格,所以回去吧,路上小心点,遇到坏人,拿出对付我的狠劲儿来就行了……”   肖瑾:……   “快走吧,我现在懒得管你,等我能管你的时候,你就得给我乖乖的……”   语气与平常的嬉皮笑脸不同,竟然,竟然带出丝丝强势来。      我去,肖瑾心里强烈的不舒服起来——   这牛吹得,都跑月球上待着呢了吧?吓唬谁呢?肖瑾直想拿个什么家把什往他脑袋上拍……鄙视了会儿,最后以“痴人说梦”来定义他。   带上围巾,拎起包,听到某人躺在那继续废话——   “给我关好门,万一有哪个美女趁我喝醉进来占我便宜就不好了……”翻了个身,面朝里咕哝,“现在的女人太热情主动了,优秀点的男人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瞧把他美得……   对,平时都是人家强迫的你,你怎么没去告人家强*奸你呢?!   肖瑾手按在狂跳的心脏处:别激动,咱回家,这人不正常,平时肯定是把好话照收,坏话全当补药吃了,瞧他那唯我独尊的姿态,全身都是正义,全世界就他最无辜……咱跟他沟通不了。   快走快走!      随着大门关上,室内安静下来,半晌,沙发上的人动了动,慢慢坐直,一手支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步子虚浮的关了客厅的灯,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和那杯水,走入卧室——   大半夜的,喝醉的人还是睡在床上比较正确吧,霍思杰想。无奈笑,再来杯热牛奶也不错啊,叹息,这笨女人……怎么会是这么个不知冷不知热的性子呢。嘴角的弧度带出点若有若无的苦涩来。   你动心了,但人家看不上你;你想认真,但人家不稀罕;你嫌人家不温柔,但人家的温柔不是没有,而是根本就不想对你施展半分……这世间,就是这样,总有一些心思在不对的时间里,被完全忽视着,拒绝着,排斥着,以至于人与人之间,总在乐此不疲的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游戏归游戏,曾经说一句我爱你,从没觉得算什么谎言,成本不计到轻而易举,张口就来。说得多了,自己都觉得无所谓了。也确实没几个人真把这话当承诺信——现在的女人,聪明的不在少数,也放开得很。   只是,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相见恨晚般,遇到了,便不舍得放过。   甚至说不出她哪好,也不觉得她哪糟,就觉得很合适。   原来认真是这种感觉。   是劫是缘呢?!      肖瑾打车绕到公司门口去取了老大的旅行箱,然后去了他们吃饭的地方,三人都喝得小脸红光满面,基本已经结束了。一见到肖瑾就热情滴打招呼:“大忙人怎么也来了?”   还有个说的更热情:“您真的赏光来了呀?我没花眼吧?快过来给我摸摸,是不是真人?”   肖瑾将那破箱子一摔,啥时候自己这么不受人待见咧?   李扬比较正常的问:“肚子有食没?没饿着吧?”   肖瑾说不次于你们。然后道:“都吃好了吗?吃好了赶紧撤。”   三人都站起来,向安提议去唱歌,肖瑾重新拎起箱子,说明天吧,老大肯定累了,先休整一下。走出饭店,率先钻进出租车,老大第二个,向安跟着坐进来,李扬一看,咋撇我一个人呢?也挤了上来。   车门一关,直奔肖瑾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方,上了楼,老大看着肖瑾的住处,“一个人住两室一厅,太奢侈了。”   肖瑾睨她一眼,脱外套,“钱多能怎么办呢?!”说得三个人齐齐翻白眼。然后三人瞪大眼睛看着肖瑾端出暖瓶,吃力的拎起大桶矿泉水将其灌满,用热得快烧上水,再翻出茶叶,看样子是准备泡茶。   老大鄙视,“什么年代了,不能置备个饮水机啊?”头回见到订桶装矿泉水这么喝的。   “一直保持温度的开水喝着不卫生。”肖瑾自顾自的拿剪刀跑到阳台,挪下两箱东西,开始动手剪包装上的胶带和绳结,向安凑上前看:“哟,车厘子啊,进口的吧,我过年都没舍得给我老妈买点尝尝,看来有个钱多的老爸确实有好处……”      肖瑾直起腰,“那还有一盒,拿回去孝敬咱妈吧。”见她犹豫,又道:“我一个人想不起来吃,那地上箱子里的香蕉刚才看了眼都烂了,全得扔。还有砂糖桔,不嫌弃拆开箱给老大留几个就行。”   向安说那我不客气了啊。说着,先拿了那盒车厘子,又接过肖瑾手里的剪刀拆箱。   李扬皱眉,走上前,半真半假的调侃,“你怎么跑人家拿上东西了?”毕竟是人家父母拿过来给肖瑾吃的。   空气一滞,向安原本褪色的脸慢慢的涨红……   肖瑾笑着看李扬,“我的东西,我不能做主了?再说,向安是你什么人啊,让你觉得看不过眼去了?”   李扬的脸也慢慢红了……   门一开一关,向安甩脸子前脚走,李扬还想坐会儿,听到老大幸灾乐祸的一句“老三这倒霉催滴,里外不是人”时,也讪讪的走了。      老大抱着不小的电饭锅内锅,里面是洗干净的车厘子和草莓,一只手忙着往嘴里送,模样很滑稽。她开始见肖瑾从厨房捧出来时,有点呆,“我靠,你家连个水果盘都没有?”   肖瑾将锅往她怀里一放,“这个多实惠,装得多!”   吃半天的人才想起来让让,将锅象征意义的往肖瑾面前晃了晃,“你不吃?”   “吃你的得了。”肖瑾端着装菜的盘子,上面横着两根切成薄片仍连在一起保持原状的胡萝卜,拈一片放嘴里嚼得脆生生的。   这待遇,一个用锅,一个用菜盘子,这都什么家把什啊。瞅着肖瑾吃得挺来劲儿,“你那比我这好吃怎么着?”   “不好吃,”肖瑾说,“但够硬!有嚼头。”   老大瞅了眼搁置一旁的茶叶和茶具,嘿嘿乐,“不泡茶了?”   肖瑾不搭腔,原本以为四人秉烛夜谈呢,走俩,用不上了。      老大沉默了会儿,“老三,有些事就不用我劝了吧?”   肖瑾嚼着胡萝卜片,似没听见。   “我承认沈东不错,长得好,对你也好,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是吧……”   咀嚼声停了下,又继续,仍是没回应。   老大垂着眼,很怕一抬头对上肖瑾的眼睛,她现在可顶不住肖瑾那平静的眼神,只会怯场。“差不多就行了,谁也不是非谁不可,弄得你现在好象除了他找不到更好的人了似的……”说着说着,才发现肖瑾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先前嚼胡萝卜的声音都停了,小心的抬头,“喂——”   肖瑾低着头,整张脸隐在阴影中。      “嗨嗨,想什么呢——”老大忽然僵住,惊讶的半张着嘴,她清晰的看到肖瑾低着头的地方,有晶莹的水状物不断的坠落,心一紧,“老三……”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狠狠碾过,疼得整颗心颤颤的,说不出话来。   无声的哭泣,远比任何形式更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满满的、压抑不住的委屈与绝望。   肖瑾仍保持着那个动作,连点声都没有,眼泪却掉得愈发的凶……   她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这些年,这些东西压在心里,就只自己一个人在乎的那么捂着盖着,谁懂呢?!   尤其踏上社会,在同事里面包括整个利益明显的职场,即使有不错的人,可惜勾心斗角中,谁也看不到谁的真心。   好多情绪只能自己消化。因为没人能体会出那种无助的难过,找不到可以帮到你的人……只能靠自己走过来。      老大伸手拨拉她一下,似劝慰似阻止,“喂——”   肖瑾头垂得更低。   “喂——”老大提高音量,手也用力了些,带点恨铁不成钢。   肖瑾无处可缩,只得抬起头,一张泪流满面的脸直对着老大,无声的传达着:是的,我没出息的哭了,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TAT 跑来更新了…… 小声的辩解:天太热了(不想摸电脑);晚上夜市的小吃太多了;总喊出去喝酒的人太讨厌了……OTZ 自我唾弃:懒散是病,得治!!! ☆、都是头也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修BUG,请无视= =!(实在是忍不住)   相爱时,我们真的不知道结局是分离,不然,当初何必要那么完全投入的消磨在一起?      老大等了会儿,见肖瑾还一副憋屈得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真是让人恨不得骂不得。“有完没完?窦娥是你祖宗吧?”抬手将抽纸扔过去,“哭一会就行了……不愿意看你这样。”   回应老大的,仍是沉默的泪如雨下……      放不下的感情,犹如慢性病,拖得越久越难治——   像一个故事讲到最后,却少了一个句号,会想,还有吗?后来呢……   像织好的毛衣在完结最后一针时,却余着好长的毛线而没有剪断……   像曲终人散后满桌的残杯冷炙,没人收拾,于是,下桌的人没法入座……   就这么,卡在某个点上,无法继续,又无法重新开始,全部积压在胸口处,哽着,吐不出,咽不下,带着一份坚持,在以后的时间里,独自默默度过寒冷,然后等待着,茫然着,期盼着,不甘着……   那份坚持,已在岁月里形成了固有的习惯。      老大抓了抓头发,看那架势,这眼泪攒得时间不短了,估计跟那堰塞湖似的,好不容易得到了疏通的机会,不是想停就能停的。捧着电饭锅,吃吧还是。      过了半天——   “好久没这样过了……”渐渐平息下来的肖瑾终于鼻音浓重的出声,窘然的扯着抽纸在脸上擦着。   老大放下锅,“行了,不用不好意思,这不是没旁人吗,丢人也是丢在自己人面前。”   “刚分开那会儿特伤心,慢慢的,一点点回想起来,反复的回忆,才发现,那两年,都是他在照顾我,我好象没为他做过什么……”可能,总照顾一个人也会累的吧?“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想他吗?平时生病的时候,想得特别厉害。”无微不至的关怀,渗透得每个生活细节似乎都有痕迹。      老大被引得好象也回到了过去,从头见证了一遍般,提出质问:“你们刚闹矛盾说分手那会儿,你消失半个月干嘛?别人都说你找到好单位了……”大四本就最敏感时期,毕业即分手的阴影,各奔前程的忙着实习,找工作,写论文,偏在那个时候玩消失,怪谁不多想。   肖瑾垂着头看自己手中被团皱了的餐巾纸,不说话。      “李扬跟我说,你和东子分手,是因为你家里人找上他跟他说了一些话……你那个时候回来解释多好,东子当时还只是在气头上……连我都知道,他这人自尊心有多重。”对于自尊心重的人,欺骗是其次,重要的是伤到了自尊才最难平复。   而有时候,解决误会只需要一点时间,几分钟,甚至几句话,可惜好多事偏偏就凝滞在了那一时刻,在很长的时间里变成了死结。   想到当时,肖瑾抽噎了下,哽咽难耐的道,“……我奶奶去世了……”亲人不给她时间,他也没给她时间。      再回到校园,真有面目全非之感。   他与黄露走到了一起。   分不清是谁先主动,便成了众人口中的事实。   处处离别的气氛,相熟的人看她,都是同情或者一副准备看旧人哭的场景。   大家都习惯看一个结果,至于各自经历了什么,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去问。   连他都不问,又何况其他人呢。   甚至很多人传,其实沈东真正喜欢的人本就是黄露,阴差阳错的与肖瑾凑合在了一起。   好多事情就是这样,先前还说着俩人如何般配和温馨有爱的看客,瞬间就收起曾经的看法,重新调整开始挖掘了……      肖瑾想,当时还是任性多一些吧。因为信任,把他当成了家人,所以放心,于是觉得怎么闹和耍,反正认定他不会离开自己……怎么就那么自信呢?   结果呢,一条路,他半路停下来,任她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她仍认为,他会追上来,所以走得很慢很慢的等他……到最后,他用另一种方式,以决绝的速度将她甩到身后,连个影儿都不留了……跟奶奶一样,相同的抛弃,不一样的方式,都是头也不回。      肖瑾瞪着双水汪汪的眼睛,孩子般执意的问:“老大你说,三四年的感情,那好是不是假的?”   老大回答不出。当然不是,可既然不是,为什么说分就可以分了?!      “我一直觉得,也许,也许他与黄露,就是李扬与向安这样子呢?!”   老大一愣,立即道:“醒醒吧妹子,女追男,隔层纱。”别高估了男人的定力。   肖瑾被老大的否定打击到,只觉心灰意冷,“……我从小到大,还没真正想要过什么……”除了他。   老大出狠招,“那就去找他问个明白,是死是活的,就按一刀来。总这么不清不楚的扯着,坑的是你知道吗?”   肖瑾摇头,她不会去找他——   不去找,就不用怕自己找去的行为变成类似第三者的打扰;不去找,也许就还有机会继续等下去……“他结婚就结他的,反正以后只要见到,我定要问问他,他是在什么时候……把我放下来的……”说放下就放下了,你能做到的,为什么我就做不到?   老大闭了嘴。      肖瑾好受些了,才问:“李扬跟你说什么了吧?”   “……他能跟我说什么啊。”   “我心里有数。”肖瑾吸吸鼻子,“从海南回来,他话里有话,说别让我等了……我听得出来。”哭过的原因,肖瑾直打嗝。   老大不是好眼神的扫了肖瑾一眼,哭得挺卖力啊。快刀软乱麻的道,“那就别等了,天下男人又不只他一个,他能做的,别人同样也能做到,甚至比他做得更好,你非得可着这棵歪脖子树吊死啊?”   肖瑾无意识的继续揉着那被蹂躏得皱成一团的纸巾,半晌,“我心里什么都明白,我再等等。”反正几年都过去了,不差这点时间了。肖瑾幽幽的道:“我想,即使我想一直等下去,黄露也不会让我等太久的。”拖到现在,也应该快到她的极限了。      老大才想起来问肖瑾:“黄露给你打过电话吗?”   肖瑾承认道,“打过。给你也打过?”   老大点头,“嗯,跟我问好,说撇开你,彼此以前那么好,弄成这样怎么怎么地,我这人不愿意磨叽,特情深意重的回了她一句:去你M的。”这就是给人添堵来了。问肖瑾:“跟你说什么了?”   “也是说做朋友什么的,懒得听,直接挂了。”      “谁先挂的?”老大很在意这个。   “第一次是我,刚一听到那句‘我是黄露’,直接挂了;第二次,她怕我挂,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寝室姐妹多年之类的,想再做回朋友。又提到了毕业咱们寝室一起吃散伙饭的那天,说沈东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不动地方,她就对沈东说,带他一起过来,如果我对他还有感情,在这最后的时刻,肯定不会再沉默……结果老大你知道,我当时看他俩一起进来,直接掉头走了……”      老大听肖瑾那悔不当初的语气,呸了声,“她料定你不会说什么的,你傻了吧唧的,哪像她那么‘勇气可嘉’和‘敢作敢当’啊。何况,是她陪着一起来的。”问最关键的,“然后呢?”   “她问我干吗不结婚,我说这也需要你过问?她还是问我说为什么不结婚?我说你们咋不结呢?难道我结了你们才对结?她那边啪的挂了。”   老大笑,很欣慰。“我不说我看人多准,但起码黄露这人我真没喜欢过她。就算没有你这出事,我也挺烦交那种人。我去,多阴啊,平时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冷艳高贵的,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啊我靠。你们大姐夫跟我说,你和东子处那会儿,她没少上赶着去他们寝室给东子送东西,平时看不出来吧。”      肖瑾定定的看着老大,“你是不是跟大姐夫分手了?”虽是问句,但很肯定的语气。   老大沉默了会儿,“嗯。”   “什么原因啊?”   “走不下去了……”   肖瑾鼻子又开始发酸,“不能挽回了?”这么多年,投进去的,何止时间,分开多疼啊。   “想哭你就继续哭,把我的那份也带出来,反正我是哭不出来了。”老大道:“大学那会儿咱就不提了,单说毕业以后的这几年,他在当地找了工作,我就陪他驻守了下来;他说他父母不容易,想离父母近些尽点孝道,我跟着他去了他老家的城市工作;他家人托关系在天津弄了个好位置,我立即辞了工作随他奔天津……这两年,我先后也有两次好机会的,为了他,二话不说就放弃,跟他可哪的走,现在轮到我了,他不行……分就分吧,我没什么有愧于心的。”      肖瑾抓到重点,“你怎么了?还是你家?”   “我爸的肝不行了,肝癌,晚期了,腹部胀得,从口中进去的水份不能排泄出来,渴得嘴皮子都裂了也不敢喝口水,年前这段时间都我照顾的。”   肖瑾刚想说钱够不,忽然瞪眼:“你俩就为这个?”太不是人了吧?   “差不多吧。”老大笑了下,“我哥和我嫂子不是那样儿的,恐怕沾手上,都不敢照面,我妈气得直掉眼泪。我现在就是我父母心目中的顶梁柱,我得回去……他愿意出钱,也支持我回去照顾,但我想得远,我跟他说,我爸走了后,我妈得跟我,不然,一个老太太无依无靠的,多孤独啊。你们的大姐夫就不出声了,说他的父母也需要他养。我说可以,咱俩养三个,他就跟我玩沉默……老三,知道沉默有时多伤人吗?呵呵。”老大眼里空荡荡的,与嘴角的笑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实的生活,造就了一个现实的世界,成就了一个务实失真的男人。   老大窝在那,想,人心原来真的容易沧桑。   不过几年间,像已经过了一辈子。   所以,以后就别再胡扯什么永远了。      肖瑾视线模糊,觉得今晚怎么了,这么没用呢。“缺钱不?我这有。”   “现在有钱也用不上了。我倒是想往老人身上砸钱,可用不上了……”老大侧头贴在沙发背上,“其实这人呐,傻一次就可以了,真的老三。”   肖瑾既为老人难过,又为老大不忿,眼里的泪被气回去了,连骂几句脏话都吐不出来,不是每个人都有荣幸让人产生骂他的兴趣。“那你明天就回去吧。”   “别撵我啊,”老大说。“我后天走。让我在这松口气,要知道我回家就得打起精神、全天候笑脸相陪的伺候我老爹老妈……我这次回家,啥时候再看到我就难定了。”   肖瑾看着她,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听她亲口说,看她这副德行,谁能猜得出来?   冷静与坚强得让人仰望!      老大说,“我不想因别人改变自己,也不想别人因我而勉强。不过,看到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平衡多了。”有难同当多好!   肖瑾挪过去,一手搭老大的肩,好吧,咱们难兄难弟。   老大拂开肖瑾的头发,目光在额头上停留了会儿,“李扬说你家老头砸的。”   李扬这传话筒,肖瑾抿嘴,“嗯。”   “你家老头挺不像话啊,女孩子靠的就是一张脸啊,他想毁容啊他。”   “是吧,你也讨厌动手对吧,看来我的主观认定还是很大众的。”伸手够过盘子,开始继续嚼胡萝卜。      老大好奇的也探过身上拈了一片放嘴里,嚼了嚼勉强咽下,看样不太喜欢。“有啥好吃的啊。”   肖瑾吃着胡萝卜,不耽误说话,“我小时候在我奶奶家,晚上老太太要是不按时回来,我饿得到处翻东西吃,连咸菜都啃了。后来在储藏柜里找到了大半袋子的胡萝卜,每天晚上一根到两根,接连啃了快俩月……”   老大眨眨眼:“吃上瘾了?还是落下病根了?”   肖瑾剜她一眼,“你不懂。”是怀念。与孤独的日子比起来,那些简单到无忧无虚的琐事最是让人回味无穷。   将旧时之物放入嘴里,那种熟稔的味道,似又把时光嚼了回去……      老大一脸同情:“我可怜的娃哟……你老爸不是很有钱吗,肯定会往家邮钱的吧,都花哪去了?全被老太太黑心昧下了?”   肖瑾瞪她:“都给我攒着呢。”   老大好奇:“攒了多少?”   肖瑾摇头晃脑:“四万多块呢。用不用?我取给你。”   老大撇嘴:“才这么点啊?你老爸有那么多钱,咋让老太太的家底这么薄啊?”   肖瑾一脸崇拜,“我家老太太可没那么拜金,我的学费另算,一个月就要一千块生活费,以前只要三百的,后来五百,这么渐加上来的……邮多了就给退回去。可要强了……留给我的这点钱,我得好好花。”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总要定下来啊。   肖瑾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再遛达两年,攒点钱,然后回到老家开个服装店,”见老大有些惊讶,讲解道,“我以前在广州工作时,经常帮一些人在服装批发点代购服装帮忙发货,那里的档口我都很熟,到时回老家租个门店,一个月不期望盈利多丰厚,跟我上班差不多就好了。生意好就雇个人,当个甩手掌柜。”   老大看肖瑾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赞同的点头,“不错,这样挺好的。不过,还要一个人吗?”   肖瑾僵了下,随即满不在乎的笑道,“怎么会啊,到时,店开起来了,那边有奶奶留给我的房子,也算是有房有事业的人了,遇到合适的……就‘娶’个回家陪我咯。”    ☆、都不是一般人   又东拉西扯的聊得有些晚,说以前,说现在,短短三两年,竟然也攒了不少可以互相倾诉的东西。到后来,肖瑾似乎觉得只是闭了下眼睛,天就亮了。   闹钟刚响了一下就马上被肖瑾按掉,爬起来时,老大感应到,迷糊的问:“眼睛肿没?”   “不会,我哭时只要不揉眼睛就没事。”边说边去照了下镜子,还是稍微有一点,不过洗把脸再化点妆应该没啥大问题。   老大翻个身,咕哝道:“如果忙就别回来了,我应该会睡到很晚。”   “嗯,睡你的吧。”肖瑾去厨房检查冰箱,将母亲前两天带来的东西翻了翻,炖的肉和鱼还很新鲜,包的饺子还有一大盘,也不知道那块年糕热一下味道怎么样……其实肖瑾犯愁待会儿回来应该买些什么。      洗漱完临走时去瞄了老大一眼,很母性光辉的颠颠上前,想将老大的胳膊放进被窝里,忽然顿住,咦?这是什么情况?手摸了摸,我靠,细腻光滑啊,还是健康小麦色的咧。强行把手伸被窝里摸到另一只手硬拽出来瞧,惊,“毛呢老大,咋这干净呢?”   老大抽回手,往被窝里缩,“滚蛋!”   肖瑾不依,隔着被子整个扑上去,“把我们毛茸茸的老大还给我,还给我!”老大都不是曾经的老大了,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娘的,激光,激光脱毛没听过啊……”老大哀嚎。“快滚,让我睡会儿。”   肖瑾失落得爬下来,觉得没有毛的老大一点都不爷们了。又凑上前询问道:“我去报个道就回来,你有没有想吃的?最好说出来别为难我,快点!”   老大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我今天不打算往外跑,就想老实的窝在你这儿,如果我睡到中午醒了咱俩就对付一顿,吃什么我不挑;不过我愿意吃坚果,给我买些回来,无花果啊核桃啊、松子榛子类的,下午看电视什么的我嘴不愿意闲着。”   “没啦?”   “靠,别把我当成穷亲戚对待,我嘴不缺,天津没偏僻到你们这有的那里没有。快滚快滚……”见肖瑾滚得一点都不快,还不动地方的杵自己面前,老大濒临暴躁的边缘,“我这才在你这待多大会儿,你自己说说,你才让我睡了几分钟?”   这话听着,多暧昧啊,真是的,明明这么纯洁的关系……肖瑾就猥琐的笑着滚了!      在去单位的出租车上,缺觉的肖瑾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到了公司,算是很早的一位了。坐办公室里快速浏览了一遍积在手里的文件,都不是很着急,并且今天没会,适合跷班。   早上没吃饭,加上昨晚也没吃到什么,饿了,但这个问题又不能马上得到解决,肖瑾温柔的抚摸着键盘,先啃这个吧……   泡了杯绿茶,肖瑾琢磨着,觉得还是应该跟老总打声招呼,毕竟一走一天,不说不太好。思忖着,决定待会儿还是跑趟医院吧,就当汇报下昨天赴宴的事,老总肯定等着听信儿呢,正好趁机说一声。      办公室敲了两下,不等肖瑾出声,霍思杰晃进来。“十分想来看看你,所以就来了。感觉好久没过来了。”生活虽然有些小小的不顺畅,比如一腔热情得不到回应,比如某个人的脑袋至今没有福至心灵的开窍倾向,但这些都不能阻止努力和坚持的方向——   生活还是充满未知的,还是充满希望滴:毕竟这年月,你争不一定能争到,不争,肯定是得不到的。   人生达到了这种境界,那都不是一般人了!   所以经过一个晚上,四姐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祸害。      他坐过来,与表面的光鲜形象相比,声音有些微弱的道:“给我也泡杯茶,脑袋有点疼。”   从不知道喝茶治头疼。肖瑾给他泡了杯端到他面前,真是助理的身份,丫环的命啊。   四姐发现肖瑾捧着杯茶,闲闲的坐那儿,难得的连电脑都没开,“你今天倒是悠哉。”   挑眉:“你有意见?”   “有啊,”四姐同样挑眉瞪回去,“我觉得你要是再无视我,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肖瑾今天的心态出奇的平和,无丝毫炸毛迹向。“那我就抽空看你几眼。”      四姐立即道:“别光看我外表,相对于我外表的魅力,你会发现,内涵的吸引力更持久。”   “你有内涵吗?”肖瑾看看时间,觉得还需要再等会儿。   被怀疑到的人为自己辩护:“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要太片面。我承认我平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那不是没人管吗。”   “你需要人管着?”你是孩子吗?你没自制力?肖瑾猛灌了几口茶,温热的暖到胃里,舒服了些。   四姐一点不惭愧的点头,“我觉得这个人选就是你了。以后有啥想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以便让你及时掌握本人的思想动向。”   都说这英雄最怕无赖,肖瑾身有体会,一旦被缠上,就只有气短的份儿。      对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好奇的问:“你对别人给你脸色看、说难听的话,真的无所谓吗?”也不傻不癫的,应该能感觉到对方是讨厌你的啊。咋还这么勇往直前呢?不难受?不觉得伤自尊?   “放心,这得在我允许的前提下。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四姐自负一笑,“你哥哥我可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肖瑾愣了下,脑子瞬间闪过一词:鸟人?!   脸一下子憋笑憋得通红……   四姐有些苦恼的研究着肖瑾的表情变化,这是什么信号?害羞?      在肖瑾起身去医院时,霍思杰同志也只得离开了。   其实他一直想问问肖瑾关于辞职的原因,但又想着也许只是一时说说,重新提起反倒不好。便像这件事不存在一样,将之抛到脑后。   一上午忙得稀里糊涂,吃过中午饭,宋会计跟到霍思杰办公室里,一屁股会下,自己有地儿不呆,就愿意往人家地盘上窝着。嘴还不闲着,直喊腰酸背疼。   霍思杰忙着制定春季的销售计划,没空搭理他。   宋会计受到冷落,试着扔话题引某人注意,“知道不,今天肖助理好象没来。”   成功让某人停下手中的工作,“你啥时候上去的?她上午那会儿去医院了。早上我还在她那喝茶了呢。”   “是去医院了,不过吴秘书说今天好象不回来了。我快到中午时上去送单子,办公室没人。”   “说什么事了吗?”   “吴秘书也说不知道。”   霍思杰皱眉,平时很少请假的。      想了想,起身往外走,宋会计喊他,“真不在,咋不相信我说的呢。”   霍思杰转身回来,将手中的笔扔回去才走。   “瞧你那样儿,就请个假而已,好象能出啥事似的。”   “没事我也不放心。”   宋会计有点看不下去,你跟人家啥关系啊,咋这么仗义呢。“不是我说你,”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忠言逆耳一回,“你俩可能真不合适。”   “哪不合适了?她比别人差哪了?”怒。自动认定自家那位被小瞧了,立即护短。   我靠,看你这代入的,难道不是“她比别人强哪了?”还是这样说比较好吧?老宋想。      霍思杰没空细究这些,他去了人事老秦那儿,开门见山的问:“肖助理说辞职的事,最近又提了吗?”   老秦一愣,摇头,“没再提。”实话实说的道:“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不是说着玩的。”   “老总同意了?”   老秦斟酌着道:“老总说会挑个时间跟她谈。”   霍思杰嗯了声,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肖瑾去医院时在走廊碰到老总夫人,她一愣,似乎没想到肖瑾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她观察着肖瑾问。   肖瑾笑,“昨天跟几个关系户谈了下合同的事,怕老总着急,一早过来说一下。我提前给老总打电话了。”   老总夫人笑着道,“那快进去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哪啊,应该的。”进病房跟老总说了赴宴的事,并肯定的告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老总很高兴,说那就好那就好。   不怪他老人家这么高兴,粗略估计一下,这几笔单子拿下来,今年的销售额应该算开了个好头。肖瑾又简单汇报了些公司里的事,趁老总高兴,就提了自己今天有点事,要走开一会儿。   老总痛快的同意,说去吧去吧。   离开时,肖瑾还寻思,她辞职的事,老秦难道真没跟老总提?      打车去了市场买了无花果和松子核桃,回到家中,老大果然还在睡。肖瑾喝了袋牛奶,也挤过去补觉,顺便关了机。   一直睡到下午一点多,老大才爬起来,跑到厨房由冰箱里挑出了几样东西,踹醒肖瑾让她去热,然后俩人两眼冒光吃得形象全无,跟难民似的。   下午,老大依旧捧着电饭锅,这回不装水果了,而是当垃圾箱。嗑了松子的壳往里吐。   肖瑾都把垃圾筐放她跟前了,人家就是不用,还有理:“难道你让我捧着垃圾筐吃东西?”   肖瑾无语凝噎,往方便袋里吐也行啊?      开着电视,正在播一部翻拍的古装片,老大看了一眼,立即打了鸡血,“这啥玩意儿?你竟然看这个?我现在一听翻拍就浑身冒冷汗,这帮不尊重原着、不尊重历史的败家玩意太祸害人了,你看那演员选的,那造型设计的,老娘有十双眼睛都不够瞎啊……”   “行了行了,咱换台。”这样的东西,就好比挑刺遇上了刺猬,伤不起的。   换了部偶像剧,老大看着看着又急眼了,“这情节设计得,编剧肯定是脑残,我就知道精神病医院里的那帮医生靠不住,又偷偷的把人放出来报复社会……”   同时对无辜的肖瑾自动开启鄙视状态,“有没有点文学修养和文化品味啊?”   肖瑾皮糙肉厚,“别跟姐变文学,姐骨子里就不是文化人。”      小时候写作文,向来都是毫无羞耻心的从几本“作文选集里”借鉴,有一篇一字不改的移到了本子上,得个了满分。渐渐肖瑾觉得自己写的应该比他们好,于是某次灵感迸发,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身边小事,肖瑾自己读着都差点感动哭了,太感人了,结果……大爷的,竟然没及格。   你能明白郁郁不得志、千里马遇不到伯乐的心情吗?   这次事件,直接后果是扼杀了肖瑾全部的文学细胞,间接导致了中国失去了一颗文学巨匠般的耀眼明星。      老大拿过摇控器,“关了。都不如聊天。”   终于轮到肖瑾鄙视回去了:想跟我唠就直说,整这么委婉,真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夏天是不应该吃火锅的……脑门鼓了个包,好大,好疼,好恨。。。 ☆、啥人啥命   肖瑾临时想起来,去化妆包里翻四姐送的去疤痕药膏,用了几次了,想起来就抹点。   老大盯着看了会儿,“跟那边就这么水火不相容吗?”   肖瑾坐回来,“大学毕业老爷子就想把我招回去,我能回去吗?我当时都恨死了,又不亲。老太太去世帮我挡了三年;这不,又来让我回去给他卖力,怎么躲都不好使了,我就干脆把态度表明了……”   “……除了老爷子,你家那边其他人好相处吗?”   “还好。”肖瑾顿了下,“我姐夫那人不咋地。”   “哪方面?作风上?觊觎家产?”   肖瑾并没把话说透,“我大姐那人随我老娘,没遇到事时,条理分明的,一遇到事就懵,六神无主的……她要是受欺负了,我得管。”   血亲,真不是盖的,之间再怎么生,还是向着的。老大感慨,“……你那边的家挺乱啊。”难怪这么不愿意往跟前凑。      肖瑾环顾了下房间,“这房子里有我不少东西,你有没有用得着的,豆浆机,电饭煲,电暖器,哦,还有几个新的没用过的包什么的,我姐送我的,要不要?反正我带不走。”   老大有些动心,拿脚踢了踢肖瑾,“拿来给姐瞧瞧。”   肖瑾抓住这一难得处理物品的机会,将东西从各个房间抱出来,摆在老大面前,除了上面提到的,还有没拆包装的衣服和几套的化妆品。   几个包和几款毛衫外套,真的如肖瑾所说,都是新的,老大拿过来瞅了瞅,又轻轻的放下了。指了那台暖脚器,“这个给我吧,我妈脚一到冬天就冰凉,正好给她用。”   “那成,我给你邮过去。那包和衣服呢,没相中?你别想多了,我真用不上。我一年四季只用俩包,一个包能用一两年,多了就是多余。还有那衣服,我不喜欢……这次搬走,算是浪费东西最多的一次了。”都是挨家近的原因,没少往这送。      “那你搬家,什么都不带啊?”现买不得还花钱。   “带啊,只带有用的。”比如铺盖卷。   肖瑾离开一个地方,行李就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粟子见识过一次,她说什么年代了,到哪现买就行了,你这怎么还来逃荒这一套啊?   肖瑾说,肌肤相亲的东西,一定要干净和放心。我这质量都不错,能用上几年呢,干吗扔了?再说,都快递,也不用我背着扛着,不麻烦。      老大不再客气,“那成,衣服和包,我随身带走,其它的,你搬走时再邮给我吧。”   肖瑾推销那电暖器,“新的,挺贵的呢,你们那边最冷,要吧。”   “不要,离得远,那重量,不够邮费钱了,再说,我老妈那人会过,怕浪费电肯定不舍得用。豆浆机给我……”   俩人跟搬家似的,热火朝天的各自打理着东西。      肖瑾开了机,先给向安打,说过来啊,一会咱们去吃饭。   向安同样没事人般问:吃什么?   答:海鲜吃虾米,飞禽吃蚊子,走兽吃蟑螂。   向安给面子的笑着答应了,说下班后就过去。   肖瑾又给李扬打了电话,李扬说上午就想过来,寻思着你们肯定在睡觉,就没来。说到这委屈的道:“以为你们不带我了呢。”   老大乐,抢过电话:“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吧。我俩刚收拾完屋子。”   李扬哇哇的指责肖瑾,“咋还让你干活呢,太不像话了……”   放下电话,老大感叹,“其实李扬真的不错。要个有个,要条件有条件,就是有点,怎么说呢,人绝对是好人,总觉得缺点东西。”   肖瑾一针见血,“安全感。”      老大一愣,觉得不对,细想想,又好象是这样。对于理性的女人来说,李扬身上确实少了一些让人能够放心依仗的东西。   肖瑾笑笑,“啥人啥命。”有时,面对老实单纯的人,我们会觉得这种人到社会上会吃亏的。可事实上,往往这种人的路反而是逢凶化吉、兵来将挡的顺当;相反,敏感有心机的人,偏偏行驶的轨迹当中风云变幻、曲折蜿蜒……只能说,啥人啥命。   老大不放弃的再次试探,“说真的,与你真挺合适,你强势,他弱点,挺好。”   肖瑾摇头,“如果我跟沈东……成不了的话,我会找个不是咱们这一帮里的人。”已经崩了好几个了,操守掉一地,惨不忍睹的,就留两个硕果仅存的吧。“再说,他家与我家那边走太近了。”   老大终于明了,无论哪方面,李扬都不占优势,原本可以加分的家庭条件,在肖瑾这就是忌讳,她躲都来不及呢。      吴可唯急风暴雨的将电话打了过来,带些许命令的口吻,“肖瑾你快点回来。”   肖瑾皱眉,半点没有回去的意思,嘴上应付着:“怎么了?”   吴可唯只会急不可待的喊,“你快点回来,快点!”   回去个屁。肖瑾说,“我现在有事走不开。”   吴可唯一副要哭的样子,“你快点回来啊。”   “到底什么事?”   “那个,他们打起来了……是销售部和企划部的人。”   闲得吧都?“出人命了?见血了?那就报警吧。”   “不行……你快点回来。”那声音听起来,应该算是哭了。“销售部的人太可恶了……”   部门主管呢?如果连他们都制止不了,她身单力簿的,能拉什么架?肖瑾冷静的道:“我真的走不开,你让他们主管出面,如果制止不了,就报警。”挂电话后,肖瑾才想到一点,吴可唯的男朋友在企划部是吧?      老大这边正劝着让肖瑾过去看看,人事老秦又打过来了,“你要是可以的话,就回来一趟吧。”在公司,可能一个部门主管比一个助理有实权;但主持什么事,上下等级却不是随便能代表的。尤其在他们公司,凡与销售部扯上纠葛的,都有点棘手,人家那实力,注定不是吃亏的那一方。   “邓兰和霍思杰呢?不在公司?”   老秦汗,尽量表达清楚,“邓兰在,霍经理在外面好象正在见什么人……抽不开身。”明显护犊子,在那装不知道呢。真有心,一个电话打过来,销售部那帮家伙立刻就老实。“你回来看看就明白了。”这事谁管谁倒霉,老总没在这,你就上吧,反正,反正你也不想干了。      老大瞪肖瑾,意思是赶紧滚呐。   肖瑾起来换衣服,“看我们这公司多牛,上班时间打架不说,竟然都没人愿意管。”   回到公司,往事发地点一站,好么,这哪是办公区,分明就是菜市场啊。   在企划部与销售部之间的走廊里,挤满围观的人,产生纠纷的俩伙人,销售部几个,企划部几个,互相之间边理论边不时的试图挣脱拉架的人,往前冲几冲。那意思,十分迫切的希望再亲密接触一次。   细看了下,销售部这边的几个全是男的,企划部那里倒是掺了两个女的,吴可唯就颇具有标志性的站在那一队里。肖瑾抚额,瞎掺和什么呀,也不避避嫌,自己啥身份不知道吗?而围观的人里,除了邓兰在,还有远远围边的宋会计,没见到其他主管的影儿,都人精啊。   还想再看会儿,吴可唯已经看到救星般,“肖瑾——”然后人群哗啦的让开一条路,尽头处,肖瑾孤零零的站在那。      肖瑾肃着脸走过来,“怎么回事?”   吴可唯气得那样儿,泪水涟涟的,“销售部也太欺负人了,几个人揍他一个,还没完没了的……”那个“他”不言而喻。   肖瑾往企划部那边扫了眼,在几个男的当中找出那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主角。看样吃亏了。   销售部一臭小子,立即嬉皮笑脸的道:“肖助理您可来了,这企划部的人咱可惹不起了,比老总还厉害,一会儿要扣我们工资,一会儿要开了我们。你说这还没扶正呢吧,就开始耀武扬威了……”话里有话。   被点到的人立即咆哮,“放屁,你们销售部的人就是这么颠倒黑白的吗?我怎么耀武扬威了?不想干就TM滚蛋!”   肖瑾皱眉,这话去掉最后一句多好。      销售部的立即回过去一句,“哟,您说的算了?这公司老总姓李吧?您贵姓啊?我看您在企划部待着太委屈了,根本装不下您这尊大神,赶紧往楼上挪地方吧。”楼上,老总的办公区。   “滚NMD,找揍你就吱声,别耍嘴皮子。销售部很了不起吗?我就不怕你们销售部的,一起上也没关系,总之老子不怕你们……”   “什么意思,找干啊?”销售另一哥们又开始往这边挣,“挨揍没够的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能打呢。反正是你先动手的。咱也不是缺胳膊缺腿的,没理由挨打不还手。先说好了,别末了回头找我们要医疗费。”   ……   总之,你有人相帮,我也有几个朋友,原本一对一的单挑遂升级为了一伙跟另一伙的对峙。真热血啊。      邓兰不知何时站在肖瑾旁边,低声道:“我是没法管了,哪边都惹不起。”一边老总侄女,一边是撼不动的销售部。   吴可唯拽着肖瑾的手,气急的道:“你看他们呀——”   肖瑾甩开她手,隔在中间,喊了一嗓子:“都别吵了!”声音清晰的道:“三个选择,第一个,马上各自散了,有什么问题,到我办公室沟通,我会做出判断和处理;第二个,我报警;第三个,你们继续打,但不能在公司里,我会对擅离职守的人员做出开除的决定。你们现在选,马上。”   一帮人先是静了静,马上又乱起来,谁也不动地方。那边说上一句“辞也要先辞他们销售部的,也太嚣张了,都TM惯得没边了,就差当祖宗供着了。”   销售部就暴躁了,“不带这么忘恩负义的,没我们销售部,谁来养你们这些废物啊……”      肖瑾原本还在那儿站着自嘲:看自己混的,说话真是一点份量都没有啊。还待什么待啊,一天都多。听到后面这句,不好的心情,彻底让脸寒了下来,冲着刚才说这话的人就去了,站在他跟前,近得让这家伙猛得退了一步——   肖瑾对他道:“以后你这话最好放肚子里烂掉也别再说出来,省得让人笑话。整个公司不是靠你们一个销售部运转的,你们在这个位置,拿着公司付给你们的报酬,你们就得做你们份内的事,这是你们应该做的,懂吗?所以,别一副施恩的口气,这个公司并不是离了你们不行,十几亿人口即使闭着眼睛挑,照样一抓一大把比你们强的,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行吗?还有,歌功颂德的表扬还是由别人嘴里说出来比较有说服力,别什么都抢着自己来。”   被说得有些不舒服的人有恼羞成怒的苗头:“肖助理也别太偏心好吧,干吗单冲我们销售部来啊?”   吴可唯怒指,“本来就是你们过分吗。”   先前销售部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出声回应,好脾气的承认,“是是是,我们过分,我们就该打不还手,谁让咱上面没人呢,谁让咱没个有背景的女朋友呢,谁让咱销售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呢。”   又吵成激烈一团,耳朵都震得嗡嗡的。      肖瑾彻底没了耐性,冷着声音问:“我最后问一遍,你们是继续打骂还是立马散了?”   邓兰瞧着不好,上前招呼自己部门的人,“赶紧回去工作,快点。”   稀稀拉拉走了一部分,仍有人不动。邓兰有些尴尬。   老秦赶过来,他解释自己不在场的理由是,刚才有事需要处理脱不开。   肖瑾指着留下的人,对他道:“这几个,全部辞掉。”立马沸腾,尤以吴可唯的小男友最激动,“你凭什么辞我们?”   肖瑾眼睛眯了眯,拎不清的家伙,挨揍活TM该。“你要知道,辞谁是我的权力,不是你给我权力。”   ……      宋会计心惊肉跳,看着明显动怒的肖瑾,愈加小心的靠边,火力太猛了,先保护好自己,才能……逃命!小跑着到一边,拿手机问霍思杰:“瞎忙什么呢,还没回来?”   “呵呵,打完没?我们销售部的人吃没吃亏?”   “你还美呢,肖助理过来了,正在辞人呢。”   “啥?她今天不是请假了吗?老秦呢?不至于辞人吧?”不就是两个臭小子打了一架,好象还是企划部那家伙先动的手。他觉得,人家先动手的,咱打回去就公平了。打完就散了。咋变成这样咧?   “还说呢,你们销售部的人那心多齐啊,窜上来好几个,打到人家企划部门口了,人家也抱成团的加入了几个,变成群架啦。”   “我靠!我这就回去。”      等霍思杰跑回来,就看到肖瑾笔直的站在那,扬着一张纸,相当平静的在跟几个人放狠话:“我说出的话绝不收回来,这份名单放在我这儿,以明天为限,要么我在,要么你们在。”   老秦站在一旁,有些沉重的盯着那张单子,尤其上面的人数,丫头,你这是明显不想干了啊。   销售部的几个有眼尖的,看到霍思杰时,犹如见到了家长,“霍经理——”   肖瑾转身看过来,霍思杰同志好样的,冒着被认为神志不清的危险,往肖瑾跟前一站,一脸坚定:“我支持你!”   周围瞬间掉了一地下巴。   肖瑾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想干啥?      霍思杰果然不负众望,“事情弄成这样,我有责任,我决定引咎辞职。”销售部的几位立即热泪盈眶。   老秦倒,添乱来了是吧?这一脚掺和的,你这算是站哪边啊?销售经理辞职,除了老总谁敢批?这根本就是将难题一下子全部扔给老总了。   肖瑾蹙眉顿在那儿:有你啥事啊?   蓦然听到一句低沉的轻不可闻的声音飘入耳中:“即使想辞职,也别这么走……”像被人欺负走了似的。   肖瑾一副被说中的表情看着他:……   那个人,一双眼,一脸笑,加上一句话,站在自己身边,突然亲切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留些余地   肖瑾回到办公室里,其实她也不知道回到这里干什么,她应该赶回住处的,老大还在那等着,也许李扬向安也到了,今晚她请客。   不过,她好象需要一个地方缓冲几分钟。   吴可唯追进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肖瑾,只是打架而已么,你干吗非要辞了他们啊?”   肖瑾冷冷的看着她,“你觉得他们不该辞吗?”   “上次邓兰和营业部打架都没辞——”   “那我走好了。”   “肖瑾——”   “都说了是我走。”      其实肖瑾心里并不排斥这种结果,按照这种方式走人,有种貌似悲壮实则干脆的痛快。只是没想到,四姐这人总是能做出惊人之举,他说别这么走。   她都无所谓,他却觉得不好。   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没见过……   有些人,我们可能确实不懂,就如他说的,别光看我表面。   也许,他只是按照他的方式去生活,虽不敢苟同,但肯定比我们所谓坚持的那样要轻松、省力气。   吴可唯缓了语气,“算我求你了成不成?”   肖瑾不想多谈,“去找你姑夫吧,他说得算。”      电梯里,在1的按键上停了下,移到另一个数字键上。   电梯打开,肖瑾走出来,先前还热闹如菜市场的走廊已恢复安静空荡。越走越近时,步子却停下,犹豫不决的样子。肖瑾转身又往回走,恰好老秦从霍思杰办公室出来,看到肖瑾的背影,紧着几步打招呼,“肖助理!”   “嗯。”肖瑾回身微微不自然的应声。   霍思杰从原本将要关上的门内探出半个身子,接着便整个人闪出来,“你怎么过来了?有事?”笑嘻嘻的样子,“来找我的?”   老秦站一旁,没回避的意思。理直气壮的杵在一旁,那眼神,无声的拷问:说,你们俩是怎么勾搭一块的?男有情女有意就罢了,但你们不能这么整老板啊?      肖瑾笑笑,坦然道:“过来谢谢你。”   霍思杰一愣,“谢我什么?”   “……帮我挡酒那次,还有刚才这次。”说出来,轻松许多。   霍思杰不满了,可着我在你面前晃了这么久,您就记住这两件啊。回想,难道我就做了这两件吗?!   “哦还有,”肖瑾想起来,“那药膏有在用,也谢谢。”   霍思杰明白了,原本这动嘴都是虚的,还是做比说实在,人家这位貌似吃这套。   老秦目光闪烁,这话,咋听咋像告别啊。      电梯下来,肖瑾奔过去,“你们忙吧。”   霍思杰跟随着争取,“到我办公室坐会儿啊,这来都来了,好象你没来过吧?反正咱俩都马上辞职的人了,不用表现积极了。来吧,我这也有茶招待你。来啊……”   老秦脸色不好,这俩人啥时和谐成这样了。   肖瑾走进电梯,摇摇头,“我还有事。”   老秦苦着脸跟了进去,电梯合上,安静了会儿,老秦叹口气:“你说这事整的,咋这么乱了呢?”   肖瑾不理他这茬。您能处理得好您怎么不上呢?!      老秦自我解围的咳了咳,“老总这头又够他疼一阵的了,本来就在医院躺着呢你说。”   肖瑾问老秦,“您说,如果老总在这儿会怎么做?”反正你肯定是会在场的对吧,应该说该在场的都不会回避,甚至架也是打不成这样的。老宋不提,就说那个邓兰,估计那个愣头青早让她感到反感和危机了,闹成这样可能正中她下怀……但因为老虎不在家,我就当了回猴子。   肖瑾是看得开的,到哪都一样,都有聪明的人和复杂的事,但不代表她真的不在意。      见老秦没说话,又道:“我就这个水平了。”别对我要求过高。整个过程,她唯一训斥的也是销售部,而最不配合的却是吴可唯她们……她代表着老总,这帮以老总马首是瞻的人却将她往外推,结果人家销售部的反过来支持她……是挺乱。   以后也可以继续乱下去,表示。   老秦看到电梯往下奔一层,“肖助理这是要去哪?”要不,跟我去趟医院呗。   “今天本就有事,临时回来的,得回去。”肖瑾说,“我跟老总请过假了。”   老秦不再出声,一时心情复杂。   其实谁也不傻,再有立场,谁对自己好都明白。      回到家,看到安静的空间,肖瑾说李扬和向安都没来?   老大说李扬去给我买机票了,不想他破费他偏去。向安没到。又问,公司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肖瑾不想她担心,说没事了。就俩小破孩在那打架,叫人拉开就完了。   老大忽然问肖瑾,“你要辞职的事,你跟李扬说过吗?”   肖瑾一愣:“没说,等辞了再跟他打声招呼。反正离得近,肯定会告诉他的。”   老大沉默着在那儿不知想什么。   “怎么了?”肖瑾问。   “……没事。”老大说,“就是觉得,你不如先待在这里……”   肖瑾也没多想。      李扬买完机票过来,接过肖瑾递给他的水果,“老大一走,你又该闪一下子了。”   肖瑾瞅瞅老大,“没事,我朋友多。”   老大一巴掌拍了过来,“吹吧你。”再多,有我这样的吗?!   肖瑾笑,一直以来,她认定的人,都是能够对她好的。像个渴望被宠爱的孩子,你不能对我好,我不跟你玩。反之,她自己对人家倒好象没那么用心……不能细琢磨,这占了便宜的心虚劲儿是怎么回事?!   说来自己应该算是个无趣的人,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出租车上,电梯里,办公室里坐一天,下班后回到另一个房间待着……明明人挤人的地方,却觉得自己和任何人无关。   有的人,在一个城市多年,仍有许多地方一次未去过;有些人,在一个几十万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只几个面熟的却没一个朋友……   自己算幸运的了。      晚上,向安赶过来,几人下楼,老大郁闷了,“向安有车,李扬有车,毫不意外的打击到我了,老三,快站到我旁边来,咱俩一起鄙视他们会儿……”   老大坐李扬的,肖瑾坐向安的,决定去吃川菜。   老大明显一副敞开量的架势,“看你们今天能陪我喝到什么程度……”   向安小脸垮下来,“我两瓶啤酒就到位了。”   李扬毕竟是男的,他拿了三瓶整齐的摆自己跟前,“能磨完这三瓶,那肯定是我人品爆发了。”   老大鄙视的睨他一眼。   李扬脸不红心不跳,“我是男的,得保持清醒,好看着你们点。”   肖瑾淡定的撸撸袖子,“我来!”心里其实很——没底。   喝到最后,李扬和向安一脸崇拜的看着老大和肖瑾,唇角自抑不能的抽搐着,原来这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李扬出去结账时,吧台说结了。李扬坐回来时,扭头瞪了那个越喝眼睛越亮的家伙一眼,同时确定她多了,真多了。与平时的冷淡不同,那笑和话多得,都奔放成啥样了。   老大捏捏肖瑾的脸,“老三,你刚才脸不红的吗,怎么白了?”   “臭美擦了粉。”   不是涂了腊?老大眨眨眼,“天王盖地虎!”   噗——向安喷了。   肖瑾瞪向安一眼,喷了我也接,“宝塔震河妖。”然后一指老大,“喝!”   “为什么我喝?哦,那喝。”   “我也喝。”肖瑾举起杯,冲李扬和向安友爱的让了让,“喝不?”   “你们喝,你们喝。”这个不用让,真的。   ……      结束后,按计划去K歌,正好处在商业街,隔着不远,便走着去。街面上人很多,几个人先前还走在一起,慢慢就被冲散了,李扬猛一回头,“嗯?老大呢?”   肖瑾和向安跟着回头找,没看到人。   肖瑾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李扬那边已经带着人过来了。向安打趣,说老大你咋掉队了?老大瞪眼,“我一大活人还能丢了啊。”   李扬笑:“其实找不着老大很好办的,只要站人堆里喊:不好啦,有人打肖瑾啦……保管老大第一时间拎俩板砖冲过来,嘴上第一句肯定是:哪呢,是哪个王八蛋!!!”   把向安乐得,觉得太形象了。   肖瑾想象了下,大笑,是这个样子滴。      进了包房,几个人外套一甩,都去抢麦,不一会,声嘶力竭的,一个个杀伤力都不小——   谁在那唱,余下的人都抱头哀求,“别唱了,你还是念吧……”   又开了几瓶酒,李扬学乖了,提前把钱压在吧台那儿。   老大缠着肖瑾又喝了好几杯,李扬看着直头皮发麻。确切的说,他有两年没见过肖瑾这个样儿了:笑得眼睛微眯,摇头晃脑的模样,说话清脆,看着说不出的快意,跟平时简直两个人。      肖瑾去卫生间,回来找不到门了,眼睛能瞅准东西,但身子不听使唤,明明朝着一个地方去,实际却斜到一边去了,肖瑾很生气,眼睛和身子难道不是一个人身上的?竟然不往一块使劲了。   李扬站门口笑坏了,就看着肖瑾往这边来,像失事飞机似的,栽歪着肩膀走S线,净往走廊边摆放的棕竹和散尾葵上扑,终于,咣一声……李扬噌的跑过去,扶住,“撞脑袋了吧?”   肖瑾任李扬揉,委屈的撇撇嘴,口齿不清,“腿,腿不听使唤……”   李扬说你倒是少喝点啊,再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啊。   肖瑾态度良好的点着头,忽然挡开李扬放在头上的手,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李扬,要……要幸福哦……别怕,等你当老板了,有需要,我……我和老大给你打工,你不是一个人……反正,你别怕……”够着拍拍肩,脚都快站不住了。   李扬心一暖,笑得却有些苦涩,手拎上她,“就你能了……”带进房间。      肖瑾一进屋,听老大占着麦一人劲儿的命令向安:“给我找个霸气点的,快点。”   “《霸王别姬》怎……怎么样?”已经被否了好几首的向安要抓狂了。   “不好。”   “……《中国功夫》呢?”   “屠洪刚是你家亲戚吧?”   肖瑾一看,这还了得,扑上去,抢到一个麦克风,张嘴就来:“沧——海——笑……”   老大眨眨眼,怎么个情况?反了你了,跟我争。立即扯开嗓子,也跟着吼:“沧——海——笑……”   俩人跑调跑成了一南一北趋势,勿自嘶吼不休了半天,整整绕了半个中国才拐回来胜利会师,终于唱到同一点上,对了,就是最后那个“啦啦——啦啦啦……”   然后光最后这句“啦啦”,一“啦”就“啦”了半个多小时才完活,俩人累坏了……   李扬整个人歪在沙发上,这个乐啊,觉得这女人疯起来,比男人还夸张。   向安一脸呆滞,机械的往嘴里送酒,这日子,这日子过得太刺激了……      闹到下半夜才散了。   肖瑾与老大勉强洗了澡,头发象征式的吹了吹,就往床上爬。   老大眼睛都睁不开了,嘴还在嘟囔,“……有件事,好象得告诉你,李扬下午才跟我说的,我想想啊……”   “反正,反正我觉得我喝得不比你少。”肖瑾翻了个身。   片刻,俩人谁也没了动静。      闹钟照例按往日响了,肖瑾爬起来,看看时间,她想,今天虽然没请假,但不用上班了吧?又倒回去。   老大闭着眼睛坐起来,捂着脑袋哀号了会儿,下地去卫生间。回来时,洗了把脸,精神了些。“不去上班吗?”   “不去了。”肖瑾闷声说。   老大推她,“赶紧的。”   “才几点,时间够用。”   老大一看也是,掀被子躺进来,瞄瞄沉默居多的肖瑾:“咋这么不活泼呢?”   “你不是今天走么,我假装一下不舍得。”      老大看着肖瑾,“放心,咱们不会把彼此弄丢的。”   “嗯。”想到老大父亲的病,“你包里我塞了点钱,给咱爸的。”   “太少的话我不要。”   “没给多,怕你还。跟咱爸买些想吃的,我不过去看他老人家了……那场合,有我家老太太那次,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明白。”   劝:“正常人也是有寿命期限的,所以你别想太多。”   “我知道。只是,辛苦了一辈子,到老了,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肖瑾往她身边靠了靠,“坚强点,咱妈还指望你呢。”   “……嗯。”      肖瑾说:“跟咱妈说,以后觉得闷了,就帮我看家去,那边的房子没人住,空着呢,那边风景现在改造得也不错,算得上青山绿水了,风气也正,街坊邻居都很好。当休闲旅游吧。”   “放心吧,我有时间照顾她……落魄不到那种地步。”   肖瑾说:“我这也不是接济啊,就是建议。你记着就行。”   “一会儿去上班吧,让李扬开车送我就行。”   “其实,去公司也没什么事,同样呆着。”   老大坚持,“来看看你们,这是我来的目的。不是非得吃好喝好有始有终的送走我才算心意。再说,咱们也不讲究这些个。”   “那行,我不去了。”肖瑾起身去洗漱。      肖瑾坐咖啡厅里,喝蜂蜜柚子茶。   没去上班。   她不想为难别人,所以按着昨天自己的话来:我不在,让你们在。   四姐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不知道怎么说。心里其实有点小别扭,原本是自己不想干了,他却把自己与她绑一块了。不知道的,认为他在护犊子,实际上是在跟她同进退呢。这家伙真能搅事。   老秦和吴可唯也打电话,肖瑾却不愿关机。      终于,老大没让肖瑾白等,在上飞机前,打了过来:“马上登机了。”   “知道了。”   老大沉默了会儿:“还是那句话,人傻一次就行了,你别太宠自己了。”一味的放任自己去投入的做一件事,也是宠。   肖瑾“嗯”了声。   说到投入,她没法跟老大比,她除了默守,其实什么都没做。   她做不到如老大那般奋不顾身。   现在想来,人如果没把握做到如老大这般全身而退的   洒脱,还是留些余地的好。   起码肖瑾觉得自己不行,她和沈东的几年都让她疼了这么久,老大比她还多了好几年的相濡以沫呢……   所以,人还是自私点好。   只是说到自私,如大姐夫那般,真让人不寒而栗。   多不公平啊!想想都恨死了。      “老大,遇到好的,别放过啊……”   “放心吧,我肯定能嫁掉的,我比你看得开。”只是,一定会务实些。   爱情不爱情的,让无知少女爱做梦的去追求吧。反正现在谈情的人并不代表重情,不如直接谈条件直奔主题而去,年薪,前程,房子,车子……有爱当然好,没有照样习惯,生活本身根本没那么矫情,俩个人凑在一起,更多的是做个伴,互相取暖,过个柴米油盐的实在劲儿。      “老大,一路顺风。”   “干吗这么急?”   “……老大,你说。”   老大却没了动静,半晌,“还是告诉你吧,过一阵,东子好象会过来,李扬说的。”   “来……这里?”   “嗯,好象是联合了投资股东,到你们这里竞标几块地的工程承包。”言下之意,不是来找你的。   肖瑾:……   “你长点脸,听到没……要不,你还是去大连吧。”   肖瑾:……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说的了,都来我家喝酒吧,全部喝趴下,喝趴下……(得瑟) ☆、诚而不欺,专而不滥   霍思杰联系不上肖瑾,有点真急了,电话一遍一遍打得这个勤,刚接就很冲的喊过来:“怎么回事你?”   给肖瑾弄一愣,没好气的道,“不用你管。”   四姐犟嘴:“就管!”   肖瑾的手机完成使命般,没电了。   这一天,肖瑾名副其实的跷班了。      又一个早上来临时,肖瑾勉强爬起来,当没有动力却还要去继续一件事的时候,真是痛苦。   进公司的第一个消息是,老总回来了。   进办公室的第一个通知是,去老总办公室一趟,等着呢。   吴可唯表情复杂的告诉完肖瑾,试探着问,“你不会真不干了吧?”   肖瑾瞅瞅办公桌上堆在一起的文件,没吱声。有你们这帮人,谁在这也干不长。      老总的脸色比上次他坐在这里好不到哪里,真让人怀念以往那张和蔼的笑眯眯的圆脸。他说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了……   只这么一句。   肖瑾回得却很具体,“我辞职的事,提前跟人事打招呼了,好让他们有时间找人,当时您在医院,我就没当面跟您说这件事;至于前天处理的方式,我的本意是,我正好离职,不是真辞他们。”   老总想说,问题不是你怎么处理的,现在是你走,霍思杰那小子就跟着走。但话不好说得太白,“你看这样,我尊重你的决定,所以你辞职的事我会考虑,但人现在一时也没有合适的,总要有个交接的过程,你才能离开,这是最起码的先决条件,肖助理你说对吧?”   肖瑾憋着嗓子,沉默。      “至于前天的事,我听老秦说了,霍经理的意思我也明白,”老总在心里骂,我TM太明白了,泡妞都泡到他跟前了,这混帐东西……“这件事你处理得没错,不管你想不想辞他们,这件事都必须做个警示,企划部的邓兰辞掉,太不称职了,上次和营业部的事,我就一时心软,她已经不适合那个位置了。”   肖瑾眉头一跳,等着听下文。   “至于闹事的几个,还是按照你说的,辞了算了。”这句话说得不是很武断。      肖瑾将这些话在心里过一遍,多少捋出这里面的大概了,貌似有些东西又推自己身上了:她留下,霍思杰就能留下;那些人,辞不辞还在肖瑾;但肖瑾刚才已经清楚表示,她并不想辞那些人;这等于绕了一圈,只有邓兰炮灰了……肖瑾想笑,相信以后再发生类似状况,更没人会露脸了,邓兰就是榜样。   肖瑾能预感到,不久的将来,企划部的主管,也许现在不会是,但以后的某一天,那个被揍成一张彩屏脸的家伙定会荣宠加身。有没有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至少不会和销售部走得近,并且有吴可唯这层关系,已经算是老总这边的人了。   用自己人,总比用外人放心。      有一瞬间,肖瑾差点顺着老总这句说,清楚的说出自己想辞掉谁和谁,但随即又压了下去。可能那种方式会让自己舒服些,却会让很多从不舒服——老总的,吴可唯的,甚至四姐的……   多待的这几天,会很难看。   还是算了吧,让你们皆大欢喜比较好。   有时,激情愤慨不如一默。你自己一时的痛快,会让许多人不痛快的同时合起来给你找不痛快。   一个将要滚蛋的助理面子不值几个钱的。      肖瑾问:“霍经理是什么意见?”她可没被四姐当时的仗义维护给冲昏了头脑,他的年龄和阅历在那儿呢,绝不是那种一时兴起就什么都不顾的莽撞家伙。他那辞职说穿了,并不只是压老板呢,也给她看:我这么讲究,你好意思辞我的人?   老总含有深意的道:“霍经理那儿倒好说。”你不走了,他那边自然消停。   肖瑾松口,“让人事尽快找到人吧,交接完我就走。”   老总眉头皱了皱,没直接应承。琢磨了会儿,道:“这一阵你确实辛苦,方方面面的……过两天,等我出院了,就给你攒点时间休休假。”   肖瑾:……   忽然不厚道的联想到刘备哭的艺术。      在回到自己办公室时,面对着吴可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肖瑾在心里冷眼相待:很遗憾,我们真的成不了朋友,因为不管是立场还是旁观,我都不喜欢你。   吸口气,寻思着先做好本职工作,结果,企划部的两个人上来了,说是来表达感谢和歉意。   从来不知道,这感谢和歉意还可以同时表达,肖瑾面无表情,只两个字:出去!   矜持的减去了一个“滚”字。   用吴可唯说给别人听时相当暴躁的话讲,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肖瑾更暴躁,一早上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功夫,你就肯定我不辞他们了?以胜利的姿态给谁上眼药呢?你NND。      这边肖瑾还没等平静呢,办公室里开始车水马龙,走了一个,马上又来一个,一波一波的,自己没走成,看把这帮人难受的,跟神经病似的,轮番上场。   这回进来的是营业部的杨红,对邓兰的走给予了兔死狐悲的同情,眼里却是满满包裹不住的幸灾乐祸。肖瑾无语,悠着点吧,别把戏演得过了,演得不累,看的累。照顾一下别人的情绪。      然后是宋会计,一脸亲切的笑,“肖助理你昨天没来,我真以为你不干了,今天看到你来,我也放心了,气话说说倒是行,哪能当真……”   肖瑾也笑,冷笑,死死的盯着他脸上勿自清晰的挠痕不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揭别人的短了?把自己的脸遮严实才是要紧的,你不知道?   “不打扰肖助理工作了……”这啥眼神啊,宋会计讪讪的站起来走了。      老秦打来内线电话,笑着说刚才老总打招呼,准备给你涨工资。   肖瑾说你赶紧找人吧。   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   有时我们待在一个地方,明明最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却在一些小腻味中忍不了一会儿。   对,就是腻歪了。   老宋有点阴阳怪气,“怎么,还不满意?”   肖瑾针锋相对的反问:“您老有意见?”   老秦干笑,“不敢。”   肖瑾也笑,干脆挑明了说,“邓兰主管跟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这谁都知道,被辞了您可别想安我身上找平衡,那可是不成的。”顿了顿,语气一松,“以您和老总的关系,我还以为这次老总能卖您个面呢……真挺吃惊的。”   老秦打哈哈,“她早就不想干了,家里孩子什么的一天天忙的没人管,这次就算正合心意了。”   肖瑾拖长声音,“那就好。”      霍思杰听着老宋喋喋不休的说着肖瑾那不能承受之重的眼神与反常,放下手中事过来探望。其实一大早的就想过来,但听说去了老总办公室,他反倒不急了。   推门进来,第一眼习惯性的往那办公桌上寻,座位上没人。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应声的。   “这呢。”肖瑾蹲在那盆金钱树后面,拿着湿毛巾擦叶子呢,落灰了。顺便将乳白色印水墨画图案的瓷盆擦得锃光瓦亮。   霍思杰凑过来,细瞅肖瑾,挺温和的啊。两手提了裤腿蹲下,“搬洗手间里,用水冲比较快。我帮你搬过去。”   “大概擦擦就行。”   “别说,看你平时也不怎么管,养得还挺好的。”他说。      肖瑾确实没怎么费心,都说这东西性喜暖偏干,她平时却习惯将喝剩的茶水直接往里倒,竟然啥事没有,挺坚强的。“看你那儿住处摆着不少花草呢,喜欢养?”   霍思杰点点头,“我那些都是在大型花鸟鱼市上挑来的,我不像你这业余的三分钟热度,我可是很用心的,其实养这些东西挺培养性情的,”   肖瑾确实对养花没啥兴趣,小时候奶奶家养了几盆月季君子兰的,摆在院中,肖瑾天天蹲那洗脸刷牙,剩下的水直接倒地上都想不起来浇一浇脚旁边龟裂成一道道的盆中花,愣是干死了好几盆,奶奶大骂肖瑾懒,没眼力见儿。   养花养到干死,可见祖孙俩,都不是养花的料儿。      霍思杰看到瓷盆里的茶叶渣子,眉头不赞同的皱了皱,开始讲授经验,“这养花中浇水是关键,不能乱倒的。得先将自来水放盆里最少要晾置上两三天,差不多了才能浇。偶尔浇点啤酒或者喝剩的牛奶,倒是不错的肥料。”见肖瑾没不耐烦的神情,兴致勃勃的道:“其实有养鱼水最好,我一直想养这个,可我总出差,应酬也多,没敢养。以后稳定稳定,再说。”   肖瑾有点惊讶的看着他,“养鱼啊?!”听说养这东西要充氧,过滤,换水等等,听着都头大,平时有工作,连自个都伺候不过来呢,哪还有闲心兼顾这些娇贵的活物。   “养鱼啊花的可比养小动物强多了,干净还舒服,”霍思杰发现,自他那天出面站她身后,貌似这丫头对他态度有很大改变,起码不再拿那张假笑的脸对他了,也不刺刺的拿话使劲噎他了。好现象啊,他想。“我老妈说,爱养花的男人,将来的孩子大多都是女儿。”   冷不丁就来这么一句。   肖瑾被刺激的,原本抽搐的嘴角在看到他那自然而然的神情,只好忍下情绪不表。   俩人还是头回以这样的方式聊天:挺大的人往那儿一蹲,围着一盆金钱树,感觉蛮惊悚的……      感应到肖瑾的沉默,小心的问:“你喜欢养小猫啊小狗的吗?”先问清楚,提前做点心理建设。   “不喜欢。”肖瑾说,“我喜欢养大狗,藏獒、狼狗之类的。”至今仍怀念小时候那立起来赶上大人高的狗,真帅啊。   可惜以后应该没有机会了,老家的房子也变成楼房,不适合了。其实在农村才适合养这些东西,在城里,圈在房子里,像是一种虐待,还掉毛,弄得房间有味道。   霍思杰:……   肖瑾你好样的!      肖瑾去洗了手回来,霍思杰还没走。   开了电脑,却连屏幕都不想瞅一眼;桌上一堆待处理的文件,却不愿意动一下手指头翻动。肖瑾坐在那,怔怔的,有些心不在焉。   人有时,忽然就像热情被抽光了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不想说话,不想做事,不想伪装,不想遮掩,什么都不想做。   那该做什么呢?肖瑾茫然的想。   离开这?去大连?都三年多了,彼此好不容易汇入一个城市,这么近……她不愿意。   她其实早就走累了……      对着呆坐在那儿的肖瑾,霍思杰明了的道:“要是不解气,就辞掉那些人,反正老总说按你的意思办了……”   “我没有剥夺别人饭碗的爱好。”所以,甭在那充大方的试探了。肖瑾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就当还了你的人情。”   “跟我还分这么清!”   肖瑾平静的看着霍思杰,用商量的语气,“你先出去,我今天见谁都烦,真的……”   “心里不痛快?”   肖瑾还在瞅着他……   相比于此时无波无澜的人,还不如笑着损他呢。霍思杰妥协,点着头站起来,“中午过来找你吃饭。”边说边走出去。   肖瑾垂着眼,原本用保鲜膜包的键盘被手指头抠破,然后,数字键硬生生被抠下一个“3”字方块,又开始抠“2”字……手指是用了力的。   人在焦虑时,总想寻个能快速消化掉的出口,比如去破坏掉什么。   反正,心里就是觉得难过。      中午,霍思杰上来找肖瑾去吃饭。   作为男人来讲,他能主动成这样真的是辛苦他了。   肖瑾却道:“我不饿,不想吃,你找别人去吧。”   看看,这就来转折了。“明明都说好了,你又不想去了。赶紧的吧。”   “你去吧,我待会再说。”   霍思杰瞅着肖瑾不吱声。   肖瑾有点不理解,“让你去吃你就去好了。以前,咱们也没一起出去吃过。干吗今天找上我了?”越说越觉得奇怪,尤其见四姐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干吗非得和我一起出去吃?我不吃了,你去吧。”   四姐只得道,“那你吃什么,我给我带上来——”   肖瑾瞪眼,开始运气,咋这么磨唧呢,都说不吃了。   霍思杰看着肖瑾那副炸毛样,跟只猫似的,要不是强忍着有层淡定皮在那儿裹着,估计都能冲过来挠他一把,这孩子貌似脾气真不咋好。      晚上肖瑾加班,因为白天真的啥也没干。   整间办公室,只留了桌上的灯亮着,罩在她身上,衬着四周的昏暗,显得那张清秀的脸有种发亮的苍白。   心静了不少。   霍思杰都回家一趟了,又晃回来。   他进来时,就被室内这种灯光效果弄得相当不适应。开了房间灯,径直坐在对着肖瑾的座位上,像以往那样谈公事般:“你手机怎么关机?”要不是问了保安,都不敢相认这位晚上这么奋发图强。   “工作的时候怕打扰。并且,也没人打给我。”   “刚才我就打了。”   “所以,我关机是对的。”      霍思杰闭上了嘴。感觉那个理性的丫头又回来了。过了会儿问:“还没吃饭吧?”   “不想吃。”   霍思杰有点郁闷的看着她:“喂,我说,你怎么连聊个天都这么滴水不漏的?跟金钟罩铁布衫似的。”   肖瑾将要紧的几份文件处理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那不是我要的境界。我所想要达到的,是金刚不坏之身。”   “这么快就完事了?”   肖瑾说得义正词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太好。”拿外套穿上,拎上包。   霍思杰嘁了一声。      关了灯,俩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又关了总电闸,漆黑一片。进电梯时,霍思杰忍不住问:“你一个坐办公室里不害怕吗?”整层楼就她一个人。也忒神勇了些。   “怕什么?鬼么?它们玩它们的,我做我的,互不相干啊。”   对着不像开玩笑的肖瑾,霍思杰强忍住要打个冷颤的冲动,这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停到负一层,肖瑾也不矫情的坐上四姐的车,四姐问:“先去吃饭吧?”   肖瑾摇头,说了自己住的地方。   霍思杰   也没勉强,“今天就顺从你一回。”   肖瑾轻声道:“其实咱俩不是一路的。”   “路在那儿,想怎么走怎么走。”想顺路便顺路。      肖瑾沉默着,半晌,“知道吗,‘诚而不欺,专而不滥’,”肖瑾侧转看着他道,“我的择偶标准。”像随口说的般。听入耳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力度,那种不肯迁就一点的执拗和不愿委屈自己半分的坚决,清晰的传达了过来。   霍思杰回看着肖瑾,专为我定的?   肖瑾看向车窗外。      一路上,俩人都没再说话。   回到住处洗完澡的肖瑾,收到一条短信:我能!   四姐的。   肖瑾回了句:我不相信你,以后也不会。   感情上,她现在对谁都不放心。   尤其四姐这样前科累累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 反正…… 乃们…… ☆、别给我丢脸啊   “肖瑾,我跟沈东分了……”   肖瑾看着手机号码的归属地显示,听着那仍然熟悉的声音,还有这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心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震荡得像要跳出来……   忍了许久不见回音的黄露,凌厉的问:“怎么?高兴得回不了神了?”   肖瑾僵在那儿……   也许等的时间太长,思维都钝了,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有些消化不能。      “你还不知道吧,他过一阵就去你那边了……”   是,她提前知道了,可为什么连你也会来告诉我?   好一阵沉寂后——   “喂?怎么不说话?”   “……你们在一起过吗?”肖瑾认真的问。   怎么开始的?为什么结束?她特别想知道答案。   听入黄露耳中,等于讽刺,她冷笑,“肖瑾,别以为这世界上的男人喜欢过你后,再爱不上别人……你没独特到那种地步!”见对方仍以沉默相对,悻悻的挂断。   她习惯用这招。不给别人先挂断的机会。      肖瑾怔怔的摩挲着手机……   她有一次特别傻,在广州那会儿,刚毕业有单位接收就赶紧签了,谁都不认识,吃的住的都有些不习惯,有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没有笑过,她的脸都呈僵硬状态。工作很辛苦,总不定时加班,有天,加班到很晚,偌大的办公区,就剩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匆匆的收拾东西下楼赶公交车回住处。   只是,只是走的时候,她忘了拿手机,急匆匆的返回去取,拿到手时,忽然神经质的说了一句:“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声音很轻。轻得似乎不像是她自己说的。   然后就开始冒傻气了,对着手机,眼泪突然掉得跟见到了多年失散的亲人般……      其实,手机里能接到的电话很少了,奶奶不在了,他成别人的了,可她当时紧紧握着手机,像抓住一条救命稻草,神经质的,愣是哭成了泪人……   固执的坚持着自己认定的方式,可多少次,内心惊惶,不知所措,孤单没什么,辛苦也没关系,但那份无所依的归属感,就像是一个突然失了去方向的候鸟,除了支撑着不坠落到地上,只能茫然无助的盘旋着,没有将来,不知该去哪里。   人就是如此矛盾,一边看得开,一边在意得要命。   她无数次对自己说,再忍忍,过一阵就好了……      肖瑾掩去神色,走回来看着总公司物流调过来的配货全部入库,貌似马上完事了。库管走过来将货单目录交给肖瑾,“肖助理,全部核对完,已经入库了。”   “唔,”肖瑾接过来扫了眼,点点头,“那我回公司了。你们辛苦!”看看时间,十点多,再磨蹭一会儿一上午就过去了。   一大早的天就阴着下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雪,结果太阳一出马上化了,泥泞的路面,走到哪都讨人嫌的湿漉漉一行。进公司时,保安正在拖地,弄得肖瑾都不好意思走了。保安挥着手,“没事没事,走吧,我再拖!”      四姐装门神的等在她办公室门口,看到她时,一张英俊的脸皱成包子,“头疼!”他说。随着肖瑾进来,脱下外套,在面积有限的座椅上尽量躺倒,同时给自己盖上,飘出完整版的一句:头疼死我了!   ……见过头疼得如此从容不迫的吗?   肖瑾禁不住腹诽:头疼找我干什么?好象我这是专科似的。   按说,经昨天一席话,虽然照以往经历有点不敢确定他会就此收了,但再次看到他跑自己跟前来,心情还是很复杂。      “昨儿晚喝酒了?”肖瑾察颜观色的问。   那人嗯一声,“回家时吹了点风,可能要感冒了。”   肖瑾给自己泡茶的时候顺便给他泡了一杯放他跟前,他抬起眼皮扫了眼,“谢了。”   肖瑾从包里掏湿巾擦靴子上面溅到的泥点子,“你请假回家吧。”那么大个人,窝在那儿肯定也不舒服啊。不如回家躺着呢。   “回家也一个人,在这儿起码还有个人看着我呢。”   肖瑾扫他一眼,设身处地的道:“那你回你办公室去吧,让你部门的人给你跑腿买点药吃,然后睡一觉。我这儿人来人往的,也不是休息的地儿啊。”   霍思杰猛得坐直了,瞪着眼,气咻咻的,“肖瑾,我跟你说,我现在是没办法,我要不是喜欢你,早离你远远的,哪凉快哪待着去。”真以为他没感觉啊,一次一次的,撵谁呢?要不是深感任重而道远,故意淡化悲伤,放大幸福指数,他坚持得下去吗?   犹豫不决,是追求道路上的大忌。   看准了,就上!   他就这习惯。      肖瑾愕然,她觉得自己的态度照以前的冷淡,已经很诚恳了,他怎么回事他?   还病出娇气来了!   看他不舒服的样儿,肖瑾好脾气的没吱声。   她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霍思杰盯着安静的肖瑾问:“不敢爱,不想爱,你属于哪种?”   隔着办公桌,俩人对望,肖瑾想说我属于爱无能……不知为何,心有些酸。撇开头,“该说的都说了,你也不听;要是打你能打明白,我就试试。”   端坐没两分钟的霍思杰又开始顺着座椅往下滑,尽量让上半身放横,但看起来舒服不到哪去。   肖瑾有点犯愁的看着他,还有没有个样儿了?怎么就像那种在家人面前,使性子的孩子呢?!      霍思杰歪在那儿,很有志气的道:“肖瑾我告诉你,我再喜欢你,我也不会求你爱我……”拽拽的伸出手喝了口茶,跟没骨头似的又趴到桌子上,挑眉用那双幽深明亮的眼睛睃着肖瑾,“但如果你求我,那,我就豁出去了我。”   “我求你?”肖瑾像看外星人,“也得看你是不是那个样儿的。”天天把爱挂嘴边,都贬值到快倒搭钱了吧?!   “你是不是特在意我以前的事啊?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不能老揪着过去不放行不行啊?”谁没点玩儿性啊,谁没年青不懂事的时候啊?要不要判死刑啊?!      “现在是浪子回头?!那再遇到更好的呢?”   摇头,“感觉就是你了,不改了。”   “不改了?”   “不改!”   肖瑾点着头,说,“好,那从现在开始,我让你等我三年,你等吗?”   霍思杰有点想不明白,“你干吗去啊?”   “那你别管,等吗?”   “还没开始呢,啥基础都没有,你就让我等上三年?”好象那样不太好吧?我干不出这样的事啊。加三年,他三十五了啊。   以前吧,要是穿个牛仔裤白衬衫,在大学的校门口晃荡,还能享受把被当成在校学生的待遇;现在路过休闲服饰店打折发传单都不往他手里塞了……      肖瑾笑笑,“以后,别把话说得太死。”   “哎,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霍思杰见肖瑾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非常不爽,试着就事论事,“我问你,如果我答应等你三年,那么,你如何给我信心等你呢?怎么能肯定三年后你一定会跟我?跟了我之后,我们相处得能不能和谐呢?”   “所以呢?”就什么都不必做了,只在乎曾经拥有的玩一玩了?!      “我不能说等是没有意义的行为方式。但起码,别把它当成是考验感情是否专一的首选方式。我觉得——”还想继续发表意见,手机响,他接,“老娘!嗯,在公司呢……去我那儿了?干净吧,以后没事不用过去,您什么时候看见我那儿存过没洗的衣服……哦,这么能干啊,那咱家八戒熟了没?”抽空对肖瑾道:“我老妈做红烧肉了。”   肖瑾莫名,跟我说啥?   “我?没吃呢,这才几点啊,不过我早上头疼倒真没吃饭,你再做俩个菜,给我送来呗,送俩人的份儿,嗯,女的呗,嘿嘿,你过来瞅瞅就知道了……”说着瞅肖瑾一眼,“咱俩中午饭解决了。”   肖瑾心惊肉跳,“别带上我!”这货真是欠揍啊。      四姐忽视,专心讲电话,“……又来了又来了,相什么亲啊我,就我小姨的话您还信?快拉倒吧,总说要找个能管住我的,去年那回我就明明说了不看不看,瞒着我就把人家领单位门口了,跟我说多么福态漂亮,差点把我给惊艳哭了……那小腰,我的天;那胸,我的天;那长相,我的天——老爷!我小姨这是怕我寂寞,给我找了个相扑陪练啊。”心有余悸的四姐周到的向对面的肖瑾解释,“虽然那姑娘故意侧着对我,可即使侧着也很宽呐!”   就你那德行好?肖瑾死看不上他这点。还好意思说没看上人家,那位姑娘得多幸运没被你看上。又想笑,他小姨是个人物,前面说要“找个能管住他的”,后面就找了个体重上特别有优势的人选,好想法!   肖瑾不觉间对四姐一脸鄙视。   四姐挂了电话,努力洗白自己,“你试着将心比心一下,”他说,“我又没有和她一起长大,完全陌生的俩人,又是以相亲为前提,我不以貌取人,你让我用什么理由说服我自己去喜欢一个完全一无所知的陌生女人?”   肖瑾不想跟他绕,继续鄙视……      吴可唯敲了下门,探进半个身子,“肖瑾,中午一起吃饭?”自上次事件,俩人之间总隔着一层再难亲近的隔阂。   未等肖瑾答话,四姐回道:“不了,我俩一块吃。”   吴可唯一愣,哦了声退出关上门。   肖瑾可没那么大的架子,让人家父母给送饭来。严重重申:“别带上我!”   “没事,不用客气。”   肖瑾说我没客气。   四姐似乎觉得很了解肖瑾,一副指点江山嘴脸:“父母的心情,不是少麻烦他们就代表爱他们,让他们感受到你需要他们,他们会觉得自己很重要,这比什么都让他们高兴。”   肖瑾:……   她是这个意思吗?牛头不对马嘴!      肖瑾以为,劳动自己的老娘来送饭,起码会亲自去接,他倒好,电话中指挥那位辛苦的母亲,“到了?那坐电梯上来吧……别到我那儿啊,我在老总办公区这儿呢……”   肖瑾噌的站起来,他还想将人迎到这来?   她还是走吧,肖瑾吓得去拿包,霍思杰恨铁不成钢的拦她,“瞅你这点出息,你跑什么啊跑,老实坐这得了,”拍肩,“镇定!别给我丢脸啊。”   肖瑾彻底傻了:……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四姐的母亲进来时,肖瑾还在想,自己是该迎出去还是站在这里别动?   结果看到人时,一愣……   想象中,这位老人应该是面目慈祥、稍微有些皱纹、甚至有点白发、微胖的那种,结果,很年轻,是一位相当白净、有气质的女人。这世上有种成熟的女人你是看不出年龄的,从眼神上,知道是有阅历的,但你猜年龄时,会觉得三十多也是她,四十多也有可能,因为她们确实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多。   肖瑾站起来,微笑着道:“阿姨好。”   四姐的老娘可比肖瑾放松许多,“等着急了吧?他爸没在家,免费司机没有了,我打车来的。”说话干脆,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肖瑾。   饶是肖瑾再努力淡然处之,脸仍有些红了,她没想吃您老人家送来的饭啊。“阿姨坐。”   “好。”优雅的将外套脱了,坐下来。   肖瑾微微惊讶,嗯,身材很好。“阿姨,您喝茶还是喝咖啡?”   想了想,“茶吧。”   肖瑾起身去倒,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娘俩,四姐揽着他老妈的肩膀,不知说着什么,呃?怎么这么诡异呢?      红烧肉,香辣鱿鱼卷,青菜炒香菇,拌黄瓜,盘盘碗碗摆一大摊。味道不错,却是肖瑾吃得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   她没有类似的经验可借鉴,虽然只要低头吃就可以了,可是——   “你叫肖瑾是吧?挺好听。”   肖瑾笑笑。   “总经理助理,嗯,挺好。这么说,你管着他是吧?他好管吗?”   肖瑾手心出汗了,硬着头皮,“还行。”答完觉得不太对,工作这事,不算谁管谁吧?   四姐在一旁吃饭,头也不疼了,“吃肉。”往肖瑾碗里夹。   肖瑾:……   为什么有种被人欺负了的感觉?还是娘俩联手欺负她一个?      当妈的开始问:“你今年多大了?”   “……27。”   “好吃吗?我做得还行吧?”嘴上问着,眼里看着肖瑾:一身职业套装,清汤挂面的长发,长得不错。一说话便笑,不笑时仍给人随性温和的模样。就这样子,她儿子还说是难啃的硬骨头?询问的看向儿子。   霍思杰给老娘一个“别看表面,看内在”的眼神。   四姐老娘一愣,再瞧肖瑾,那得好好唠唠。   霍思杰快速吃完,特别知道对自己好,“吃了饭,可以吃药了。我回我办公室那儿取去,别感冒严重了就不好了。”对着肖瑾“恋恋不舍”的目光,给了个“坚持几分钟,我很快回来救你”的保证眼神就撤了。   肖瑾多想冲上去,抱他的大腿求:快把你老娘弄走啊……啊……      等霍思杰回来时,看着聊得顺畅许多的俩人,对老娘佩服不已。   其实肖瑾开始是拘束的,但姜是老的辣啊,四姐老娘对自己儿子以前的不良恶习如数家珍的一一陈述并并给予毫不护短的斥责,这引起了肖瑾的共鸣,原本她就怕人家老妈误会自己与她儿子之间有什么,见人家老妈都这么不客气,自己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于是撇清的同时,顺便表达了自己对她儿子的看法:青山易改,本性难移。   俩人难得一致的认为四姐这人身上几乎集合了西门庆、秦桧、张飞、刘备的特点,虚伪啊奸诈啊都有了。   说着说着,肖瑾回过味来,尤其看到四姐回来,再不好,人家是母子啊,自己这么不见外是为哪般啊?紧急刹车,调整情绪,话说到就好了,淡定淡定。   无论霍母再说什么,只呵呵笑着应承,不再被带动得开口了。      四姐老娘暗笑,又坐了会儿,临走时对肖瑾道:“有种人吧   ,就是这样,爱玩爱闹,就是不认真;看着成熟稳重,转过头,又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但等你进到他心里,他认真起来,那就能心甘情愿的守你一辈子。我偷偷告诉你,他们老霍家的男人,倒数几辈,结婚后,还没出过朝三暮四、抛家弃子的事来。都是出了名的对老婆好。”结合本身,自得一笑,“就我家那位,无论他在外面多威风,回到家里敢跟我瞪眼睛或者大声吼,别管架势多么凶,只要我一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应战,他那边马上就消停了……骨子里就不是个会凶老婆的硬茬。”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揪住了软肋?肖瑾觉得,那位霍老先生,挺可怜啊!      同时茫然,那您先前那么不讲情面说你儿子的那些话,出发点是啥啊?现在又讲这些,用意何在啊?   咋觉得像在传授经验呢?我用不上啊。   肖瑾送到门口,四姐的老娘又扔过来一句:“我儿子随他爹。”对应的,一副你也会和我一样很幸运的眼神。   肖瑾身子晃了晃,差点趴地上……      傍晚快下班时,大姐打来电话,“上次拿过去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吧?妈这又准备了一些,晚上给你送过去?”   “嗯……”肖瑾沉吟着,“姐,咱们家开春是不是有地块要开工?”   “你怎么知道?”   肖瑾勉强笑道:“我会猜呗。”   “政策紧了,对闲置土地尤其长期围而不用、占而不建的地块,说是要被收回土地使用权。上面跟爸打了招呼,爸说,先开发城北的那块地,其它视情况而定。”   “对外招标?”   “嗯,施工单位承包和项目分包。你姐夫这两天忙乎这事呢。”   肖瑾的食指拨着仙人球上面突出最长的一根刺,力道用得好,可以使它弯下去,却不会折断……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想日更的,真的……TAT (绞尽脑汁)终于发现一微弱亮点:五千字每章哎(被揍 ☆、都是为自己   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一样,但人离水是活不了的,于是,只能继续白开水般寡淡的过着。   磨得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总觉得事儿太多、心太累、身太乏……休息时,窗帘一整天是拉着的,窝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装死,不困也宁愿躺着,任时间过得嗖嗖的,一晃就大半天。   转眼出了二月,三月又至中旬,天气转暖,棉衣大都转换成了薄外套。   老总出了院,肖瑾轻松了好多。      粟子说:我和我老公商量了一下,想有空去看看房子,打算再买一套大点的,然后住大的,将这套小的租出去。   肖瑾羡慕嫉妒恨的决定不搭理她。甚至很想代表没有房的和只有一个房的人打倒她这个快有两个房的人。   同为有房者,肖瑾老家那房子的价值怎可与人家一线城市的相比。   粟子问肖瑾:你还辞职吗?   肖瑾说待定。   粟子说:来我们魔都吧,疼老婆又单身的男人不要太多哟~~   肖瑾当下拍板:都给我赶到一块集体打包邮过来,邮费我出!必须EMS!   粟子:……我去!   肖瑾:高兴时,让他们有秩序的给我跳脱衣舞;气不顺时,我扒他们的内裤抽出皮筋做成弹弓弹他们脑门玩!!!   粟子:……我靠!      四姐对肖瑾的心思,公司里的人渐渐都多少看出来了,因为大多时候,除了女生厕所,肖瑾出现的地方,基本有四姐的身影在。比如说办公室,你送一趟文件上去时,他在那儿;第二趟送文件时,他还在那儿;第三趟去……的人不多,谁没事总往助理办公室跑啊。   爱八卦的人互相串口供,总结中发现,早上去的人见到霍经理在那儿喝茶,中午好几个人都亲眼看到霍经理拎着打包的午餐往上送,明显俩人的份儿;至于上午与下午,出现率几乎为百分之百……某位仁兄感叹,肖助理办公室里该加张办公桌了!   至于公司内其它地方,只要肖瑾在,不出几分钟,四姐必到。一旁的人便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咳了咳,然后就是嘿嘿嘿的笑,一副“你俩有奸/情,我们肯定”的肢体语言。   肖瑾可怜哪,你说不理四姐吧,他老在往你身边凑;理他吧,他愈加往你身边凑……怒瞪四姐,还我的清白之身!      但这事真没法沟通了,经验告诉肖瑾,永远不要和四姐理论,他会用他特有的思维和理念颠覆你二十几年的人生观,在你受到强烈冲击的同时,再用他的经验之谈让你词穷哑然。   整不过他!真整不过!!   肖瑾决定消极抵抗,不说话!每次碰“巧”赶一块,肖瑾都会深深地凝望他一眼,然后木着表情有多快走多快。   四姐很看不惯,“嗨嗨,避什么嫌哪,我看上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肖瑾愕然:咱俩的重点不是你看上我,而是我能不能看上你才是主要的吧?   木法沟通!!!   四姐悲天悯人的看着肖瑾急切走掉的身影,扼腕之情溢于言表;这个女人真是呆啊,你看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儿,这么长时间了,愣是一点都没感应出将来嫁给他会有多幸福!!!      其实俩人坐办公室里也聊天的。四姐有次一脸认真的问肖瑾:“你对生活或者物质上有什么要求?”   肖瑾坦诚的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四姐脸有些黑,这比听到一个女人狮子大开口的要别墅要车更郁闷几分。“其实,做饭给喜欢的人吃,特别有成就感,真的,比如看着对方喜欢吃,会很满足……”   肖瑾点头,“我会把这种成就感让给我男人的。”   “……女人太懒了不好。”   肖瑾无所谓的道,“没事,只要我男人不挑理就行。”她也不是不能做饭,但煮的菜都在能吃与难吃之间,根本木销路。她觉得,与其祸害男人的胃,不如她去将就对方的手艺,反正她不挑食的。      四姐被“感动”得差点伏案大哭,世界上幸福的男人那么多,为何不算我一个?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一直都想找个漂亮、善良、包容、会做饭的女人。至于其它条件,中上即可。”   这前后顺序排的……整个地球都为你转吧。   肖瑾带有挑衅的,故意问:“你会做饭吗?”会吗会吗会吗?   “……会!”四姐齿缝间迸出这个字。你都啥也不是了,我要是说不会,你得多失落啊……我心善呐我!      李扬很少到肖瑾上班的公司来。   肖瑾泡茶给他,“真是稀客啊,蓬荜生辉的。”   “再拿话损我,我走了啊。”李扬绷着脸,蛮像那么回事。   肖瑾问:“说,有啥事?”   李扬也不拐弯抹角,“你最近跟老大通电话了吗?她父亲好象就这两天了,我过去一趟。你不捎点钱啥的?”   这种“要”,是朋友之间最不见外的直接。   肖瑾一愣,心中蒙上层阴影。肖瑾说你拿多少?   李扬说:“多少都是心意,不在多。就是觉得,一个人出份心,我带过去,老大能觉得她认识的这几个人没白交。”   肖瑾想说你这家伙有时真叫人自卑啊。问:“临时决定过去啊?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嗯,她一个女的,遇这样的事,本身受不了,我过去,毕竟是男的,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跑跑腿什么的,帮着应付一下。”      肖瑾点点头,说:“你坐会儿,我去取钱。”   “一会儿我走时,你跟着我下来,直接取给我就行了。”李扬四处打量了下,“还是那几样摆设没变化。”   肖瑾:“那还打个多宝阁,摆几样假古董?”   李扬笑笑,说,“老大说等一切办完之后再告诉你和向安,我怕你们到时埋怨我,提前跟你们交待了。”   肖瑾沉默着,轻轻一句:“都有老的一天。”   “说到老,就不得不感叹岁月这把杀猪刀啊,宰了多少人……尤其在我身上下刀子最狠,把我这小模样给磨砺得,现在到哪都能大爷一把。”   肖瑾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呢,笑了下,想起老大的话:真不抗混!几年弹指一挥间啊我靠!好象昨天还似懂非懂的听别人牛哄哄地吼着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结果变成现在青春再也不光顾我了……   不经意间就缅怀了一下青葱岁月。      李扬的手搭在膝盖上,玩着大拇指互相轮转的动作。“那个,他说了也过去……”   肖瑾抬头,“谁?去哪?老大那儿?”   “原本这两天就来这边,听说了老大的事,说要过去看看……”怕肖瑾理解错了,“不是你们口中的大姐夫,我最近也没联系他,你们不得意他,我也跟他来往少了,挺没劲的他那人,我也挺睢不惯的……我说的是东子。”   肖瑾收回目光……“别让他去了。老大不会想看到他。”   这话李扬说了啊,但人家非要去尽尽心意,他也阻止不了。又坐了会儿,俩人一起下楼,就近在ATM上取了钱,李扬心细,信封都准备好了,将钱平整的放了进去。临走时说:“我要快的话,会三天;最长,不超过五天回来。”   也就是说,三天或者五天后,他会与你顺道,过来这里了?      “有什么话带给老大不?”李扬问。   肖瑾摇摇头,“不用,我给她打电话。”忍下心中的翻腾,看着渐渐走远、认识了好几年的李扬,忽然喊了他一声,“李扬——”   没了下文。   这一刻,就觉得他像个哥哥,特别令人踏实和感动。想说句谢谢,或者类似夸奖的“你真像样”的话,却说不出口了。有些东西用言语表达出来,反不如放在心里厚重。   “走了。”李扬挥挥手。车开出一段路,笔直的原因,后视镜仍看到肖瑾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有种错觉,像是在等他回去般。   无声的叹了口气。   好多人都愿意选择等,等一个答案,等一个结果。不为别的,只怕早走了一步而错过另一种可能。肖瑾是,他也是。   都是为自己,谁也别内疚。      霍思杰抢手下的零食原本来给肖瑾献宝,正巧看到肖瑾与李扬俩人离开,好一阵诧异。终于等肖瑾回来时,立即问她:“那人你认识?”   肖瑾点头,“你也熟?”   “跟他老子见过几次面,是个人物。他们家很有背景的,最近好象他们家有些事都让他出面,有点培养接班人的意思。”名符其实的富二代。瞬间有了点危机感,“你们怎么认识的?”很熟的样子。   肖瑾轻描淡写,“我同学。”   这同学处的,都亲自送到楼下,送到楼下不算完,还后续了那么长时间,十八里相送啊。   看来关系不一般啊,不知道为啥他不太爽……   伸手打开搜刮来的零食,撒开包装,闷声不响的自己坐那儿吃,脸上一付恶狠狠的凶残表情,意思很明显——   想吃吗?但你惹我不高兴,我不给你了!   肖瑾嘴角抽搐,从心里说,四姐我是敬佩你的真的……      财务部一女孩结婚,日子定在周末,将请柬几乎发遍了公司的角落,蛮高调的。   吴可唯撇嘴,“自我感觉真够好的,她谁啊,怎么就料定别人一定会去?请她自己部门的人就可以了……反正我不去。”见肖瑾没接话,“你去吗?”   人家送请柬时,可是亲自上来笑容满面着邀请的。“去也没什么关系。”一直对这种主动热情的邀请,不习惯拒绝。   记得去年,一个外省电话打来,让肖瑾去参加婚礼,肖瑾费了半天劲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在广州工作时的某个统共没说上几句话的同事,模样都有些模糊了。估计为了翻出肖瑾这个人光电话费就能浪费不少。肖瑾把钱打了过去,诚心的说抱歉,解释不能亲自去等等。有时,你不能因为你对人家不深刻,就否定人家对你的感情不深。   这种事情可以往好的地方想。      “咋没关系啊。又不是主管,怎么就认定全能请得动?这回都去了,以后谁结婚都这么来,好嘛,怎么得了?”   “那你就不去。”说来说去不就这个意思。   老总挺会办事,让财务拨了点钱,由老宋代表去表示一下,解决了一帮人的烦恼。结果宋会计要出差,由肖瑾去。肖瑾去,霍思杰自然跟着。他说,咱也去沾沾喜气。      结果到那天,肖瑾的闹钟自动当成休息天歇工了。于是,肖瑾睡的正酣中被电话吵醒了,摸起电话,迷糊中问:“干吗?谁啊?”   “没起呐我说?”四姐脸上很自然的就笑了,嘴上一个劲儿的喊她,“嘿,我说,赶紧起来,赶紧滴,今儿个干吗忘了?”   “几点了?”肖瑾翻身趴着往枕头里拱。她这两天心里想事,睡得比较晚。   “十点多了啊妹子。八点我就想喊你,寻思着周末让你多睡会。结果,我的天,你竟然睡到现在……我去接你。”不由分说挂断电话,就颠颠的上门来找肖瑾了。      肖瑾寻思着喝喜酒貌似十一点以后去算正好,便放心的又磨蹭了会。爬起来,去了趟卫生间,脸没等洗呢手机就响了,肖瑾跑出来接,四姐人已经在楼下了,肖瑾傻眼:怎么这么快?也太快了啊?   四姐问你住几楼啊?   肖瑾不愿意告诉他,打开窗户往下看,总觉得这人在撒谎。才刚放下电话几分钟啊,就来了?   然后小区空地处一辆车旁,倚着个男人,举着电话抬头挨个楼层窗户看呢,一眼就看到了露头的肖瑾,瞬间一笑,挥手,“我来啦~~”   肖瑾:……      门铃响时,肖瑾终于发现,四姐这人行动的速度真惊人啊,她刚手忙脚乱的把窗帘拉开,整理好床,门就被敲上了,这电梯太给力了吧?   愣愣的开了门,四姐一句:“堵你被窝喽——”被掐脖子般瞬间卡住。   俩人互相瞅着都有些愣,肖瑾奇怪了,“不进来?”傻站外边啥意思?   “你平时挺利索一人啊,咋……”与以往相比,眼前的肖瑾已经成功的将之前的形象扭转为“模样很安全、穿着很危险”!咽咽唾沫,“你平时在家就这样啊?虽然咱俩很熟,你没把我当外人,我还是挺吃惊的。”   肖瑾:……      四姐边进来边伸手戳戳肖瑾的胳膊,“确定下,是我们公司的肖助理不?”   她怎么了她?不就是头未梳脸未洗吗?肖瑾摸摸头发,哦,乱蓬蓬的,赶紧倒腾几下;低头看看自己睡衣,天,领子扣照平时低开了一个,这是意外,赶紧扣上……不用往下再看了,光以上这几点,肖瑾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了。   心里郁闷,你说,怎么就挑这么个自己最邋遢的时候碰着了呢?还有,来这么快干啥?人家结婚你那么激动是怎么回事?      霍思杰正大光明的在人家地盘上四处参观,不时的发发意见:“别说,你也挺爱干净的,这点我喜欢。”晃了一圈,“哎肖瑾,我发现,咱俩真像,你这住的地方也没多余的东西,不过,作为女孩子,你这里怎么连个布娃娃都没有啊?”干净整洁得有些冷清。   “招灰。”还得洗!再者,她老觉得那些毛茸茸的大布偶不卫生,以前有过,她连抱都懒得抱一下。   在肖瑾梳头发、用手指将头发归拢着想挽起来时,四姐平地一声雷:“别扎起来!”他走到肖瑾跟前,伸手不容拒绝的拦下来,“披着好看!”   肖瑾看看自己被摁下的手,再看看他理所当然的表情,炸毛:嘿这人,咋这么多管闲事呢?   四姐看着不爽的肖瑾,顺毛,“这样真好看,不骗你。”   肖瑾默默扭头……      酒店的宴会厅,俩人有幸坐到了上宾。肖瑾剥开一块糖放嘴里,霍思杰也伸手拿了一块往嘴里放。肖瑾瞅瞅他,他腮帮子左边鼓起一块,回看着肖瑾,挑挑眉。   人家干啥他干啥。   “来的人不多,这才开了几桌啊,等我结婚,肯定得配上人山人海这个词。”   肖瑾鄙视这个神采飞扬的家伙,你结婚是给别人看的?   目光无目地的四处漂移着,   这样的场合她觉得不该来。反正,坐在这,心有点抽抽的。   开席后,新人过来敬酒,肖瑾说了些祝福的话,草草吃了几口就与霍思杰回来了。      公司门口是卸下来刚刚采购的办公用品,文件夹,档案袋,笔,胶水胶带,打印纸,一次性纸杯,办公耗材等等在门口堆了一堆。专门送货的人和几个保安往电梯那儿般。   反正也上去,肖瑾弯腰准备帮忙。没等拎起来什么,霍思杰推她,“几个大老爷们在这,还用得着你了。”吩咐保安让前台给销售部打电话,让叫下来几个人。   肖瑾不客气的退一边,乐得偷懒。转身想进去帮他们按电梯,眼角余光中的一带,原本迈向台阶的脚步瞬间顿住,肖瑾像被什么一下子击中般,瞪大着眼,僵硬的扭头,死死盯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满脸的震惊,带着不能置信。   那表情,霍思杰都有点怕她了。他伸手去拉肖瑾,“怎么了?”往她看的方向瞧,没什么啊。怎么吓成这样了?      肖瑾噌的甩开,疯了般往那个方向追去。包掉地上了,都没理。   霍思杰微愣,焦急的在后面喊她,“肖瑾,怎么了?”   肖瑾眼里只盯着前面已经很远的人影,不敢眨眼,不会错的,是他。   他来了!   离那个背影终于越来越近,肖瑾看到他已经到了一辆车旁,她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来看我的吗?”   那个人还是停下了,转过身,嘴角先是徐徐一带,眼神温和,耸耸肩,笑了。      肖瑾胸膛起伏着,她也停下来,隔着不远的距离,不敢走近了。就那样直呆呆地望着他……   有一种距离,叫遥遥相望。   隔了三年多。   曾经,校园内外,天从人愿,笑语灿然;   此时,高楼大厦,彼此静默,相对无言……      所有的,一切过往,洪流一样,滚滚而来,掀起内心深处的思念,化成种种无可言状的酸楚,带动着敏感脆弱的神经,在身体内四处奔涌流窜!   除了眼前的人,仿佛失去了对外界一切的感知……   如同滑入倒转的时光隧道般,那些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喂,肖瑾同志,你能不能多吃点别总是剩饭?   让你多吃点嘛。   什么都剩,败家孩子。   嘿嘿,我奶奶都不吃我剩的,你就不嫌。   告诉你,下次不准剩啊,总吃猫食……      眼睛一热,波光中变成了另一番光景:   有个男子站在寝室楼下朝着某个窗口喊:“向安,向安,阿瑾退烧了吗?”   一个女子趿上鞋嘟嘟囔囔的去开窗户,“我靠,这是第几遍了。”推开窗户,朝下喊,“要不要放个绳让你上来呀?”   室内另一女子大笑,好象是老大,起身先摸了摸肖瑾的额头,也凑去窗户,“不那么热了,还有点低烧,好孩子,把心放肚子里吧,肯定出不了人命的。”   向安朝楼下打趣,“木事木事,脑子烧坏了也有好处,以后你打她骂她都不带反抗的。”   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再次清晰的传上来:“她有没有想吃的?让她多喝水……”   “你这句话上次和先前的上上次都说过了。”摇头叹息,“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跟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要不,咱们找宿管阿姨说说情,虽然很晚了,帮忙给通融一下,还是可以来个暗渡陈仓的么。”   寝室一阵大笑……   ……    作者有话要说:愧对江东父老。。。。所以,掩面来更文!!! 弱弱的喊一声:六千字啊……(抱头蹲 ☆、我都改好了   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当时倔强的转身在以后代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不然,说上句“对不起”,用几分钟解释,与三年多的空白等待相比,多微不足道!      肖瑾看着沈东,还是印象中干干净净的气质,只不过,那笑再不是明快简单的,演绎得,更像是一种展示。   她却能从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中感受到几许沧桑与疲惫。   只觉得,心疼!   那么要强的人,肯定比别人辛苦的。   嘴唇翕动,轻轻吐声,“来看我的吗?”三年多的时间,一直只敢想想。   离着再远,明明想走近也不是不能,甚至很容易。彼此却偏偏要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来打破这种局面。      沈东在微微的怔忡中回过神,他习惯的保持了微笑,“回去上班吧。”他说。没走过来的意思。   见肖瑾不动,沈东压抑下心中的晦涩,看吧,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过得真快啊……”心里的感叹不由得就脱口而出。低沉的声音,却透出无限伤感。   不长不短的岁月,总会觉得时间紧张,想有些作为,想快些出人头地,想事业有成……结果,没怎么着呢,就三年多了。   肖瑾站在那儿,她以前光想着怎么等了,没想过等到以后的事情。   不对,也想过的。比如他来找自己了,会跟她讲这两年的经历,比如他也有苦衷。   但没想到的是,彼此见到了,他好象没什么话要对她说。      “快点回去上班!”沈东催促着。   这种带有决定性的语气让肖瑾莫名找到了丝熟悉感。她点头,说好。   那就什么都不说。   先不问。   转过身,往回走!      “肖瑾——”喊话的人哽了下,想要快刀斩乱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们一直不舍得……但真的不忍心再让她等了。沈东似不敢再看肖瑾,目光移开,也不知入眼的都是些什么影像,只觉得镜花水月般,虚无飘渺。再开口,声如平常:“别再一个人了……”这个交待,给的够晚了,他知道。   这两年最担心的是她照顾不好自己,却偏偏一个人到处跑。听李扬说,过得——还不错,安心了不少。老大骂过他,说你把一个人宠得太过再把她扔掉,比什么方式都残忍……现在,看到她好好的,健康平安,他,没什么要求了。   就这么走下去,然后找个很好的男人照顾着——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所以,别再一个人了……      这世上有些话,明明表达的是关心,却比任何利器都伤人。尤其对一个指望过去那点东西过活的人,等同于一下子就捅在了心窝子上,连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留。   肖瑾疼得……   不是和黄露分手了吗?这样都没机会吗?   “黄露说……她说……”肖瑾尽量开口希望能将话正常的说出来。   “别……听她的,她说的是气话!”沈东说。   所有的言语都因为这句堵在了喉咙里,肖瑾再说不出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呢?她有什么理由去干扰已经分手的人去过自己的生活?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与自己已经没有关系的人坚持自己的选择?   没有!      这一刻,难过的不仅仅是他的否定,还有其它的——   她先前曾有那么个想法闪过脑海,然后心就难受得不行,她真怕他们用这种方式对自己。   结果,他说,只是气话。   记忆中他就曾经说道,肖瑾,我不会骗你的……   所以,这个答案,他给的一点都不犹豫,甚至没有过多的诠释,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便快刀斩乱麻的将许多东西打上了结束符号……   消除了她那一点点敏感猜疑的同时,连幻想都没留。   真……干脆!      半天,肖瑾艰难的开口:“……你,想听我解释吗?”   “解释什么?”他问。   不是赌气,但确实是“多此一举”的语气。   肖瑾无声的点点头……没力气了。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某个缺口出流失地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从灵魂深处,升腾起一阵阵讨厌自己的情绪,甚至是如此痛恨那些以时间为代价的痴心妄想,恨不得将以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肖瑾脸上没有流露出过于痛苦的表情,她说,“我知道了。”   是的,她明白了。   好像做什么都是多余了的。   也对,身边有痴心陪伴的女人在侧,哪个男人还愿意和早已分手了三年多、不知变成什么样的初恋纠缠不清?   而她多幼稚啊,一头热的栽进爱情的过往里,死活不出来,却幻想着人家和她一起在坚持着。到头来,不过是场独角戏般一厢情愿的执着,最后还是延续了剩她一个人的结局。   你看,她总是那么的多余!      感应到什么,沈东的目光扫向肖瑾的身后,男人之间的目光在交汇中,各怀心事的打量和研判着……沈东眼帘半垂,遮掩了什么,“那我先走了……拜拜!”转过身,匆匆钻进车里,没再往这边看一眼。   该争取的时候做尽一些努力,该放手的时候也会头也不回!   肖瑾咬紧嘴唇,眼中水光凝聚,神情脆弱。   忽然间,期待没有了,思绪也没有,什么都空空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茫然无助的状态。   她站在那儿,一会看着刚才他站的地方,一会看向马路尽头车子消失的方向,发觉一个比一个远……      霍思杰的表情有些凝重,上前拉肖瑾,“赶紧回单位,站这儿喝什么西北风啊。”拉几下,没拉动;使点劲,又被挣回去,还是站那儿……   肖瑾想知道,当他离开时,知道她站在这里看着他离去,是什么心情?有没有一点点心痛?还是,觉得她有些傻?   傻就傻吧,都傻了三年多了,不在乎这一次。      霍思杰无奈的发现肖瑾这家伙哪还有一点平时该有的27岁样子,就跟个孩子没什么区别。再拽上她的手时,用了点力,声音轻了许多,“走,咱回去……”   肖瑾眼泪颤悠悠的滚了下来,她喃喃的出声,“我等这么久,一直等来着……我都改好了……”多想告诉他,我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也没那么不懂事了,你看,我现在一个人照顾自己已经照顾得很好了,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辛苦的照顾我,真的,我现在很省事,不会拖累你,不会给你增加负担,不会什么都指望你一个人去做……   我都改好了……      肖瑾蹲了下去,把头埋进胳膊里……到底失去了情有独钟的信仰,及现在看来如笑话般曾那样坚定的许诺。   是该怨生活无奈多、不如意十八九?还是该感谢生活曾经的给予,来安抚已经空荡得没了依靠的心?      肖瑾蹲在那儿好一会儿,肩膀才不那么一耸一耸的了。可怜霍思杰这一风度翩翩的帅哥,在冷风扑面中不仅站着岗,还要接受来来往往的人用那种“惹女朋友哭都不知道哄一哄”的朽木眼神免费戳了大半天。   时不时的留着神,睃着那哭得跟琼瑶剧里的弱智似的肖瑾,换以前,他真会骂出句白痴。   可因为是肖瑾,他心里挺难受的。   难受的同时,尽量站风口替她挡着,同时遮挡别人好奇的目光。你说现如今这些人,好奇心咋这么强,都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女孩子蹲地上哭啊?法律有规定不让这么干吗?都往这瞅什么啊?还有,瞅我干什么?我愿意让她哭咋地?我们家惯孩子就这么个方式,管得着吗?      见肖瑾哭得差不多了,上前用脚踢了肖瑾屁股一下,“嗨嗨,脚麻没?”   肖瑾难过坏了,抱着头不耐烦的吼着,“别管我,离我远点,站远点,走开……”走吧,都走吧!通通都消失吧!反正我总是多余的那一个,呜呜……   这个时候,谁上前惹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得,霍思杰这一脚“成功”将某人已经快要结束的哭情戏又加了把柴,书接上回了。   看把她伤心的……霍思杰撇嘴,傻孩子,爱情是有保持期的。   等闲变却故人心,再有爱,也已经在时间里过期了。   时间总是能摆平一切。   再说,那男人有什么好啊,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完,扔下人就走了。还值得你这么哭?      用脚再踢,“好没好?不冷啊?”虽然开春了,可一点没感受到暖融融的意思。   “走开!”   “来,咱们沟通一下!”四姐也不要形象的往地上使劲一蹲,丢人就丢人吧,既不影响咱收入,也不影响咱饭量。“换个地儿怎么样?看,旁边就有家咖啡厅,咱上那儿哭去,环境好还有暖气……”   “走开啊……”   四姐恨铁不成刚!这倔孩子,属驴的!真让人纠结,十分的纠结,纠结得头发都打成了中国结。往跟前凑了凑,语重心长:“肖瑾,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很多时候,你只能是旁观者!”   见肖瑾没什么过激反应,于是乎,手便拍上了某人的肩膀,“快起来,挺大个人蹲这块儿,跟前也没个破碗啥的,看把过路人给难为得,想扔点钱都不知该放哪。”   肖瑾:……      总之,肖瑾就是不吱声,根本不把脸露出来。   山穷水尽,招式用老,四姐急眼了,想怎么滴?本帅哥轻风细雨的规劝,对你就是不好使了是吧?还不惯你了我,用强的!   箍着胳膊拎小鸡似的拽了起来,肖瑾自然不配合,使劲儿往地上坠。   但那点小挣扎,在四姐这样用他的话讲——“年富力强”面前,一点作用不起。直接拎到了旁边的咖啡厅,往座位上一摁,迅速掏出手机,对着肖瑾的正脸来了一张。边保存边感叹,“肖瑾你现在这小模样,是真影响市容啊。”   肖瑾原本是进入炸毛状态的,正要发飙,听到这句话,战斗力瞬间打了五折。   霍思杰看到肖瑾那水汪汪的眼,几乎下一秒就溢出来了,却不知使了什么力气,愣是一点一点憋回去了,他愕然……      肖瑾趁他愣神的功夫,边伸手去抢手机,边带着鼻音下命令,“你给我删了!”   “不删!”四姐赶紧将手机揣兜,“等以后拿出来,好让你瞧瞧你现在这呆样。”   肖瑾一僵,停了动作,心中不知为何满是酸楚滋味。她看着霍思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可笑?”   霍思杰:……   这从何说起啊?   变得这也太敏感了!   肖瑾站起来,“也许被你甩掉的女人当中,就有像我这么傻叉的。”转身去洗手间,“尽管笑好了,尽兴点……”   把霍思杰气得,好心木好报就是说他啊。但看在她刚经历打击的份儿上,先给她记着。      等肖瑾洗完脸坐回来,已经给她点好了咖啡。“听哥的话,能放下就放下吧。”顺便推销自己,“这世上不缺好男人,你还有我!”   四姐的想法是:她与那位算是彻底结束了,我被认可还会远吗?   肖瑾瞪了他一眼,原本不想出声的,“你?别说我对你没心思,就是有,也不会在与人刚分手后,马上就找一个替补。”找替补,也不找你这样的。   他竟然没生气,还有点高兴。   肖瑾不能理解:“你这是什么反应?”   四姐一副很满意的神情:“肖瑾,我觉得你这样的人,跟我时间长了,将来也会同样对我死心踏地的。一心一意去爱的女人才值得娶回家啊。”   肖瑾:……      四姐握住肖瑾的手,深情款款,“没事,以后有我陪着你,时时的候在你身边,让你有面子的同时,还能兼做保镖,保护你身体及心灵都不受到伤害。”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毕竟我这样的人,这底子,是吧,带出去,得撂翻多少人吧你说。”   肖瑾冷冷的抽回手,顺便嫌弃的扑打了下。可不有面子么,直接等着被甩得更快更狠更绝情吧。到时面子算什么,满可以直接无地自容的去SHI了。   四姐特别的受伤,“咋就这么不相信我捏?”此时难道不是乘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肖瑾心说,因为你根本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心烦的,任四姐说什么都不再接话。      见肖瑾默不作声的坐那儿,四姐继续苦口婆心:“我从小到大,让身边的人操了不少心,尤其是我老爸老妈。听到他们最多的告诫就是,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别钻死胡同的跟自己较真。”   肖瑾皱眉,也是知好歹的,勉强冷静的道:“我就是难受一会儿,过去这一阵就好。你回去吧。”   “我陪你一会儿。”   肖瑾突然像被点了的爆竹般,炸了,“真是受够你了!你离我远点成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烦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啊?幼不幼稚啊你?”   四姐脸色瞬间发青,想翻脸又觉得不妥,硬忍着,直到肖瑾一口气吼完,才指着她的鼻子,“你好好跟我说话会死么?”      话一说完肖瑾就后悔了。有时,想发火发不出会憋得要疯了般的难以忍受,但发了火也并不见得有多轻松和心平气和,反而更烦躁。   自觉有些过了,肖瑾闷闷的道:“好好说话我当然不会死,但不找别人出气我真的会死!”   四姐没好气儿的:“你还知道啊你?”   肖瑾沮丧的趴在桌子上,呆呆的,难受没减一分,火烧火燎的心情,又添了抹内疚。   她觉得自己,做人相当的失败!      向安打电话问完地址赶过来,肖瑾瞪着她,“他找你的?”   向安瞅瞅坐一旁的霍思杰,承认道:“是啊。”   “我是孩子吗?”   “你不是吗?”向安坐下来。   肖瑾将凉掉的咖啡一口气喝进去,方糖都没放。谁规定喝咖啡一定要一小口一小口品的?将杯子放回到桌面,半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向安扛了会儿,见肖瑾一副要暴走的模样,起身走人。   霍思杰两边瞅瞅,自觉站起来,追向安去了。      “那男的谁啊?”霍思杰问向安。   “   那人可了不得,在肖瑾眼里,那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霍思杰扬扬眉,“就那么好啊?”他怎么看,也就一般人么。   “不是有多么好,而是对肖瑾特别的好。”向安见霍思杰满脸都是“对女人好谁不会啊”的表情,耐心道:“这么说吧,见过父母疼孩子的样儿吧?对了,就那样。怕冷了热了,饿了累了等等。照顾得那个上心劲儿,连买水果都给他家肖瑾一个个精挑细选……”细水长流的,任哪个女人看,都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霍思杰沉默着,暂不发表看法。      向安勿自沉浸在过往中,感慨万千,这世上,估计没有比“先对她好,好得不能再好,然后再甩掉”更狠的了。   以前是真羡慕啊,心里各种不平衡,现在想想,觉得凡事双面性,真对。   “肖瑾这人有点死心眼。”说出来,连霍思杰本人都不知道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向安惊讶,“你也看出来了?”貌似这话老大也说过。随即道:“有些事吧,没法说。就好比一个人在很苦很饿很落魄的时候,被人招待过一顿饭,他会觉得那是他吃过的所有食物中最美味的一顿。比如说那个朱元璋和那个“珍珠翡翠白玉汤”,即使以后尝尽天下美食,仍觉得馋涎欲滴,念念不忘……”   沈东于肖瑾来讲,就好比那顿饭。   对于一个从没被宠过的人,他的好,就是那顿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丰盛大餐。   霍思杰心里自有定论,他觉得自己比那个家伙有营养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下雨了,天气凉爽了啊有木有!!! 所以啊,我想日更=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扭头~~~~ 尽量缩啊缩,争取23W字结文!(快29万字了,打滚!!!明明在精减啊,以前写好的不到两千字一章,好几章并一章啊,字数却在增加,好诡异~~~ 回复留言不给力啊,回一条等好半天也不成功,弃!(决定等哪天网站给力攒一块回。 完。 ☆、我多好啊   晚上,跑到时光酒吧里喝了两杯。   挺长时间没过来了。   还是那样喧杂,劲爆热舞方歇,穿插着带有地域爵士乐的台风演出登场,鲜明欢快的风格及活力四射的动感,极富感染力,与喝酒欢呼声混合在一起,热闹非凡。      肖瑾沉默的窝在吧椅上,有时,人越多,越孤单;越嚣闹,越安静。   阿龙仍是酷酷的拽样儿。相比以往的漠视,此时似乎也感应到肖瑾的情绪不怎么样,难得的搭理她:“被甩了?”   这张乌鸦嘴你说多“可爱”吧!“   “嗯。”肖瑾点头承认。“你有机会了。”   阿龙没任何铺垫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肖瑾才发现他的手腕上多了串珠子,泛黄,不知是不是灯光效果的缘故,颗颗被映得晶莹剔透。“水晶?玛瑙?佛珠?”肖瑾给面子的问。   “转运珠。”觉得你挺需要的。   “在哪买的?多少钱?给我来五串。”大年头一天就预示着今年将会顶着颗倒霉的脑袋四处受挫,果不其然老天爷没辜负她,想不信邪都不行。两手两脚和脖子,都挂上一串。还有两耳朵也来两串,豁出去当圣诞树了。   阿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买羊肉串呢?   伸手要,“给我看看。”   阿龙把胳膊伸过来,并没摘给她看。直接套自己手上带走,这女人干得出来。   肖瑾好奇的摸了摸,揪起一颗,抻得老长,手一松,啪的弹回去……   阿龙挑挑眉,舒服了?   肖瑾眼巴巴的,再让我多弹几下呗?!   阿龙目不斜视的移向另一边……      半夜悠悠醒来,忽然想吃黄桃罐头。   小时候就喜欢。   有次上火闹嗓子,牵扯得连耳朵都疼,夜里一点多,肖瑾爬起来,去推奶奶,“给我买个罐头吧,桃罐头。”   奶奶将她摁进被窝里,“睡觉!”   结果抱在怀里,越抱越热,肖瑾浑身像个火炉似的,汗出得连睡衣都浸得潮乎乎的。   奶奶觉得不好,开灯发现肖瑾烧得小脸通红,已经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吓得,连件衣服都没披,背起她就去卫生院打针,肖瑾迷糊间喃喃的说胡话:“给我买个桃罐头吧,吃了就好了。”   打了针,回来时,奶奶敲开已经关了门的商店,问老板买了个桃罐头给肖瑾。   她吃了大半。躺下就睡了。   天大亮,肖瑾自动起床,与平常无异。   奶奶哭笑不得,说她这是馋出来的病。   肖瑾一脸认真的纠正:“罐头能治病的。”但显然,奶奶不信。   也可能……是馋了吧?!   后来奶奶拿这件事在电话中跟父母当笑话学,不知怎么,婆媳俩在电话中大吵了起来……最后以母亲大哭、奶奶摔电话为终止!      被这个念头搅得再躺不住,肖瑾起身往楼下望了望,还得下楼,就为了一个想吃,不太像话啊。说服自己穿衣下楼,买了回来,下拍上拧,却怎么也打不开。   捧着罐头,对自己说,算了,很晚了,明天再说。   心里却抓心挠肝的,就是想吃。   跑到厨房,想用刀松动下,也不行。   肖瑾这急脾气,直接扔地上去了,砰的一声响,满厨房是甜丝丝的味道。肖瑾可怜兮兮的蹲下,在一地汁水、碎玻璃及一瓣一瓣的果肉中,挑了片干净的,在自来水下冲了冲,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   已经不是那个味道了!   真让人绝望。      睡不着了,又没什么事干,肖瑾自己跟自己说话:“你看,这个结果,你其实也是假设过的,起码算是做过一些心理准备的,即使你并不认可、很不能接受……咱们先难受几天,差不多就行了,你说呢?”   大部分女人生来应该都是喜欢被人呵护的,可惜没有人肯爱她宠她一辈子!   肖瑾坐起来,继续用商量的语气,“大连还去吗?或者直接回老家算了,离这里的一切都远远的?不过,我还是想去大连看看,毕竟回老家后算是彻底定下来了,以后兴许没机会这么自由的到处走走了,你说呢?”   半晌,“嗯……那就去大连!”   声音转而降为呢喃,“要是再提辞职应该会顺利了,虽然老秦一直说找不到合适的人,但现在自己和四姐走得这样近,老总心里肯定有想法的……哦,四姐这个人,唔还真是……”没了声音。   她好象把自己都说累了!   肖瑾坐不住的站起来,好吧,我还是很难受,胸口那块石头快压死她了……   到底意难平!      一大早,肖瑾刚开了办公室的门,霍思杰就冲进来往桌子上砰砰的放了两保温桶,“咱俩的午饭,放这了。”最近有个展会,得安排人去定展位及布置展台。旋风般走到门口时回头临时补充,“蓝色的那个是我的,黄的那个是你的。”话落,风风火火的闯九州去了。   肖瑾面无表情,反正是管不了他了!   她现在,躲都都躲不起了。   吴可唯闻风而至,出现在门边,探头探脑,“呵呵,那个,我看霍经理总过来啦。他最近来得真顺路啊……”   肖瑾嗯一声,也觉得四姐把自己这光临得过于“旅游旺季”了。“要不,您给劝劝?”   “我可没那本事。”吴可唯看着肖瑾,用那种困惑的表情,明知故问中掩饰不住的阴阳怪气,“我记着你以前很烦他的,怎么现在……真让人想不通。”其意就是:你这人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虚伪得真让人看不惯!边说边啧啧的,摇着头一步三叹的走了!   这世上,有些人凡是她看不惯的,都习惯插手给添添堵,不能让你好过了。   肖瑾同样困惑,回想自己小时候睚眦必报的爽快劲儿,再到如今淡定无视于一切诸如此类小打小闹的言语挑衅,只能断定,她变得大气了!   她果然是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人!      两个保温桶转移了肖瑾的注意力。尤其还附带了两个苹果,看来是一人一个的饭后水果。   先拽过来那个蓝色外兜的保温桶,打开,看了看,咦,三层哎,还有汤呢。再打开黄色的瞧了瞧,菜色一样。但她觉得一样不好,取出筷子,把蓝色保温桶里的菜吃了大半,然后满意的盖好,推到了一边去。又干掉了一个苹果,早餐解决了。      一个电话打来,十分倒人胃口:“肖瑾,你帮帮沈东。他这次竞标的是你们家的项目,他们公司许诺,要是这次竞标拿下了,就提他为副总——”   肖瑾:……   黄露急来抱佛脚般,语无伦次:“肖瑾,沈东这两年特不容易,他以前对你什么样儿,你是记着的对吧,你总要帮他一把……”   肖瑾:……   “他心里一直有你的……我们是去年才算在一起了,肖瑾,他也是等过你两年多的……”   肖瑾:……   她好象失聪了,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时,就整个胸口都烧起来,几乎本能的自动把耳朵锁死了——   你还能再无耻点吗?把你所有说过的话,前后给我编通顺了,再来跟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帮忙?   可肖瑾不愿意理她了,只觉得讽刺。我知道你肯定也过来了,现在猫在哪呢?你敢来见我吗?敢当着我面说这些吗?敢吗?   又说了些什么,黄露停了下才哽咽着道:“肖瑾,撇开沈东,凭良心讲,咱们那四年相处得不算糟糕吧?我是在你和沈东分手后才和他有了牵扯,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事……我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黄露,”肖瑾打断她,“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将手机甩到一边,去死去死!!!还TM哭上了,你有什么好哭的?眼泪对我没用知道吗,你这个神经病!      中午快过了,四姐才上来,脱掉外套,去洗手,“没先吃吧?”   肖瑾从文件中慢反应的抬起头,默然以对。   四姐坐回来,见肖瑾没动,“你吃完了啊?”边说边打开他的,微愣,抬头见某人直盯着他的反应,相当平静,“还行,给我留了点儿菜。”看样子这是先吃了。想想,伸手够她的,拎过来发现挺沉,没吃?打开,好么,菜干干净净,汤也喝了,饭一口没动。好笑,“要不,明天给你不带饭光带菜?”   肖瑾放下手中的笔,“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特感动?”   “你不感动吗?”   “我觉得你并不是有多喜欢我,你只是为了追到手这个目的而努力证明你的泡妞手段,好为你的成功之路添砖加瓦。”   四姐吃饭不耽误说话,“不为了得到,我追你干什么?不喜欢,我追你干什么?我还怕砸手上了呢。”   肖瑾:……      四姐把他那个苹果扔给肖瑾,我吃你也别嫌着。“告诉你别钻牛角尖,你就自己把脑袋削尖往里钻……别上一次当,就觉得谁都不是好人。”结合自己,隐指,“你运气挺好的。”   肖瑾把苹果放一边,不为所动:“你认识吕云哲吗?”   四姐一愣,“吕云哲?”想了想,“世光集团的?算是认识吧,不是很熟,他是世光集团董事长的女婿,办事挺稳妥的。你好好的,提他干吗?啥关系?”   “随便问问。”仔细瞧他反应的肖瑾收回目光,用手指来回拨着笔玩儿。认识人还挺多。好象没他不知道的。   怎么感觉出点试探的味道,饶是四姐再聪明,也想不透这里面没头没脑的有啥联系,皱眉,吕云哲?!      手机响,接了,只说了句,马上就下来。四姐快速的吃完,站起身,开始穿外套,看样儿是真忙。“明天再给你带,我这两天住家里。”   “你别给我带,我不爱吃。”   “不爱吃连我这份儿都动了?!”   “我故意的!”   “我知道你故意的。”霍思杰说。有种孩子,她明明可以好好吃饭,做到很乖很听话。可她偏偏将饭拨得到处都是,然后看着父母为此手忙脚乱、甚至气急败坏中找到点儿类似于祸害到别人的快乐。叹口气,“肖瑾,许多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打起精神!”   肖瑾将头扭向一边,“反正我觉得你虚伪。”越能容忍的男人,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霍思杰微微一笑,手撑着桌子倾身过来,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肖瑾的头,竟然没遭到任何反抗,一副“给摸”、“随便你怎样”的消极模式,还不如以前皱眉躲闪甚至炸毛的反应有亲切感呢。   死气沉沉的!   离得很近,“忙完这一阵,带你出去玩儿。”霍思杰说。看肖瑾没反应,好吧,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也不用这样吧?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啊,别防着我似的把自己弄得太正常,真的!   “明天还给你带!”霍思杰笑道:“别怕,吃了我们家的饭,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会慢慢适应的。”   肖瑾:……   “我多好啊,”霍思杰一点不徇私的说。他的手机一直响,真得走了,不敢再耽误,走时怕肖瑾无聊给她找了个活,“坐这没事时就数数我的优点。”   肖瑾低头认真工作,是,你可好了,连名字都是上下结构的。      下午与老宋给人家送钱去了——   参加由妇联与慈善总会发起的爱心助学募捐活动,原本定在国际会展中心的新闻发布厅举行,后又改为时代广场。捐赠仪式全过程由电视台现场直播,于是为了能在电视上露一下脸,这些私营企业还是挺给面子的。用主持人的话讲就是“纷纷慷慨解囊”。   俩人到了地方才了解为什么换场地的真正原因:有的公司专门做了个XX公司的大牌子由几个员工扛着,一见摄像机镜头转过来,立即将大牌子举过头顶,猛劲儿欢呼;还有更夸张的,一公司来了几十人,那口号喊得,要当有力量……真行啊。   把肖瑾与老宋给比的,特别的身单力薄。      活动现场,来了大概有百余家民营企业,总共为困难学生认捐善款多少万元还没具体统计出来,但听主持人介绍,还有几名多么多么着名的书画家也百忙中莅临,捐赠书画多少多少幅。   这样的慈善捐款仪式,《感恩的心》似乎是很多场合不落的必选歌曲。镜头尽可能在每个前排就座的爱心企业们都扫一遍,尽量无一遗漏。   来自某县某乡某学校的几位学生代表被弄上台,向向爱心企业表达了谢意,配上主持人煽情的旁白:“捐赠现场,一幅幅感人的场面,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好似真将现场气氛推到了感人肺腑的阶段。在镜头扫过时,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一副自己被感动的压抑表情。   别人不知道,反正肖瑾每次听到站在台上的孩子说出“……会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报效国家,回报好心人”诸如此类的话,都后背发凉,十分的不适。      看到肖雨了,代表世光集团来的。以捐赠的数目,坐到首位。仪式结束后,她走过来,直言不讳的道:“那个,沈东还记得吧,他过来了。”   老宋虽然好奇,还是知趣的避到一边。   肖瑾笑了下,“记性蛮好的么。”   “肖老三,少跟我刺刺的,别好赖不知!”   “那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肖雨语噎,气急道:“好心告诉你了,以后,以后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别再怨旁人了。”怒瞪着眼前的肖瑾,你不是一直等着吗,现在跟我装什么糊涂?      肖瑾无关痛痒的道:“你这是弥补我?”微微一笑,“晚了!”   戏早在四年前就散场了,是她自己还坐台下等着续篇呢。   肖雨忍了忍道:“姐夫今问我,说你们是同学,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现在,表面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招标,考察,审核等程序,但对于来竞标的各路人马,这种关键时刻,那就是不见硝烟的战场,数据,表格,报告,竞争方案,发动各种关系以电话、邀约、面谈和饭局围追堵截着至关重要的人物,使劲浑身招数,来增加成功的筹码。   肖瑾一僵。   “你如   果有想法,跟姐夫说一声,这工程留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跟姐夫说,和跟老爷子说,有什么区别?肖瑾沉默了一会儿,“谢了!”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早想发,但上班来不及了,赶不上8点了,于是想,明天一起发吧。结果打开电脑看到留言,呜……(留言啊,好几条哇,还有消失又回来的人啊,激动得挠墙!!! 为了人品,赶紧发上来! 吃完饭回来再回复留言!!!(蹦蹦跳跳去吃饭~~~ ☆、破罐子破摔   与老宋坐车回来,肖瑾闭着眼想事。老宋有心聊两句也不好吱声了。   这样安静着直到手机响,老宋才像解脱般,赶紧接了,“哎呀老同学,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来这玩?好啊,当然欢迎,呵呵,啥时候到?记得给我打电话啊……离了?啥时候的事啊?那心情如何?想得开就对了,有人想离都离不成呢,哈哈哈……”   肖瑾想起在哪看到的一句话: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MD!   “我?还那样儿,瞎混呗。想当年,咱也一英气逼人的小伙啊……”   肖瑾撩起眼皮瞄瞄老宋,英气逼人?嗯,英气没了,只剩下后两字。      电话打得还挺热乎,又唠起孩子来,“现在的孩子难管啊,以前打一巴掌还管管用,现在大些了,不服了。前两天放寒假正好过来,不听话,一生气打他,把他打急眼了,一下子就把我推在了沙发上,奶奶的,逼急了真能跟我过招呢。”   肖瑾原本心里一团事,却还是免费捞了个乐子捡。   车子路过成宝大厦时,忽然想起了她那张不知是扔了还是放在哪里的健身卡,如果可以,明天开始去练瑜伽吧,她觉得身子好僵好沉……      就这样过了一两天,肖瑾心里甚是焦虑。   对于肖瑾的抻劲儿,急脾气的肖雨就很纳闷儿,问:“你怎么回事?”她跟大姐肖薇就像是两个极端,从没见她和风细雨的跟肖瑾说过话,永远是带有教训的口吻。   “还没想好怎么说。”   “倒是跟姐夫打声招呼啊。他到现在都没弄懂你啥意思,一个劲儿的跟我打听。”   “……老爷子那儿会怎么想?”   肖雨奇怪,“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我发现你这人现在做事怎么这么不着边,这事姐夫能做得了主。你非扯到爸面前做什么?”   “难道你觉得老爷子会装作不知道?”   肖雨微微一滞,“肯定是知道的啊……但这事姐夫负责,直接让他帮了就成了。”   “……我怕老爷子拿这个说事。”   肖雨愣了,迟疑的问:“你真不想回来?”   “你以为我等着坐地起价呢?”   “可这工程要是给他了,以后不还得常走动?”等同于绑一块了啊。   肖瑾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跟沈东不可能了,他现在有女朋友。”   肖雨先吞下这个消息后,才从电话那边不耐的吼过来:“那你还管这个闲事干吗?瞎操什么心啊,个二货!”   ……      趁中午的时候,肖瑾有气无力的捧着脑袋趴桌子上休息,嘴里、舌头上起了一排水泡,疼得口水泛滥。   霍思杰走进来,“怎么了?”   “头疼!”肖瑾说,顺便指出来:“你没敲门!”   “手没空,拿东西呢。再说,你也没锁门,不就是等我给你送吃的来么。”霍思杰放下打包的东西,戳肖瑾,“我发现,我要不给你送吃的,你好象就不记得吃饭这回事啊。”   肖瑾坐直,咽咽口水,好象是这么回事哎,几天了,中午伙食都由他一手包办了,她好像除了前两回挺别扭的,其余吃的还挺有胃口的……觉得问题挺严重,昧着良心道:“我都说我不吃了,你偏送!”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咱们算钱好了。”四姐善解人意的说。   肖瑾心里有些不舒服,“花钱我吃别人的去,干吗还吃你的?”她一点没觉得自己的话很像吃霸王餐的语气。   四姐乐,嘴上仍斤斤计较,“那我这又是亲自买又是亲自送的,好歹给几个钱啊。”   肖瑾趴回去,“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吃你点儿怎么了?没问你要青春损失费就不错了。”她现在都等于破罐子破摔了,公司谁问她和四姐的事,她都皱眉沉下脸,懒得解释了。   解释他们也不信!      “瞅瞅你那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儿,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吧?!”   “是啊,可美了——”肖瑾没好气儿。   “起来吃饭!”四姐边喊肖瑾,边动手打开包装,“一会儿我给你买药去。”   手机响,肖瑾拿在眼前看了看,初审过后,便要投标书了,没多少时间了。吸口气,接了,“姐夫!哦,那吃完饭了?都路过了,没什么事就上来坐坐。”放下电话,撵人,“我有朋友过来,你回你的地儿吃去。”   霍思杰眯着眼睛打量了肖瑾一会儿,怎么又出来个姐夫?不客气的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现用人现交。”为了报复,走时顺手拿走了肖瑾桌上的仙人球,摆到了自己的电脑桌上。      吕云哲确实是路过,专门路过。借口好找,与客户约在附近,于是顺理成章。   一坐下,肖瑾就打趣,“怎么样,来竞标的那些公司没用潜规则把你砸晕吧?”砸钱就是潜规则。   找到他面前的,都是等着要那一句话。不敢轻易许诺,有些东西自然不好往兜里揣。   收错钱和站错队是一样的道理。   收了是要办事的。   似没想到肖瑾这么直白,“别把你姐夫想得那么黑,拗不过面子吃顿饭这个倒是有的。”   肖瑾只是笑笑。      “那个叫沈东的,老三你认识是吧?”   “嗯。”   “……关系很好?”   肖瑾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什么话就说!”   “他们公司的竞标书,嗯,企业资质和工程业绩,都有些水分。”所有前来的竞标的施工单位都要经过一个初期的预审阶段,资审包含“企业资质,财务状况,机械配备,工程业绩,企业信誉和荣誉”等等。   所谓的水分,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个竞标公司都会在某些地方夸大些实际情况,这就跟做广告般,一种宣传手段。   甚至不少企业的荣誉,比如这个奖啊,那个奖的,都是自己弄的,实际上根本子虚乌有的东西。稍微懂点的,都明白,哪那么多奖项啊。      “那就公事公办!”   吕云哲有点拿捏不住,只得笑着道:“我还寻思着睁只眼闭只眼呢。”   “那我还得承您一个大人情。”   “人情不人情的,都一家人。做你姐夫这么长时间,老三你好象还没求过我什么事呢,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能帮得上的,姐夫这没说的。”   “我就怕跟你一开口,等于为难你一样。”肖瑾说。   吕云哲愣了下,“也没啥为难的吧……”      肖瑾将话说白了,“那我想让沈东的公司拿到这个工程,但前提是我不想回家,而我跟沈东就只是同学关系。你现在告诉我,这事能不能成?”   吕云哲的表情僵了下,奇怪的看着肖瑾,最终吐出句:“那……够呛!”他委婉啊,按他现在对老爷子的解读,就是:反正这事,要么你不管,只要你想管就得老实回来,不仅回来,还最好带一个。“前天老爷子顺口说了句,说沈东这人能力不错。”   “你不行?”   吕云哲哭笑不得,“喂,老爷子当家呢。”   “我要是不想通过老爷子呢?”   吕云哲真不想打击她,“如果想把握些,你还是跟爸好好谈谈。”提点道:“前天,老爷子还百忙中抽空和沈东一起吃了个饭。”这可是殊荣啊,好多得了信儿的人都心里多少明白了点什么。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候见。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肯定不只是吃饭啊。   外行看的是这个工程会花落谁家,而他这个内行的,却觉得貌似肖家很快就要多个女婿了。      肖瑾再次撇清,“我和沈东就是同学关系,以后也就是这样了。”   吕云哲呆了呆,反问:“这也是沈东的意思?”   “他这人有他自己的原则,你放心!”相信老爷子已经碰壁了。   吕云哲这才觉出事情好象真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重新捋捋,越发觉得肖瑾那句“你看能成不”问得有点天真,老爷子都动心思了,你这三句话合一块,能成才怪!哪有这样的好事。“除非你别管了。”当然,不管,工程自然落别家,与你第一句不符。“不然,你就得回家。”   肖瑾从盒抽里抽出纸巾摁嘴边,小水泡真疼啊,奶奶的,听说过漏风的,没听说过漏口水的,越活越回陷。   吕云哲问:“怎么了?上火了?”   “没事。”   吕云哲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走了,苦笑着道:“你这事貌似我帮不上忙了。”      肖瑾沉默了会儿,摸起手机,“我给妈打个电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不知怎么,很难受。潜意识里,别管什么事,她特别不想麻烦到母亲。总觉得不去麻烦她,彼此就能生分些,心里的愧疚就能少些……毕竟那件事,是她在和别人一起欺瞒她!   还没为她做过什么,哪怕,去揍那个女人一顿,可她选择了沉默和隐瞒!   还用在了能让自己不用回家的挡箭牌上!   然而现在,她要去求母亲帮她……   吕云哲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他的想法:找妈能有什么用啊,那么柔顺的一人,并且公司里的事都老爷子说的算!      肖瑾已经打通了电话:“妈,有件事你能帮我下吗?”   母亲明显对肖瑾打来电话很开心,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高兴,“什么事?说啊?”   肖瑾简单的说了下,母亲竟然知道沈东这个人,“你二姐跟我说了一嘴,等你爸回来,我跟他说。”   答得如此轻易,反让人有些忐忑。肖瑾又不知道怎么说。   母亲似乎什么都明白,一下子就问出了关键,“怕你爸爸让你回家帮忙是吗?”   属于一个母亲特有的温和语气,听入耳中,很有安抚人的力量。肖瑾有些不忍的应了声:“嗯!”   “你二姐说——嗯,既然只是同学,尽尽心也就好了,你为什么还帮他?”   “认识了好几年,欠他一些东西……以后可能会交集很少,就想趁这个机会还一下。”   “……那好,妈妈知道了。”   肖瑾怔忡在那儿:什么都不多问,母亲竟然全都懂……      办公室门敲响,吴可唯探进半个身,“肖瑾,有人找你。下去吃饭回来,正好帮你领上来了。”   肖瑾一愣,待门打开,看清来人,脑了嗡的空白了一下。   黄露!   肖瑾不知道她变没变模样,瘦了还是胖了,她都看不到,她只知道,是黄露,那个人是她!   “肖瑾,你先听我说,”黄露三步并两步上来,“求你了,你就帮下忙——”   肖瑾指着门,“出去!”   黄露急急的道:“我去找过你父亲了,他说只要你同意,去跟他说一声,他会考虑的……”      肖瑾的眼睛眯了眯,压抑这种习惯,久了,会使许多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然后当某件事触到你的时候,这些会统统跑出来作乱……   心里有什么东西汹涌着,有种惊涛骇浪的前兆。肖瑾克制着,“你竟然去找我父……你这样瞎掺和,沈东知道吗?”   黄露心急如焚,“肖瑾,连这么个小忙你都不帮吗?”   “滚出去!”肖瑾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抖,拿起电话,勉强冷静的叫保安,“总经理助理办公室,上来两个人把——”   黄露急忙伸手摁掉,“肖瑾,你别这样,要不我让沈东来找你,你就帮下忙,或者给你父亲打个电话,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吕云哲一副外太空状,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还没搞清这是哪跟哪时,下一秒,一声尖叫,眼前的状况陡然变成了另一幅画面,吕云哲吓坏了,立即上前使劲掰肖瑾用力到发白的手指,“老三,放开手,老三!”   肖瑾只用了一只手,不知使上了怎样的力气,就那么掐着黄露的脖子直接顶到了墙角处,另一只手攥成拳,摁在黄露的肩膀处,死死的……   吕云哲一个大男人,加上一个吴可唯,费了半天劲才给拉开。将肖瑾摁到座位上,袖子往上卷了卷,白皙的皮肤已被黄露挣扎中挠了数道泛着血丝的红印子,肖瑾却似没有感觉,呆呆地任人查看。   手却诡异的没有抖,仍保持那个手指曲张的动作,随着眼神渐渐松懈下来……      隔在彼此中间三年多了,像根刺,刺着你的心,还要跑到你面前刺你的眼……喃喃自语,“我要是知道,他最后选了你……”其余的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像爬一座山,爬到了顶峰,欣赏了美景,然后下山结束旅程。自此,这座山与你无关……   可我们投注在其中的期待,欣喜,狂热,待这些过程到最后,以一个惨淡的结尾告终时,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   可能怨谁,整个过程,最配合的便是我们自己。   怨得了谁呢?   只能,愿赌服输。即便那样不甘和委屈。       ☆、我这样挺好的   保安上来又下去了,黄露被赶来的霍思杰与吴可唯带去医院了。直到办公室再次静下来时,肖瑾面前只坐着吕云哲了。   好象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俩个人还在继续谈着事。   肖瑾垂着头不说话。   吕云哲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肖瑾,想到去拉开时那几乎抠进了肉里的指尖,透出的狠劲儿,真有种食肉寝皮的意思。      “她……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事——”吧?!吕云哲也不太确定。反正那脖子,得疼俩天。看着安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人,沉默的像本书。他一点也不算了解她,身上,总带着那么一股子理性和倔强,让人忽视不得。“以后,别这么冲动,不好!”很兄长式的告诫。   “嗯。”   吕云哲心就软了下,他没有妹妹,兄弟三个,他最小,肖雨从来都有点刺刺的,看到肖瑾那副类似于闯了祸后在反省的样儿,就想,她一个人在外面晃荡,遇到什么事时,都是自己解决的吧?“要不,就回家得了。”   “那地方我待不了。”      吕云哲好笑,“有那么难以忍受吗?”   “所以,那地方适合你。”   “我——”   肖瑾摆手,“别跟我表清白什么的,”要说一个男人没有野心,听着跟猪会飞一样。顿了顿,整个人往座椅中又矮了矮,“在你和那个孩子之间,我自是选你的。”   吕云哲就一下子被肖瑾这句轻飘飘的话震懵了,“你……你……”   “你不用表现得那么震惊!”老爷子肯定不想让你知道,但如果你真不知道才叫奇怪呢。“别说你不知道那个孩子!”   吕云哲看着肖瑾,真够突然的了……      “我跟姐夫你说过,我在乎的人不多,你身边就俩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离她们比较近些。”   许久,吕云哲沉声道:“原来,老三你这么信任我啊。”   “也不太相信!”肖瑾说。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有犯罪的倾向,大多数人不去抢银行,不是不敢,也不是不喜欢钱,而是怕抢了后被抓到。   不敢侥幸的人,都选择了安分守己。      肖瑾歪头倚在靠背上,“说件小时候的事啊,有段时间邻居总和我奶奶吵架,骂人这活老太太就能应付了,但谁要是跟她动手,我就不干了,谁也不准动她一个手指头!大人咱也打不过,我天天堵他们家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揍他,逮着机会就揍;他们家的窗户,安了就被砸,有时他们家不睡就专门堵着,但总是那边刚躺下,这边就咣啷一声……他们没我有耐心。”   “……你小时候的事,妈讲过不少。”   “当然,小时候有小时候的玩法,大人有大人的游戏规则……就比如,那女人带着孩子搬三次家,我都能找到地方;还有,你以前的那个女朋友现在在哪,做什么的,过得怎么样……反正是四处遛达,顺便就打听了。可能在我这,就是好奇,在你们那兴许就会想歪,觉得我不怀好意啥的……做人做事,自己心里有谱就成。”   吕云哲眼睛呈凝神状的看着肖瑾……      肖瑾也看着他,“该有的已经算是在你手里了,你不觉得?”   吕云哲忽然想起来,肖瑾对他说过句话,让他等什么的,原话怎么说的来着,噢,好象这样说:有些事,可能等等是最好的方式。起码比其它方式省上许多力气。因为,那本就非你莫属的。   奇妙的,心里忽然平静的不少。这不是东西到手了的那种安心,而是,有个人认为他应该得到,这种带有支持和公正意义上的认可,让他觉得心理平衡。   他一直有种负重感,如履薄冰般,压抑,焦虑,谨慎,不甘,这些情绪有来自老爷子的防备,有来自他本身作为外人的被孤立感和无法抑制的自卑感,加在一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就像是,一个生活在底层的人被打破等级、平等对待了般,瞬间心平气和。      吕云哲若有所思的道,“那个孩子你见过了吧,六岁了。”   “给他二十年,顶多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老爷子一个人想罩到他进公司,太牵强了——”   “要是老爷子硬要领回来呢?”   “根本不可能!”肖瑾说。   “老爷子想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他应该预料到后果,不会想试的。”   吕云哲看着肖瑾,“如果领回来了呢?”等到长大进公司和选个时机领进门来,还是后者需要的时间最快捷。   肖瑾道:“我想,妈会跟爸离婚!在这些年夫妻共有的财中拿走她应得的那部分,剩下的财产继承人,人人有份儿……老爷子会慎重的。”先不说那孩子能分到多少,这样的后果,等同于为他选了一条最孤立无援的路走。      “你真觉得妈会跟爸离婚?”那么柔顺的一个人,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包容的。   肖瑾没直接回答能,她说:“真到那一天,我会支持妈这么做!”母亲会的!从她对大姐设身处地的着想,肖瑾确定。   吕云哲微微了然,是,他忘了,妈对你不一样,你说话,确实有不一样的分量。许久,忽然一笑,“好象,咱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聊天。”   肖瑾从头到尾,声音几乎没什么起伏,“怕你走弯路!觉得当局者迷,给你点旁观者的看法,让你静静心。”至于该怎么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      吕云哲终于无师自通,想明白,过年时肖瑾头上为什么挨一茶碗了,这丫头某方面,说话与做事的风格,与老爷子真像啊。“哎,老三,沈东他们包工程的事万一妈没搞定,老爷子那儿你打算怎么办?”   “好好谈。”   吕云哲嘴角抽了抽,“再谈得一脸血的跑出来?”他大概能猜出她会怎么和老爷子谈了。   那也没招,反正这脑袋挨一下和挨两下也没什么区别。“你信不信,老爷子现在正等着我去求他呢?”肖瑾目光调向窗外,“不过,我相信妈!”   “老三,”吕云哲忍不住说出来,“你跟老爷子真像。”   肖瑾:……      临走时,吕云哲踌躇着,终于,“哎,那个,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谁啊?”肖瑾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知道她的情况吗,她结婚了吧?过得怎么样?”   “哦,你那相好的啊,过得挺滋润,拿着老爷子给她的钱,买了房,开了店,孩子都打酱油了。你就跟我姐好好过吧,别再惦记了,真的,印象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挺不忍心的告诉你,现在变得可难看了,不骗你,当时我按着手机上存着她以前的那张相片,对比着现实中的人,愣是对不上号……”结合自己,肖瑾忽然觉得一切挺没劲儿的,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给你看一下吧。”看了就死心了。   吕云哲:……      姐夫走后,办公室安静了好久都没人打扰,平时至少也会有份文件送进来。   肖瑾看着自己的手,她刚才是真的想掐死她的!   去洗手间洗了好久的手……   出来时,拐到了楼道里。   肖瑾一个人坐在空旷幽暗的台阶上,有时,想找一个安全的、放心的不用接受任何目光的地方,挺难的。   从兜里掏出手机,肖瑾想,黄露回去了吧,那么见到她的样子,会心疼吗?会找我算账来吗?会讨厌我吗?   翻出号码,肖瑾看着那串数字,心里有些疼起来,她用手指触了触屏幕上的号码,极小心的,怯怯的碰了下,半晌,拨过去,电话通着,两边却无声。   那沉默,将酸楚挤压得,无处发泄。      终于,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肖瑾……别这样!”   肖瑾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努力往一块缩,她轻声的回过去一句:“沈东,我对得起你……”我真的对得起你——   所谓的隐瞒不算欺骗的对吧?   所谓的承诺,我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对吧?   “……我对得起你……”肖瑾轻轻的又重复一遍。   我从没打扰过你……们的生活对吧,从没打扰过!别人都觉得她没积极争取过,却没人知道,她怕自己的行为变成打扰,只能将所有心意化为等!那么你懂吗?你能体会吗?      沈东轻轻的吐字,“就到这,放下吧。”只能到这了。以后,没有以后了。   肖瑾咬着唇,压抑住所有声响,眼里覆上泪,是啊,就到这了。为什么不放下呢?跟个怨妇似的,等在原地,想让人家走回来找,却忘了,男人也会甘愿“怜取眼前人”的。   “……以后,不会了……”声音细细的,像认错。   但也可以认为是在反省——   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亏待自己了;   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轻易去认定了;   再不会了……      肖瑾对沈东说:“以前闹别扭,都是你哄我……”   太年轻,太任性,像个刺猬,总是习惯绷紧一切,在对方先软下来时才放弃对峙。被纵容成了理所当然,觉得,反正你不会离开,反正你永远是我的……   多年后,才发现,有些给予得到的太容易,挥霍得太漫不经心,以至于失去时,那样的后悔莫及。   那些好,只有一次机会!      沈东声音里似乎带了些岁月里的湿意:“能把最美好的心情留在那段时光里,够了……”   肖瑾眼泪掉下来,点着头:“以后,我再不纠缠你了……”从今往后,“你轻松点吧。”   半晌,“肖瑾,黄露跟你……不一样,对她宽容些好吗?”   肖瑾不接话,其实是她请求人家宽容才对,但嘴里的三个字她不想说出来。   “以后开心点。”他挂断前说。   肖瑾带着鼻音“嗯”了声。      霍思杰不知怎么找到了,蹲肖瑾身前,对上她的眼睛,“还好吗?”   “你别离我太近!”肖瑾撇开头警告。别过来,别对我试着表达关心。许多绝境的人就是因为无望,才慌不择路的想要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所以,别过来!   霍思杰没好气的靠过来,小样吧,都这样了还在那装腔作势的炸毛呢。胆肥的伸出长胳膊搂了搂,“行了行了,我可怕你了,真的,所以,你就别吓唬我了。”   刚平静的肖瑾几乎要哭了:“你怎么这样啊?”   霍思杰倒很舍得肯定自己,“我这样挺好的。”心里有种来路不明的得意。用力揽了揽,将力量传达过去:“别再跟自己较真了。我是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就那样儿的,你还当宝呢?   针对后一句,肖瑾愤怒的挣脱某人自来熟的胳膊,有种自己家的人被别人瞎指点的不痛快!你少说他!你凭什么说他?!      四姐偏过头问:“哎肖瑾,吕云哲是你姐夫,那你跟世光集团啥关系?”   肖瑾看着他:“我姓肖,世光集团董事长姓肖,你说啥关系?”   四姐虽然知道了,被当面承认还是震了下,上下打量着她:“你,你还真够低调的。”   肖瑾绷紧小肩膀,扬起下巴,“我姓肖怎么了?我家有钱怎么了?跟我有关系吗?”再说,有钱怎么了?一个个的做出清高受辱的样子给我看做什么?   四姐肃着表情,竟说出下面的话:“那咱们结婚后,那边会给咱们照顾不?要还是不要?你把话说清楚,我跟你统一战线。”   肖瑾:……   好比两军僵持,大枪大炮的摆出来了,就差喊发射轰他老家去了,结果人家挂一白旗,来句不打了,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肖瑾脑海中只来得及组出来两个词:无耻,真不要脸啊……   跟不上节奏的人闪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神马的,乃们还信吗? ☆、咋委屈成这样了   “阿瑾,我跟你爸爸谈了,他说如果你坚持,那他会考虑的——”   这话好象谁跟她说过,这算同意了?!   为什么心里不怎么踏实呢。“唔……”然后呢,肖瑾觉得母亲话没说透。   “明天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饭吧。”   肖瑾不作声。   “……李扬和你,你们是同学对吧,那应该很熟喽,这孩子妈见过,你爸还跟我夸他,说现在真了不得,说话做事看着已经很有模有样了……他父母明天过来,跟你爸爸都是商场上多年的朋友,你也过来见见吧。”   果然……肖瑾冷着声,“我见他们干吗?”   母亲有点紧张,“阿瑾——”   “这算是用相亲交换吗?”   “不是这样的,”母亲急急道,“妈妈觉得你年龄不小了,反正现在也没男朋友,不如先接触接触……如果你不愿意,谁都不会逼你。”   肖瑾暗叹一声,老爷子真行啊,三两句话就将一个做母亲的立场轻松扭转了,果然高估了母亲。“我没时间!还有,”肖瑾认真道:“妈妈,不要干涉我的私事,我不喜欢。”   你们没权力这么做!      肖瑾觉得脑袋开始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那种!   这事在自己手里办得……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杯子里的菊花茶放的量很夸张,肖瑾喝了大半杯,她嘴里全坏了,好象嗓子也不太舒服,再加股火,估计她可以自燃了!   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相着烦闷的肖瑾觉得自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就她自个在那儿孤单的跳脚。走烦了,坐回来掏出钱包,里面有张奶奶抱着五岁大的她一起照的相片,无处申诉的她对着相片直叨念:看看,你养的好儿子,都把你孙女我给逼成什么样了?哪有这样的老子啊,什么都讲条件,连婚姻也给我往利益上面塞,你也不管管,今天晚上去托个梦吓吓他,再这样对我,就把他带走……   心里止不住的泛酸!   肖瑾趴桌上,侧着脸对着相片: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个臭小子,人家有人了,不喜欢你孙女了……你说你这老太太多能撒谎啊,天天说我有福气的,就是这么有福气的啊……要不,你,你把我带走得了……我都累了!      稍微振作了些,肖瑾拿起电话,通了后,转到了秘书办公室,肖瑾说道:“帮我接一下你们董事长!”   声音温婉柔和:“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请跟他说,我叫肖瑾。”   “请您稍等……”   肖瑾就等着,她真不知道老爷子的私人手机号码。   半晌,电话回复过来:“抱歉,董事长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不过他两个小时后会有一点时间,您可以提前预约。”   “我只跟他说两句话——”奶奶的,有这稍等的功夫够说多少句了。   再说,也不是什么好话……她不想过去当面说给人家听!   “抱歉,董事长现在真的不方便接听,请谅解!”很周到的问:“请问预约吗?”   约你大爷!肖瑾恨不得把手里的电话当作对方咬两口。吸口气,“约!”肖瑾一个字一个字的迸,“两个小时后我会过去,谢谢!”   “不客气!”   肖瑾忍不住对这种彬彬有礼的客套嗤之以鼻!      该工作还得工作。肖瑾去给老总送文件时,吴可唯竟然面目僵硬的给了她一个笑容!   有点惊悚。   肖瑾回应的表情不比她好多少!   知道那天的事应该吓到吴大秘书了,可你也不必这么勉强的表示友好啊,她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引得她狂性大发冲上去掐脖子的……   好在,那天的事知道的没几个人,这应该得感谢四姐。不然,她真的一天都待不了了!   只是不知怎么传的,公司上下都知道肖瑾家多么多么有钱了,各种版本的,这个说肖瑾是专门出来历练的,说看看人家这才叫用实力说话,换别人直接空降到自家公司当个摆设了;那个说,哎呀你们不知道世光集团老大了,我一开始就觉得她不简单,平时为人处事,就透着那种范儿,你看她很少和咱们聊天的;还有的开始研究起肖瑾的品味了,从衣着到用什么化妆品,甚至包括她喝的花茶,还有人问她蜂蜜在哪里买的,现在在哪家健身馆练瑜伽……   那些关注的眼睛,比放大镜还厉害!   连她和四姐的事,也重新定了论,比如原本肖瑾的沉默一度被认为是在欲擒故纵,现在水涨船高变成了没怎么瞧得上云云的……你说说人这张嘴,上嘴皮与下嘴皮一碰,啥话都能出来!   此地已不宜久留也!!!      掐着时间去了世光集团!   未进大门前,肖瑾仰头从上看到下,瞧瞧人家这恢宏气派的办公楼,把咱呆的那小公司愣是比得跟山寨版的小作坊似的。但保安小哥的表情挺严肃,前台的妞也没她们前台的靓,坐进电梯,肖瑾手心有点出汗,那个啥,老爷子你轻点吓我啊,奶奶你保佑我啊……   几分钟后,肖瑾又面不改色的由大厦走出来,步子还是很匆忙的——   临时性决定半路撤退!   她确实是抱着和老爷子好好谈的心情来的。   但这事,怎么想,怎么没有Happy ending的可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还是不多的,肖瑾算一个。      问姐夫要了老爷子私人手机的号码,吕云哲都替她犯愁,“我说不行吧?就说妈做不了主。那你打算和老爷子怎么说?要不听我的,服个软,明天老实的回来吃个饭,等合同签了,反正你和那个什么李扬的是同学,先装一装,过后再性格不合啥的各玩各的,也不少块肉。”   肖瑾心烦,不愿意听这些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言论,这边挂了不敢迟疑,立即就给老爷子打了过去,怕晚一会儿,越斟酌,顾虑越多,不敢打了。   接吧,就两句话,说完咱就挂,不耽误您啥功夫,响了一阵,没接;又拨了第二遍,响了半天,接了,肖瑾喊了声:“爸,是我。”   “嗯~~”从鼻腔里回应了一声。   “……把这个工程给沈东的公司吧。”   “你说的算?”   “算我替奶奶来求你……”说到这句,肖瑾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也觉得,这话不好,挺不该说的。只是,我真的没什么大能耐,我陪你们玩不起的,别这么抬举我!      那边似乎怒极反笑,“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去世的人都敢搬出来……”   “爸,把这个工程给他吧。”求到哽咽。   那边倒是一副等着的语气,“那你呢?”并不多说。意思却传达得很明白,你怎么做?   任你好话说尽,也只一句,全在你怎么做!   肖瑾擦擦眼泪,好吧,还有最后一句,那就……说完。声音平静下来:“那我帮您把那孩子送到家里认认门吧……”   想骂就骂吧,想打就打吧,本就没多少情分。您讨厌我,我也不喜欢您,咱们其实最适合那种有多远就避多远的相处模式,要见不如怀念再合适不过了。所以,我滚,这事完了,一定滚得远点儿,再远点儿……      肖瑾回到单位时,吕云哲好奇的问:“跟老爷子谈了没?谈得怎么样?”   “不知道。”   “那你们都说了什么?”   “说人的本质啊,说人性的丑陋呀,多具有讨论性!”   吕云哲:……   半晌,他轻声安慰肖瑾,“老三,我今晚再去跟爸好好说说,你别太着急了,离开标还有段时间,还可以争取的。”   肖瑾摇摇头,“听我的,现在谁也别再提这事,一直到中标结果出来后,你们爱怎么折腾随便。”   挂断电话,跑到洗手间蹲了二十多分钟,觉得这地方好,够小,够隐蔽,谁都看不到她!      下午三点有个会儿,让肖瑾差点在卫生间猫着错了过去。   霍思杰在会议室里专门绕过来,低声问肖瑾:“干什么去了,大半天没见着人。”   “忙!”肖瑾简短而又公事公办的回道。   “熊样儿!”霍思杰见老总进来,只得坐回自己的位置去。   会议刚进行没一会儿,正说着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预售黄金季节的话题时,肖瑾觉得眉心和鼻子有些不舒服,类似于被倒吊着控得脑袋充血的感觉,然后慢慢有鼻涕流出来了似乎。肖瑾皱眉,身上没带纸巾。微低头,抬手,食指微弯抵触到鼻尖,再移开寸许,眼角瞄到了食指的一点点红色,奶奶的,流鼻血了竟然!   食指立即顶住鼻子,肖瑾用笔在文件空白处,极快的写了几个字,如平时开会时给老总传文件那样,推了过去。   老总习惯的接过来,扫了眼,抬头看过来,肖瑾已经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没多想,助理或者秘书偶尔出去取文件,常事。   霍思杰就不一样了,人家嗖的站起来,可没肖瑾这么镇定,跟发生地震了似的,什么也不顾的跑了出去——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怎么离开过肖瑾!      洗手间里,肖瑾双手拄在洗手池两侧的台面上,微垂着头,鼻子对着洗手池,血流得比刚才快了些,滴在白色的池壁,红白相映,很鲜明的对比,只不过,是血,便觉得挺恶心的。   冷不防脑袋被人从后面扳着,没反应怎么一回事呢,半仰着,脸就冲上了,“啊——干什么……咳咳!”鼻血回灌,呛了个正着。   “张嘴,用嘴喘气!”霍思杰黑着脸,一手揽着肖瑾的半个身子,让人斜躺着,一手捏着她的鼻子,这傻玩意儿,流鼻血不知道仰脖,还有那瞅着流,脑子今天肯定放家里没带来。      肖瑾推他,又怕摔地上,手先保险的扯住四姐的衣服,才开始挣着想起来,“你先放开,唔……呕!”有什么东西积在嗓子那儿,不由得就咽了一口,但因为知道咽了什么,于是,想吐。   受不了这个,肖瑾手脚并用的一个劲儿要起来……   “老实点!一会儿就好了,忍会儿,再忍一会儿!”   肖瑾不想忍,流血是去火,她觉得……   “再不老实,我把你摔地上了!”霍思杰大吼!他没多余的手去控制她,以至于某人来劲儿了,手脚一刻不闲着,又推又踹的,小脸也在那儿配合着往两边扭……   这扑腾的精神头,真够欢实的!   霍思杰被搞得一阵阵恼火,“听不懂中国话怎么地,用嘴呼吸,别挣了,再乱动?!肖瑾,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我……”      肖瑾慢慢不动,眼泪却替代的汹涌而出,她闭着眼,分不出,现在的心情是难堪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霍思杰用手给肖瑾擦眼泪,擦着擦着,忽然一把搂在怀里,“咋委屈成这样了啊……”你说一个女孩子,痴情是优点,但要不要这么自虐啊!   肖瑾冤得,全化成眼泪了……   四姐抱着人晃了晃,“喂,别哭了,一会儿咱去医院瞧瞧,肯定上火了,给你买的药吃没吃啊?”   肖瑾说不出话来……   “你说说你这人,什么都明白,就是不说,啥都憋心里面,弄得旁人干着急帮不上忙。好了,别哭了!”   肖瑾:……   “我衣服都脏了,你看,又是血又是眼泪的,关键是你得吃多少东西补回来啊!先站起来给我看看,鼻子还流不流血了?”   肖瑾:……   “你打算赖我怀里了?你愿意我还不干呢!起来,我给你把脸擦擦啊……”   肖瑾:……   “明天,开始交我老妈一个任务,赶紧给她儿媳妇炖鸡汤,咱把今儿流的血全补回来!”   肖瑾:……   “明天,咱们请假,我领你出去玩儿去……散散心,遛达个一圈回来,啥事都没了!”   肖瑾:……   “哎呀,你还真是水做的啊,哭这半天了,不补点水什么的吗?要不,咱分两次哭,今天先哭到这,明天再继续?”   肖瑾:……   看来,劝是劝不住了,没招的四姐就想啊想,终于咣啷掷出句威胁:“你再这样,我就去找别的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 精减着精减着,咦?觉得刚才删的那一大段还是有承上启下的作用的,再恢复过来;删啊删,然后几章合并,圆润一遍,多不少字;更之前再检查一遍时,又多不少字,貌似比原来的少不了多少,摔! (揪头发)满地打滚~~~~~~ (低头)留言都没回,半天,也不成功,总说稍等,就……求原谅,求理解,求包容 TAT ☆、不想活了她   咋这能哭呢?   霍思杰整个被哭得手足无措!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无声的,哭得这样悲伤难抑。那眼泪,汹涌的,毫无节制的流下来……   这才多长时间,就冲他哭两回了,这是怎样的缘分啊你说!   好在是,终于停了,谢天谢地!      四姐坚持要带肖瑾去医院检查下才安心,肖瑾自然不去,反正她哭完了,心里舒坦了,鼻子也不流血了,还去什么医院?   但类似于尴尬啊不好意思什么的这种后遗症反应肯定是会有的……   四姐坚持,“去看一下,没事不是更好吗。”   韩剧看多了吧,流鼻血就是绝症?肖瑾洗着脸,“我高考时就这样过,就一股急火。”瞧着自己衣服前襟的几点血渍,再看向四姐的,那深色外套发暗的一块一块就不提了,看把人家那浅色小衬衫给涂抹的,不像话啊!“那个什么,你这衣服我赔给你哈。”   四姐翻她一眼,两下争执,最后决定送肖瑾回家。   肖瑾想了想,认为应该要跟老总请个假。   四姐一挥手,“你别管了,”扔过来车钥匙,“去地下停车场等我。”找老总请假去了。      请假理由很充分:人家肖助理都为公司累得吐血(?)了,不能再这么剥削了,赶紧给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的假期让她休息休息吧。   连带着自己也请,理由同样充分:我也怪辛苦的……   换老总差点吐血,这混蛋当着他的面都敢胡说八道,不是流鼻血的吗?还有,你这是请的什么假啊,要一个月两个月?婚假带蜜月的都没这么长!要不我直接给你们放一年,连产假一块带上吧你这个死小子!   这俩人是上天专门派来合伙整他的吧?!      你说一个就够呛了,现在变成俩;变成俩就罢了,一个比一个分量足!原本他对肖瑾这丫头真满意啊,你说分寸有,能力有,是吧;又省心,又面面俱到,多稳重是吧,末了与霍思杰俩人搞一块了!他这心里确实就有了点想法,结果斟酌来斟酌去,没等痛下决心呢,嘿,这丫头好么,不同于刚来时那“总部有人”的神来一笔,换了个更震惊的,人家是世光集团的三公主啊。   世光集团啊,地产大亨啊,与他们公司有食物链关系啊,这要是攀上了,随便一个建筑项目,就能让咱这小公司丰衣足食啊……万般激动、愕然等等复杂情绪交错,老总无法抑止的惆怅,心中有个小人玩命儿捶地~~   下次再招人,祖宗三代都要给他们挖掘清楚,不带这么隔三差五往外扔雷的……      老总防范般的打起精神,本着从大局出发,以及纵观目前情况的综合考虑,相继列举了种种的实际困难,开始打悲情牌了。几经交涉,四姐从两个月降到一个月,再压缩到半个月,然后以十天为底线,同老板的三天涨到五天展开了拉锯战,最终以一个星期七天拍板。   四姐告辞时,脸上笑着,心里骂着黄世仁、老狐狸;   老总点着头,脸上笑着,心里骂着流氓,混蛋,臭小子。   一老一少,都没香到哪里!   四姐也知道,只能这样儿了。按他的办事风格,直接就让肖瑾辞职,真不想让她上班了。但他可不傻,彼此还没点儿感情基础呢,估计辞职正中她下怀,到时往哪一猫,上哪找人去!目前,得陪着,慢慢来,一步一步的,老婆养成中……      肖瑾喜欢在车上睡觉。   那行驶在路上的感觉,像是前方有什么未知的希望和惊喜般,载着你,缓缓靠近……   四姐开着车,不声不响的很专注,偶尔斜过来瞄两眼。间接的,也可能太无聊,不管肖瑾听没听见,总会来上一两句:“听歌吗?什么风格的我这都有。噢,不听啊,那就不听!”   其实人家肖瑾可是啥反应都没给啊!   过一会儿,闲下来一只手,戳戳肖瑾,那动作轻得,“渴不渴啊?小样儿的,睡得还挺沉,一会儿就把你卖了,给钱就卖……”   此时的四姐,就好像一个得了个宝贝的孩子,稀罕的不得了,又怕不小心弄坏了,于是,带着好奇又珍惜的心情,守在一旁,一边克制的搞点小动作,一边自得其乐的享受这种“得到”的喜悦心情,那嘴角的笑总有点收不扰……   有时想想,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什么人,爱得有多深,甚至遇到时都不知道就是他(她),结果,被命运引领着,就那样一点一点深陷,一点一点的付出,从喜欢到犹豫,从犹豫到爱上,这种深入是潜移默化的,等猛然惊觉时,已是认定——   就她了!      肖瑾睡得迷迷糊糊的,心却很平静,只希望就这么,一直顺着路往前开,永远不停……   她本来不想出来玩的。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窝在收拾整洁的屋子里,手机关掉,不被人打扰的隔绝几天。   但四姐这人严重不同意,他的意思是,假我帮你一起请下来的,你得跟我一块过!   于是,肖瑾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连问去哪都没问,就上了车。这样消失几天也好,可以让某些人在揣测她及一些话的时候,增加点儿模糊度。   当然,出发之前还有个小插曲,就是她一早答应的,赔四姐衣服。于是逛商场啊,肖瑾这人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渐渐就有些不淡定了,要不要试那么多件啊?要不要试那么多家啊?要不要买件衣服用这么长时间啊?要不要试每件时都要问她的意见啊?      以为只是开头有些难以接受,结果忍了半天,还是……受不了了!肖瑾皱眉,“能不能痛快的选一件?”人家营业员保持微笑那是客气,你真以为人家特别愿意让你试呐?   “不能!”四姐说,“试这么多件,你还没夸过我一句帅呢。”   肖瑾:……   在四姐又试穿起一件时,肖瑾立即见风使舵:“这件真不错,穿着……挺帅的!”   四姐很高兴,“这么久,总算见你说回真话了。”   肖瑾;……      然后,肖瑾一时没看住,四姐不见了几分钟,再出现时,拎着两件米黄色的连帽衫,是的,米黄色!明显情侣装!献宝般的给了肖瑾一件,自己进更衣室直接换上了,出来时在那儿揽镜自照,“衬肤色吧?是不是看着有种粉嫩粉嫩的感觉?”   肖瑾:……   粉嫩?!32了有木有,是叔了,还跟人家孩子抢“粉嫩”用!   肖瑾这张老脸啊,先替四姐羞愧的红了,她抱着打死也不穿的决心,准备跑路。快离这精神错乱的家伙远点吧,可丢不起这个人了!结果被营业员和四姐拖住一顿软硬兼施,最终悲催的陪着四姐一起“粉嫩”的走出了商场!   不想活了她!      车子停下来,肖瑾立即感应的醒了,眨眼惺忪的揉着眼,“到哪——”刚睁开,眼前瞬间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笑脸……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还没到呢,开车时间长了,我活动活动。”不顾肖瑾的愕然,连带着拽她下车,“别睡了,下来吸两口新鲜空气。看看,站这儿,这片地方看着视野多开阔。”   肖瑾睡得头还有点昏沉沉的,四下张望,貌似已经下了高速,正停在路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是什么地方啊?”   “现在才来担心,晚了,嘿嘿……”四姐叉腰狞笑,“拉远点儿卖,省得你再跑回去!”   肖瑾不理他这茬,打开后车门翻先前买好的水果零食。当时结账时,肖瑾从包里习惯性的拽出自备的环保袋子,把四姐惊讶的,肖瑾说可以省个几毛呢。四姐的表情当时好象特受教育……   那便秘的表情,几毛钱不是钱啊?!      翻出瓶绿茶,肖瑾找了块石头坐下,面前一眼望远,山脉绵延,吹着小风,开春的天气不冷也不热,确实蛮宜人的。   四姐瞪肖瑾一眼,也不知道给他拿一瓶,真不会来事!自己也够了瓶饮料坐过去,“就知道自己喝!”用肩膀撞肖瑾一下子,“还是我买的呢。”   肖瑾瞅瞅他,往旁边挪了挪。   ……   “肖瑾你有什么梦想吗?”   “上学那会儿,常常憧憬着等生活稳定了,要开一个小小的咖啡店,每天放上轻音乐,客人不要太多,效益不需要多好,收回成本的同时能保证我的温饱即可。然后每天按时开门营业,优雅的享受着静谧悠闲时光的同时,放松身心的赚点小钱……”肖瑾将绿茶扣上瓶盖,“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咖啡。”   谁都有美好的梦,这梦想未必就需要一定去实现,它偶尔的意义只是想象一下;   因为谁也无法预知未来,明天、后天生活会给予我什么,只有老天它自己知道。   两人静静坐了会儿,重新坐进车子开上路。      他们的目的地是地处县级市的风景区,国家级森林公园,算是小有名气,有山有水的。原本肖瑾以为会住市里的酒店,结果车子越过市区直接拐进风景区,在附近的一家农家乐停了下来。   两层小楼建筑,外观墙壁上还具有观赏性的挂着红辣椒、玉米和大蒜什么的,铁大门一开,里面的狗挣着链子狂吠,肖瑾一下子来了精神,大黄狗哎,跳下车,奔着狗去了,霍思杰喊她:“肖瑾,别靠过去,那狗凶着呢。”   肖瑾站在安全的距离,目光一眨不眨的瞧着那狗,那狗虚张声势的又叫了几声,竟然摇摇尾巴趴下了。肖瑾眼睛亮晶晶的,这两天,有玩的了。      看得出来,霍思杰与这里的主人挺熟,他对肖瑾说,“以前请客,没少领人来这边玩儿。”   老板娘笑眯眯的问:“开几间房呀?”   肖瑾看着四姐,敢说一间,就踹死你!   四姐说:“两间!”在看到肖瑾嘴角满意的扬起时,登时改口,“一间!”   肖瑾点着头,语气森然,“行啊,一间!”   四姐有点心虚,“两间!”   把老板娘乐得,“到底是一间还是两间?你能不能做得了主了?”   肖瑾看着四姐,“那就一间?”黑幽幽的眸子,瞧得人心乱!   四姐不甘的扭头,恨恨的,“两间!”奶奶的,整不过她!      肖瑾有些喜欢上这里。   每天吃完饭,霍思杰就领着她去爬山。往山顶的路,全是原木修成的栈道,一节一节的登到山顶,两旁树高林密,一路还看到了几只小松鼠。唯一遗憾的是,季节差点,要是夏天,郁郁葱葱的,满山满眼的绿,肯定更让人心旷神怡。   四姐说,要是夏秋两季,不提前订房间,来这就只能再转回到市里的份儿。   山顶修了三层的了望塔,也全部是木质的,人站在上面,山风呼啸间,脚下景致遍收眼底,但能够真切的感觉到整个塔楼在晃,是真的在晃啊。把肖瑾吓得,紧紧拽着四姐的胳膊,大有不抛弃不放弃、有难同当的意思。   四姐心花怒放,嘴上卖乖,“嗨嗨,干吗呢,净占我便宜!我一个没结婚的,男女授受不亲,能随便摸吗?”   肖瑾:……   手上仍拽着,反正不松!!!      四姐还是佩服肖瑾的,开车到半山腰开始爬的,不然,大半天全交待路上了。但即使半山上爬,到山顶也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丫头竟然没怎么喊累,搁一般人,肯定坚持不了。伸手奖励般摸下她的头,“蛮厉害的嘛。”还寻思着能英雄一把的背她几步路呢。   肖瑾瞪他,“你也不差啊。”看那样儿,脸不红气不喘的,也是个经常锻炼的主儿。果然,四姐极傲慢的回来一句:“本人可是每天早上雷打不动跑步的,下雨天室内跑步机的伺候。”   俩人下山时,看到别人专门拿桶啊什么的来泉水边装矿泉水,也凑过去,彼此看看手中还有大半瓶的饮料,不约而同的悄悄倒掉,各装上一瓶矿泉水颠颠下山了。   最令肖瑾感到有新意的,是风景区的厕所,外形是棵大树哎,盘根错节,枝叶逼真,肖瑾每次上山都晃进去一次,总会联想到黑山老妖……      连着三天里,肖瑾的心情明显决定了饭量,开始吃出两碗饭的成绩时,肖瑾自己好象也有点吓到,嗫嚅说我这两天一直没好好吃饭……   记录一打破,貌似没有回去的可能,理由也多了——   我今天爬山了;   今天的菜做得好吃;   今天做的腕豆饭我喜欢吃;   今天有我喜欢吃的小鸡炖蘑菇……   霍思杰欣喜之余,甚慰。要知道,自他跟肖瑾接触以来,这孩子吃饭就没有不剩饭的,什么东西摆在她跟前,都在那儿戳啊戳的,就是不见少,然后吃两口,没动静了……此时,看着每次饭菜端上来,往嘴里扒的劲儿头,嗯,这孩子有救了!      晚上,肖瑾洗了澡,穿着睡衣等着头发干,手机响,老大的,她说:“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肖瑾,过一阵,肯定就不这么难受了。”   “嗯。”   “前两天见着黄露了?”   “……嗯。”肖瑾说,“可能让沈东为难了……没控制住。”   “这样也好,该了结的都了结了,算是有个交待,省得纠缠不清的。”   肖瑾沉默了会儿,“黄露说,他们近一年多才在一起的,他等过我两年多……我不知道我感觉准不准,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李扬应该知道,或者,你也知道。你们不说,我就不问……”肖瑾压了压,才继续道:“我亲口问过他了,他也选了……这个结果我认!”   老大:“……你想多了!”   “反正……我等过他了,问过他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应该再做些什么了……就希望他过得好,轻松点,开心点!他去你那儿,你看到他了吧,你看他那笑,是不是觉得他很累?我怎么看着他一笑,就想哭呢?”   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没全回,请谅解,一条留言回复三四分钟还没成功,就得等啊,OTZ 回复的那几条,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急死我了…… 总之,感谢留言,我都一个不落的看过了。另,看文辛苦了都! ☆、信我一次   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轻松些。   反正结果不会变,那么,都忽略吧。   老大想。   父亲去世时,李扬要过来她是知道的,但当沈东和李扬突然一同站到她面前时,微愣后,她还是愤怒了,直撵人,结果他说:“我母亲前年也走了,我知道失去亲人的感受,你别太难过!”   老大沉默了。如果没记错,沈东的父亲好象去世的很早,只他和母亲相伴。他大学的学费,部分还是在城里做小买卖的大伯帮助的……可以想象到他家的状况。肖瑾当时的豪言壮语是:看到我家东子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将来我要好好孝顺他妈妈,嘿嘿……      从始至终,老大没给沈东好脸色,没说一句话,走时,他与李扬一起,老大要送李扬,便不可避免的一起送了,结果看到了黄露,原来这货也跟来了!   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老大那暴脾气,这样的机会,如果不上去骂两句太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了,结果李扬抱住老大,用她仅能听见音量道:“别这样,黄露有抑郁症……”   老大第一反应是不信,虽然李扬几乎从不撒谎。但李扬拽着老大,“你信不信我?信的话就别乱来,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老大便守信的什么都没做,她瞅着沈东,“我等你电话!”我不听李扬说,我要听你亲口说!      沈东没打来。他似乎习惯了沉默。   李扬电话如约而至:“黄露有抑郁症,曾经自杀过一次……”   老大:“放屁,那天我看她好的不得了,还跟我套近乎啥的,哪点不正常了?”   “现在是好多了……”   老大半信半疑,“那东子这是发扬风格呢?去TMD,我不信!”   李扬沉声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东子不细说。好象,毕业前两年,虽然俩人在一个地方,但并没在一起。后来,东子的母亲身体不好,在医院那段时间,都黄露伺候的,前后几个月吧,老人就走了……我猜哈,沈东倒是啥也没说,我觉得老人应该挺认可黄露的,但在老人走后,东子好象没什么表示,所以黄露就离开了。   期间大概有半年时间没联系。不知咋整的,黄露被个朋友竟然骗到江西做传销去了……沈东去把她接回来的。你也知道,她大学那会儿就心事重,不爱说话,结果前前后后事儿赶一块,就这样了……”   老大愕然失语……   这点东西够人脑补一会儿的了!      老大打给沈东,“你是可怜她还是甩不掉?”这不就是传说中跟碰瓷似的沾上了么?!   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中刻意带上抹轻快,“她对我是真好,死心塌地的那种。”不知道的,光听语气,真觉得他过得是很舒心的那种幸福。   “你对她呢?”老大只觉得荒谬,难道除了这条路就没别的办法了?搞得自己很无私很伟大似的。“一辈子的事……那么长,就这么定下了?”   静了会儿,沈东说,“来这边之前,我跟她把记登了。”所有口头上的安抚与承诺,不如最具实际意义的一个保障:你最怕失去什么,那么,我让你拥有什么——   所以,别再不安了。   老大:……      “李扬跟你说了吧?”沈东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没有必要说,他其实真的不太愿意提。“我妈是她一天天亲手伺候没的,老人走时,就让我娶了……她被骗去做传销,也是生了我的气才跑的……她现在几乎不跟家人联系,当初发展下线时把家人和亲戚也骗过去好几个,家那边算是没脸再回去了。她现在只有我了……   老大,这几年,咱们过得都不算太顺,但你们起码身边还有几个朋友,无论处在哪个环境也都能融入得进去,黄露就不行。她这人,看着傲,其实一点都不坚强,为人处事上更不会圆滑变通,她工作过的地方,与上司、同事都处得不开心……”在她的世界里,形成这样一种认知:似乎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怎么努力都不会有任何意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与她拧着来……   没了信心和勇气的人,就只会绝望了!      老大心里沉甸甸的,“可是——”肖瑾呢?她这两年……   “肖瑾离了我可以,她……不行。”沈东自嘲的轻笑两声,“我也不是多出色的人,能娶到黄露这样的,我挺知足的……”电话里再次安静下来,半晌,喃喃自语般,“让肖瑾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那个傻丫头……”声音低不可闻。   老大只觉得这话听着咋这么难受呢。有心想说什么,却都哽在了嗓子里。   “求你件事吧,老大,黄露再跟你打电话什么的,你好好跟她唠两句行吗?随便聊点儿什么都成。她真没什么朋友……看她的手机,号码中女的就是你们大学时的几个,她都留着呢!”   老大挣扎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应了一声:“嗯。”随即意识到什么般,“我是觉得你累,帮帮你。”你能轻松点……这也是肖瑾希望的。   只是,就觉得揪心,你说这俩个人,原本多应该在一起的一对啊——   一个,一心一意,执着得,不撞南墙不回头;   一个,温润长情,专注得,眼里心里都是对方。   明明,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就是不能在一起了……   唯有沉默!      农家乐属于农舍风格的独立小院。   与周边的度假村和山庄一比,就显得简陋许多。这种淡季,除了肖瑾与四姐,没其他这么闲的客人。   老板俩口子都四十来岁,男的不爱说话,女的倒是很健谈,有个女儿在外地上学。   院内青石铺地,闲散的摆了几个桌,这个季节也只是个摆设,没人愿意坐外面吃饭。   四姐站二楼楼顶的天台上,扶着栏杆,笑眯眯的看肖瑾又去折腾那狗去了。   老板家的狗这两天被肖瑾收拾得,一见她就缩。   你说也奇怪,她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训得,喊声握握手,那狗立即抬爪,要左爪不敢给右爪。此时,只见肖瑾又把那狗整个给拎起来,非要人家弄个投降的姿势给她,勉强做到了,又让它单爪给她敬个礼,这还没完,又要求用俩前爪抱头,然后用手机拍照……   可怜曾经凶狠的大黄狗,此时,眼神哀怨,间接呜呜两声,却还是乖乖照做。把老板娘逗得,搬把椅子坐旁边围观,一个劲儿的笑,“这还是我家那狗吗,咋给治成这么熊了?哎,我说你这丫头轻点挫磨我家的狗啊,别给我家狗玩儿死了,哈哈……”   四姐也在天台上捡乐……      原本照他的计划是,今天就撤了,到隔壁的山庄住两天。提出来时,肖瑾直接摇头:“不去,我觉得在这儿挺好的,要去你去吧。”   四姐给了个“瞧你这点儿出息”的眼神,“有温泉泡啊傻子,还有烤全羊和烤全兔,味道特别好。咱们刚到时就想住那儿,但赶巧有认识人也到那儿去玩,一遇到肯定要喝酒什么的,怕你嫌烦就拐这来了……去不去?”   肖瑾榆木脑袋不开化,还是俩字:不去!   “去吧,里面的设施都不错,你看着保管喜欢。住两天,然后留一天回市内停一停,看看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怎么样?”在这儿还有什么玩儿的啊,看看景,爬爬山,歇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仍不为所动,就两字:不去!   四姐发现,肖瑾这孩子,往好听点儿说,真是不贪心容易满足。换别人,肯定好奇,并且那所谓的好吃的好玩的,她也不是不喜欢。但因为有了眼前的这个吃得不错、睡得也好的地方,她就不想别的了。      此时,肖瑾一身牛仔裤、T恤,外加一件厚实的休闲格子衬衫,拽着狗链子,准备去遛狗了。   自开始来的一两天,这孩子还保持着初来乍到的低调和本分,三天后,貌似活泛起来了,全当自个儿家似的进进出出。早上吃完饭,去爬个山下来,礼貌性的喊四姐一声,跟不跟着她都不是很在意,基本不带他玩儿了。   转一圈回来后,想不闲着时,随时都能找着事儿干。昨天,还让老板娘给弄盆碳来,往里放山核桃烧着吃,那带有尖部朝下,立着插在碳里,不一会受热就自动裂开了嘴,适时捡出来,用刀顺着裂开的地方直接剖开,她拿着牙签在那儿抠核桃仁吃……   老板娘也凑上来,一起抠着吃,还问,“你在哪弄的山核桃啊?”   “你家的啊,就在仓库门外边的袋子里,咋不放屋里呢,要是淋了雨受潮就吃不了了。”说完想起来,肖瑾停下嘴,“算钱不啊?”   老板娘惊讶:“妈呀,我们从来都想不起来吃,都忘了我家还有这个了。”   ……   然后,类似于松子、榛子这些存货,没少帮人家打扫。再加上四姐没事就开着车出去一趟趟给她捎回来吃的,比如烤羊烤兔的,引得老板娘看到她一动嘴,也忍不住跟着吃,俩人一天到晚的,嘴停一会儿,就觉得好象缺点啥。   短短的时间,俩人就在吃这条共同爱好的道路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现在,可好了俩人。      遛狗回来,大黄狗一蹦一蹦的表示很开心。   “晚上吃啥啊?”老板娘征询肖瑾的意见。   肖瑾将链子拴好,警告意味的拍拍狗头,回答:“包饺子怎么样?我帮你包。不过,别用绞馅机,用手剁馅,这样味道好。”   一旁老实巴交的某后厨人员嘴角直抽抽,你剁啊?   四姐避到一旁,嫌弃的指着肖瑾,“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包,不然,我不吃啊。”又是摸狗又是怎么样的,身上肯定有狗毛。   肖瑾瞪他一眼,进屋要透明胶带在身上粘了半天,换了衣服,洗手找老板娘包饺子去了。      “会包吗?”四姐闲极无聊,也在旁边跟着瞎忙活。   “会!”肖瑾说。包饺子的程序,她就只会包,而且包得好看,奶奶以前常夸她包的说瞅着像元宝。   四姐出去接电话,老板娘笑得有点贼,下巴往四姐的方向一抬,“哎,他长得可真好啊。”往那儿一站,是真亮眼啊。要个有个,要模样有模样,还有本事,那眼睛只要一对上这丫头,笑得那个舒展。你说哪个女的,遇到这么个男人,简直太幸福啦,不收了太对不起自己了就。“你俩站一块,可般配啦。”   般配啥?肖瑾专注的捏手里的饺子:“我怎么就瞧他不顺眼呢!”关键是肖瑾说这话时,一点没矫情,坦荡得不像话。   老板娘:……   人家不说他怎么样,人家把责任揽自个身上了,人家没看上他!   姑娘你……有个性!      晚上,加上点儿风,站外面还是挺凉的。   但满天的星星,太吸引人了。   天台上,有以前布置的竹躺椅,肖瑾也不挪动,直接躺上去,裹着外套,痴痴的看。   夜幕下,繁星满天,像被什么吸附般,感觉自己整个漂浮起来了,离天空很近,离星星却又很远……   霍思杰也拖了一把放在肖瑾旁边,摸摸肖瑾的手,一声不响的下去取了毯子回来,给肖瑾盖上。   即使有倾诉的人选在她身边,她的言语中仍是很少提到自己刚刚结束的那段感情。最多提及那个叫沈东的男人时,只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他最懂我的……”   其余的什么,便都在眼睛里了。      “……觉得自己像紫霞……”肖瑾忽然没头没脑的一句。   被人无奈放手,带着深深的遗憾,漂向漫无边际的虚空中,永无尽头……   命中注定要走这样一段路!   手被人紧紧握住,听到有人喊她,“肖瑾——”   偏过头,看着他,对上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听到他说,“如果你是紫霞,那我就是你的至尊宝,到最后拽着你不会放手的至尊宝!”   “可是到最后至尊宝放手了!”   “可我是个没有紧箍咒的至尊宝!”   肖瑾又目不转睛的望向星空,明明都放手了……   霍思杰扳过肖瑾的脸,表情极认真:“信我一次!”   肖瑾扭过脸,又被扳回去,仍是那句:“信我一次!”      肖瑾看着他,“我被人宠坏了,也宠怕了……”这话说出来时,心里难受极了。   被宠得太过,便如吃过美味的孩子,总惦记;可因为这种好只能拥有一次,猜得中开头,猜不到结尾,便如一朝被蛇咬般,以后都不敢靠近了……   霍思杰将人搂在怀里,“别怕……”他轻声说,“我保证我的保质期会很长,一百年我可能够呛了,几十年我给你,你就信我一次,嗯?”   肖瑾挣了下,声音平静无波,“干吗你,耍流氓呀?”   霍思杰可没松开的意思,这样抱着多好呀,比毯子还保暖。“想对别人耍,可实在是没兴趣。所以呢,就你了!你就是再拒绝,我也认定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肿么掉了一个?谁这么坏,讨厌,明明90是个整数 = = 那有没有人给我收藏作收(作者收藏),96了,差四个一百了,喜欢整数撒! 没有其它说的了,乃们看文辛苦了,留言辛苦了! ☆、好意思么 作者有话要说:修BUG,请无视!!! ------------------------------------ 下而是原话: 原本想着,缩完一起全发上来,结果……真是作孽,怎么都不满意,文档里的章节被弄得一团糟,理不出来了……OTZ 崩溃死了都,真不想再看到它了…… 想SHI啊……   几天倏忽而过,同来时一样,一车,俩人,开往回去的路上……   肖瑾又窝着睡觉。   四姐喊她,“哎,起来,跟我说说话,我没意思。”   肖瑾没动静。   “唠十块钱的,保证不纠缠。”   肖瑾闭着眼睛,“我给你十块钱,你别纠缠了。”   四姐没辙,憋了憋,“喂,肖老三,起来聊天,不然,我亲你了。”   肖瑾不敢以身试法,退让,“……你说,我听!”   “你坐起来,看着我,你不看着我,我说不出来。”   肖瑾头歪到一边去,彻底不搭理他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肖瑾先朝外望了眼,发现是来时停下来休息的地方。   四姐打开车门,“来时坐了会儿,回去了,怎么也得下去重温下。”   肖瑾嘴角抽了抽,把车窗摇下来,意思是不想下车。   四姐绕过另一个车门,一把将人拎了下来,“做人不能太懒了。”真就将肖瑾摁到她曾坐过的石头上面,然后自己挨过来。   把肖瑾郁闷得,“真够烦人的。”   四姐不甚在意,“没事,习惯就好了。”   肖瑾:……   她想起李扬有次学他跟网友聊天,因为无聊,便不好好说话,他还不是不搭理对方,而是总回两字:没事。   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回没事。对方急眼了,说你怎么回事?除这两字不会说别的了吧?李扬仍回过去两字:没事。对方骂了句SB,他仍回了句:没事……接连好几回,用这个法子差点把对方气抽抽了!      车子一直将肖瑾送回到了楼下,肖瑾下车,去后车座上拿包。   四姐还坐在驾驶位上,但心里是有期望的。目光追着肖瑾,“把那些吃的也拿上去吧。”挺沉的,然后求我帮你送上去。   肖瑾随便应了声,在后面的包里不知掏着什么,然后关了车门。走到前面来,四姐相当配合的摇下车窗,“来个吻别吗?”   肖瑾笑笑,“不请你上去坐了,有点累,改天请你上来。你也回去早些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把后面的东西拿走!”   “又吃又玩的,再拿就不好了,你都带回家吧。”   “不只吃的吧?”四姐瞬也不瞬的看着肖瑾。   肖瑾尴尬的摸摸鼻子,“我不喜欢占人便宜……虽然是同事,但我觉得AA制比较好。”   霍思杰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我以为是包给我的红包呢。但你如果非要算清楚的话,也可以,但很贵,不是谁都有幸让我陪着哄着的,你付得起吗?”一点没有开玩笑的口气。   肖瑾讪笑,“干嘛呀,敲诈啊?!”   “肖瑾,你希望我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你。但,前提是,你得允许我按自己的意愿把你追到手才行。”四姐打开车门,到后面将东西一古脑的塞到肖瑾面前,连同那个让人恼火的信封,“我不是在跟你玩儿,所以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   生气了!   肖瑾有些尴尬的顿在原地,看着车子气冲冲的开走……      第二天上班,一整天没看到四姐,他连个面都没照。   这一气就气了两天。   互相没说一句话。   确切的说,是他不跟肖瑾说话。人家肖瑾上赶着给笑脸问早安来着,都不理,相当不给面子了就。   连中午上来给肖瑾扔食儿时也不说,放下东西就走。   别说,见惯了嬉皮笑脸的四姐,突然走装酷路线,还挺耳目一新的……这男人是该说他小心眼儿呢还是小心眼儿呢?弄得肖瑾吃的时候可不好意思了,直纠结,哎呀又占人便宜了……      四姐这边倒也没打算气多久,就是想晾肖瑾两天,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原则。刚准备和好了,嘿,肖瑾那边又跟老秦要来一个交接的,手把手的教,摆明要拍拍屁股走人了。四姐这个急怒攻心啊,可着半天,你真当我陪你过家家呢?   然后不知他跟老总还有老秦怎么说的,那个人第二天没来,第三天没来,反正不来了。   再然后,老秦那儿又开始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姐夫吕云哲打来电话,带来好消息,“沈东的公司中标了!”   肖瑾长吁了一口气。心中分不清是高兴多些还是惆怅多些。总之,算是石头落了地。   在农家乐休假时,姐夫打过一次电话,告诉她,公示出来的中标候选单位有沈东的公司,等三天公示期满后,没有异议或投诉的,就确定中标公司。肖瑾当时,好象并没有太担心,她也不是有多大把握,但就是不怎么担心,好象事情总会有它该有的结果般,出奇的平静。   “你好象不怎么意外?”吕云哲好奇的问,“就这么肯定老爷子会点头啊。”   “也许我一直相信,老爷子不会对我太狠心吧。”肖瑾说。   吕云哲微愣,随即他用异样的语气说道:“那是当然,血浓于水么。”所以,亲生的,和外姓人,肯定不一样待遇,他清楚!   肖瑾眉头微皱,“姐夫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那另一半呢?”吕云哲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问问你自己,老爷子和你父亲在你心中一样吗?你自己放平了,再来要求别人。”凡事都要将心比心的。说到这,肖瑾试着往重点上拐了拐,“我觉得,凡事尽过心,出过力,该做的都做到了,才有资格拿到你应该拿的。”所以,我才建议你用等的,而不是用争的。   太心急,太注重结果和得失,都是玩不起也输不起的人。   不然,凭什么,那些东西就要属于你?你有资格拿吗?你守得住吗?你顶得起来吗?   吕云哲噎了下,笑,“哎我说老三,咱别这么严肃好不好……”   肖瑾无所谓的扯扯嘴角,本就是严肃的话题不是么。      肖瑾打给老爷子,“爸,谢谢您……”真不是上赶着添堵,实在是真有些感激来着。   “半个小时后,你过来一下!”老爷子语气森然。   肖瑾刹时后脖颈凉飕飕的,这口气看来不出,老爷子都能憋出病来——他老人家几时被胁迫过?   那也得去!   不同于上回,这次肖瑾去的心情很镇定,事给办了,咱不能差事。   进世光集团大厦,由电梯上楼,到高层,再由秘书引进去,父女俩面对面了……   前后不到三分钟,肖瑾就出来了,挨了一巴掌——   打得痛快,没多余的话;挨得也甘愿,同样不申辩。打完,连秘书送进来的咖啡都没看一眼,肖瑾弯个腰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就晃出来了……跟演哑剧似的。   肖雨挺巧的赶过来,将肖瑾拽她某层的办公室,扯下肖瑾捂着左脸的手,“打了一巴掌啊?”用毛巾包了冰让她用手摁着。   “那你还想几巴掌啊?”刚有点暖意,一巴掌就打得不剩,都不带过夜的。注定父女感情不会有存粮。   肖雨没好气儿,“那你总招惹他生气干吗?”   肖瑾直瞪眼,就跟你一样,我不愿搭理你,你还偏得把我拽你跟前来数落,这怨我吗?      办公室敲门进来人,肖瑾坐一旁的沙发上,不耽误她耳朵听。好象是说世光集团旗下的某酒店被披露土地经营性质和出让手续有违规行为,还有某景苑宜居城传工程质量不过关,售楼受到严重影响等,肖雨烦躁,“我想听听解决方案。”   进来汇报的那个家伙就罗嗦了一大堆,全是些似是而非的表面文章,具体有效的内容一点儿没有。肖雨恼火,话也是一针见血:“你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你懂吗?”   那人可能不想默认自己无能,又开始说,口才确实不错。肖瑾坐一旁,瞅着这人,也觉得他挺心虚的。看不过,走过来,“想要扭转这种舆论颓势很简单啊,所有网络上关于这方面的导向帖,你找内部编辑花上点钱删了就完了。再找网络上专门搞公关策划的公司,用他们所谓的水军造势,其中的细节他们有得是办法。花不了几个钱,几天这事就销声匿迹了。”   那人瞅瞅肖雨,再瞅瞅肖瑾,好象也不知道该说点儿啥。   他出去后,肖瑾点评,“一个新来的员工需要指导他做什么,是应该;如果一个主管还要别人来告诉他的本职工作应该怎么做,那他满可以羞愧的去辞职了。”肯定干不长的。   说完摸摸脸,一巴掌只留了个大手印子,冰一敷便消了。从来就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肿啊什么的,看来脸皮确实有点厚度。   肖雨拿眼睛翻她。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不就等于损她呢吗?!我可是你二姐!!!      肖瑾走时,肖雨提醒她,“你别跟姐夫太近乎,真觉得他是什么好人呀。”   肖瑾不在意的笑笑,“放心,姐夫他斗不过老爷子的。”姜是老的辣,别太低估咱家老爷子的心机。商场一步步踩出来的基础,不是说谁替代谁,就能驾驭的。   吕云哲如果够聪明,他会认清这一点。   “反正你离他远点儿。”走那么近干吗?她不喜欢,也不准肖瑾喜欢。   肖瑾转过身,正色道:“肖雨,那是大姐的丈夫……你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姐夫他进了这个家门,你们既然没阻止,就得认可知道吗。”人跑你们家来,又当司机又当跑腿的,还被你们防贼似的防着,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凭什么不能拿些回报?你们有什么可让人家做小伏低的同时,还得保持忠心的?   你们怕养虎为患,怕农夫与蛇,人家还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呢。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人家付出了,就得给人家。   肖雨:……   “就好比我无论多不喜欢你,但对你的老公,我还是会恭敬的叫上一声姐夫的。”   肖雨:……   “再说,东西能交到人家手里,就得能够再取回来,那才叫本事。”老爷子应该擅长这个。   主子和管家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掌控,一个打理。谁也别太过!      黄露打来电话,要请肖瑾吃饭,说李扬和向安都来。   肖瑾接时竟然紧张一小下,听完她说的,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   这应该是饯行宴吧。   以后,应该再难见一回了……   坐在办公室里,缓慢出神地看着窗外,忽然想,自己这叫成全吗?让你们心愿达成、携手并肩的满载而归?!      简单的一顿饭,五个人。   沈东与黄露并肩坐,李扬与向安挨着,肖瑾觉得自己好象坐哪都碍事……   黄露举起杯酒,敬肖瑾,“我知道没有你,这次肯定中不了标。谢谢你!”   肖瑾没动作,她瞅着黄露,“谢什么?你谢我什么?”你TMD谢我什么呢?   见肖瑾眼神不对,李扬站出来解围,“说什么谢不谢的,来,吃菜吃菜,明天就回去了,我这先祝你们一路顺风。”   黄露垂下眼,手里的酒杯并没放下。   沈东笑着对肖瑾说,“喝一杯都不行吗?给我们个面子。”   我们?对,你们。肖瑾觉得胃一阵一阵的疼,她拿起杯子,点点头,勉强组织出一句:“明天就走了吗?”语气喃喃的,要多不争气有多不争气。   沈东僵了下,目光有些仓惶的移开,一时出不了声。   黄露接的话,“嗯,合同都签完了,明天就回去了。”   ……   一顿饭到最后的结束词,是沈东发自心底的一句:祝我们大家都——幸福!   未尽的话,都在酒里……都在心里。   说完,碰杯,一饮而尽!      沈东与黄露最先离开,李扬和向安起身去送,肖瑾一个人坐在那,眼前对着还未吃完的东西,背对着门口感受着他们离开,一步一步的,跟踩在心上似的……   终是没忍住,她回头,目光急急的寻着某个熟悉的背影——那个人,走在前面,手推着门,毫不犹豫的走出去,没回头!   反倒是黄露紧跟着,即将走出时,迟疑了下,转过头来,与肖瑾对视了一眼——   她在肖瑾的眼里触摸到了浓浓的眷恋和委屈,像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孩子;   肖瑾在她的眼里感受到了一个笑到最后的兔死狐悲与类似于良心不安的怜悯。   一个她爱的男人,直到走都不回头看她一眼,却由另一个同类给予自己同情的一瞥……   肖瑾难堪的转过头。   这种难堪,不仅仅是失去了爱情,还有姗姗来迟的……清醒!   三年多啊……   他们都已经心有所属,只有她,被命运遗弃了般,年复一年,从白天到黑夜,自我放逐……   活得挺明白的人,愣是把藕断丝连玩成了作茧自缚。      李扬和向安回来,肖瑾摆摆手,“你们先走,我想再坐会儿。”   俩人不知该如何安慰,坚持了下,最终走了。   肖瑾低头咽着盘子里的食物,吃着吃着,眼中噙了泪……   到底拿不出“只要他过得幸福就很满足”的境界来。   她其实心里已经接受这个结局了,她只是看到人家那样,就是觉得自己好惨!   心酸的咀嚼着东西,谁愿意高尚就高尚去吧,她不是这块料,她确实心里不平衡了!看着人家过得好好的,自己被对比得如此狼狈,就是觉得好难过,好悲愤……      霍思杰沉着脸,像个家长从幼儿园领走他家闯了祸的孩子般,一言不发的牵着肖瑾的手,走出了饭店。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肖瑾默默的任由四姐牵着,垂着头,跟在后面走。   从街边的一家店里传出了一首歌,当肖瑾听清是那首《美丽心情》时,紧咬下唇,不能自已的差点飙泪……   四姐余光瞄到,停下二话不说将肖瑾箍进怀里,晃了晃,“怎么走火入魔成这样啊?他对你做的那些所谓的好,是个男人都能做到,我甚至比他做得更好……肖瑾,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样的男人并不是那么稀缺少有!”熊孩子,陷泥坑里就是出不来了。   肖瑾老实趴怀里不出声,反正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四姐郁闷,“我说你专一点儿行么,我这还掏心掏肺的在一旁等着呢,你好意思天天在我跟前为个别的男人哭   天抹泪的?”恨铁不成钢的使劲儿晃,“好意思么好意思么?”   肖瑾伸出手抱住眼前的人,像怕他跑了,她从没发现自己这样期待有个人领着她走。   她也有人陪了……   四姐瞬间老实了,心满意足的任肖瑾抱着,乐得也不敢出声,怕把这难得回应的好事给搅没了。      半晌,肖瑾一推四姐,“我好了。”   四姐冷丁不防被推开,重新抱上来,“没好没好!”   肖瑾:……   四姐秋后算账,“自己说,你这样几回了?”再一再二的,不像话啊。   三回?可是这次没哭啊。肖瑾不由惊奇,“怎么每次我特别惨的时候都让你撞上了?”总是能及时出现,跟110似的。   “有缘分呗。”说巧这样的借口就免了吧。四姐又嘲笑,“你这算什么惨啊?”塞翁失马而已,走了那么个差不多的,来了我这么个特别好的。   那什么样才算惨啊?肖瑾沉默着不想说话了……   霍思杰一拽肖瑾,往停车的方向走,“我最惨的时候你是没见过……”   嗯?肖瑾一愣,倒真有些好奇向来春风得意的四姐落魄的时候是什么样。忍不住开了口,“那说说啊,”   霍思杰绷着,不说。   直到坐进车里,肖瑾又推了推他,“说不说啊?”带点央求的音调。    ☆、他就素个流氓   霍思杰掏出支烟,刚放到嘴里马上意识到什么,又塞进烟盒里。   “你抽吧,把车窗打开。”肖瑾说。   “不抽了。”四姐说着,将烟放一边,“听过我以前开公司的事吗?”   肖瑾想了想,好象是宋会计说过这事。“就是指那时候吗?”   四姐点点头,开讲:“我那时候,刚出校门没多长时间,摩拳擦掌的,自认目光长远、思虑周全,现在想想,呵呵……”似乎也受不了自己当时年少轻狂的样儿,直摇头,“我上学、高考等等,所有该经历的,都太顺了,一路被周围或者老师啊同学的,捧出了优越感,也觉得自己是个人才……大学毕业时,放着好单位求我去,我不理睬,愣是要开公司,我父母也没使劲儿拦着,只说,开公司不是过家家,要谨慎。结果……赔惨了!”   肖瑾眨巴眨巴眼,这就是传说中的败家孩子吧?      “可怜我父母攒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钱,用来遮风挡雨的房子,全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这跟头栽的,呵呵,”霍思杰笑,“怪就怪在我父母连句责备埋怨都没有,只全心全意的安慰我,说人这辈子哪有一帆风顺的……然后,我们一家三口,没地儿住了。原本我家当时的生活水平过得正经不错呢。让我这一折腾,全毁了。”   肖瑾眼睛里多少有了点儿同情,这跟头栽得挺瓷实啊。      “但日子得过啊,已经当家庭主妇有两年的我老妈,给人当保姆去了。为了省房租,与我父亲住到他单位的宿舍里。然后把我安排到我姑姑家养着,拜托我姑姑每天要好吃好喝的招待我……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跟人说话,也不想见任何人,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要么在床上睡一天一宿,要么整宿整宿的不睡,瞪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的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把我姑姑吓坏了,打电话把我父母喊过来,说这孩子怕是要想不开啊。”   肖瑾愕然,“你不会真那啥了吧?”   霍思杰被说中般,急急的否认,“什么呀,是他们以为我要怎么怎么样,其实我只是一时缓不过劲儿来而已。”   肖瑾了然的点点头,嗯嗯,你不用多作掩饰,我懂的。      霍思杰瞪她一眼,暂不跟她计较,继续道:“我父母立即扔下手头的工作,奔我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偷偷的把我房间门的门闩给启走了,到点就端着饭菜敲我房间的门,端进来哄啊劝的……现在想想,俩老人当时那低声下气的样儿,真可怜!”   肖瑾说,“你父母真是太爱你了。”换她,会试试拎起来直接给上几巴掌,看能不能打醒。      “有天,应该是半夜,不知道几点,反正我不知怎么了,就是特别烦躁,感觉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气来,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很想出去透口气,结果,一拉开门,我老爸老妈就那么直愣愣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晚了不睡,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脸惊慌的看着我……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俩当时说的话,一个假装懊恼,说,哎呀,不知怎么地睡不着了;一个眼巴巴的望着我,说,你饿吗……我当时站在那儿,心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的疼起来……”   肖瑾默,得有多担心,才不敢脱衣睡觉,不敢稍有松懈的站在门外,隔着一扇门,屏气凝神的、不放过分毫的倾听门里的一点点动静?!      “以后,再不敢让他们担心了……”   然后就发奋图强了?肖瑾脑补着,觉得当时那场面一定得有点眼泪才成,嗯……四姐这家伙肯定哭了。想象着,嚎啕大哭?抽噎哽咽?眼神鼻涕什么的……   肖瑾不敬业的走神了!   “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一直坐到天亮……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也不大少爷的待着了,于是——哥就去某大厦当保安去了。”   肖瑾一呆,“真当保安去了?”学历在那儿,找点工资高点的啊。   “我那时候不想说话,不愿意笑。当保安正好不用搭理别人,每天往那一站,当个门神就好……”   这是在缓冲呢,肖瑾认为。      霍思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当时感觉那天都是灰的,现在想想,其实蛮有意义的,有些跟头早栽有早栽的好处。用我老爸的话讲,人太顺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时遇到个什么坎儿就爬不过去了……”说到这语气一顿,“不瞒你说,我当时还有个女朋友,也是大学时候处的,应该是大三下学期开始交往的,公司开不下去了,人家自然也不愿意留下了……”   肖瑾眼里的同情又多了几分,正要劝两句,想到自己,不敢吱声啦。   霍思杰的语气很淡然,“我倒是很理解,做为一个男人苦点应该,要是连累一个女人也跟着咱吃苦,确实说不过去。人家没这个义务!她有权力做更好的选择……倒是吓到我妈了,怕我受的打击太多撑不住,跑去求人家去了……”爱情哪能是勉强求来的?      肖瑾心里有个疑问憋在心里好长时间了,此时上下衔接,融会贯通,终于问了出来,“你这些年交那么多女朋友,都是抱着什么心态啊?”受前女友刺激,玩弄心理?亦或是浪子本色,游戏人间?还是,大起大落后,觉得人生理当及时享乐?   以上猜测,貌似都有点病态啊有木有?!   霍思杰原本沉浸在往事中的复杂情绪被打散,他坐好,半转身对着肖瑾,直犯愁的看着她:“我说你能不能想点儿我好的地方?”怎么就总揪着他那点历史不放?!   肖瑾无辜的想,你好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关键“花”和“渣”才是你最大的闪光点啊。      四姐好象会读心术般,双手暴伸,毫不怜香惜玉的揉搓着肖瑾的长发,几下就揉成了一个鸟巢。还在继续没好气儿的揉,“我以前是张扬了些,但现在收性了啊,看不到么看不到么?要是和你比,起码我在决定和你交往时,断得干净彻底,你呢?现在你心里有我几分位置?嗯?对我公平么公平么?”   肖瑾气急败坏的解救出自己的脑袋,脱口而出,“我让你这么做了?”   霍思杰听到后,动作一顿,随即眼睛微眯,手再次伸过去,不容拒绝的扳着肖瑾的脑袋拉在自己面前,眼对着眼,“听着肖瑾,我再说一遍,我是认真的,你别再把自己当事外人成么?”   此时的四姐眼睛亮得有点过分,肖瑾外强中干的撑着与他对视,“青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前的风花雪月太让人深刻了,做朋友我不计较,做老公人选我真的很难信任你。   因为自己是那种一辈子恨不得最好只谈一次恋爱的人,看到别人这么左一次右一次,再然后对着不知应该排第几的人说我喜欢你,想跟你结婚……觉得特别的违和!      好吧,好吧,霍思杰郁闷死了都,“都老早以前的事了,认识你后,我发誓再没跟任何人有过暧昧什么的。再说,就是以前,我也说过,都是她们上赶着我的,我还真没追过谁。”顶多有时候就是没拒绝而已么。   短短几句话,欠修理的地方就这么多,都无处下手了!肖瑾双目喷火。   四姐讨饶,彻底放下遮掩,“我这么说,可能你还是不能完全认可。但人有时真的很害怕寂寞,比如,下了班会茫然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儿;偶尔,跑去父母那儿吃顿饭,发现面对最亲的人,除了关爱和担心,他们也帮不了你什么。   我父母的房子是我前两年攒够钱特意买了个大点的,寻思着将来有机会四世同堂呢,可我还是买了现在的公寓搬出来自己住。因为应付父母也需要备足随时都要故作轻松的力气……   有时,陪客户喝醉了吐到胃空空的回家,整个房间安静的连点儿声都没有,就想,这人活着为了什么啊,拼命的争啊挣的,钱有了,日子却过得没劲儿透了……时间久了,找个我喜欢的过一辈子这种想法,我都不敢想了,总觉得好象不会发生了,就像被放过多次鸽子般,失望到不再抱有幻想了,也没耐性了。退而求其次的,只想有个人能陪自己一会儿,哪怕不说话,就感觉有个人陪着自己就行……   我这样说,你可能觉得是借口,可肖瑾,我心中没有可等的人,也没人让我甘心去等,所以,我做不到你在孤独中那样的心平气和。”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忍受,可在没有任何期待的内心深处,还是想通过某种方式来扭转这种空虚的生活状态。      肖瑾的表情,很适合一个词——无动于衷。她不耻下问:“我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你的那张嘴?”问这话时,语气可真诚了。   一句话,就把四姐半天的口舌给报销了。   四姐想吐血啊,看看吧,就是这么不上道啊,千呼万唤仍没出来。   瞬间被整无力了。   四姐直接动手,一把拎过来肖瑾,“你这个女人,当你男朋友真是个技术活,哥不等了——”哥这急脾气,根本就不适合跟你这种淡定惯了的人讲道理!   肖瑾虚张声势的保持镇定:“你别惹我啊——”   四姐用嘴直接堵上。   先封了你的嘴,再批判你,让你说,让你说……      肖瑾先是狠狠的试着挣脱,几次想要退开,脑后的一只手牢牢的托着她,自己的双手被整个拦腰圈在一起困住,竟动弹不了半分。心狂跳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渐显浓重,毫无遮挡地喷薄在对方的脸上,任他的唇在自己的唇上摩挲,然后舌尖撬起自己紧闭的牙关,执着的吸吮纠缠,渐渐就失了意识……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出了窃,轻飘飘的,浮在半空犹如一缕薄雾,荡来荡去,令人不知所从。   被松开时,待肖瑾缓过神来,顿时羞怒交加,仇恨值满槽,但可能真被吓到了,没按正常剧情甩他个响亮的巴掌表达下自己的愤怒,便匆匆下车跑了……   回到家中,肖瑾在客厅暴走了一个多小时,结论是:四姐他就素个流氓!   要知道,一直以来四姐只会牵牵她的手,顶多揽着她的肩,虽抱过她几次,那也是她当时的情况特殊。以至于肖瑾对四姐的靠近,有种不知名的放心感。但这次不得了了,这家伙竟然直接下嘴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热闹了许多。   论理说,这刚送走了沈东和黄露这俩堵心的,肖瑾本应该消沉几天的,但现在顾不上了。被缠怕了的肖瑾犹如惊弓之鸟般,上下班不敢再做四姐的车了,反正能错开就错开,不能避开就沉着脸,正言厉色的警告霍思杰离自己远一点儿。   四姐听她的,那就不是四姐了。   看着肖瑾,笑得一副无害状。想划清界线是吧,偏不让你如愿。于是乎,攻势就激进了些,下班,拽了人就走;吃饭,选个餐馆就进;独处,见机就揩下油……   光肖瑾去练瑜伽的楼下,为等她就伤风感冒了两回(确实是在车里等的,但等时间长了,总会抽根烟什么的,然后就要开个车窗啥的,然后打个盹眯会儿时这小风一吹就……)   用四姐边擤着鼻涕边邀功的话讲:一个既帅又上进、善良又优雅的我对你这么痴心不悔、矢志不渝的,肖瑾你要是不感动,这显然没天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肖瑾:……      肖瑾从小到大,见识过的人不少,真就没遇到过像四姐这样的人啊。要说以前,可能平时受点挤压,受点闲气和为难,但起码自己还有选择去或留的权力。现在一比,那些勾心斗角的小动作跟四姐这种强迫的无赖手法,简单文明的不像话!   每次肖瑾绷着脸准备说些什么时,不等出声,霍思杰的目光便会有意无意的瞄着肖瑾的嘴唇,笑眯眯的……   肖瑾一肚子的话顿时在嗓子眼儿里自动解散。   四姐还得寸进尺,“这次又要说什么?你换点花样儿说,别天天就只一句你离我远点之类的,明知道不可能的事。”   肖瑾无语,词穷……      四姐人他觉得凡事得讲道理,所以,他很有耐心的一一给肖瑾摆出来:“你也别觉得气愤啊不平啊什么的,你现在就是跟我较着一股劲儿呢。其实你平心静气的想想,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你看哈,当时,我说吃了我家的饭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没反对啊,加上你今天中午吃的这顿,次数没有三十也得有个二十了吧?那保温筒都是我回去刷的呢。”   肖瑾胃疼了:……   继续以“理”服人:“你有什么事,第一个赶到你身边的是不是我?是不是?你说你如果不选我,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吧?论长相,谦虚点说那我这就算佼佼者了吧;能力啥的,你心里应该有数,我就不多说了;至于物质,我这也算都具备了,虽说咱跟富豪什么的还差点,但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是吧。那你还躲什么躲啊?别考验我了,都说没跟你玩儿,是认真的。”   肖瑾“感动”得:……   “你别不说话啊,还是你也觉得我说的十分的对?那行,既然你这么明事理,我决定闭嘴了,尽量让着你说。”   肖瑾翻白眼,还少说了?      日历一页一页的翻过,某天:   “我就那么差啊?”委屈!   “那我就那么好吗?”憋屈!   “当然不好啊。可就看对眼了怎么办呐?”男人沮丧的抱怨开来,“你当我不累啊?我用对你的这些力气,够追一个加强排的女人了,可不喜欢啊……结果某人还一副占了便宜卖乖的吃亏相,我都窝囊死了我。”   肖瑾:……   沉默持续了会儿,男人似最后通牒般,甩出一句:“肖瑾同学,这世上如果你如何努力都甩不掉一个人,而这人恰巧又是个挺优秀的男人,那你就只有嫁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更文速度,羞愧ing (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TAT) 看到收藏和点击都增加了不少,惊讶加开心,蹦哒…… 感谢收藏的人,感谢留言的人,乃们看文都辛苦了!!! ☆、逼得也太狠点了   霍思杰这人,还是应该佩服他的,工作玩乐两不耽误,一有时间,就拽着肖瑾满大街小巷的找好吃好玩儿的地方。   日子如此这般的过着,单位的人都觉得俩人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议论起来基本就分成了两拨:嫉妒肖瑾这拨的基本都是女的,无限唏嘘着说可算有人能把四姐给驯服了,瞧这男朋友当的,都二十四孝了;羡慕四姐那拨的,大多都是男人,一致叹服着,说这小子眼光确实有谱,这女朋友找的,模样、背景全都有了,真像样!      有时肖瑾下班走出公司,一回头,十次能有九回捉到几缕直盯着自己的复杂目光。即使时间长了,有些话听得多了,肖瑾还是会不自在。所以,人前每次四姐靠近,她还是会习惯的先拒绝,并刻意保持着之间的距离——   不可否认的是,效果不好!   四姐这家伙就愿意与她拧着来,凡是她说不的,他都愿意试一遍。   在被动的接受中,一点一滴的,也感受到了那种漠视不掉的呵护,渐渐的,心里好象也不再是那么排斥……      中午时,霍思杰拎两保温桶又上楼了。(最近回家很勤的有木有!)   进办公室看到肖瑾对着电脑前聚精会神的忙着,喊她,“嗨嗨,别积极了,中午干活不加工资的。过来吃饭!”   肖瑾头上隐隐冒汗,回话很爱岗敬业,“那个,你先吃……”   霍思杰将她的保温桶推给她,打开自己的时,耳朵微动,清晰的听到肖瑾不停的连续摁鼠标,摁得很急;然后是键盘,按键的按法根本不像在打字啊……目光偷摸的往那边扫,肖瑾好象也有些敏感,正巧看过来,对视了个正着,四姐皱眉,嗯?   虽然肖瑾平静的移开,但……四姐说不清,反正他好奇了,绕过办公桌,也要看看。   肖瑾急急的伸手奔机箱,电脑重新启动了!      四姐扬扬眉,问:“电脑怎么了?”要是关机他还真不多想了,关键是你干吗重新启动啊?   “特别卡!”肖瑾答。   “是吗,”四姐没离开,站肖瑾身后,跟着等。   “有什么看的啊?吃你的饭去。”肖瑾撵。   “没事,我给你看看,电脑我懂点。”四姐不动。   然后俩人,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答案来了!   屏幕上,一张□型的高清无码男模图无比闪亮的呈现出来,满屏的覆盖了原本的桌面以及所有菜单!   愣了几秒,俩人腾的一齐脸红了——      四姐脸红,是气的: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昂?这败家孩子,真是不像话啊!刚才登录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网站,才让机子遭毒了;   肖瑾脸红,也是气的:这败家网址,还是粟子给她的呢,竟然携带病毒!下载完刚打开,就……泪目!   “刚才看什么了?”四姐表情严肃。当着他的面啊,竟然还那么平静的在那装作忙的样子,哪来的镇定呢?   肖瑾脸色努力恢复正常,“看新闻啊,突然就这样了……”   这借口找的,你那新闻可真无辜啊!“肖瑾,我真得重新认识你一下。”四姐连椅子带人推到一边去,动手给她弄。   肖瑾无语望天,你说不过是想看个那啥,以便能够深入了解一下不同领域里,人体及生理方面的成人知识,这就被抓了个现形……反正,我素好孩纸,请组织相信我!      原本四姐还想拿这事大做文章,人肖瑾拉过来保温桶,开吃!一副“你少在那大惊小怪的,这都不算个事”的低调态度来。   四姐觉得自己对这家伙看来知之甚少啊。   见肖瑾又在那光吃菜不吃饭,“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倒是不挑食,没见她不吃这个,不吃那个。就是一样一样的吃,菜吃完,喝汤,汤喝完,饱了,饭就剩在那,几乎一口不动。   “吃饱就行了呗。”   “你这毛病结婚后,我肯定得给你改过来。”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怎么就认准我肯定要嫁给你啊?肖瑾故意拿话噎他,“跟了你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搁以前,四姐张口就应,反正也不用负责。便因为是肖瑾,他发挥了实在劲儿:“你还真想这样啊?结了婚,你可以不用上班,但家务上,总得分担一些啊,比如你做饭,我收拾屋子什么的……我在外面一天到晚的也挺辛苦的,你自己的男人不心疼啊?还想不想用几十年了?要不,洗衣服我也包。”   这话说得有点腻呼呼的。      听入肖瑾耳中,就觉得身上直发麻。   在她看来,好象这收拾屋子和洗衣服不比做饭轻松哪去啊,甚至更辛苦,还是做饭合适吧?   四姐见肖瑾挺犹豫,主动给自己加分:“其实,我收拾屋子和洗衣服,那绝对干净,你去我那儿,应该看到了。就我那儿地板上,不穿拖鞋,穿一双白袜子来回走,不带沾灰的。”   这点肖瑾承认。“……你喜欢干这些活啊?”肖瑾弱弱的问。综合一下所见所闻,这人身上的特点貌似乱入型,哪方面都沾点边儿,尤其在家务方面现在看来,确实对得起四姐这个称呼啊。   四姐憋屈,“喜欢啥呀,就是干习惯了。我小时候,我老妈喜欢女孩,就在我身上找感觉,啥活都让我干,刷碗,洗衣服、收拾屋子,总支使我,干着干着就习惯了呗。”   肖瑾忍不住笑!   四姐也笑,“我老妈当时可欣慰了,感叹着,说哎呀我老儿子啊,这么贤惠,将来谁家的闺女要是想嫁进咱们家,车房那就得自备,不然,这也太占便宜了,简直都成她们家的了。”   肖瑾乐出声……   四姐笑眯眯的,伸手够着揉肖瑾的脑袋,“占了大便宜了你可!”      肖瑾是真烦他揉她脑袋啊,什么习惯啊,烦人!将爪子拍回去,放下筷子,不吃了。   四姐忽然来了句:“肖瑾你必须学会做饭,尤其结婚后。”   有些话吧,明明符合实际,但说出来如果带上必须,就会让人条件反射的想拒绝。肖瑾就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凭什么女人非得做饭?难道决定女人在结婚中的地位之一就是必须会做饭吗?   心里不忿的默默瞪……      四姐瞧着肖瑾的反应,笑:“生气了?那我跟你说说原因,你如果还生气,那我做。首先啊,我觉得,注意,我不代表别人,只代表我自己,我觉得一个人短时间不开火,只在外面吃,这叫格调,或者说,享受;如果长时间不开火,撇开卫生不谈,没人会再敢说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你应该深有体会。   咱们再来说说这长期在外面吃不在家做饭的这种人,大部分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懒,一个是心态,不敢说全部,大多数吧,是偏于消极的那一类。不信,你把这类人聚一块儿挨个问问,回答大致就是不会做,不愿意做,做得不好吃……其实,做饭这事也能反映出人生活的一种态度。无论是你自己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你得对生活有种热情,有期待,才会觉得生活很美好……所以,肖瑾你身上的的无所谓与漫不经心,该收敛了。   再说明一下,另一个我让你学会做饭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法保证每天能做给你吃。我会忙,会很晚回来,会出差,会陪客户在外面吃,那么你的一日三餐,还想跟从前一样,全靠外卖打发?”四姐很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没发现,没有油烟气的房间特别的冷清?人待久了,心都冷了。”   肖瑾:……   好吧,她听明白了,表示大部分认可。可她还是希望有人做给她吃!   比如,找个工作不忙的怎么样?      霍思杰也吃完了,喝肖瑾给他泡的茶,有电话来,他接:“哦小舅,嗯?对啊……那成,一会儿下午我给你发传真过去,问我舅妈好哈……”   挂断电话后,主动的道:“我舅舅,”这句话没什么,但后句就惊人了,“你见过。”   肖瑾一愣,“……我见过?你舅舅?你没搞错吧?”她没印象啊她。你们家那些亲戚,一会姨啊姑的,倒是听到不少。   “有次请俩个经销商吃饭,老总不是让你招待了吗,还没想起来?就我给你倒满一大杯白酒那次,你当啤酒一口喝了?其中有一个稍胖点的,就是他。”   肖瑾结巴,“经,经销商是你舅舅?”   四姐睨了肖瑾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经销商几乎都是我朋友呢。半真半假的道:“我要是哪天想创业了,随便代理个品牌,市场上立即就能铺出一条营销网络来。”有些时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对的。但在利益面前,其先决条件就得改了,栽树的人得先享受够了再说。   他趟出来的路子,只能为他所用。      肖瑾看着四姐,她相信,只要他想另立山头,就等于连锁店换形象标志一样。所以,她好奇,“那你为什么不单干?”   回姐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肖瑾笑,“可别提你以前那次开公司的事。”   霍思杰自得一笑,“还不到时候。”问题还有不少,首要之一,便是吸纳股东加入,因为资金链条上他还没到有实力单独挑大梁;其次,是经营的品牌选择,是正宗的德国货还是别的牌子正在斟酌;至于营销网络他不愁,这点他有自信。   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他不着急。      有些资本不必非要是钱,有时,经验、人脉就是财富。   谈生意,谈的是生意,都是跟人谈,圈子很重要,没人真能脱离群体、脱离实际,然后单枪匹马的杀出一条路来,尤其商场。好多时候,需要别人帮你扛一下度过去的。   你一个人可能也行,但没交际圈子的人,肯定做不大。   肖瑾多少能明白几分,叹口气,老总可怜啊……   霍思杰也许真的会读心术:“相信我,如果我没有点儿创造价值,老总撵人时,要多干脆有多干脆。”所以,商场上,最好别讲忠心和人情,至少别把这当成没有立场的信仰。你啥也不是,没人愿意开你工资养你这么个大闲人,亲兄弟都不行!      瑜伽课结束,匆匆冲了澡的肖瑾走出来,习惯性的寻找车和人。   车以前经常停的老地方,空着,人不在。   今儿没来接?   肖瑾转圈瞅,哦,看着人了。坐在对面花坛旁边,正看着肖瑾呢。也不出声,估计刚才找车的样子他也看到了。肖瑾不太爽的走过去,“怎么坐这儿了?”   四姐左顾右盼,“坐等有人领养走……”那望眼欲穿的眼神,真跟只狗狗似的。   肖瑾近前两步,照着某人的屁股就是一脚,虽然没用力。“起来!”   四姐还手,在肖瑾同样的部位重重的拍了一下。“好手感……”   肖瑾都愣了,竟然,竟然敢拍她?“皮痒是吧?”炸毛抡起胳膊就抽了他胳膊一下,又抽了一下,咦?不还手?再抽一下……   “难道说真话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吗?”霍思杰不疼不痒的站起来,与肖瑾哥俩好式的勾肩搭背,顺便将自己喝了一半的咖啡扔垃圾筒,“一坐着就困,喝了半杯咖啡好多了。”      “你根本不用天天来接啊。”肖瑾说。一个单位,什么事都会从耳朵过一遍,这几天知道他是忙的,接连签了好几份合同,请客什么的都改在了中午,听说今天下午回来,躺办公室睡了好几个小时,明显喝多了……   四姐这人好象被肖瑾摔脸子摔惯了,给点软话就不自在,“行了,不用不好意思,这不是在追你么,怎么也得让你有点谈恋爱的感觉。等人到手了,我才不费这个力气呢。”   肖瑾:……   几句话就颠覆了那点好印象,这人,多欠扁吧你说!   四姐龇牙一笑,“去吃饭吧,我胃里什么都没有。”   肖瑾没啥意见,反正说什么也不太好使。她也算是个倔的,但现在好象被整得挺没脾气的。      吃完饭坐出租车回来,粟子给肖瑾打电话,“哎,那网站我下载怎么没事啊?”   还敢提!“姐很生气~~”   霍思杰也凑上去,跟了一句:“姐夫也很生气!”   肖瑾无语得,摁着他的脸给推到一边去,哪块儿都显着他了。   粟子大呼小叫,“谁?刚才的是谁?我听见了,是男人!干吗的?与你是什么关系?有我老公帅吗?还敢当我姐夫,削他!”   霍思杰在电话这边笑,肖瑾不让他靠边,他就扯着嗓子在旁边喊,“可帅了,我家肖瑾不敢让你看,怕你移情别恋啥的……”      到了地方,肖瑾推开车门正要下车,“嗳,”四姐喊了一声,肖瑾转过头看着他,以为他还有话说,等着……   四姐看着肖瑾,然后用一种很失落很失落的语气对她说:“又要分开了啊?”   这情煸得……   每天从上班就开始见,一直到晚上分……肖瑾无语下车。   四姐也跳下来,一把抱住,隔着衣服身体贴在了一起,肖瑾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仿佛有什么东西滋的钻了进去,挤开一点位置,在那里安了家!   那是一种带点伤感和充实的复杂情绪,有点儿患得患失,又有点儿小幸福。   原本很腻味的行为,难得的,肖瑾默许了……      回楼上,洗漱,直到躺在床上,脖颈间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气息。   四姐又开始煲电话粥,常用的开场白就是:那谁家的小谁,来,陪哥聊会儿吧,别闹了,乖~~   肖瑾语气无奈,“怎么又打来啊?”   “每天不都这个时间么。”   可是,感觉没啥说的啊。肖瑾捧着电话,反正每次大多都是他在那哇啦哇啦,话可真多……   四姐今天不讲他以前好玩的事儿了,开始磨牙:“喂肖老三,你该嫁人了。”   肖瑾不咸不淡:“等遇到好人,自然就嫁了。”   四姐预订,“那就便宜了我吧。”   “你都老了……”   就你年轻!霍思杰在电话那边瞪眼睛!      肖瑾问四姐:“你说你有什么好的?”   四姐对自己总是特别实在:“白天跟班晚上暖被窝随时听候差遣,管你吃喝还给   你挣钱花,惹你烦了还会自动消失一会儿给你空间缓缓……”   肖瑾没忍住,笑了出来……   “喂,你正经点儿行么?我这儿跟你深情表白呢。”   肖瑾憋笑不出声……      “那你打算考验我多长时间啊?说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啊。”没必要再来个三年多吧?霍思杰可怜兮兮:“别折腾哥了,可怜可怜哥这岁数,哥真跟你耗不起了。”   肖瑾的声音四平八稳的,“要不,就搭伙试试?”   四姐欣喜若狂,“好的好的,我配合我配合!”   “可算达到目的了,高兴吧?”   霍思杰敛了情绪,“肖瑾,我没想找个同居女友。明天我就敢跟你领结婚证去,你敢去吗?”   肖瑾……不敢!   这逼得也太狠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啥的,反正我可不好意思了,尊的 TAT 讨好的先说上一句:祝大家八月十五中秋快乐!嘿嘿…… ☆、不要了   不知不觉春末夏初,天气渐热了起来。   四姐看着肖瑾拎包外出,“大中午的,干吗去啊?”   “饭后百步走,奔九十九岁努力。”   “要买什么东西吗?”四姐主动跟上。   肖瑾瞅他,说带你了吗?还是略慢了几步,等他跟上来一起走。“打算逛逛鞋店。”感觉穿着的这双不怎么跟脚,如果有钟意的,再买双凉鞋。   四姐赶紧说道:“那我可不掏钱。别人说了,给女朋友买东西,要买项链啊镯子的,能圈住的。买鞋那就会让人跑了……”   肖瑾好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没说让你掏钱啊,吓那样儿,连迷信都搬出来了。”   “你懂什么呀你,一会儿我付钱,然后你得给我一块钱。”一脸认真的。   肖瑾推了他一把,“行不行了你?!”      某人伸出只胳膊,轻车熟路的与肖瑾重复勾肩搭背模式,“在乎你呗。”   “我同意你在乎了吗?”   “我在乎你同意了吗?”   肖瑾语噎。   四姐趾高气扬,“从前啊,有一头饥饿的驴子,它站在两堆草中间,因为不知该先吃哪一堆好,一直徘徊犹豫,最终饿死在两堆草之间了啊……”   肖瑾:……   咋骂人呢?!      刚出公司大门,销售部的一臭小子追上来,“老大老大,去哪?我去电脑城,顺路不?顺路的话捎我一段呗!”   霍思杰瞪眼睛,找不自在是吧?没看到我身边有人吗,这点眼力见儿没有?   臭小子嬉皮笑脸,转而朝向肖瑾求情,“嘿嘿,肖助理救命!”   肖瑾记得他,上次他们销售部打人家企划部,仗着块头大,最能打的就是他!   三人上车。   臭小子还没女朋友呢,一个劲儿的说老大你现在看着真够让人励志(眼红)的。这工作和女朋友兼顾得,还都拔尖儿的水准,专门刺激人来着。   霍思杰专心开车不搭理他,肖瑾接话问,说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小破孩小白牙一吡,道:漂亮,能干,温婉,跟肖助理这样的……   霍思杰立即给予了“肯定”:你姥姥个腿滴!      车在内侧车道正常行驶着,毫无征兆的,一辆银色帕萨特轿车突然从右后方驶来,在超过轿车刚刚半个车位时,突然向左并线过来,而且没打转向灯。霍思杰猛踩刹车,急忙向左侧驶去,被硬生生挤出了原本行驶的车道,险些造成追尾。   这种急刹车,对于坐在车内的人,滋味可想而知。   臭小子捂着磕到的脑门,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一连串的问候对方的父母及祖上,顺便竖中指,并一厢情愿的约对方停到某个地方准备弄死他们!   前面成功加塞的车很低调,沉默的行驶在前面。      “老实坐着!”霍思杰一声吼。   臭小子满脸不忿,但还是乖乖的坐回来,自个儿坐后面在那儿嘟囔,“这种害人害己的玩意儿,直接给他别到某个地方,收拾他顿老实的……我过一阵买车可不能买贵的,买个便宜的,遇到这样的,直接撞上去……气死我了!”   霍思杰一句话给掷了回去:“开车第一条,不开斗气车,尤其车上还有人。你小子以后给我记着!”   岁月的磨砺,总会沉淀出几分世故和耐性,有些事忍无可忍之下,也会求个酣畅痛快;有些事却需要心平气和的对待,不是咱们惹不起,而是不能做。   “……噢。”小破孩没动静了。      惊魂未定的肖瑾觉得刚才吃到肚子里的午饭差点吐出来,紧呼吸几口气,扭头去看四姐。   只见他沉着脸,稳稳的开着车,很有点处变不惊的范儿。感应到肖瑾看他,开口问,“还好吗?”   肖瑾点点头,压抑着不适,“还成!”   霍思杰没再说话,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倒与先前没啥两样,除了表情过于凝重。   这气场……肖瑾摸摸鼻子,不知怎么就想到前两天去农家乐玩,回来时,路过一家干果店,门口专门放了个糖炒粟子的小摊,肖瑾想吃,就停下车,去买。   老板很热情,力邀人进屋里瞧瞧。肖瑾进去看了一圈,种类很多,随口问了句说老板你家榛子怎么卖的啊?   “45块一斤,”老板回答,麻利的抓起一把给肖瑾看,“美国的大榛子,个保个的实成。”   没等肖瑾说什么呢,老板扯下个方便袋就开始往里装,边装边说,“多买点行,反正搁着也不坏,这价格多合适啊。”   肖瑾很奇怪的看着老板,“我说我要了么?”      刚还笑容可掬的老板顿时脸拉的老长:“不是你自个问的么?装都装了,你咋还反反复复的呢?”   肖瑾愕然,怎么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老板已经自行在那称秤了,“三斤多,156块,算你一百五。”东西递过来。   肖瑾不接。哪有这样的,卖多少钱,买多少斤,老板说得算?!你这店挺霸道啊!   此时,在外面交粟子钱的四姐似乎看出点啥,走进来,将肖瑾往后拽了拽,站老板面前,缓缓将太阳镜推到脑门上,毫无阻碍的与老板直视,“什么意思?”   老板楞了一下,移开目光,“刚才她都说要了,又不要了……”   四姐声音陡然提高,“那你什么意思?”   老板不再坚持,打开袋子快速将榛子倒回去,弱弱的咕哝:“不要就不要吧,反正俺们也不愁卖……”   肖瑾忍着坐进车里,捂嘴闷笑……      去专卖店买东西有一点好处就是节省时间,只要质量过得去,别管贵还是便宜,选中款式,按以前的鞋码,试下,交钱,前后半个多小时候的事。   这几乎是肖瑾一直以来购物的习惯。   但多了四姐,就有点乱。   肖瑾试鞋的时候,四姐跟在一旁,不断发表意见:这个不太好看;那款不错;喂喂,别买跟高的啊,你个子在这,高跟穿着还累人,买低跟的吧……   原本决定的款,经他一说,反倒拿不定主意了。肖瑾有点晕,“到底买哪双?”   四姐当下拍板,“这双和这双。”   全按他的来了。   导购开票,四姐一把抢到手去交钱。回来时,冲肖瑾要零钱,“给我两块钱。”真心要。   挺大个男人,怎么这样啊,神神叨叨的。肖瑾无语的翻钱包,找出两块钱,“喏,拿去吧。”见四姐真接了,笑,“拿去买彩票吧,运气好的话,能中五块。”   四姐鄙视,“个没出息的,咋也得五百万啊,五千我都不带领的。”      拎东西往外走,有人往里进,门口处就与人那么遇上了!   都有点吃惊,除了肖瑾。她是不认识对方的,只觉得四姐和眼前这个女的彼此一愣后,互相瞅着,颇有点脉脉不得语的意味。   显得有些多余的肖瑾挺会来事,得,你们且眉目传情着,容本人先撤。   四姐的手及时伸过来握住肖瑾的手,紧紧的,不容挣脱……   那女的抱臂看看俩人握在一起的手,又上下打量了肖瑾,重新看向霍思杰,“又换了一个?”   肖瑾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中午这顿,貌似总有原路返回的苗头。   四姐的表情挺淡的,“总要找对人才行!”他本想领着肖瑾直接绕开走,但他不想给肖瑾造成一种心虚跑掉的错觉。所以,他坦荡的等对方让开路……      女子约二十五六年纪,眼睛蛮大的,睫毛经过睫毛膏的辅助,浓密得真跟扇子般,带动得一双眼睛很有神。她听到四姐的话,好象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儿,笑了,看向肖瑾,“妹子你知道按他以前交往过的人数来看,你得排多少号吗?”以悲天悯人的语气,“这样的男人,你还信他啊?”   四姐的眼神降温,动气了!都成年人,这样做,挺没意思的。言简意赅的宣布,“以前,可能玩心重了些,现在准备定下来了。”目光中掺了丝警告,别惹我!   女子目光躲闪,只看向肖瑾。   妹子?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肖瑾的反应没啥期待性,她举了举被牢牢攥得生疼的手,“甩不掉了呢。都是女人,要不,给支个招?”   女子表情微僵。      四姐倒不否认,缓和了语气,苦笑着,话不知是说给其中谁听的,“也算是报应吧。难得认真一回,在别人一口气做成了的事,到我这N口气了,死缠烂打的快一年了才勉强牵了个手。”貌似还是不情不愿的。   女子的目光在俩人之间徘徊,从肖瑾的皱眉不语,到四姐的神色阴沉,不敢过火,适可而止的冲肖瑾道:“别轻易点头,最好折腾死这个混蛋!”   霍思杰脸瞬间黑了……      上了车,握在一起的手才被放开。   肖瑾什么话都没有。   一副不想说话、也别跟我说话的拒绝姿态。   任四姐再能言善辩,此时也有些词穷,这的确不是件愉快的事,所以,你看,这个社会其实没那么宽容!   或者说,这才叫报应?!   他没法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发自内心的沮丧与自责,还有,不安。      肖瑾闭上眼,受伤多容易啊!   搁以前,这样的男人,是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与这样的人有什么关联,结果偏偏扯到了一起;被刻意忽视的问题凑趣般统统跑了出来——离得太近了。如果真成了,他家在这儿,肯定不能离开,加上那边,都住一个城市,太挤了……   有的时候,这个人不是不好,但就是不合适。要不怎么说,谈恋爱是俩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想不通的是,随便一点就足以打破原则底线,怎么就任由这么越走越近了呢?   再一次厌恶自己……      一路沉默。   到单位时,肖瑾下车,四姐喊她,“买的东西——”   肖瑾顿住,转过身认真道,“你拿去退吧,我不要了。”清醒的人,做不出脑子一热的事来,可能会一时踌躇不定,但最后做出的决定往往都是三思而后行的。   霍思杰试着平静的谈,“肖瑾——”   “你先听我说吧,”肖瑾心里烦躁,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咱俩确实不合适。”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一句话,如一滴水进了油锅,霍思杰炸了:“你能不能别这样?”一个不好,就甩手不干了?!   话起了头,索性就说了出来。“……不知道世光集团前,你确实有在追,可我就是忍不住这样想:也许之前你是在撩拨,以好玩的心态;之后,知道了世光集团,才下定决心要追到手的……就是忍不住这样想。所以,无论你怎么做,做多少,那些所谓的关心和好,到我这都打了半折……”   有些事在心里忍不住质疑猜测时,可能你自己也意识到太过主观武断,是在小人之心。   一旦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霍思杰忽然有种被人一棒子打懵的感觉,他怎么也没想到,沉默了一路的人,竟然用这样一段话等着他——   完全与今天的事件无关,但对于有些骄傲的人来讲,却是最挫伤尊严的!   霍思杰的脸涨得通红,手握成拳仍激动得直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其实想说些什么的,比如,尽量冷静的表示理解,毕竟毕竟每个人看问题都有自己独特的角度,所以,肖瑾你可以认定人有劣根性,但不能因为某些不存在的可能性就随便怀疑一个人,甚至全盘去否定他……如果你真不愿意,就说不愿意的事,你这样认定对我是种侮辱!   不对,他应该愤怒的,最起码为自己喊一嗓子:我霍思杰,没功利、卑劣到那种地步!      可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好一会儿才嘴角微微一扬,像是笑了一下,“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啊……”蛮有温度的天,心却有些凉,连带嘴角的笑也变成了冷笑,“噢我想起来了,以前,好像你说过我这样的人,遇到好的,我配不上什么的,是这样说的吧?确实,联想到我以前,真没像你那样,死心踏地的,将人放在心窝子里再抠不出来,这深情劲儿,我可跟你比不了……”   肖瑾觉得心里被刺到了,也有些管不住嘴,“是啊,咱们真的没法比,数量上就比不了,我这才一个,您都是论堆算。所以,您这经了好几手的男人,咱配不起……关键是咱没那好精神头用后半生给您演练争夫大战。”自开始就没打算找一个您这样外表花、内心也花的男人当老公,太自虐了就!   说完,静静地等着,等着他再刺回来,然后……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结果霍思杰不打算再说什么了,他把买的东西一古脑的扔下来,砰地把车门关上,发动车子直接开走了,没看肖瑾一眼!   挺大个人,气得整个胸口火烧火燎的,在心里放狠话:肖瑾你就这样吧,以后你就是上赶着我,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下午,霍经理办公室桌上放了个信封,是中午的购鞋款,只不过算得很清,不多不少,扣了两块。   霍思杰气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个写文的孩纸,她越来越不像话,以前没人看时,她更得来劲儿,想着有一天,看得人多了,都喜欢她写的东西,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渐渐的,她不知怎地,热情衰退,动力稀薄,她说话不算数,日更神马的,都成了浮云,她内疚不安却又什么都不做,不愿意开文档,不愿意更文,懒散得不成样子。她,她没救了……TAT 从13号回来,我每天上来瞄两眼:第一眼,看看留言,认真读完,内疚得跟什么似的走了;第二眼,杀个回马枪看看有没有新留言…… 不敢回复,强忍着辜负别人的愧疚,我,我奏是一声不吭。。。。然后假装自己没来过的垂头蔫巴的走了…… 我对这样的自己也快绝望了(抱头蹲,温柔的揪自己头发) ☆、费了不少事   这算是肖瑾与四姐相识以来,闹得最僵的一次。如果这算闹别扭的话。(貌似决裂更合适?!)   尽管,肖瑾一如往常的平和随意,四姐也依旧忙得不见人影,但公司里的人还是渐渐感觉出了俩人的不和谐:助理办公室再难见到曾经的常驻人口——四姐的身影了;中午,伙食供给也取消了;上下班,变成各走各的;平时开会,别说某人眼不离人了,现在互相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种种现象,都预示着俩人出问题了!   重点是,谁甩了谁呢?众人抓心挠肝!      宋会计被霍思杰约出来一起喝酒时,几乎泪流满面,重色轻友这么久,终于知道还是兄弟好了吗?   喝酒不误解惑,老宋一声紧一声的问原因,霍思杰嘴却跟贴了封条似的,就是不说。曾经自信满满、肆意张扬的家伙,此时,有种颓废的沉寂,仿佛换了个人。   把老宋急得,“哥哥我是外人吗,跟我说我还能笑话你咋地?”见其仍没反应,遂一叹,开始尽职尽责的劝慰,“我跟你说,那样家世背景的女孩子,父母肯定都给安排好了,眼界高着呢。再说哪好啊,长相倒是过得去,但一天天的,不会撒个娇啥的,娶到家里有什么意思啊?”   没回应。   老宋贬完一个,再捧这个:“凭我弟的一表人才,这能力,这条件,找啥样的找不着啊,有她后悔的一天……弟,喝酒!”      俩个人,就只听老宋一个人在那白话,自始至终,四姐只回应了一句:“也怨我,毕竟咱有前科不是……”可干吗说他奔她家世去的?带这么恶心人的吗?比她有钱有势在背景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想找还等得了现在?想找还轮得到她?昂?   越想越不甘,“气死我了!”喝酒!   还有戏?老宋心惊了下。貌似这位还没死心啊。不敢再随便说啥了,这人哪,关系再好也别掺和到人俩口子之间的事,将来,人俩人好成一个人,你就变成里外不是人了!      肖瑾这边也是各种不适。   这些日子以来,互相一个电话也没打过。甚至连个短信都没有发来。手机有种盛极而衰的寂静。   办公室也由喧闹变成冷清,较往日,他是一旦有了闲工夫哪怕是几分钟,也会冲上来坐会儿,说上没两句再颠颠的跑下去忙他的,扔你一个人干瞪眼。好几天了,即使一个公司,想不见,还真就能做到眼不见为净。   偶尔电梯相遇或者工作接触,也自然得,一走一过,语言多余。   也算是留了三分余地给肖瑾,公司的人都传是肖瑾甩了他,他默认。      有时肖瑾练完瑜伽课出来,会第一眼看向停车的地方,目光连带扫一圈,包括那个花坛,脑海中自动闪现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带上点坏笑,瞬也不瞬的看着你……此时,目光所至,什么都没有。   肖瑾站一会儿,离开。   心里隐隐感觉到,这次,会是个持久战。耗到最后,可能会失去很多。至于会失去什么,失去多少,她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会失去很多……   这种感觉让人惶恐。      其实那天的话,不该说。   不仅仅是伤人,而是话本身是错的。   最开始的确会冒出那样的想法,但慢慢相处以来,看到的,感受到的,受惠颇多,堆在一起,心比眼明,那点疑虑根本站不住脚!   她可能,当时只是需要这话能带来的后果吧?!   然后结果来了,她好象又有些接受不能!   可那天的事,确实让人不舒服……即使静下心来想,依旧有如鲠在喉的感觉。两相冲抵,道歉的想法便放弃了……   莫名生出股子执拗,坚决不肯向对方低头。   自个儿安慰自己,这不是挺好的么,反正种种现象表明俩人确实不合适,防患于未然的,这下终于撇清了……   心,有点疼。      怎么就让自己碰上了四姐这样的怪胎?   表面上,俩人相处下来,她是受惠与得利的那个,他是付出最多的那个,可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人将好吃的按间距摆了一路,而她就是那个贪吃的家伙,相当配合的,一个不剩的挨个捡起来往嘴里送,顺着吃的路线老实的跟在人家后面走……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身上那种潜移默化的感染力还真强大,怎么说呢,换个文艺点的比喻,就像是有座光秃秃的山,让人无从下手的荒凉,他来了,然后这一块种花,那一块栽树,一天天的,眼中的景致渐渐充实丰满,这种变化不是突然的,而是循序渐进的,让你除了开始有点意外,慢慢的,觉得还挺有意思。然后等某天,你抽身旁观,才发觉你离不开那里了,待习惯了,舍不得,也不愿意离开。   人,有时,得到的一切,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失去时,可能连你自己都在惊讶,原来你曾经不知不觉中得到过这么多……   肖瑾平静着平静着,不禁心生怨怼——   明明得到过一次教训,仍没能阻止犯第二回,不过换了个花样。   她招谁惹谁了呢?      之前的一些想法,比如,辞职;比如,离开这里;比如,去大连……总是逃避般不愿深想了。   似乎,这些挺无关紧要的。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这天晚上做了个梦——   她应该是在上班,然后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进来一个跟她交接的人,二十九岁,老成持重,不得不说,人力资源部的老秦在招人这方面,眼光还是很独到的。肖瑾在心里说。   他说:“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多教我一些。”   肖瑾想,我没说辞职啊,不对,我说过,可是,现在我还不想立刻就走啊,我好象还有些事没弄完……   理智上又觉得,老总把交接的人都找好了,自己不走像话吗?怪难看的。再说以前都说好的,还是赶紧倒地方吧。      可心里有些急,好象有什么事需要点儿时间,此时走了,就没机会了……   就想,什么事呢?   想不起来。   眼前的男人等着肖瑾教她,肖瑾只好打起精神告诉他每天的工作内容,新助理很聪明,一教就会,好象没说几句,他就全明白了。感激的将肖瑾送到门口,说,“谢谢你,再见!”   肖瑾走出公司时,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想哭,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一转眼,坐在沙滩上,好象是在海边,就想,这是大连吧,应该是。可海边怎么没人啊,就她一个……   忽地又换了个场景,似乎回到了老家,房子变得可旧了,肖瑾想,房子也会老的吗?感觉新买的没过几年啊。那房子都老了,人呢?就去照镜子,没找到,就用手摸自己的脸,像是摸到了树皮……   心中悲凉得无以复加,真的老了啊……怎么也想不起来,从出公司到变老,这些年都经历过了什么,没结婚吗?家人呢,没有孩子吗?为什么没有印象呢……   醒来时,脸上不争气的湿了一片,难受了半天,忽然觉得咋像是在演《不见不散》呢。      可现实,往往更没耐性些。   白天上班时,被老总叫到办公室,绕了一大圈,最后才慈祥无比的问肖瑾:“听说世光集团有块地儿开工了,你能不能帮着问下,有没有需要咱们公司产品的,不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毕竟咱们近一些,自家人给照顾照顾呗。”   肖瑾愣了下,没出声。   老总善解人意的道,“要是为难就算了——”   肖瑾迟疑了几秒,觉得那梦还挺准的,决定这就比决心先到了……缓缓道:“我父亲一直想让我辞职去那边帮忙,最近又在催,那不如我就辞职过去吧。这样,照顾咱们这边也方便些。”见老总惊诧,笑道:“我是真心的。”   对于这个好坏参半的消息,老总一时有些纠结,走了真的可惜;可话说回来,人家真要走,留是肯定留不住的,何况与自己这地方比,人家那公司是什么概念啊;关键是这理由给得挺心动:为了以后照顾方便些……      这时门敲了两下,霍思杰进来,跟老总谈与总部调换货的事,对着离开时目不斜视的肖瑾,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特别想追上去踹她一脚!   老总是过来人,岁数可不是唬人的。将霍思杰的神色尽收眼底,状似牢骚般,开口先试探了一句:“肖助理又说要辞职,真是头疼啊!”   霍思杰一僵,反应也快,瞬间换上嬉皮笑脸,“跟我治气呢。等回头我哄好了,您放心,肯定不辞了。”   老总表情扭曲,也特别的想踹人:我这公司是专门让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吧?      下午,肖瑾正敲键盘呢,手机短信响了下,拿起来看,眼皮跳了跳:你要是先跟我说话,我就当前两天的事没发生!   这是毛线情况?   看看那号码,再看看那内容,肖瑾一个劲儿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过了半天,短信欢快了些,一条接一条的:   要不,下班你过来找我,我吃点亏,大不了送你回家好了;   你要是有啥想法就早说,比如请我吃顿饭啥的,也行;   对了,你说话真好听,一句一句的,能噎死个人!委屈得我啊,一连哭了好几宿没睡。被你打击得,自信心到现在都没粘好……   肖瑾你啊,以后也就跟我耍耍吧,别这么对别人,回头人家说我没教育好!   ……   肖瑾目瞪口呆:这个要怎么来?      四姐很失望,肖瑾的反应与行动,远远达不到他的愿望。   但他耗不起了!   再耗,人都走了!   要不怎么说,生活的真谛就在于折腾呢——   为了让肖瑾注意到自己,四姐在她下班的路上、健身会馆门口都假装路过好几回了。   他希望肖瑾过来给他铺俩台阶,他就不计较了;但人肖瑾一再的被他打乱人生计划,怎么也不肯再配合。互相分歧太大了就。   终于,四姐一个没忍住,下车,堵肖瑾面前,“过来,”四姐冲肖瑾招手,如常般过去揽了她的肩,“你还没完了啊?”揪她的耳朵。   将人装车里,拉走!      不顾肖瑾的躲闪,先是伸手够着摸摸头,又揉了几把,“小样儿,其实心里早就不气了吧?说实话,这两天是不是特别的想我?”问题一个接一个。没办法,好几天没在一起说话了,攒了不少呢。   自我感觉咋这良好呢。肖瑾撇嘴,“没想。”   四姐冷哼,“就知道,疼你也是白疼。”   肖瑾不吭声,打死也不说……   红灯停,四姐整个趴在方向盘上,脑袋扭过来歪着,笑盈盈的看着肖瑾,“有时候吧,所谓的好马不吃回头草,是因为她以为机会用完了……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嗯,这副尊容,特别那双笑起来尤其水汪汪的眼睛,十足的体现出“眼波流转”这个词。   肖瑾想到他说的那头驴子饿死的故事,NND,又是驴子又是马的,你家这么夸人的?“你就这么肯定我回头吃你这边啊?”   “不吃,你就饿着!”   肖瑾刚张了张嘴——   四姐根据以往经验,觉得出不了什么好话,“别跟我说话,我开车呢!”   肖瑾噎住,我说话让你用眼睛和手听了?扭头……      俩人这就算书接上回了。   晚上恢复通话时,四姐才告诉肖瑾,“我明天出差,去总公司,四五天的事。”   肖瑾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急着和好呢。   四姐有要求,“没啥表示啊?”   “会想你的——假的。”   “会踹你的——真的。”      由上海回来后,四姐开始正式对肖瑾实施教育兼改造计划。   那架势,在肖瑾看来,大有把她打造成德智体美劳、温良恭俭让、琴棋诗酒花全能的女子倾向。   肖瑾誓死扞卫主权,谁来强迫她,毋宁死!!!   四姐不用强的,人用说的,还说得特别的诚恳,有理有据的,让你反驳不了的同时,还觉得他特别的占理!   比如,四姐指出肖瑾毛病之一:“肖瑾,你有个坏习惯,就是动不动不接电话或者关机。”   肖瑾作出解释:“那肯定是不希望被打扰或者不方便接电话。”   四姐人不逼你,人这样说:“每次打不通,感觉很不好。”   肖瑾脸上打出个小问号。   四姐开始发挥“诚恳”了:“对于关心你的人,如果真不想说话,在对方打来时,只要接一下,告诉对方,需要安静会儿,他会耐心的等着,起码不担心了……”   肖瑾:……   莫名为这话有了一丝动容。   肖瑾态度可好了:嗯呢,我改!   一般不出三五天,总会犯上一回,被指出来,再表决心改……      四姐对肖瑾做饭这事很上心,一到休息日就买菜过来让肖瑾做。   他的理由是,不做饭的人,对吃饭也积极不到哪去。   冷战期间,四姐就忍得挺辛苦,尤其看着某人的午餐已经简化成一瓶营养快线了,特别的手痒痒。   肖瑾也是有个性的人,第一反应是拒绝,发自内心的排斥:干吗干吗?训练谁训练惯了?我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用得着你来勉强我吗?   四姐暂把“诚恳”放一边,态度强硬:平时我在外忙,你可以对付,将来有孩子呢?也让孩子饿着?怎么当人父母的……   几句话都把孩子扯出来了!   肖瑾小手一挥:快别说了,做!   暂时的妥协,买他歇会儿!   四姐表现出一个男人的风度,挤在厨房里围绕着肖瑾,给她打下手。择菜、洗菜,一样样的,给整干净利索的放盆里,没半点掺假应付之意。   这让肖瑾情绪高涨,做饭是吧,没有学不会的,只有不愿学的。于是,撸袖子,开工!      空间里染上些油烟气儿,还真流动出点儿过日子的氛围。   四姐早早候在饭桌旁,起劲喊:饭好了没饭好了没饭好了没?不停拍桌子催促中……   一番煎炒烹炸,四个菜热乎出炉。   当然,外观啥的就别太苛刻了!   俩人围桌坐,四姐率先尝了口,嚼了,咽下去,咂巴咂巴嘴,发   布权威点评:“熟了,嗯,也放盐了,挺好!”   肖瑾也吃了几口,可能自己做的,“舍不得”吃,她不再动筷了。   她看着四姐慢慢的吃,昧着良心,“幸福吧?”   四姐快哭了,咋好意思问呢!好歹也加个谦虚的表情啊,这么一副你必须夸奖我的样子,他压力好大……你真的不是故意做成这样的吗?   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但他得吃啊,这动力他得给人家。谁不吃他也得吃!四姐又咽了一大口,“肖瑾,这菜,以后多练练,会更好吃的。”   肖瑾缓缓点头,“……好的。”      又一个周末,四姐没想好买什么菜,主动打电话问,“今儿咱们做点什么好?”   肖瑾愁得不行不行滴,“今天还过来做菜啊?”   “过去!”四姐的身上有一种对生活充满了向往与不懈的热忱,并一如既往的保持着。   果然是脱不过去啊!“那你现在干吗呢?”   “先买菜!”   肖瑾调整语气,真诚的道:“别买了,一会直接过来吧,我早上都买好了。”   四姐意外了下,很高兴,看看,开始省心了。   中午过来,果然,四个菜摆在那儿,比前几次看着,卖相相当好,味道闻着也是浓香四溢。   洗手,坐下,开吃。   吃着吃着,四姐抬起头,看着肖瑾,“从饭店打包来再装盘子里,费了不少事吧?”   ——厚道人看出来了就要说实话,与讲不讲情面没关系!   肖瑾:……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超23W了(还没完)……OTZ 其实八月十五前,我想更点的,但打开文档,眼睛就发直,不知咋下手了,靠了会儿,又关了……OTZ 我想说,留言的都素好人,我对不起乃们!可就是不想打开文档,这病怎么治啊……TAT 有个写文的人对我说:你就作吧,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 (厚颜无耻)昨天悄悄爬上来看,收藏是123的,为啥变122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准删,收了就不准删,只准增,不准掉,等我更完再删,嘤嘤嘤…… ☆、近水楼台先得月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请无视……   做饭,对肖瑾来讲,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这关系到妥协,退让,习惯,用心等等问题;   而对四姐来说,那就是痛苦的过程——   期望过高,以为肖瑾无论从起点还是发挥,都应该不同些,结果事实证明,肖瑾在这方面她其实就一普通孩子。这还是护短式的说法。   肖瑾偶尔也会在菜端上桌,趁四姐闷头吃时,劳苦功高而又略有心虚的邀下功:其实,除了菜做得尚欠缺些,不太会照顾人外,我还是挺有贤惠之质的,是吧?   四姐夸张地频频点头,很赞同:是是是。   心里计算,贤惠减去这两项,还剩啥啦?      但二十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从跃跃欲试到意兴阑珊,坚持着坚持着,肖瑾终于还是扬起了小白旗。吹着手背被迸起的油点烫坏的地方,莫名升起股子委屈,肖瑾决定不忍了,“我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你愿意找谁做就找谁做吧,她不伺候了。   四姐心疼之余给擦烫伤膏,实事求是的敲打说这明显是你学艺不精么。眼见肖瑾要发飙,这才发觉情况比较严重,赶紧鼓励,“肖瑾你做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真的。”同时将诚实的小眼神混搭的送到肖瑾面前。   肖瑾就有些被拿捏住了。不是她怂,是四姐平时真下血本啊。你说她不愿意做时,可以糊弄;但不管做成啥样放他面前,他是真吃啊,也真能吃得下去……你说换一般人,不挑食咱信,这么个天天宴请不离身的人,还有个很会打理饮食的老妈,你让肖瑾想骗自己做得好吃都不好意思。   每每肖瑾在一旁看着,都特别的不落忍——   这也是她难得坚持到现在的动力所在。   可是,难道以后就要这么一天扎厨房里鼓捣两三顿的过?      “肖瑾,”这种关键时刻,怕肖瑾打退堂鼓,那就半途而废了。四姐再次搬出诚恳,“许多时候,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可能你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但一起了,就要互相包容对方,忍受平淡。知道结婚后为什么那么多离的吗?就因为把婚后的生活想得太理想化,然后在一起后,落差太大,就感觉好象被骗了一样。所以我以后能给你什么样的生活,我现在就怎么告诉你。”   过日子就是由好多个平凡的一天叠加而成,仿佛淡而无味,实则厚重绵长。   但许多人,往往在平淡中,茫然焦虑而失去方向。   肖瑾微微沉默,对于那么多男人只在婚前使劲表现,婚后大逆转来说,这些话听来更打动人。   尤其是,作为自己这样一个喜欢安定、已经开始讲究实际且奔三的女人,确实没啥抵抗力。      四姐再接再厉:“以后的生活应该也不会太枯燥无味,我只不过先给你打一下预防针。比如家务上,我能够分担,或者,偶尔请个钟点工来帮忙。我为什么说偶尔呢,请咱们也不是请不起,但过日子,还是亲自参与最有滋味。并且我保证,只要我在家,或者休息时,尽量你待着,我动手;隔三差五的,去父母那儿蹭一顿;以后咱们每年,最少休次假去一个地方玩……”四姐看着肖瑾,“我一直觉得,过日子这有什么可犯愁的呢?”   肖瑾先将这些存上,容后慢慢消化,至于那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了,行!   还有啥说的,必须行!   听四姐的,这要不行还等什么呢?!      李扬不久前跟肖瑾提了一嘴,“我想让老大过来。”   “啊?”肖瑾不明白。   “偶尔打电话,听她的意思,貌似工作也没太可心的,我想让她来我家公司上班……”李扬说。   肖瑾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她倒是听过老大抱怨过,但她以为老大不会离开老妈到这边来。毕竟老人刚失去老伴儿,最需要人陪。结果,几天后,老大貌似心动了,“肖瑾,你说李扬想让我去他们家公司上班,我去不去?待遇给得还挺大方。”   肖瑾惊讶,你这是征询意见还是帮忙拿主意?“咱妈的意思是?”   “同意了居然!比我还积极。”   老大能来,肖瑾当然开心,但,“那咱妈一个人在家行吗?”   “如果真过去的话,当然是带着她啊。不过,我还没想好。”   肖瑾立刻招揽,“来吧来吧,住到我这儿来,嘿嘿,我帮你养她老人家,来啊……”急得不行。有老大在身边,太有安全感了。      李扬,向安,肖瑾,坐一块吃饭。   好象挺长时间没聚一块了。   向安笑着说:“咱们上次一起吃饭还是送沈东那次呢。”   李扬有些小心的看向肖瑾。   肖瑾耸耸肩,表示没关系。   向安对肖瑾说:“沈东快结婚了,你去吗?”   肖瑾顿了下,感觉她情绪不对,说不去。   向安又问:“礼份子呢?”   李扬看着向安,皱了眉头。   肖瑾说:“论送礼,我送过了。”   “噢,说来也是……”向安今天不知怎么,就像是个任性孩子耍脾气般,来劲儿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吧,老大也去。”   肖瑾一愣,半晌,哦了声。这样的气氛,觉得没意思,起身拿包准备走了。   向安抱臂坐在那儿,寒着脸动也不动。   肖瑾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对着向安,“我有男朋友了,还有,能不能做朋友吱声,别天天跟我整事,我TM没一直惯着你的义务。”      李扬追出来,“肖瑾!那个,老大她……”   “老大对我什么样我知道。”   李扬点点头,放心了。“向安不是冲你,跟我耍脾气呢。”   那就拿我当出气筒?肖瑾无所谓的笑笑,“你们继续,反正我烦了。”别管看谁的面子,都有到头的一天。   李扬犹豫着,问:“……本地人?”   肖瑾一愣,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嗯了声。   李扬便不说话了。   肖瑾想了想,说:“有些人,关系不敢打破……怕到时,没有退路。”未必是错的,但不会尝试。   李扬从兜里找出支烟,点上,吸了口,目光看向一处广告牌,“有一阵,寻思着,也没那么合适的,要不就是向安——她了吧,结果,还是不行。”李扬看向肖瑾,“我不喜欢私心重的人。”可以闹闹脾气,但心胸要开阔,这样小家子气,别说他这关,撇开家世,他父母那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同意。   肖瑾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俩人安静的站了会儿,   肖瑾笑着说你总得回去把账结了啊。   俩人这才分开。      李扬回到刚才的包厢,取自己的东西,向安还坐在那儿,看到李扬回来,冷笑,“哟,没送回去啊?”   李扬说,“我把账结了,你要是想坐就再坐会儿。”拿起手机,要走。   “怎么着?肖瑾一走,你这就坐不住了?”   想到肖瑾的话,李扬转身,“向安,知道我为什么只想跟你做朋友吗?因为做朋友,我起码还能与你心平气和的见见面,坐下来吃顿饭。非要打破这种模式,咱们可能连那点同学情分都没了。”今儿晚上,就一起都干脆了吧。   “是啊,你多重情义啊,肖瑾指望不上了,这就把老大弄过来了,怎么,换个目标努力了?”   李扬一愣,似乎不认识向安般,瞅着她,半晌,好脾气的笑了下,“你倒提醒我了,老大那人还真就不错,我最欣赏她那股大气劲儿。”   “是,除了我,母猪在你眼中都赛貂蝉了。”向安情绪激动,“老大多好啊,都跟了人家三四年,让人家说甩就甩了;肖瑾也好,你看人家正眼瞧过你吗?你上赶着去人家门口看人家,人家连门都不愿意给你开……看你这两年惦记着的那样儿,我都觉得不落忍!”      李扬几乎不认识向安了,他愕然过后,也像个孩子似的跟向安掰扯:“老大这人,你和她应该比我更亲,你竟然这样背后说她?还有肖瑾,她哪点得罪你了?她为什么对我冷淡?还不是你在中间隔着?人家父母在这里,她回来这儿有错吗?向安你还记得你当时迎接她的表情吗?前前后后,你多少次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呛人家,人家跟你一般见识了吗?朋友是这么做的吗?向安,你拿出过真心跟她们相处了吗?”   向安吼过去,“可我拿出真心对你了!”   李扬沉默……半晌,仍摇摇头道:“我还是觉得,咱们适合当朋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包厢里,向安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   眼泪瞬间流了一脸,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她倒是离得近,怎么就从没想着为她安排一下……难道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的?      对于上班族来说,最开心的是周五的晚上,最郁闷的是周一的早上。   今天周五,下班时,四姐将欢快的肖瑾送到住处,没下车,“我明天上午有事,中午可能会过来。”   肖瑾“大方”的道:“没时间不用过来。”尤其中午。   四姐看穿她那点小心思,瞪一眼走人。   肖瑾熬夜看了两部电影,又在论坛的几个楼层高的帖子里爬完楼,便到下半夜了。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厚厚的窗帘遮挡着外面的艳阳高照,室内昏暗朦胧,肖瑾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也不知道,结婚的场面热不热闹,她想。   老大和李扬去了,应该不至于太冷清吧?!可能他现在的地位,到场的人会不少,可这个时候能真心祝福他的,怎么也不能少了几个曾经交过心的人来当面恭贺一下。   肖瑾睁开眼,发呆,说到难过,有些,类似于你送一个人上车走的心情……      四姐过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来之前,问肖瑾有没有想吃的,顺便买上去。   肖瑾说,我们小区门口有个卖桃子的,你买点上来。   卖货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晒得有些黑,天天蹬着三轮车在那儿卖,偶尔在四处转一转,一年四季的,到什么季节卖什么水果。她丈夫是负责小区内卫生的,没事兼收点破烂什么的。小区的人大多都看到过他在每天扔出的垃圾袋里翻找,先是摸一摸,确定里面有没有饮料瓶之类的,有的话就打开,直接用手捡出来,再把袋子系上。此后,再扔垃圾时,肖瑾都将他需要的单独装一个袋子拎给他。   有一次,下班回来,看到俩口子一起吃一个地瓜,掰开时,都争着要那个小点的,男的说,你吃大的,你吃;她说,我不饿,你吃大的吧……   心里瞬间柔柔软软的。   可能这种生活你并不羡慕,但里面的真心实意,你未必有幸拥有得到。   时间长了,大家互相瞅着都面熟,偶尔会打声招呼。经常说的就是:下班了啊?   肖瑾嗯一声,回问句:今天卖得好吗?   她说,不好。   过一阵发现种类上添了些菜,再问生意如何,回答还是不好。   肖瑾说,到市场附近卖应该好卖些吧?   她笑着摇头,说:不行,城管撵,抓着就连车子加货全没收……      不一会儿,四姐就拎着一大方便袋的桃上来了。   肖瑾说干吗买这么多?   四姐说吃呗,多吃桃子好。   肖瑾:……   四姐一头栽歪到沙发上,吁出口气,“这天,真热啊。”   肖瑾拿来风扇对着他吹,没办法,人穷条件差,木空调。“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肖瑾应了声。   “别对付啊。”四姐耳提面命。      肖瑾好奇,“一上午忙什么了啊?”大周末的,也不消停。   天天活力四射的,就不见他打蔫的时候,在如今活得累、天天喊压力大的普遍心声中,显得他如此的特立独行。   “还说呢,昨天晚上十二点多打车到家的。有人请客,吃完,我又出的钱请他们去洗桑拿,安排完就先回去了。”说到这,见肖瑾等着下文,临时补充一句:“没干坏事,放心吧。不是所有有点闲钱的人都好那一口。”   肖瑾嘁了声,解释什么呀。   “洗完澡睡应该一点多了吧。今天五点半起来去跑的步,习惯了,到点就醒。上午,先去取了车,到机场接个人,给安排到宾馆住下,中午陪着吃了个便饭;来你这之前又去了趟医院,部门里有个小破孩家里人动手术,帮忙找了人主刀。然后就过来看你了……”行踪报告完毕。      “不困吗?”这精神头,不佩服不行啊。   “有点。”他说。   肖瑾说那你专门跑这一趟干吗啊,问四姐要不要睡会儿?   四姐也不逞强,表示在这儿睡,但提出要在肖瑾的房间睡。肖瑾反对:我奶奶说女孩的房间不准随便让男性进入,命令他到另一间卧室去睡。   四姐不去,就认准肖瑾这屋了,“喂,都这么求了,给个面子撒。”   肖瑾端庄的坐在卧室里的单人沙发上,“那过来给揉揉肩,然后再求一遍。”   “揉出事怎么办?虽然你不会拒绝,但这付出也太大了……”说话间,直接躺到床上说啥也不起来了。唯一的解释是:我太困了我!      肖瑾无奈转身将卧室的电脑往客厅挪。   四姐觉得好笑,“你上网能有多大动静?还是怕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我能把你怎么着啊?女人之心!”   什么女人之心?“我在精神上跟你是同性!”   变相夸自己心胸开阔呢这是!翻个身,闭上眼,“上你的网得了。”说实话,细数他有史以来的所有交往中,无论投入还是专注,这算是最用心的一次,也是最规矩的一次。有时,冲动的吻上时,男人么,手会想顺势的探入衣内去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和触感,结果,除了抱着她,丝毫不敢冒进。   他对肖瑾从心里有点打怵,会担心某个不小心,触到她的底线……因为在乎,也缘于另一个因素,这个女人某些时候的那种“狠”劲儿,他是了解的。      身体很乏,却睡不实,明明整个房间很配合的安静。   可是,也太安静了……怎么说这还多个清醒的人呢,怎么一点儿声没有啊?四姐轻轻转头看过去,她坐在那儿,对着电脑,安静的看着,   不时的点下鼠标,好半天,喝了口水,这几乎是所有的动作了。四姐想象着平时,她就这样在屋子里白天晚上的待着……   桌上洗好的桃子被她不小心碰到地上,肖瑾弯腰捡起来,不太硬,稍微放一放,可以扒皮吃。她买桃子,愿意微软的硬的一起买,软的扒皮吃,硬的啃。结果四姐买来,她拿去洗时,竟然也是这样两种一起买的,有些惊讶……   捡到手上,刚起身又落地上;肖瑾只得弯腰再去捡,再摔几下,估计真的没法吃了;够着拿起来,直起腰,好么,手指没捏住,又骨碌碌的滚下去了……   肖瑾这回不捡了,起身撵过去,穿着拖鞋,一脚踩了上去——   解气!   ——有时,明知道这种方式造成的结果更麻烦些,还是义无反顾,只为一个痛快,所以,认可了。      心中无比舒坦的肖瑾忽然头皮有些发麻,第一时间向床上望去,就对上了四姐……   四姐眉毛、嘴角一起抽搐,只不过是个桃子而已啊,这孩子,咋这样捏?关键是,我需不需要赶紧睡着呢?与肖瑾对视上,哦,不用了。   肖瑾有些不好意思,一只脚站立,“怎……怎么没睡啊?”   四姐翻身坐起,跳下来弯腰扯掉那只拖鞋,一只手将肖瑾拦腰一抱,对着大惊失色的她说,“老实点儿!不听话就将你直接从窗户扔下去!”   将肖瑾放一边,四姐抽出餐巾纸将鞋底揩净,又用纸巾包起被踩烂的桃子,扔垃圾桶里。再去卫生间找来抹布,重新将鞋底和地板擦了一遍。动作有条不紊。   肖瑾脸涨得通红,老实的坐床边,默默无语中……      收拾完,四姐二话不说又趴床上去了,然后对肖瑾道:“你跟我说话吧,我困了自然就不吱声了,你太安静,我反而睡不着。”   肖瑾:……   “你平时,一个人待屋里多没意思啊。”以前四姐问过肖瑾两次,说肖瑾你平时休息都在家做什么?肖瑾的回答不外乎就是:待着,睡觉,看电视,上网,有需要就出去逛街或者去超市买东西……   以前不了解,现在,发觉这孩子还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啊。你说,现如今这社会,一个长得不赖的女孩在外边,这诱惑多大啊,物质方面的,精神上的,可三四年的时间,守得滴水不漏的,人家就那么傻等着一个人走过来了……   四姐有点不是心思了,这心里还真有点酸!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也能这么对自己,那咱给她一心一意一辈子,也算公平。      果然肖瑾回答一点都不意外,“我还行啊,挺习惯的。”   四姐说,“我一个人在屋里待不住,除了睡觉。尤其现在,总想着你干什么呢,就忍不住想打给你问问,然后过来陪你会儿。”   肖瑾想笑,不知道的,光听这话,还以为初恋的青涩小哥呢。   不过,她也许懂这种感受,甚至她以前就曾这样过:比如,他今天怎么没来找我呢?他现在干吗呢?有课还是又出去打工了?或者在睡?就想知道,包括对方的一举一动。   得有多在意呢,才喜欢让对方占了自己全部的心思?!      肖瑾看着四姐,她知道他不是装的。   只是,看遍万紫千红、从花团锦簇中走出来的人,还能有这样的真情流露,她心情很复杂……嗯,只能心情复杂了。   霍思杰任她看,一笑,什么都没说。   对于自己这种人,只有玩够了,遇对了人,才会生出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决心——   她不会懂!       ☆、苦尽甘来   这个房间,老大住过,母亲住过,向安也借过宿。男的,四姐倒是唯一的一个。   貌似睡着的人忽地睁开眼,逮住了偷瞄他的肖瑾。“偷看我干吗?”   “你……怕看啊?”收回目光,有点小尴尬的转向电脑。   “干嘛总盯着脸看?”故意翻身,给了个后背。   肖瑾:……   不看脸,别的地方还能看吗?      事真多——   太静了睡不着,得跟他说话;霸占了别人的地儿,还不准盯着他看……还是不困!   肖瑾专心玩游戏。   过了会儿,某人又翻了过来,“要不,一起睡?!”顺便咬咬下唇,抛了个媚眼。   肖瑾恶寒!同时明白了,这家伙闹人呢这是!   或者,闹觉呢!   这都是三岁以下小孩的把戏,让他今儿捡起来了。   心里忽然有点小兴奋,这招,这招,她知道怎么对付啊……      克制着站起来,肖瑾两眼闪闪发亮,毫无预兆的奔过去,二话不说,双手在床侧一抄,一床薄被子照四姐蒙上来,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人罩了个严实。肖瑾人随其后,超摧残的将人抱着圈住,如以前奶奶不耐烦的哄她睡觉一般,严肃的命令:“闭上眼睛,睡觉!”   四姐被捂得憋闷,忍不住笑:“嗨,热,热啊。”   肖瑾不听,轻拍他的背,继续喝令:“睡觉!”   但四姐憋得慌啊,哀号:“把我脑袋露出来啊……”这大夏天的。   肖瑾重重的拍了两下:“听不听话啦?睡觉!”很有感觉的接着拍——   隐隐的找到了一种将自己当年受到的对待施虐与别人的快乐!      四姐挣扎,肖瑾打压!   只要四姐一动,肖瑾就喝斥,然后接着拍!   四姐倒是不真使劲挣,肖瑾却是实实在在的在那演她奶奶呢。   半晌,四姐没动静了……   肖瑾抱着人晃了晃,再晃了晃,嗯?赶紧往下拉被子,四姐头顶黑黑的短发先露出来,然后是眼睛,委屈无比又略带控诉的看着肖瑾……   可怜见的,生生被捂出一脑门子的汗。   肖瑾这个乐啊,觉得四姐这“孩子”太招人稀罕了……      俩人的姿势是,四姐躺肖瑾怀里,肖瑾笑趴在四姐身上!   同处一室,还在一床上,孤男寡女的,这距离,这气氛,其实应该发生点什么的,反正四姐感觉来了,不动声色的开始挣脱被子……   可惜——肖瑾玩够了,不等四姐反过来哄她“玩”时,逮了个空儿蹦下床跑了……   四姐无比悲愤:“肖瑾回来啊……我告诉你,早早晚晚得有这么一天,我对你够可以的了……现在谁谈恋爱像我这样啊,我都不如去当和尚了我……我告诉你,我才不真等着结婚那天呢,我又不是不娶你……我,我今晚上就住这了,就住这了……”恨恨的往床上一躺,声音越来越幽怨!   肖瑾摇头晃脑,风太大了,她什么都听不见!      四姐一觉醒来,已是傍晚,被电话吵醒,老妈打来的,问他在哪,要不要回家吃饭?   四姐说在肖瑾这边呢,晚饭在这儿吃了。   “自己做啊?”   “嗯。”补充:“她做!”   霍母沉吟着,为人父母的,不知道就罢了,这知道了,心里就惦记上了,关键是自家儿子真是到了年纪。总想着这俩人现在处到什么程度了。尤其在知道肖瑾家里的情况后,有些拿不准人家那边的父母会是什么态度;反过来又觉得自己家的儿子,哪样都拿得出手,那边应该是满意的……试探的说儿子你倒是选个日子把人领家来坐坐啊,认个门什么的。你爸爸可着急了!   四姐笑,“您不着急就行!”   “我,我也急啊!”   四姐大言不惭,说老妈你们再等等,这个儿媳妇我怎么也得修理明白了,才能给你们娶回去。不然,万一不孝顺啊不贤惠的,那咱能要吗是吧?这简直太对不起你们了。   他老妈烦他没个正经,“呸!”   他老爸在电话那边难得出头,命令式的:“你给我用心点儿!”   四姐忙不迭的,“是是是……”      挂了电话,听到先前卫生间里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停了下来,肖瑾的脚步声在客厅不时来回穿梭,等四姐下地拉开门,客厅里没看到人,原来在阳台晾衣服。肖瑾感应的回头看到四姐,“醒了,”很自然的问:“晚上想吃什么?”   关心的话语,轻柔的语气,这种感觉,嗯,四姐回应的笑容相当灿烂,“什么都行!”真心喜欢上了此时这充满温情的一刻——   想象着以后,每天奔忙回到家,她就这么迎上来,嘘寒问暖的,眼里心里都他一个人……      俩人挽着手,不急不徐的往附近的超市去买菜。   天还没有大黑,路灯先亮了起来。对比晚些时候夜幕下的璀璨,此时灰蒙蒙的,跟罩着一层烟尘似的。   肖瑾一身简单的T恤与深蓝色牛仔短裤,脚上套了双休闲款的帆布鞋。四姐目光悄然的从上到下打量,啧,纤纤细腰;啧啧,美腿修长——   突地,想到以前老宋说笑的话了:这夏天,男人就是有眼福啊……皱眉,“你还是穿裙子好看!”长点的那种。   “我穿什么都好看!”   “……”真谦虚啊!四姐找茬儿的将目光盯向肖瑾挽起的头发上,不满的伸手点了点,不说话。   自他说散着好看,肖瑾倒是很少再扎起来,这点他嘴上虽不说,心里还是相当高兴的。   “太热了!”肖瑾说。   不乐意了,“就这一次啊。”   肖瑾嘴角徐徐地勾起来,笑眯眯的瞧着他,姐脾气太好了是吧?啥叫见好就收你知道不?   “……过了夏天也行!”      进超市,取了一辆推车,先去了蔬菜柜台,四姐边和肖瑾商量着晚上做什么,边仔细挑拣着。一个大男人,那认真选菜的模样,还挺打动人的,愣是让肖瑾站一旁看了好几秒都没挪开——   “别动!”肖瑾说。掏出手机,对着四姐,“站好,拍张照片给我朋友看。”   四姐立即挺胸抬头,“拍两张,一张正面的,一张全身的。”拿着西红柿,相当配合。   拍完,保存,肖瑾给老大发过去:给你看个人,如果不满意,我这边好赶紧踹了。   片刻,老大回了一句:肖老三,我夸张而吃惊的表情,你能看到不?   肖瑾有点赧然:帮忙把把关……   好半天,老大慢吞吞的发过来个人观点:个没出息的,肯定被色/诱了吧?!   只有这个解释了!   不然,以她对肖瑾的了解,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开始了啊!还将人送给她看,明显定下来了哇!   肖瑾歪歪嘴角:怕你来时突然知道太震惊,提前给乃透点儿口风!   老大:那我尽快过去……靠,一时看不住,就出这么大的事!      排队结账,四姐付钱时,肖瑾连让让都免了。   东西也由四姐拎着,一起往回走。   如果非要问自跟四姐扯上关系,最大的变化是什么,肖瑾会回答省钱。这是实话。平时,一个月的工资,租房费,交通费,水电话费,平时的伙食,买买东西,剩不了多少。现在,例如刚才结账这般的花费,平时吃饭,还有上下班免了打车的接送,经常拎上楼的水果零食……   只要在一起,全是四姐来。拒绝不得。   肖瑾没事看着钱包里几天不怎么减少的数目,想反省下自己占人便宜的心虚成分,发现一点儿没有,貌似还有点理所当然……这是啥时候产生的如此不见外的心理了啊?!      手重新牵上——   感谢四姐的不抛弃、不放弃!   俩人走得很是悠闲。偶有旁人在身边经过时,将目光对着俩人扫个来回,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清秀纤细,都白白净净的,值得多瞧两眼。   肖瑾沉默的感受着来自对方手心的温度,她很少这样走在路上,随意的,平静的,踏实的迈着步子。以前,都是步履匆匆——   一个孤单的人,走不出惬意散漫的姿态!   此刻,看周边路人来去,倦鸟归巢般,奔着各自那一方屋檐下。而自己亦不再是一个人——   天黑了,也有人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回家……   走了那么远的路,终于有那么个人,让你停下漂泊的脚步,停在这里,心甘情愿。      四姐眼神闪烁,用随意的口气,“我今晚住这儿啊?”   气氛被搅,肖瑾目视前方,“不行!”   晃手,“肖瑾——”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想的,真的。   肖瑾歪头看他,状似纠结了下两秒,说那好吧。   理想中的答案来得太容易,四姐被冲击得有些飘飘然……谨慎的观察着肖瑾的神情,确定着,“那,今晚,以后,咱们就在一起了啊。”   “行!”肖瑾忽然间可好说话了,“不是有试婚一说么,正好磨合一下,省得领证后还得办手续。”   四姐:……   咋就不奔好道上去呢?!      肖瑾十分憧憬的模样,“以你的个性,人到手了,估计就没什么耐性了,你应该一直等这么一天呢吧?!我呢,正好还想各处走走……算上你一直以来的努力表现,分了,咱们谁也没太吃亏!”   四姐的脸黑了……   带这么算的吗?   带这么想的吗?   带,带这么轻描淡写的吗?   “……肖瑾你在考验我呢!”四姐心底小火苗被浇了好大一盆凉水,好在无论何时,他总是会扭转形势的,于是,他立即做出一副忠贞不渝的样子,“越是这个时候,我越要坚定,肖瑾你放心吧,你就是再倾慕于我,我的态度仍是不越雷池一步……我很英雄不过美人关的说!”   肖瑾挑挑眉,眼里染上笑意,表情生动了许多。   四姐有些心理不平衡,干啥啊,总乱下套,他这么实在的人,真是的……正走到人行道边的树影旁,不满的向前一凑,便吻住肖瑾的嘴唇,碾转两下,舌头便霸道的长驱直入……“以后,少逗我!”      上楼,四姐先进厨房洗手择菜,肖瑾在客厅吃甜筒,吃了一个,到厨房探头一看还没收拾完,又回去从冰箱拿了一个吃。等她吃完,四姐的菜也洗得差不多了,肖瑾系上围裙,颇有些大厨上灶的范儿。刚洗了手,手机就响了,霍思杰拿过来贴到她耳朵边,大姐肖薇打来的:“在家呢?”   “唔……”   “我和妈到你楼下啦。”   肖瑾一惊,“不是,我……你们怎么直接过来了?”都不提前通知啦?!   大姐也挺不满的,“今天你休息,妈等你一天,你也没来,坐不住了,非要跑一趟。”有车门关上和遥控锁的声音,“我们上楼了,给开门啊。”   肖瑾无语凝噎……   四姐一脸真诚,“需要我回避吗?”眼睛眯了眯,敢说需要,他就生气!   肖瑾实在人,觉得让他赶快先走是个不错的主意,胡乱的点点头,鼻尖冒汗。   竟然真点头了?!   四姐不动地方。他马上离开,也许能让肖瑾愧疚些,但他不愿意。凭啥让他走啊?凭啥?!他才不跑呢,不跑!   肖瑾瞅他!   四姐一脸无害的笑,看着肖瑾……根本没走的意思。   你想干啥?肖瑾心里发毛!      事实证明,选对日子是多么重要!   在肖瑾打开门,迎进俩人,母女俩的眼睛就直了,齐刷刷的看向了四姐——   这还是第一回在肖老三这里看到男人!   还是个不错的、年龄很让人直接认定某种关系的男人!   如不小心发现一个大秘密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这对母女此时想要挖掘出点什么的决心了。      肖瑾的笑容维持得也还过得去,“妈,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点东西。”母亲倒还镇定,“你忙得也没时间回家,东西吃完了也不知道打电话要,我专门做了些给你带过来。”目光并不配合的仍停留在四姐身上,那是含着好奇与探究的打量。   肖瑾拽了四姐的胳膊往前扯了扯,“同事,霍思杰,”再介绍另一边,“我妈和我大姐。”   互相认了人,四姐笑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他的话并不多,他用做的。直接揽了晚饭的活儿去厨房发挥了,留给娘仨在客厅两问一答!      过了会儿,肖薇走过来挽袖子准备帮忙,“会做吗?”   “放心吧,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我从来不干!”四姐动作熟练,抽空一本正经的道:“不用帮忙,真的,有什么话您直管问,我保证实话实说。”   肖薇噗哧一乐,帮着拿盘子递碗,“你们认识多久了?”厨房与客厅,一对一的挖掘口供同时进行中……   “说来,可是不短了,”四姐感慨,“一年多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   “刚混个脸熟就开始追了!”   想想老三的性子,肖薇不落忍的问,“我家肖瑾好追吧?!”   一提那全是眼泪啊。毫不夸张的说,他和肖瑾之间,那就是一场勇往直前和反抗无效的拉锯战及持久战啊。四姐到现在都想不通呢,觉得自己追她不该这么费劲儿啊……好在都是过去了。四姐说话不耽误手上的活,“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拿出真心对她,再多些耐心,结果还是挺‘苦尽甘来’的。      肖薇笑了笑,有些犹豫的问了句:“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问完之后,虽觉得有点小人之心,但还是细心的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知道!不过,也是追到半路上,不上不下时无意中知道的。”该表明的就该表明。怕对方不信,“肖瑾的履历表上,地址和身份证上可是外省的县城。”   肖薇语气轻松了些,“你多大了?”   “……32。”微微有了点儿心虚,不,不算大吧?!   “怎么这么晚……呃,呵呵,算是成家晚的了。”   “缘分这事没法说啊,”四姐厚着一张脸皮,“可能就是等肖瑾呢。”   “……你经常来这给她做饭啊?”   “不,我让她做!”这点,他可不惯着她。   肖薇一愣!   四姐利落的将菜出锅,毫不做作的道:“得让她学   会做,并且还得习惯做。不然,一时没人管她了,她就开始对付!”   肖老大瞬间明白,“对对对,我家肖瑾吃饭是一直对付来着。”   不知不觉,肖薇此时的心情,已经是拿准妹夫的待遇对四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把文更出来,能不能挽回点人品……QAQ ☆、自由发挥   四菜一汤:一凉两素一肉菜,一个酸辣汤。   四个人,一桌吃饭,气场各种混乱。   肖瑾母亲一肚子的话啊,全是冲着四姐去的: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你爷爷奶奶是干什么的?都还健在吧?住一起吗?你有兄弟姐妹吗?成家否?都是什么工作?哦,你的工作我知道了;你还会做饭,这我也知道了。但你脾气好不好啊?有没有什么隐疾啥的?你爸爸妈妈好不好相处?家里有没有房子?没有也没关系,我们这边出……   但因为初次见面,便全都忍下了。      另一方面,是有些惊喜的,本地人,长得好,说话办事,都没得挑啊……最是中意于那个“本地人”的条件,这样阿瑾就不会离自己太远了!   肖瑾母亲心底说不上来的感受,喜忧参半的。   伸筷子想给对方夹点菜表示下亲切,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家,貌似菜还是人家做的。只得象征性的夹了点菜自己吃,食不知味。   肖老大也有些恍惚,我的天,老三有男朋友了,而且这人看着还很不错。本来依老三这性子,一直没想象出她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人……      饭桌上,还真就四姐和肖瑾吃得认真。   肖瑾夹了一筷子青椒牛肉放嘴里,就了口饭,咽下去,“你这个有点咸了!”实在是不出声,太安静了。   四姐嗯了声,没等说什么,肖老大就接了过去,“不咸啊,挺好的。”证明似的,夹了一大口放自己嘴里。   肖瑾母亲也发表意见,“我也吃着正好!”   肖瑾:……   这么整齐的一边倒是怎么回事啊?!      该问的都问完,时间不早了,肖母打道回府。临走时,一再叮嘱肖瑾哪天带霍思杰去家里坐坐。四姐也十分正人君子的跟着一起离开,下楼时,又是搀扶又是开车门的,惹得肖母又拉着四姐聊了一会儿,两辆车这才一前一后的驶离小区。   回肖家别墅的路上,肖瑾的母亲回想到出门口时,听到霍思杰重复他以前经常叮嘱的话:“把门窗锁好,手机别关机,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肖瑾如往常般漫不经心的应到:“知道了……”   浑不知俩人每天习惯成自然的对话,听入另俩人耳中,别有一番感受。   肖瑾母亲笑着问大女儿:“薇薇,你觉得怎么样?我看着挺靠谱的。”   毕竟第一面,肖薇有所保留的点头,“挺好。”真挺好。   肖瑾母亲笑眯眯的,“一会儿,这事应该告诉你爸爸,薇薇你也跟云哲说一声,找人多打听打听,咱们得多了解下……”三个女儿,都没嫁远,尤其肖瑾。做母亲的,心情可想而知。      晚些时候,四姐到家后打来电话:“见过未来的丈母娘和大姐,放心多了。”   “……怎么讲?”   “你没听说过吗,娶老婆得看源头,对比家人很重要。万一你整容整得太夸张,我肯定是不娶的。”   肖瑾:……   想嫁算啊!   “你爸爸那边,应该也挺好说话的吧?”   肖瑾冷笑,“可好说话了!”不仅好说话,还好动手呢!   四姐惆怅了:“啊?这样啊。我还想着,他们会不同意,然后给我笔分手费什么的,然后我将钱甩过去,跑开,你追我什么的……这样子演。”   肖瑾:……   整反了吧,不是女猪角一般爱贯彻这种待遇吗?不是好眼神的撇嘴:“就你这想法,去写小说都是被人扔鸡蛋的下场!”      “肖瑾,”四姐语气一转,收起嬉皮笑脸,“我今天上午,专门去公园新区的楼盘看了,格局什么的挺好,哪天你再去看看?”   “干吗?你要买房?”   “最近心情极其不安分,想结婚的想法超级强烈,于是,我准备换个大点的房子把你装里面……欢迎配合!”   “啊?”肖瑾张口结舌:“结婚?干吗结?”   四姐怒目:“为什么不结?”   肖瑾直觉的回避,“忽然说这个干吗?”   四姐怒斥:“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肖瑾:……   好像她把他怎么着了似的!   四姐虚张声势的怒吼:“嫁不嫁?快说!敢说不,我饶不了你!”   肖瑾困了,“打住,赶紧说晚安,再磨叽,我就揍你!!!”一比一个有气势!   把四姐气乐了,“说得好,给你个大拇指!”嗯,建国以来最没良心的回应。   乖乖的结束了电话。   要不是还没娶到手,跟她没完他!      从这以后,肖瑾的母亲几乎天天打电话来让肖瑾领人去家里坐。肖瑾左推右闪的,被催烦了,脱口而出说正要分手呢,别惦记了。   母亲顿时无言……   把在一旁听的四姐气得,摁着肖瑾的脑袋一顿揉……   这边刚打发了,四姐家那边却有点不好推脱——   四姐有个姑姑,就是四姐曾经失意彷徨差点想不开那阵儿挂单的那个姑姑。她的婆婆现在暂住在四姐家。因为她们家去年那块儿动迁,买好的房子正在装修,一时半会的住不了人。而暂时租住的地方对老人来说出入不算方便,四姐父母就把老人接过来帮忙照顾了……开春接来的,现在炎夏,住了貌似有小半年了。   四姐的姑姑想得多,说四姐好不容易谈了一个,万一人家姑娘知道家里养着个别人家的老人,怕有想法。   于是,四姐的姑姑前两天从外地赶过来,专门来接自己的婆婆回去住。临走之前,老太太和他姑姑都想看看人。      肖瑾不想见家长。觉得有点早,还不到时候。   四姐的姑姑知道后,给肖瑾打了个电话算是道别,声音很温和,说我虽然没见着你,但听说是很好的。我不是向着我家思杰说话,这孩子虽然爱嬉皮笑脸的,但绝对靠得住,姑娘你就放心跟他处吧。以后有时间,到姑姑家玩儿,我盼着下次来喝你们的喜酒……   话说到这份上,肖瑾越琢磨越有些过意不去,张口冒出句:“那我,我明天去看您和奶奶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去四姐家的拜访,着实让肖瑾紧张了一天。   下班后,买了水果和探望老人的保健品,肖瑾上门时的心情,等同于,丑媳妇终于见公婆了……   说到婆婆,其实早前已照过面,还相谈甚“欢”。   如果那时,有人跟肖瑾说,这个女人以后真会成为你的婆婆,肖瑾肯定是会掀桌的。   只是,世事难料……走着走着,就拐到了另一条路上来。   看肖瑾不自在的表情,四姐想笑,“别怕,他们要是没相中,我还是会娶你的。”   这是安慰人呢吗?肖瑾怒指,“你给我闭嘴!”      四姐的家位于城东区,离批发市场很近,住五楼,刚拐进小区,四姐的母亲和姑姑已然在楼下等着了,肖瑾很是不好意思,才下了车,就被俩长辈一人拉着一只手架进电梯里去了……好,热情!   房子收拾得很是温馨。四室两厅的规格。以肖瑾为中心,全家人都聚在客厅,你一句我一句的,自然中透着融洽。包括那位老太太,叫了奶奶,她笑呵呵的坐在那儿,花白的发梳得一丝不乱,慈祥的神态,让肖瑾突然眼热……      聊天里,以霍母和姑姑为例,言之凿凿的说着四姐的好话,反正从头到脚哪都好了,长篇大论的夸完了优点,又开始数落起毛病来,比如爱开玩笑,没个正经等等。肖瑾算是看出来了,这是向她推销呢,就差说出别嫌弃,人是好的,赶紧收了吧,打折包邮都成。   这让肖瑾有种错乱感,觉得自己像是上门提亲来了。看了四姐一眼,还美呢,整天的拿自己当个炙手可热的稀罕物,看看,在你父母眼里,你就是块濒临保质期的产品……肖瑾底气足了些。估计再多两个四姐放一块,一准就把自己当顾客的进行挑挑拣拣一番。   一顿饭吃下来,热热闹闹,笑语不断的亲热劲儿,对肖瑾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感动,相比于她回自己家吃饭,氛围明显是两种概念。   她喜欢这种暖融融的感觉。      饭后,肖瑾想去厨房刷碗,被推出来,四姐正跟他父亲说话,奶奶冲她招了招手,肖瑾挨过去,老人将水果推给她,“吃点水果,别急着走。”   肖瑾顺从的应了声,拿了个苹果在那削,削好了,递给老人,她摇摇头,“一人一半吧,我吃不下一个。”   “……嗯。”以前,有个老太太,也经常与肖瑾分着吃。   老人接过一半苹果,咬了口,“奶奶这辈子不爱说谎话,这家人心地好,嫁进来不会吃亏受气的……”   肖瑾点点头。她看得出,老太太在这里如自己家般,自在,不拘束。这多半说明,这里的人也没把她当外人,并且照顾得很好。   在如今,不少连自己的爹妈都不愿伺候的衬托下,这亲戚之间,处得很有人情味。      “这女孩子找对象啊,最好就找这样家风规正的人家,老话讲,家风正、万事兴么。”   肖瑾怔忡,老一辈人说话都这个模式吧,多熟悉啊。几乎同样的语气:“找对象,一定要找父母双全并且和睦的,这样的孩子性格比较好……”以前,有个老太太爱这样说。   ……   “我啊,就是过来走走亲戚,住几天就走的。”老人慢条斯理的解释。   肖瑾回过神,有些无措:“奶奶您不用跟我说啊,我没有想法的。”   老人笑呵呵的,伸出手,安抚般拍了拍肖瑾的手……      回去的路上,肖瑾发表一下感慨,“你父母之间的感情真好……”吃饭时,竟然还互相夹菜。   “嗯,好。”四姐边开着车,边给肖瑾交底,“那是当着你们的面。一没了外人,俩人总闹,闹着闹着还急眼呢,比如你多打了我一下,我得还回来什么的,追着几个房间里转圈跑;打赌还耍赖,输了硬让对方背着走上半天……跟小孩没两样。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想想霍父严肃端正的脸,霍母温婉和善的笑,肖瑾:……      去了四姐家,就该轮到去肖瑾家坐坐了。   老爷子发了话,吕云哲通知肖瑾,说这周末,老爷子说在家等着。   听听,这气势拿的……   去的路上,四姐问肖瑾:“没啥嘱咐的?”   肖瑾说你自由发挥吧。   饭菜准备得很精致,场面因为有了母亲和大姐的热情周到,再加上姐夫吕云哲的搭话回应,饭桌上,倒比肖瑾平常来的时候热闹许多。当然,也是四姐这人自来熟。你让他在人堆里安静会儿,除非封了他的嘴。      饭后,四姐被叫到楼上、老爷子的书房里一起“聊天”去了。临上楼时,肖雨不怀好意的打趣:“别怕,不管老爷子说什么,只管点头答应,保证啥事没有。大不了顶不住时就哭两声,一准就放人了。”   肖瑾母亲作势拍了肖雨一巴掌,“又瞎说,”转头对四姐道:“别听她胡说,你伯父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   四姐一笑,“没事,受了委屈,我就下来找伯母做主。”   肖瑾母亲竟然很热切的点了点头。她喜欢霍思杰随和开朗的性子,感觉,他一来,家里的气氛忽然间,被带动得欢快了许多。他似乎能跟家里每个人都能说上话,还能聊到谈笑风生。连肖雨这样盛气凌人的性子,都不知怎么着,开始没大没小的管霍思杰喊着老四老四的叫。   肖瑾捧着个苹果在那啃,催促道:“赶紧上去吧,真不太欢迎,正好咱们以后就少来。”   偌大的室内,瞬间一滞。平时来的次数就不多,尽量少来,估计一年一两次就到顶了……      回来的路上,肖瑾好奇在书房都聊了什么,故意问:“受气没?”   四姐立即委屈的点头,“你家老头拿钱压我,和你那个姐夫一起逼着我保证娶你,条件随我开,唯恐我不要你了。你不知道,在书房里,俩人一边一个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摁在那儿,激动的说,我家老三这些年总算碰到个不嫌弃她的,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要不是看四姐开车,肖瑾一脚就踹过去了,即使这样,手还是掐了一把。      其实书房里并没有想象得那样严肃,反而与老爷子从公司谈到市场经济,从房产谈到出台的政策,一致认定国家肯定要打压房价的,房价出现下跌之后,地价会跟着降,房产这一行,会转冷……谈得甚是投机。   相较于在老爷子面前吕云哲的谨言慎行,霍思杰就直观放开了许多,既成了一家人,那么拘谨干什么呢?四姐心想。于是,老爷子让他继续,他就继续,几个小时里,就房产这一行业在即将转为更加理性化后,一起预测着将会出现的各种反应和状况,比如低迷的成交量会导致企业资金回笼困难,大量资金被“套”在项目上,而金融机构对房地产行业的信贷不断趋紧……结论一致认定,转变企业发展模式是关键。   侃侃而谈的四姐,没发现,老爷子的目光越发的热切起来……   弄得楼下几个女人,白紧张了半天。      “哦,老爷子说让我去你们家公司帮忙。”四姐像是忽然想起来。换个人,估计第一次见面,得到这样的邀请,会有种被抬举了的荣幸。   肖瑾瞬间扭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他。   四姐发现肖瑾此时的眼神与当时吕云哲的眼神没啥两样。“我回应的话是:我和肖瑾有我们有自己的计划。”把肖瑾捎带上了。   肖瑾拍拍四姐的肩,无言的传达:干得好,果然没辜负党对你的信任!      自两边见了家长后,喊回家吃饭的电话中,四姐家往肖瑾这儿打,肖瑾家往四姐那儿打……两家换孩子了。   现在,肖瑾一看四姐的脸色语气,就知道谁打来的。比如这次,四姐嬉笑怒骂的:“肖雨你个烦人精,我告诉你,你少跟我没大没小的,不然,将来你挨你老公的胖揍,我不给你出头……行,行,肖老二你就二吧你……”   估计,肖雨又在电话中喊:“肖老四,我是二姐啊,乖,回家吃饭来啊……”    ☆、勉强扯平   半夜突然被一阵杂乱的拍门声给惊醒了,看了看手机,凌晨一点多点,夜静,屋内也有些不对劲儿,肖瑾爬起来,第一时间开灯,拉开卧室门,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客厅的地板上都是水,抬头,正不断有水从屋顶滴下……而厨房的棚顶,那水就不是滴了,用流更贴切。      肖瑾立即跑到卫生间,拿出盆啊桶的,先去接水,拽出浴巾什么的堵住其它房间的门口,然后赶紧去开门,看来肯定也漏到楼下,被找上来了。打开门,才看到楼道也没脱了,水从楼梯上流下,但在看清门外站的人,愕然,不只邻居,还有警察……      一说话,才知道,楼上的楼上出了事……一位不到30岁的女子被人捅了。   听得肖瑾有些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感觉整个楼道里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警察简单的问完话,肖瑾门都没敢关,就那么大开着,对着楼道上上下下的人,觉得这样反而安心些。快速的将地面上的水大概的清理干净,听到大门被轻敲了几下,楼上的老大姐往屋内探了下头,走进来,她本就与肖瑾熟悉,“你家还好点呢,被我家挡了下,你去我家看看,天花板、家俱、衣柜、地板全泡了,尤其厨房里,贴着瓷砖的那面墙,流下的水跟小瀑布似的……”可算得上一片狼藉。      简单聊了几句,才知道那女的已经死了。肖瑾愣头愣脑的看着对方,邻居郑重点了下头,“真死了,法医鉴定完的。你想啊,算算时间,光这水都流多长时间了,人哪能熬到这个时候啊……”   肖瑾觉得这里一刻都呆不了了,匆匆换了衣服,给房东打了电话,离开时想了想,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带上笔记本电脑,直接打车去了酒店。出小区忍不住回头望,原本一排排漆黑的窗口,几乎挨个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想到那个消逝的年轻生命,觉得格外瘆人。      那一夜,肖瑾是半躺在靠着墙壁的沙发上睡的。感觉背靠着墙壁,踏实点。也拿起过手机,想打给谁,但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马上就天亮了,算了,别折腾别人了。   早上洗漱完,给四姐打了电话,问他的专车还来接她不?四姐笑着说那肯定得去啊,人还没到手呢,不能半途而废。   肖瑾说不用过来了,我没在住处,我一会直接自己打车去上班。   四姐哦了声,以为她回父母那边了,倒也没多想。      一上午,各忙各的,没碰头,肖瑾也没捞到机会提一提。到了中午,一起吃饭时,老大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肖瑾在电话中跟她学,四姐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听着肖瑾在电话中说:“老大,我对不起你啊,咱俩的落脚处保不住了……听我说啊,出人命了,楼上的楼上,入室抢劫杀人案啊……那凶手尾随进的屋……谁知道她怎么没发现啊。好象是在厨房用刀刺在颈脉处,然后跑了,听说那血流了一地,那个女的挣扎着将水龙头拧开了,自来水这不就溢出水池了么,再涌到地面上,这水顺着地缝渗就透到楼下的住户了,楼下跑到她家去找,说是看到水由门内漫出来,被血染得红红的,赶紧报了警……死了,中间耽搁了太长时间,对,那女的死了……”   四姐点了支烟,不动声色的瞅着肖瑾,肖瑾也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感觉他的目光里带了点什么。没放心上,肖瑾继续道:“那房子肯定不能住了啊,我昨天去酒店住了一宿……我一会去房屋中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直接搬了吧,哪还敢住啊,心里怪膈应的……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啊?嗯,那先这样。”      挂了手机,四姐沉默了半晌,想笑着问句害怕没,没笑出来。“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太晚了……”挺麻烦的。这句,她忍住没说。   四姐在心里开解自己:没什么的,人家这是独立性强,确实不是很依赖别人的性子,再说这不粘人、不给对方添麻烦的方式,不正是男人喜欢的么,挺好的……   但心里仍就堵得慌。   感觉,就像是你一切的努力,只得到了对方的欣赏,却没有给予肯定;明明实用型的,人家当你是摆设……心里越来越堵了!!   肖瑾小心的打量四姐:“你……不高兴了?”   四姐没立即表态,你不说,我还不生气了;你一说,我才觉得我应该生气啊!!!      下午,肖瑾还寻思着,四姐都听到了,应该会主动帮忙找找房子或者张罗给她搬家的吧,但没动静。感觉知道了,跟没知道一个样。   肖瑾也不想上赶着求他。   下午请了假,为了效率,去房屋中介划定位置,然后在那一片中挑了三套房子,马不停蹄的看完,比对了价格,直接定了。又翻报纸,找搬家公司,直接开来个车,行李、杂物啥的一趟全拉走了。   有钱,啥都好办。   不知怎么,心里憋着一股怨气。   这有男朋友和没男朋友,有什么区别?!      四姐真没寻思肖瑾的办事风格能这么干脆,他觉得,这找房子,肯定得两三天的事,他都准备晚上跟肖瑾见面时,直接把他住的钥匙给她了,然后自己回家住。结果,打电话时,肖瑾说正在搬家,忙着呢。   四姐吼着说你搬哪去了?不怪他生气,这恋爱谈得,跟不相干的人似的,马上连人家住哪都不知道了。   肖瑾说搬完再请你过来做客吧,现在暂时不能接待。   把四姐气得……   看看,把她能得,一个人都快上天入地了,谁都用不着了这是。   再打电话,都不接了。   晚上拽上宋会计去喝了大半夜的酒……   这一晚上,肖瑾在新住处一个人忙活安置,四姐在酒吧里一个劲儿的诉苦不忿……      第二天上班,宋会计好事的颠颠跑到肖瑾办公室,在那儿以老大哥的身份,用教导弟媳的语气开始指点江山:“不是我这老大哥说你,你这样的性格,确实挺挫人的,那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得是该温婉时温婉,该柔弱时柔弱……人我弟在那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准备着呢,你这连个试用机会都不给,哪能这么做事呢,是吧……你这性子,真不好……”   肖瑾那原本面无表情的小脸,啪地沉下来了。教训谁教训惯了?你先把自己扶端正了再说话吧。“上班时间,请别在这里跟我谈私事。“   她以前,就挺烦那些结了婚的女人凑一块,不分场合地点的,净把家里那些事一点不保留的全往外说,说就说吧,非把自家男人贬损得不成个样子,转过头好了又捧得跟天下无双一样。现在,就让她摊上了四姐这么个体质的大嘴巴型。你说俩人之间的事,你跟人家外人嘚吧个什么劲儿吧。      老宋是被上来的四姐给勒着脖子拖走的,临出门时,老宋还在那儿苦口婆心的装知心哥哥,争分夺秒的:“我说你还别不愿意听——”   肖瑾冷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在那儿给别人循循善诱呢。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铃声陌生,四姐临时落下的。不知是故意放这儿好有个回来取的借口,或者,确实忘拿。   瞄一眼,巧了嘿,是标有“宋二夫人”的号码显示,老宋的那位偏房。怎么知道的呢,因为老宋家的那位正主早回老家了,这位马上就搬回去占上窝了。平时没少往四姐这打电话核实老宋的去向。也因此,四姐没少被肖瑾鄙视,知道她烦这个,电话里从不敢称呼嫂子。      肖瑾没接。   停了一会,又持续不断的响起来,还是那位。肖瑾接,喂了声。那边在电话中一愣:“咦?这不是霍思杰的号码吗?”   “是他的。”   “你是肖助理吧?”   “……是。”   “那昨天,我家老宋是跟思杰在一块吧?”   皱眉,你家的?靠!“嗯。”可不在一块么。   “我就是想找思杰问问。”   四姐从门外探了下头,忐忑的走进来。肖瑾没看他,语气迟疑地,“嫂子你……知道了?”   “嗯?!”   “放心吧,没啥事了,昨晚交了罚款人就放出来了。也是真点背,别人天天去都没事,他俩一去,嗯,就赶上人家联合清查了……你呀也别生气,男人短不了犯这种错误,谁也不是圣人。”   “什么?!!!”      “嫂子我跟你说,这事你也别怨老宋,估计俩人当时确实是想去按摩一下放松放松,但现在的桑拿洗浴会所,真正指着什么营利,你懂的……我觉得老宋当时肯定说不去,应该是被霍经理硬拽着去的……要不怎么说,狐朋狗友到一块没好事呢……托了人,好话说尽的,虽然只是罚了三千块钱,但这事,影响多不好啊……我?”肖瑾想象了下四姐出轨,“我也气啊,都说,这有了比没有强,但这样的男人,有了不如没有!天下又不是没有男人了,非指着一棵树吊死,嫂子你说是吧——”   手机被四姐一把抢过去,“你别听肖瑾在那乱说,老宋不是那种人……狡辩?说没有就是狡辩?你这什么逻辑……什么?越描越黑?咋说啥你都信啊,你没听出来她那是开玩笑的……啥?我不是好人?我看你是莫名其妙……”      第二天,老宋的大脸盘就多了数道红印子,看来大房二房挠人的手法还是挺一致的。两眼通红,明显一夜没睡好。其它倒看不出什么来。一大早见到霍思杰,就冲过来,“你家那位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评评理——”   霍思杰自顾不暇,明哲保身的挥挥手:“不出人命别找我!”   老宋不死心的跟霍思杰身后,摸着自己又花了的脸,不停的重复一句:你家那位真不是个东西……我一片好心你说……   四姐可不敢给老宋做主,那天他是没在场,没亲眼看到人肖瑾对着四姐手上结束通话的手机,那鄙夷不屑的语气和迸出的那句脏话:真TMD一对狗男女!!!   原本是要训斥肖瑾几句的四姐,在听到这句话后,默默的揣好手机,可老实可老实的了……   他能在一些小事上跟肖瑾计较置气,遇到真章上可不敢惹她!   ……   这心里有火的人总算发出来了,勉强扯平。   俩人和好!      老大在肖瑾安顿好一切后,终于滚来了。   肖瑾坐四姐的车去接,老大瞅见四姐,上下打量,“哟,这是谁家的小哥?”   四姐笑容可掬:“姑娘表怕,我就素流氓啊。”   俩人嘴皮子功夫都不浅,几句话下来,半斤对八两。老大乐,趁四姐去取车,跟肖瑾直激动:我靠,我咋没早遇到他啊,这货对我胃口啊……捶地!   肖瑾:……   还有没有点当老大的范儿了?!      安顿在肖瑾新搬的住处。老大巡视了一圈,仍是两室一厅的规格,但比那边先前的房子小了些。在厨房见到锅碗瓢盆还有齐全的油盐酱醋时,十分惊讶,“老三你开始做饭啦?”   肖瑾扬起了小下巴,“那是,到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能……吃吗?”   肖瑾摇头晃脑,“不吹嘘的说,相当不错……”偷瞄瞄四姐,“反正我自个觉得还行。”   作为唯一的顾客,四姐看不惯,“太高调了,你谦虚点!”   肖瑾忍了忍,还是自夸了一句:“我真觉得我够贤惠的了。”也不随便泡吧了,老实的上班,任劳任怨的当煮饭婆,还想怎么地吧你说。   真是听不下去了!“……你先把饭做好了再说。敢情都是我吃!”   老大乐……      晚上,自然一顿接风宴。订了个包厢,李扬、向安都到了,难得的,四姐也加入。   他还是第一次掺合到这个小团体当中来。   向安神色如常,还笑着打击四姐和肖瑾之间的默契,“真是的,跑我们面前大秀恩爱,还让我们怎么单身吧,昂?”得到了老大的积极响应。一致同意让四姐买单。   有些间隙似乎只要刻意忽略,相处便能照旧。      吃饱喝足,各自散了。回到住处,肖瑾和老大洗洗歪在沙发上聊天,聊到四姐,老大说,这人感觉是滑头了点,但说话办事上,倒是挺稳当。   下了结论:既然遇到了,觉得合适就在一起吧。   “不然,怎么办?”能甩掉早甩了。   老大听着肖瑾不太情愿的语气,坐直,“哎哎,我说你这应该就是在得了便宜卖乖呢吧?!”她这可是强忍着没夸这人长相神马的。   肖瑾倚那儿,半天才道:“说实话,我真没想过要找这样的……”      之前一直觉得那人就很好,也没想过要换其他人。   后来,突然就没戏了,她还没有个缓冲期呢,四姐就不容空的凑过来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幻想,那应该在沈东之前,退回到高中宿舍里,几个女生在看过成堆的小言后,讨论将来嫁什么样的男人,其它的话忘了,有一句肖瑾说的好象是,绝不能找花心的,油嘴滑舌的……现在想想,人有时真不能把话说死了。   用某同事的言论,就是:你越不想找什么样的,越碰到什么样的,那才邪门呢。      “够难得的了。”老大说,“如果我是男的,对你还真不太敢下手。怎么说呢,就是看你这样死心踏地的认定另一个人还追你,我肯定做不到。现在人都很忙很吝啬的,有几个肯有耐性给你时间来陪着你走出来然后慢慢喜欢上自己?光想想,我都觉得对自己很不公平。换作你是男的,你是愿意找个很轻松就娶到家的女子,还是纠缠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我不是说他不好……”   老大想了想,“不放心?”   放心才怪!光前科就够影响人的判断力了。“你也知道,他平时打交道的人和联络感情的地方,除了酒桌上,不是KTV就是桑拿会馆,那地方谈事情,男人女人没个好样儿……”时间长了,谁说得准呢。   人是看不住的。      老大皱眉,没接话。   “过过看吧,好就长远着过,   不好就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有多洒脱,肖瑾只是突然像想通了什么般,也许,我们把一辈子寄托在婚姻上,或者说把婚姻设定成一辈子,工程有些太庞大了。   未上路,包袱就那么沉重。   不如退一步,轻车简从,把期望缩缩水,先几年几年的圈定,就如从小学六年到中学三年,再到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目标放远大些不是不好,但过程上,循序渐进可能更容易些。   顺其自然,走不下去,就停;走得踏实,一辈子就不在话下。   老大半晌,点点头,“嗯,也对。”      入睡之前,肖瑾问出留到最后的一个问题:“……他过得好吗?”   与曾经的心心念念不同,那是一种不太强烈的惦记。也不是特意去想,突然静下来时,胡思乱想着就拐到他那儿去了,被人一打断也就散了。偶尔转念间,又丝丝的浮上来。   有时,会质疑,曾经三年多的执拗,与现在一年间的确定,有没有可比性?   结果是,没有答案。   老大一愣,“肯定好啊。你以后操心你自己吧。”   说起来,这肖瑾和沈东在这方面还真有点像,遇到的人都沾手上了,不过明显肖瑾沾上的这个比沈东那个要有爱的多啊。      李扬临时赶到外地处理公司业务,给老大打电话,让她等两天,由他回来给她办入职手续。   老大刚到,乐得休息,悠哉的看肖瑾一天到晚的忙。包括为自己洗手做羹汤,老大指手画脚之余,倒也颇满意。   手艺不算太差。   毕竟做饭这活,基本常识掌握好,其余的,比如火候,调料多少,全靠熟能生巧了。      间接,是佩服四姐的。   将一个从最初连放糖醋酱油都搞不清先后顺序的人,到顺畅做出一两个说得过去的菜,肖瑾多少年来顽固不化的外卖生涯就这么无形的被四姐硬生生的扳了过来。   可见四姐的影响力真不容小觑。      看着肖瑾每天下班拎着菜回来,然后换了衣服扎进厨房在那儿有模有样的炒菜,想想她以前,老大由衰的,“肖瑾,你变化真挺大。”   肖瑾以为她指自己做饭这点上,“在外面吃挺费钱的。现在物价多高啊,能省点是点吧。”会过起来。   老大噎了下,别人喊穷还有情可原,这位背后有个超富的爹、身旁有个能挣的男人,还在这精打细算,太气人了……撸胳膊挽袖子,揍!!!    ☆、就跟他了   赶上周末,向安开车过来,刚加了油,逢油价又上调,直喊活不起了。冲肖瑾不客气了点了个水煮鱼。反正不管你会不会做,今儿这顿,她就想吃这个。   这个要求,应该满足。   肖瑾说行。毕竟顶着大太阳专门奔过来,怎么也得对得起人家这点油钱。起身下楼去寻川菜馆专门订做去了,留仨等吃的坐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四姐去厨房洗水果,端出来,扔给客厅的人每手一个。   向安说:“过来,近前来让我细瞅瞅,平生最爱看帅哥了。”   四姐晃过来,坐跟前,“以前我也爱盯着美女看,比你严重多了,是肖老三感动了我。”   向安毫不留情的,“是你感动了她吧?你的持久战我可听说让她‘感动’得崩溃数次。”   老大来了兴致,虚心求“教”:“讲讲,快讲讲。”   “唉,”四姐叹一声,一副掏心的老友交谈状,“我也是没办法。那一阵,她总是要走,天天跑我们人事老秦那儿要人,我能不急吗,放她走了,我上哪找她联络感情去?”语气一转,“嘿嘿,我跟你们说,有时,看着她那表情,明明很暴躁的,却还在那儿硬装淡定,然后那眼神纠结的,嘴角抿得死紧,忍啊忍的,我就越想惹她。”   老太:……   向安:……   互相对视一眼,怎么听着像那恶霸在调戏良家女子似的。话说这家伙也忒不见外了,我们可是她姐们啊,你让我们同情她呢还是同情她呢?      约摸着时间,四姐过去先把门给打开了,随时听着动静。往门口瞟了瞟,然后转回来,跟窦娥遇到青天大老爷般,一顿诉苦,“看不上我!开始时,防贼似的防着我,怀疑我出发点不纯,怀疑我别有用心,这都是她自己承认了的。要不是我意志坚定,死缠烂打……可怜我追到她认可,那是吃了不计其数的亏,受了数不过来的气,全是靠我硬磨来的。”   老大与向安互相瞅瞅,也不知该同情哪一边了。   四姐毫无压力的道:“反正我也不亏待她,敢不跟我好好过,我就削她!”刚大言不惭完,眼见门一开,立即起身,换了一张脸,“哎哟我家肖老三回来了,我得赶紧去欢迎一下。”颠颠的接过东西一前一后进厨房了。   客厅俩人嘴角同时抽了抽。      不一会儿,好象被撵出来了。仍神色不变,四平八稳的坐回到俩人身旁,半点不卡壳的接续道:“这孩子可愁人可愁人的了!”指指厨房,“就前两天,她之前住的楼上出了那事,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自己蔫头巴脑的住宾馆去了。事后她没事人了,我倒是越琢磨越后怕,好几天晚上没睡好觉,多吓人吧你说……我都烦透她这样了。你说我是她什么人啊?咋感觉跟个外人没两样啊。”   老大挠挠头,两边,她好象都挺理解的。护短点讲,肖老三这人吧,这两年,那是练出来了,就跟人掌握了一门技艺似的,你不能让她说扔下就扔下,然后小鸟依人什么的;再来说霍四姐这边,也确实郁闷,人家把自己当根葱了,末了,你不把人家下锅倒给人家晾起来了……显得人家挺多余似的。   太打击人家信心了就。      向安也有些看不过眼,拔刀相助的问:“那肖瑾这人,你就说想不想收了吧?”   怎么想那也是要啊。“收!”   老大配合向安,“那你既然确定了,抓紧时间去问她嫁不嫁,一点头,立马领回家,关上门,爱怎么教育怎么教育去吧。”   俩人给四姐和肖瑾敲定的过程统共就分了三步:   要不?要;   嫁不?嫁。   赶紧结吧……      多简单点事——嗯?老大觉出些不妥,她这是站哪边了啊?瞅着四姐,这小子,我跟他这才没认识多长时间吧?!   四姐高兴了,“有了老大你们的支持,我现在斗志昂扬啊。”   老大补救:“……这事,也不能太着急!”   “我觉得,教育要趁早!”   老大:……   肖老三,我对不住你!!!      一来二去,老大那男性化的性格,与四姐俩人很快便培养出了哥们式的深厚友情。   这天——   “哎我说,”四姐看着老大放下电话,“真要去李扬那儿上班啊?”肖瑾回家没带上他,电话中明明邀请他了。眼睛愤愤不平的瞪着肖瑾嘴上还得解释着说忙,脱不开身。   再忙,拜会岳父岳母家还是有时间得么。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过来干吗来了?”老大叹口气,悲苦状,“人穷志短啊,所以,本人现在,接受走后门,接受捐款,接受同情,接受照顾……你打算也帮我一把不?直接给钱就完了。”说完,绷不住笑场。      “依我之见,最好别去。”   “为啥?”老大做出洗耳恭听状。   “不如再等两天,过来帮我。”四姐明晃晃的挖墙角。   老大倒是听肖瑾说四姐要单干什么的。“不去。”老大拒绝,“人李扬那是什么规模的公司,你这连公司壳子影儿都没有呢,还有,不准拿肖瑾来打动我。诶?话说你怎么不让你家肖瑾帮你?”   “我家肖瑾可不行。我们结婚后,那得抓紧生一个啊。这一个家里,有个孩子闹腾,乐子多。”四姐将婚后的生活内容都安排出老远去了……   老大瞅四姐的眼神,那是服服的。人都走一步看好几步了,真有他的。“我才不掺和你那一摊子呢,我就是瞧你长得再帅,也不能跟钱过不去么。”人李扬家的待遇正经给不少钱呢。   四姐倒也不勉强,“那点工资,有了不多,失了不少的。不过,李扬这个人,错过了,还真算是一损失。”      听出话外音,老大瞪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我要是不主动点,我和肖瑾就是一天碰到十次,也没可能;你这性格,追个人,也不是多为难你的事。”四姐老神在在,“李扬那人,不错!”   老大差点从沙发上栽下来,“我去!我……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啊兄弟,我告诉你,你靠点谱啊。还有,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向安人早钟意上了!严重警告,你少在这儿给我乱点鸳鸯谱。”   “他俩肯定没戏了。俩人在这一个城市也不算短了,还停在那儿,明摆的事。”四姐继续鼓动,“李扬那人,没啥野心,脑袋不太活,这在商场上不算是优点,但性子挺稳。他家那摊子,靠他还真有点单薄。得有个人陪他一起担着,或者说,领着他干最好……你真挺合适的。”   老大眯着眼睛,盯着四姐,做透视扫描。这男人啥体质啊,变身太快了,咋瞬间就成媒婆了啊。一点儿前奏都没有。回头嘱咐肖瑾,四姐这货一定要看好了,千万别随便放出来!      “你肯定在想,我是啥动机呢?”四姐一脸真诚,“其实我就一旁观者清。”   老大似琢磨过味来,啧啧两声,“霍思杰呀霍思杰,绕了这么个大圈子,真以为我不知你想什么,人李扬以前确实对你家肖瑾有点那啥意思,但人家现在,没那心了。你就少在这儿拿我去堵你的危机感了。”能不能行了他。   四姐笑,“说到私心么,确实有。但不是你说的那样,要是有你帮我,一天到晚的,我家肖瑾放心,不会瞎寻思。但撮合你和李扬,你的怀疑还是小看了我,我这人,除了挣钱花心思,真不在朋友身上玩心眼。”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我还以为你这性格,不会扭捏一说,没想到,也是个别扭的……”   老大愕然……   四姐站起身,站着茶杯续水去了,“这年头,好东西,是要先下手为强的,等?呵呵……到你手的才算是你的。”这都是经验之谈。   老大心绪起伏,扬声:“你觉得我俩合适?”   “你主动点,能成!”      等四姐坐回来,老大反过来刺激他:“知道沈东吧,你对他怎么看?”   来之前,沈东就给她打电话:“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老大你和李扬帮忙多打听打听,肖瑾那人,看着挺独立的,但人这性子是骨子里的,改不了……最好是一个能照顾她、能包容她的人……”估计听李扬告诉他了。   昨又发来短信:人见着了?   老大回了句:人我见了,挺好……你过好你的吧。   用李扬的话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心乱如麻的牵挂上了,你说肖瑾要是结婚那天,够东子难受一阵的。   老大想,这谁能制止得了?!   反正肖瑾现在这样,她欣慰得很。      四姐当即做出回答:“事关肖瑾,不作评论。”那可是人心里惦记三年的人,三年呢。多宝贝啊,他可不敢说什么。   老大如实转述:“我来之前,人家一个劲的嘱咐我,让我好好把把关。说肖瑾这人吧,要是喜欢上谁了,就认准了,死心踏地的,别……半路的,再放下她。”   “我还真没这习惯。”真好意思,以己度人呢么。“不过,我们结婚时,他别来。”四姐说得认真,半点没开玩笑。   老大有点意外,“不放心肖瑾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是怕我家肖瑾心里难受。”一辈子只结一次,填堵来啊……“我跟你说老大,这是时间短,过个一两年,他们天天见我都不带介意的。”到时,那就是个路人,在肖瑾心里不带有他丁点位置的。   “还挺为肖瑾着想的么。”   “那是。”四姐淡定的喝茶……      肖瑾从家回来,四姐临时接了个电话已经撤了。   老大孤单的坐客厅里平复之前四姐扔过来的重磅炸弹。见肖瑾回来,立即存不住事的请教她:“哎,我不进李扬的公司了,我帮你家四姐吧,怎么样?”   肖瑾一愣,猜出了可能,“你又被他忽悠了吧?”   “他还说,觉得我和李扬挺般配。”   肖瑾正在把从家里拿来的东西往冰箱里塞,汤,菜,面食,糕点,全了。每次回来,都跟办年货似的。“他那人说话,你得冷静下来时,多寻思几遍再——啥?你和李扬?”总算听清了后句话。   老大点点头,是你家那位说的。   肖瑾感叹四姐的想法,有时真是快马加鞭都跟不上他的趟儿。“我先消化一会儿……”   老大等着,她挺在意肖瑾的看法。   “说实话哈,我不是因为四姐他这么说,我才觉得合适。但细想想,李扬这人真不错哎。”   老大深沉的点了点头,“嗯……”      直到晚饭做好,菜摆上桌,老大才停止思考,开口说话:“不问四姐一声,过不过来吃?”   “不用。”肖瑾说,“打电话说晚上有应酬。”看着一天到晚好象游手好闲的,其实手头一大摊子的事等着他呢。   “哎,四姐单干,你没啥表示啊?”她这都主动帮上了。并且,看他们目前还没结婚的打算。   “我问过他,他说万事开头难,不让我掺和。等稳定了再说。”   老大心里不是个滋味,老婆是人,朋友就不是了?她这上赶着当了个好壮丁。   “我也不愿意掺和,俩人在同一公司不好。”   有时,爱人之间的相处,除了让对方安心外,给对方空间是很有必要的。      吃完饭,没啥事,肖瑾领着老大去了她以前经常光顾的时光酒吧。   直接去吧台前坐,阿龙瞥了肖瑾两眼,顺便扫了老大一眼。   “想我了吧。”肖瑾笑着说。“给我俩一样的。”   阿龙有条不紊的按顺序来,半天才开始调肖瑾点的。   “哟,挺酷一小哥嘿。”老大低呼。   肖瑾也不急,老实等着。“发现没?”   “什么?”老大茫然。   “不看眼睛,从鼻子往下看,到下巴,像不像沈东?”   老大细瞅瞅,“嗯,是有些像。”问肖瑾,“你经常来?”   “以前。”肖瑾说,“下了班,没意思,就跑过来坐一会儿。”   “这种地方少来些好。”   “嗯。”别的酒吧还真不敢随便去。      阿龙将调好的两杯龙舌兰日出送过来,一杯递给老大,说:“这杯我请。”   老大有些意外,阿龙用下巴一指肖瑾,“给她点面子。”好象还是第一次带朋友过来。   肖瑾看向阿龙,“你怎么不请我啊?俩杯一起请了呗就。哎,好象你从没请过我呢。”   阿龙不理她,转个身,又招呼别人去了。   肖瑾摸摸鼻子,“还是你面大啊。”      “你俩很熟吗?”   “我以前有个同事,找他办过事。有一阵,我俩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他住我对面。”一个月碰不上几次。但偶尔走个对面,那微勾的唇角,看着,就觉得这人说不出的熟悉……肖瑾压低嗓子,“打听消息找个人啥的,有路子。”   黑社会咩?老大来了兴趣,“你找过?”   肖瑾摇头,“没有。”有些事,再好的朋友也不会提。      音乐震天的响,四姐打来电话,说什么也听不清,老大让肖瑾到洗手间去接,肖瑾不去,肯定又是一顿唠叨。冲着电话喊了声:我和老大在一块,马上就回家了。   这个马上,一直维持到俩人喝得小脸红扑扑才离开。   到家后,掏出手机一看,好么,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三个短信——   一个是:回家没?   另一个是:赶紧回家!   最后一个是:回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肖瑾坐客厅打过去时,一接通就迎来一顿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俩女的跑酒吧玩什么去啊你们!那地方,单身女的去,碰到麻烦,哭都来不及。是不是时光酒吧?我差点都想找你们去了……我告诉你肖瑾,咱们真该立立规矩了……”   肖瑾捂着电话,跟老大轻声转述:“要给我立规矩。”   老大乐,憋着笑凑过去听,一点没帮着讲讲情的意思。      关了灯,俩人爬床上躺着,都没睡着。   肖瑾是一个澡和一杯茶,清醒了;老大本来就不困,白天睡得太足了。   半晌,老大道:“咱们这样的,找对象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倒不求找个多么出彩的,只要心里有你,肯努力,能   包容,就可以了。”   肖瑾闭着眼睛,“你和天津那个还有联系吗?”   “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有点想复合的意思,说可以辞职,随我走哪都成。你说他早干吗去了?他也承认,说再找不出一个比我对她更好的女人了……靠,我是为挣这个名誉才对他好的?!反正我是没那心了。”老大侧起身面向肖瑾躺着,“说来也怪,在一起的时候,全心全意的;一分开,冷静下来,跟做梦醒了似的,自己都有点吃惊我当时那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吃的劲儿头都是从哪来的……我现在,一身轻松,没你那心心念念的长情品质。”总之,我对得起你、咱无愧就行了。      肖瑾将胳膊枕脑后,“……知道和沈东再没可能了,特灰心,就想,在外晃荡一圈,不行就回老家随便找一个,终归有个伴儿……这想法一出来,委屈得想哭……”顿了下,继续道:“小时候,跟着我奶奶长大,她其实不是不会照顾人,但就是用不到对地方。感觉那几年,她虽然是老的,我在她身边一直就没觉得踏实,总怕她生病,怕她被人欺负。她可能也没安全感,没事就总揪着我问,说你爸妈来接你,你跟不跟他们走啊?你其实心里是想跟着他们的吧?隔一段时间总要问上一回……后来遇上了东子,才发现,原来被人照顾是这种感觉,真幸福啊。心就靠过去了……跟着他,也确实安心。”   老大安静的听。      “谁养随谁,我真随了我奶奶,有什么事心里明明不是那么想的,偏偏做出来就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扔了老太太好几年,想她,但就是不愿意回去……后来,明白了,也晚了,真后悔……我跟沈东也是晚了那么一步……”早一点,主动些,都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断断续续说完这些,半天又没了动静。   黑暗中,轻轻一句:“四姐这人,我就跟他了!”肖瑾说。没他,也能重新开始,但没他,自己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起码,没这么快。   “我遇到他,比他遇到我幸运得多。如你说的,只要他心里有我,这辈子不管他变啥样,我都与他一起担着……”   不再错过了。   能有多少幸运,在遇到了沈东,还能再碰到四姐呢?!    ☆、冬尽今宵促 作者有话要说:翻页怪麻烦的,一章多搁点儿……   经过再三斟酌,老大决定帮四姐。   到底被四姐撬去了。      肖瑾就觉得特对不住李扬。虽然他长得挺结实一人,却一直给肖瑾种文弱的感觉。似乎,他这种人,就应该被人罩着才会生活得安乐。结果,人家把老大招来,只让她等了两天,再回来,好么,让四姐截走了……虽然,这也算暂时。   如果老大没想法,就不会避嫌似的先帮四姐。   可眼下,毕竟有点说不过去。      对李扬,老大满怀歉意的解释是:你家公司多我不多,少我不少的。但霍思杰这边,他暂时还不能辞职,他那个正在筹建中的公司,现在正着手准备运作起来的好多细节,包括手续啥的,我帮着跑跑。   李扬没意见。   只是看着四姐,就有点气闷。你说这人嘿,真不能让人偎了他的边,一接近他,肯定就被他给收买了。   四姐也招人恨,“真是的,非要帮我你说……”      老大瞪四姐:“我帮你也是为了肖瑾。”   四姐笑得贼贼的:我明白……   他那双眼睛瞧什么事可是清着呐。   老大撑着不心虚。      私下对肖瑾倒是坦然:反正离得近了,一切边走边看。   肖瑾点点头。   知道部分原因应该是缘于向安,毕竟直接去李扬那,过段时间俩人真有那层意思了,在向安看来,老大这趟过来,根本就是目的不纯的奔人来了。   即使她和李扬已经不可能了。   老大这人,不愿做表里不一的事。   即使她不在乎,那凡事也要有个先来后道,或者说,名正言顺。      既然一切都定下来了。老大履行打工者的责任,问四姐:这资金都拉来了,办公场所也租好了,你怎么还不辞职?你那几个股东不着急啊?   这一天天的,都是钱啊。   还耗什么呢?!      哪有这么简单。   四姐说:“我这边,得善后啊。我这一辞,跟我走这么些人,”打死不说是自己拉走的。“扔下这一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得好聚好散不是。”目前的情况是,尽量自然些,这边有辞的,那边马上招人,边换血边充填呢。至于招来的,能带出啥样算啥样吧,好过到时青黄不接。“而且,我怎么也得先等我家肖瑾辞了再说。”   老大不解:“你先走还是她先辞,有啥区别?”   四姐说:“我要先走了,那帮人还能对肖瑾客气了?我都没给她气受呢。”   老大张了张嘴,想说就为这?大不了工资不要了,还能被为难到哪去?想想又闭了嘴,行啊,这理由说来终归是个理由不是。      四姐以为老大担心自己一个人顶不住,宽她的心:“股东虽然入股,但基本不插手内部运作,多年的交情,没说的。你先过去看着,拟一下公司章程啥的,然后这一阵,陆续会有人去那儿报道,都我之前找好的,各个部门尽快分出来,你能轻松些;再就是跑手续上的事,都打过招呼,不会为难,好办……嗯,再有,就是供货商,会派人过来洽谈,到时有我出面……有不好处理的,你随时找我。”   老大点头,行啊,反正是上了贼船了。      利用两天,老大跟着四姐跑了好几个地方。算是见识了他地域广袤的人脉,同时自己也被他毫不吝啬的推荐了出去。   正经接触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大心里有数,冲四姐诚心道了句:“哎,谢谢啊。”真进了李扬的公司,即使帮得上李扬,所积累的那点工作经验,远不如四姐这边直接的人脉关系来得更开阔些。   所以,确实应该感激四姐——   如果只是让她帮下忙跑跑腿,没必要引她这种打工身份的人来结识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大相信,如果不是四姐引见,这帮习惯在高处、鼻孔朝天的人,在见到陌生人什么样儿,就会对自己什么嘴脸。      四姐也知道她谢什么。“客气了不是,以后总会用得着。”   老大点点头,是这个理。就是没李扬那方面,将来自己做什么事,有认识人总是有益处的。   不由的想,如果当时四姐挺随意的那句“不如等两天过来帮我”,自己拒绝了……      可能,了解一个人,真的是需要时间的。   比如四姐。   你跟他辩论什么事,会不自知的被他说服;你跟他聊天时,感觉他嘻嘻哈哈,有机会回想一下,似乎每句都是认真的。他说,我这人,除了挣钱花心思,真不在朋友身上玩心眼……他确实不是随便说说。      即使现在,进入到他打下的关系圈子中,你会觉得他像个猎头,瞅准的,交到的,全是有用的人,并且还都将会用到。   这样的人,做起事来,可想而知。   问他为什么主营产品选正宗的德国货时,他的回答是:可以全面拓展中国的营销网络。   老大:其它品牌就不能啦?   四姐:我看中的这个,目前来说,虽然名气不大,但质量是有保证的。最重要的,在国内咱们是独家授权代理,做起来,没人给我争,市场够大。要做,就做独一份儿的。   老大:嗯,中国不小。      四姐自然也有自己看人的深度,对老大,他的定论是:“你这人,属于做事业的那类人。性子上,行事风格上,确实适合。”实话。   有些人,你只要往远处指指,他(她)就能走出一条不绕远的宽阔大道来。   “你家肖瑾不是?”   “我家肖瑾能做好,但她内心并不喜欢。”说着,不正经的一笑,“她适合让我娶了她,然后随心所欲的玩儿。”   老大摆手,行了行了,别到哪都不忘整出点肉麻来,也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      于是,接连好几天,各忙各的。   老大每天处于东奔西走中,用她的话讲,就差脚打后脑勺了。   肖瑾也没好到哪去。忙着辞职交接。   这辞职报告一打上去,老总就知道,该来的,终是来了。   虽然四姐所管辖的销售部整体很平静,不过就是,时不时的会辞职一两个,但辞了就招,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老总毕竟年纪和阅历在那儿,况且这两年,他一直就没真正对四姐放下戒心过。终是嗅到了什么。      有时,你担心着一直将要发生的事,但临到头上了,也只能接受。老总忽略心痛,先将肖瑾叫进办公室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心。从肖瑾初入公司对她的欣赏,包含对她工作能力的肯定与褒奖,以及她将要离职的不舍和无奈。毫不吝啬的称赞之余,让她以后没事多回来看看。煸情中,又倚老卖老,直接将肖瑾说成与自己的女儿没两样。   肖瑾冒冷汗,站起来,最后一次表忠心,说老总您放心,我会记着你们的好,这无论到哪,我都是咱们公司出去的人。   老总欣慰了不少……      来接手的,是位三十一岁的男人,长得还不错,就是成家太早,孩子都七岁了。跟四姐这么说时,四姐直接揉肖瑾的脑袋,“你那眼神是越来不济了,带孩子的,你也好意思到我面前夸一夸?怎么着,要是没结婚,你还有啥想法不成?”反了你了。      交接过程中,肖瑾是面面俱到的告知,就差手把手教了。来的人也可能受了指示,事无巨细的问……感觉,多了一个人,工作量没分担出去,貌似加倍了。   事又多,赶在了一块,连加好几天班。   然后,更雪上加霜的是——吴可唯又请假了,五天。随企划部的男朋友回老家见家长去了。貌似离结婚也快。      肖瑾每天,说着以前数倍的话,做着以前两倍的工作,还得边做边讲解的告诉旁边这位等同于十万个为什么的好问学生……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累得直打蔫,饭差点都戒了。   四姐几次跑进肖瑾办公室,都不是好眼神的盯那个家伙,你第一天出来工作啊,啥都不懂?再训肖瑾一顿,意思很明确,大概大概说一遍,赶紧走人!   肖瑾说不差这两天了。   有头有尾,总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么。   四姐就恨铁不成钢,但也没法劝了。深深有种没护好自己家孩子的无力感。      晚上,拉着肖瑾去了盲人按摩院。   老大跟着沾光。   见四姐跟技师挺熟,“哟,您还经常来呐?你们男人应该有更好的地儿去啊。”   “美女揉着容易紧张,太想入非非。身体到那里不是去休养的……”回头指了个手劲儿大的给肖瑾:给她做全身的。   肖瑾跟人家师傅好说好商量,说我怕疼,轻点哈,轻点。结果,在人家声明已经很轻时,肖瑾仍是惨叫了数声,大部分都是咬牙忍过来的……受刑了一样。   老大也疼够呛。   但做完出来,确实全身轻松,舒适爽快了许多……      直到肖瑾在公司呆的最后一天,由老总做东,来了顿离别宴。   公司大小主管,到得很齐,说词与老总如出一辙,张嘴闭嘴的不舍,以后常联系,发财了有什么好事别忘了他们等等。跟平时处得好成一个人似的。   当然,随着真诚的话,酒杯送过来也是一点不还价的。原本在酒场上向来能应付得了的场面,被一帮人热情得打乱了……      肖瑾做了这一年多的助理,替老板赴了多次宴请,插科打诨的,都善始善终。   唯独这么一回,难得的喝晕了。   当然,肖瑾老实被灌就不是她了。她都这样了,那别人也好不到哪去,喝趴下的不计。   四姐被老总和几个人缠着,无法脱开身去救美,干着急,隔着老远直喊:“干嘛呢,不带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的……”没人听他的。   老总拉着他不撒手,一晚上都在推心置腹。   他知道肖瑾走了,这小子也快了。怎么也得让这死小子走之前,把地基给公司打好了,否则,他决不能放他走!      老大晚上11点半打来电话,说准备睡了。如果没带钥匙,就别回来了。   从KTV某包厢一片鬼哭狼嚎中抢救出肖瑾,半搂半抱的带下楼,“这帮混蛋,摆明了是来灌醉你的。”数落肖瑾,“让你喝就喝,头回见你这么实在。”   “其实……他们挺好的……我在公司,一年多,挺开心的……还遇到了你……”   后一句,让四姐难得的闭了嘴。高兴了!      出租车开得不算快,“想不想吐?”   肖瑾脑子还是清醒的,“没事。”   “老大说,不准你回家了。”   “那去你家。”   差点以为听错了,“回哪个家啊?”   “你那儿。”   “……”四姐小心脏闪了下,“真往我那儿开了啊。”   “嗯。”      司机仍按最先给的地址开,明显没有改道甚至问询的意思。四姐在后视镜中与司机对视了一眼,那面无表情中,明显把四姐当成了准备乘虚而入的反面之徒。   四姐有点不忿,证明似的,再问肖瑾,“肖瑾,你说清楚,是回老大那里,还是去我那?”   “嗯。”   嗯什么嗯啊,关键时刻掉链子,“往哪开?”   “你那儿。”   四姐得到了验证,冲司机扬了扬眉……   同时心也彻底活泛了。      天时地利,人就在跟前,吃或不吃,是个问题。   忽视掉司机的存在感,四姐开始天人交战,想吃,有点胆怯;不吃吧,都挠心抓肝的想的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几番纠结,终是有点担心吃了后比较坏的那种后果……弃!   但心里肯定是失衡的,“肖瑾你清醒的时候跟我主动来这么一句,会死么?昂?”心里还是期待肖瑾再重复下。   肖瑾支起脑袋,看着他,“那就回家吧。”   四姐揽着肖瑾的肩,抓狂,“你一天天,能不能说话有个准?”   肖瑾又垂下头,晕晕沉沉了。   “行,你就涮我吧。等你清醒着……”咬牙根儿。   司机嘴角抽搐了半天,才恢复。      中规中矩的将人送了回去,老大接手,“哟,真喝多了啊,咋没趁机拐走就地正法呀?”   四姐一脸正直,“本人可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忠诚战士……”走人。   不理肖瑾三天。   也确实有事情忙。      肖瑾扒着小门框,不习惯了。你说,以前忙时,都抽空来瞄她,这一天天闲下来了,不受待见了。   晾她晾得是真会挑时候啊。   主动打电话联络感情,热情无比的,“嗨嗨~~”   “干啥?有事说,没事挂!”   肖瑾将自己削吧削吧矮了半截,“我现在不上班了,没钱花了呢。”咱也演把靠男人养的女人。总之,你就说养不养吧。   四姐还在那绷着,“要多少啊?多了没有啊。”   “看着给吧,就不要自行车了。”   “我一会给你送过去二十,两天的花销,省着点儿用啊。”大方得不像话了简直。   肖瑾琢磨琢磨,原来仰人鼻息是这种滋味啊。“我先问问有没有一天给我十五的,要是没有,我再回来找你这十块的哈。”挂电话。      清闲下来的肖瑾,反过来天天看着老大忙。   以前,关上门,整个世界就是自己,除非自己愿意,否则谁也打搅不到她;现在,在乎的人有了,心也有了牵扯,再不是那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人了。   原本想回老家看看房子,当即被四姐否掉,说是等他忙过这一阵,俩人一块回去。   退一步,想,那就再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干。四姐仍不同意,说趁有时间,好好休息。别让我不放心。真想找工作,等我这边差不多了,我给你找……   反正意思就是,哪也别乱走,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最好。   怕肖瑾又冒出别的想法,指使她:肖雨也快结婚了,你这个做妹妹的,应该多去看看,帮着忙活啊。   未尽的话是,肖雨结完,就该咱们了。      老大呢,现在待在四姐身边的时间比较长,有时看着四姐忙得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哪块需要处理,立即飞哪,却仍每天尽量挤点时间往肖瑾面前晃一面。也帮着安抚肖瑾:你就消停的待着吧,别让他分心……   好吧   。   肖瑾妥协。   每天的任务,就是做好一日三餐,等老大和四姐回来吃。然后没事两边父母家串门,上午一家,下午一家。反正白天老爷子大多不在,就多坐会儿。      四姐也多次明确表示,愿意养她。诱拐的原话是:咱先把记登了呗,然后我把存款啥的,都交你手里,让你把钱,行不?   肖瑾现实啊:那房呢?   四姐说,大的你就别想了,让父母住着吧,反正将来也是咱们的;小的,你要,改你名;咱们结婚时得重新买个大点的,到时写咱俩名。行不?   肖瑾算了算,觉得把自己押给四姐,才换了一套房子,至于所谓的那点儿不知道具体数目的存款,这刚新开了公司,应该剩不了多少。   算出来的结果,明显不怎么吸引人。   肖瑾兴致缺缺:再说吧。   就先别冒这个险了。   现在,好多东西都在升值,没准过两天,自身的价值就水涨船高了呢。   到时候,也好跟四姐坐地起价。      这天,四姐请所有新报道的员工一起吃个饭,算是互相熟悉下。其实根本算不上陌生,都以前的熟人,相当一部分就是刚从四姐还在领导的公司辞职过来的。   风水轮流转,换肖瑾给老大等门等到十二点。   肖瑾在沙发上困得直点头时,老大打过来,“你家那位喝多了,说啥也不上楼,赶紧下来修理他。”   肖瑾揉揉眼睛,看看时间,都下半夜一点多了。   看来是没少喝。      下了楼,老大迎面一顿诉苦,“他那般般的兄弟送他回去,嘿人家就不的,偏跟着我回来,说看看你再走。我去,不带这么肉麻的。”说完,一甩手,上楼了。   肖瑾追着问,“你多没多啊?”   “反正比你家那位清醒。”   那就只顾眼前这个就行了。肖瑾回过头,看着勉强站得稳的四姐,那脸一见她,笑开了来,“过来看看你。”   肖瑾扶着他,那冲鼻的酒气,熏得皱眉,“走,上楼。”   “我不上去。”   “都这么晚了,快点。”再送回去,一番折腾,天都亮了。   “不方便!”   “有地方。我和老大一起,你睡另一间。”   “不去!”死定着不动,胳膊搂得肖瑾却是用力。   肖瑾带人也带不动,好说好商量的也不行,暗恨,这男人真不能要了,喝酒竟然还会使性子。最后,老大从窗户伸出头来,“要么,扶他上来;要么,送他回去吧。”      回去的出租车上,四姐不客气的将头枕在肖瑾的肩上,“……我记得上回,你也是送我回去,还把我的脑袋磕着了……第二天,起包了呢……”都记着账呢。说完,忽然扬起脸,看她,“送到楼上,给我洗了俩苹果就走了,连杯牛奶都没给我热一杯,当时,我胃里吐得,一点东西都没了……你也没管我……”   咫尺相对,眼中只有彼此。   肖瑾缓缓伸出一只手,把眼前的脑袋按肩膀上,“……以后不会了。”手臂主动揽过去。      那一晚,肖瑾将人送到地方,没离开。   第二天,老大见到四姐,了然的笑,“哟,人逢喜事精神爽呐。”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么!   四姐春风满面,拱手,“同喜同喜。”那嘴角咧得,耳朵快挡不住了……   一切,用水到渠成似乎更合适。      老大回哈尔滨接老妈去。   老大刚走,四姐立即补了空住过来。   什么叫食髓知味,什么叫如胶似漆,看四姐就知道了。   等老大回来,迎接她娘俩的,是没人掺和的两室一厅,肖瑾已经搬到了四姐那边。   这就叫效率啊。   老大冲自己的老娘说:“老妈,以后,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咱们的了……”      打铁趁热,当四姐再站到老大面前,拿着结婚证向她耀武扬威的显摆时,老大看着肖瑾,唯一感想:果然是,一遇四姐误终身么。   这就叫速度啊。   四姐缠着老大,不看不行,“快看哪,瞧瞧,这就叫结婚证。嘿嘿,咱也是领了证的!话说,国家很早就告诉我们,要持证上岗……”   肖瑾一脚踹过去,老大也填了一脚……不刺激人会死么!   四姐扑打扑打身上的灰,继续举着红艳艳的结婚证可哪招摇!      其实站民政局门口,俩人还在抵抗与说服当中:   肖瑾努力挣脱四姐的手:我很善良的问你,我同意嫁你了么?   四姐执着的往目的地拽:我从善如流的回答你,你不同意好使么?   眼见要进去了,改变不了现实的肖瑾急急甩出两个条件:   ——家庭暴力0容忍!   ——出轨背叛0容忍!   时间紧急,以后再加!   好嘞。四姐答应得痛快。大手一带,领证要趁早……      于是,证就领了。   然后,那就婚吧。   梳洗打扮,婚纱着身。   婚礼是在星宇大酒店的宴会厅举办的,两家再三协商定的日子。倒也体现了六个字:热闹、排场、体面。   之前,亲眼见证了肖雨结婚时盛况空前的华丽与壮观,感叹之余,心里还想,四姐家应该没二姐夫家的人际面广,会好点吧。   结果,轮到自己这天,两家的宾客亲友自不必说,加上四姐这些年的交际,来的人,真照四姐的话来了:我结婚,肯定得配上人山人海这个词……      当婚车停在酒店门口,一对新人走出来,人群立即围上去,迎面就是一头一身的喷花,鞭炮声震耳欲聋,四姐用手尽量给她挡着,几步的前行,肖瑾忽然顿住,似乎想回头寻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在等着她回头看一眼。   四姐拉她的手一紧,移至左手,右手腾出来从后背揽住,“看前面……”他说。   微顿的步伐,只一瞬,便在携手并肩中释然了什么。   是的,看前面。   肖瑾与他相视一笑,在扑面的撒花和礼带中,被簇拥着走了进去……   再不迟疑。      “新娘子真漂亮啊。”   “新郎官也很帅么。”   “唉,又少了一姑娘。”人堆里,某单身男羡慕嫉妒恨的说。   “你干嘛不说又多了一女人?”一女声反击,“没听说么,一双新人倒下去,一个家庭站起来……”      另一处,三人组。向安说,“我其实……真羡慕肖瑾。”别人没有的她都有,即使失去了她又能遇到更好的。   嫉妒不来。   李扬站一旁,似没听见。   “找对了人,谁都有这么一天。”老大稳稳的道。见李扬侧头看她,也毫不避讳的看了回去,俩人没任何准备的对视了几秒,收回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有一个人,在远处,坐在咖啡厅的临窗位置,看着一袭婚纱的肖瑾走入婚姻的殿堂,目光始终只看她一个……有些人,此生注定彼此遥遥相望。   直到,遥遥相忘……      一杯浓咖啡不加糖,临走时,端起抿了一口,苦得纯粹。   再次望了对面的星宇大酒店一眼,终是看不到什么了……端起咖啡,一口饮尽。   人走,座位空。   也许,这个位置,以前,也坐过一个人,这么遥遥的,眷恋的,酸涩的送走一对新人……今天是男的,也许,之前是个女的。   很多的故事,就是这样,重复中主角不是你,便是他(她)。      冬尽今宵促,年开明日长。   人始终要向前看……   向前!      (春至,夏花,秋回,冬尽,四部完。)   附《后续》两章。    ☆、后续(一)   婚后,肖瑾与四姐住的是老爷子给买的房子。装修什么的,没操半点心;家俱什么的,没花半毛钱。当然,意见什么的,还是被征询过的。      母亲的原话是:你父亲说,三个女儿,你大姐肖薇就不说了,你二姐肖雨嫁的那边也不用我们操心,你这边他别的不管,但住的条件,不想让你们之间差太多。   四姐当时看着肖瑾:你家老爷子这是嫌我让你住的不够档次啊。   肖瑾用眼神安慰他:有所舍,必有所求。糖衣炮弹,这是糖衣炮弹。   结婚前,四姐是打算买房的,肖瑾没让。说那套小公寓住着挺好。虽然不大,只一室一厅,但够用了。四姐说,将来有孩子,你让她住哪啊?肖瑾说搬你父母那儿。   四姐真没想到,以肖瑾不喜热闹的性子,竟然愿意跟公婆一块住。   肖瑾说,你父母多好相处啊。   尤其跟自己婆婆,特投脾气。没事肖瑾就回那儿蹭饭,比去自己家还顺路。      面对老爷子的馈赠,四姐做主拒绝,“谢爸妈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自己能买。”   老爷子怒了,必须要。   四姐说我们真能买。   老爷子开始喘粗气,拿那种眼神盯着他。   肖瑾就……接了。   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将来真提什么条件或者要求啥的,咱拒绝不了,咱可以直接放赖么:住了您的房,照样不给您出力,您能把我们怎么着吧……   私下对四姐说,“你那小点儿的公寓可要一直留着,将来腾地儿了,咱好歹也有个落脚处。”      日子如流水。   肖瑾在家跟前找了个物业的工作,工资不高,就图一个上班直接下楼,下班直接家门口。   下班回来,点开音乐,一个人屋里屋外的,收拾一下,再洗手做几个精致的小菜,然后等着四姐回来开饭;如果四姐有应酬,会掐着时间在他回来之前,特意熬一些浓浓糯糯的粥,让他回来往胃里塞点。   深夜,迎着晚归的人,与身后温暖的灯光,带起一室安定的气息。   然后,一起相依相偎的睡去。   这几乎就是生活全部了:一个家,有你有我,有忙有闲,平淡无奇,却也有滋有味。      只是,偶尔,这日子还是会发生些跑偏的。   话说,四姐这人,虽然一天到晚的经常没个正经的样儿,但本质一直是正常的。这正常的人,偶尔抽一下子,挺愁人。   例如,在肖薇、肖雨陆续生下俩男娃后,肖瑾有孕的消息来得似乎很是时候。   最切身感受到四姐变化的是老大,你昨天还能见到四姐到处表达着喜悦,转眼间,就跟老大抱怨开:我家肖瑾太难伺候了,稍有不顺心,就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为人质进行条件谈判,每每得逞,她就愈加得寸进尺。这根本就是挟孩子以令诸侯啊。   老大:???   四姐痛心疾首之余,直拍桌子:等孩子生出来,我……绝不姑息养奸!      老大惊诧莫名,想不明白,这又是演的哪出。迫不及待的来到肖瑾面前。果然——   眼前这肚子一点不显的女人,家中地位陡然上升到老佛爷的待遇,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啊,只要一动,四姐立马近身服侍护着周全。   老大才来了不到三分钟,就见肖瑾嘴没怎么闲过。吃得倒是不多,四姐的话讲这叫少食多餐。老大跟着长了知识,樱桃含铁丰富,西柚含有天然叶酸……   四姐在招待老大一起吃的同时,又把一盘颗颗洗得干净的葡萄递到肖瑾面前:“我家肖瑾不听话啊,人家说,吃葡萄多了,小孩子眼睛又黑又亮,她偏偏就不爱吃……快吃了!”   肖瑾皱皱眉接过来。      老大这边一个苹果还没啃完,四姐钻进厨房里不一会儿,又端着吃的送过来:“别人说,吃核桃对小孩的大脑发育比较好,聪明,让她吃,她跟吃药似的……呆会吃点这个。”   肖瑾接过来,放桌上。   “老大你看着她点啊。”四姐又一头扎进厨房去了,边走边嘟囔,“太不听话了,什么都得我操着心……”   老大:……   正打算说点什么,四姐又伸出头扬声喊:“中午,咱们熬粥噢,加玉米和小米的,好象说是粗粮含维生素和蛋白质比较多……再搁点花生……”多吃营养的东西心里才踏实。   老大恐惧的看着厨房门口……      肖瑾一脸平静的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去,问老大:“你理解我吗?”   老大狠狠点头,不仅理解,还特别的同情。“那个,他这是紧张吗?还是,太激动了——”暂时平静不下来?   肖瑾没回答,指着墙上四处贴满的各种漂亮宝宝图片,“说是,多看美的东西,孩子也会特别的好看。”难道孩子不随父母的?!再指指卧室,“孩子出生时的东西,准备得很……齐全。都好几份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突然做了父亲刺激得,只知道想方设法的对你好,暂时没办法停下来想想,做好和做对是两种概念。      “你……要不要吼他几句?”震一震,没准就清醒了。   “吼了,”肖瑾手伸向那盘核桃仁,往嘴里送,“他直说我,脾气变大了……”一切抵触不接受,都是不听话。   反正你只要接受就好了,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肖瑾本来还有点初为人母的无措,现在,被四姐搅和的,特淡定。   “等孩子出世,不得疯啊?”   “我还行,就怕他撑不住。”肖瑾说,“这离预产期还很遥远呢,他已经将生产时需要的各种母婴用品都装到一块,以免到时产生丢三落四的情况……没事便拿出来检查一遍。”哦,还有:“家里的插座、电源,墙上的开关、线路只要是小孩手摸得到的,都被他换的换,挪的挪,挪不了的全用胶带纸糊上了……这两天正在准备包一下带角的东西,比如桌角,门边……”   老大:……      肖瑾安抚呆滞的老大,“放心,我正在想办法。”她也是在四姐突然变身时从愕然到配合,非常了解老大的心情。   “肖瑾,”四姐又出现了,“正好老大在,你俩嗑会瓜子吧。”配套的,一杯蜂蜜水放在桌上。   老大看着肖瑾自然的接过来、啥话没有,慢慢,一滴汗从脑门滚了下来……      过了一个多月,老大才敢打给肖瑾:“还好吧?”   “恩,基本正常了。”   老大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一般人受不了啊。      预产期临近,在普遍床位比较紧张的情况下,还是弄了个单间病房让肖瑾住了进去。接生的人专门找的是妇产科主任,一位将近五十的女人,与四姐家是亲戚。说话轻言细语的,很和蔼,每天都过来跟肖瑾聊会天,问问情况,交待一些细节注意问题。   与肖瑾商量,说尽量顺产吧,对小孩好,大人身体恢复得也快。如果到时受不了痛,再行剖腹产。   肖瑾点头同意。      一个病房,两张床,另一张四姐占了窝,肖母和霍母轮番来替他都不干。   他也能找着乐子。   没事就丢下肖瑾,待在产房外的走廊,跟家属似的,天天陪着人家老公一起等孩子出生。孩子一抱出来,他比当事人还紧张,男的女的?多重?我看看我看看……上瘾了。   这期间有过一个孩子是八斤四两,回来这顿跟肖瑾描述:那头发,乌黑乌黑的,皮肤都撑开了,一点都不皱,哎哟,这几天这么多孩子,就这个长得好哇……然后看着肖瑾的肚子,一脸埋怨:让你多吃,你就不听话……咱闺女贪上你这样的妈,太亏嘴了。   出生就被人家比下去了。   他一直坚定是女孩。   肖瑾不愿意反驳他,人妇科主任都说了,其实6斤左右的孩子最好生养。她这明显超了呢。      肖雨抱着不到一生日的儿子来看肖瑾,被四姐抢去,啧啧称奇,“看看,出生时是那个样的,才不到一年,就长了这么多,太神奇了……”抱着不撒手了。   孩子也跟他亲,小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可乖了。   一新来的小护士看到,以为是父子,捏捏小孩子的脸蛋,说孩子不像你啊。   四姐说:没事,孩子像你就成。没必要非得像爸爸!   小护士满脸通红的跑了……   肖雨一巴掌拍过去:又耍流氓!   肖瑾瞪着他,你就得瑟吧。   四姐抱着孩子继续可哪乱窜,摆明了:就得瑟,无穷无尽的得瑟……      在大家以为离出生还需两三天的时候,孩子却在静寂的后半夜决定出来玩儿了。弄得四姐手忙脚乱,这个时间,肖瑾身边,就他一个人。   肖瑾一直觉得自己挺能忍痛的,但生孩子这事,真不行。   到底没脱了剖腹产,女孩,七斤六两。      护士把孩子从产房抱出来,原本等在外面坐立难安的人,在见到孩子的一刹那,脑海里什么都没了,噌的跳过去,两只手在腿边无意识的擦了擦,这才急忙接过来……   而肖瑾这边,需要从产床移到推床,护士出来喊家属一起帮着将产妇送回房间里,结果没人了,可哪喊都找不到四姐了,他从护士手里接过女儿便不见了……是医生护士一起将肖瑾送到单间病房的。   四姐此时在干什么?   正抱着女儿挨个待产房去得瑟去了。初为人父的四姐那叫一个激动啊,两手胳膊稳稳的揽紧,这一阵都抱别人家孩子练出来了,特别规范。也不管大清早的,打扰不打扰到人家,挨个房间串,边显摆边咧着嘴,一点不含蓄的跟人家说:哎,快看,我闺女,七斤六两,漂亮吧,嘿嘿,嘿嘿嘿嘿……   这已经不是比男女的时代,这是比重量的年代。      为这事,肖瑾老伤心了。   每回四姐捧着脸给肖瑾赔不是时,肖瑾都是一句:   你想让我原谅你吗?可是你当时抛弃我了……   四姐:肖瑾我错了,真错了!   肖瑾:你想让我原谅你吗?可是你当时抛弃我了……   四姐:我当时太高兴了,真的,我的天,咱闺女那一小团抱怀里,我这心呐——   肖瑾:你想让我原谅你吗?可是你当时抛弃我了……   四姐:对不住,对不住哈……我跟你说,抱着咱闺女一给他们看,全震住了,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肖瑾:……   斜眼瞅瞅旁边被夸得跟什么似的小家伙,带这么闭着眼夸的吗?漂亮?从哪看出来的?      都不用使劲想,肖瑾几乎瞬间就挑出自己家娃的几大缺点:皮肤不好,什么白嫩啊细腻啊,就是个扯淡;爱哭,不乖,光知道吃,吃完就睡,一点也不好玩……当母亲的自豪感刹时烟消云散。   四姐正相反,眼里的女儿那就是天下无双、倾国倾城。天天吡个小白牙,往孩子眼前凑,“宝宝,你好,我是爸爸。”张嘴就是哎呀我宝贝闺女啊,肖瑾眼皮一垂,宝贝闺女的娘没看见啊?   四姐立即甩过来一句:多亏我宝贝老婆啊。   端茶倒水揉肩伺候,全套服务。牵肖瑾的手重重的握了下,传达着一种别样的感动。      孩子一天一个模样,嗯,越来越顺眼,肖瑾的自豪感又一点一点回笼,有时看着她睡,都过了平常的睡眠时间了还不醒,不需要自己的感觉不太好,搞点小动作,弄醒了……刚一哭赶紧抱起来哄,念叨着:宝宝,你看,你一哭妈妈就发现了!   小娃大哭……      从出生到会翻身,会坐,会爬,会走,会撒娇,会讨好人,小嘴叭叭的,几乎什么话都会说了。那才会看人下菜碟呢,遇上不愿意吃的,就装小可怜给你看,蒙得她爹心疼得哟;要是淘气了被呵斥,就扭头“哼”一声,“再要说我我就生气了……”   招得两边都追着往跟前够,今儿被爷爷奶奶接过去了,明儿肖母就打来电话要孩子,搬出老爷子说也想了。   从小到大些的衣服,肖瑾几乎没亲自买过,送的都穿不过来。      每当一遇到有人夸:“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啊。”   孩子的爹立马站出来,一脸谦虚:“随我。”   再有人夸:“这孩子真聪明啊。”   孩子的爹一脸得意,“随我,随我。”   孩子的妈站老远,假装不认识这么脸皮“薄”的人……      可这起早的毛病应该是随了四姐。一睁眼,吵着让大人给穿上衣服,就迈着小步子蹒跚着到处惹人。在自己家,爱冲四姐去,没事抱着四姐的脑袋掰来掰去,在其“这边,这边”的指示下亲上好几口。   在外婆家,竟挑上了最有权威的老爷子。开始肖瑾还不知道,有次,听母亲学,边学边乐,都听呆了……   说是都成了惯例,只要一去,必然是:大清早爬起来就去敲老爷子的房门,肖母赶紧起来给开了,小人说声外婆早,径直奔向外公,“外公,起床啦,都几点了呀。”不应,就伸着小胳膊去够老爷子的脑袋,掰过来对着自己,用对付她老爹的那套,扒眼睛,捏鼻子,捂嘴巴,揪耳朵,“太懒啦,外公太懒啦――又懒又凶!”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在她的母亲辈份里,面对老爷子时,别说是身体上的触碰,说句话都胆战心惊的。   就是上面大姨、二姨家的两个哥哥,都不敢沾老爷子的边,怕得只会躲。   偏这么个小东西,专挑厉害的下手。      老爷子就无奈得起身,脸上呵呵的笑,不恼!   让人下巴掉一地。   肖母对肖瑾说:你爸爸确实喜欢童童。   霍嘉童,孩子的名。也上下结构的,随她爹。   有一次,节日聚餐,老爷子抱着童童,似不经意般说了句:“臭丫头,你妈妈小时候,我都没亲手抱过啊。”   一番话,听入各人的耳中,五味陈杂,有一点点酸。      只要童童去老爷子家住,第二天早上,都由老爷子亲自送幼儿园。   听幼儿园的老师说,不仅送到门口,偶尔还要亲自送到教室里。   明明规定家长只能送到大门口,不允许入园的。   用肖雨的话讲,老爷子真是偏心眼儿,还是偏到天   边上去的那种。从她和大姐长大,还真没见老爷子喜欢谁喜欢到这种程度。再说,眼下又不是只这一个,还俩个外孙呢,带这么明显的南北级对待么。   肖瑾说,那你干吗没事总接她过来?   肖雨来气,我喜欢你家孩子还有错了?      老爷子可不管你们谁有意见,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敢管他?!   只要孩子来,送幼儿园就是他的事。如果童童说,外公,你今天别送我进去了。   老爷子就点头说好。   然后乐呵呵的看着小家伙挥手说再见的跑进去……      他之前,送过两次。也没啥特别的感触。后来有一次,他看到小家伙下了车,遇到同一个幼儿园的一个小姐姐,立即亲热的去挽她的胳膊,想一起进去,结果那小破孩,真是怪异,童童长得那么乖,又可爱,竟然被她一下子甩开,自己噌的跑进去了……童童似乎有点无措,看看幼儿园门里,再回头看看他要开走的车,很无助的样子。   老爷子心疼了,立即让司机停了车,下来拉着童童的手,亲自送了进去。幼儿园老师原来还想拦着,说这样孩子更粘大人,到时大人离开,她一哭,带着班里的孩子都得哭。老爷子说,我家童童不会哭的。   他记得,肖瑾说,送幼儿园的第一天,就没哭。   肖薇说,那是老三送,要是换成童童爸,不哭才怪。   童童怕她妈妈。      牵着小手,一老一少的,走到教室门口。   童童说,外公,再见。很高兴的样子。   老爷子也没了大人样,说,谁要欺负你,告诉外公,外公揍他,你看你们老师都怕我。   小孩子笑得很得意,猛点头,好,好。      那天,老爷子坐进车里往公司去,想了好几遍童童在幼儿园门口无助的小模样,多可怜啊。   小孩子也是有恐惧的。   离开了父母身边,就像是剥下了厚厚一层的安全感,然后站在陌生的地方,对着陌生的人,那么小,还不懂得如何安排自己,不明白怎么和人相处,一点经验都没有,即便有大人告诉她,每一步仍是要自己亲自去实践。只是那第一步,迈得有多惶恐……   那一瞬间,老爷子几乎读懂了一个小孩子离开父母身边走出第一步的全部情绪。   连带的,就想到了肖瑾。   肖瑾小时候应该没少遇到过,可能也是童童那样的表情,向前望望,向后找找,自然什么都没有。然后,没办法的,忐忑的往前冲……    ☆、后续(二)   四姐经常出差,这次大概需要五天后才能回来。   每天打一遍电话,有时两遍,每回说不上两句,就被女儿抢过去,父女俩就进行每天的例行盘问:“想爸爸了没?”   “想了。”   “今天吃的什么?”   “鱼,鸡腿,还有菜。”   “吃得多不多啊?”   “多。”竟然还告密,“爸爸,妈妈又吃方便面了,我昨天从奶奶家回来,看到垃圾箱里有吃剩的方便面桶,红色的……”   肖瑾:……   听听,交待得多详细清楚,颜色、样式全有了,多合格的一小特务。   “让你妈妈接电话——肖瑾,又吃方便面?!”   肖瑾望天,一个人,趁你们不在家,我偷会儿懒不行啊。      小家伙勿自不知道得罪了老妈,后果还是有些严重的。   当老爷子难得亲自打来电话,说童童,想外公没?来外公家玩儿啊。   孩子明显情绪不高,“在收拾屋纸。”玩具啥的,到处找地方塞。大布偶,比她都高了老多,用拖的。   老爷子想,嗯,锻炼下孩子的劳动能力,也不错。“那收拾完了过来啊?”   “一会儿还要洗袜纸。”泪目。   老爷子:“……那你妈妈呢?”她干吗呢。   小孩子瘪瘪嘴,快哭了,“跟妈妈打赌输了……”   “……我让大姨去接你。”   “妈妈说,我要是耍赖,她以后也说话不算数。”呜呜……   老爷子拿出气势,“没事,你妈妈听我的。我让你来,她敢说个不字?!”      电话那边,小人可怜兮兮的,“外公说,你听他的——”明显,肖瑾就在一旁。   肖瑾还是平静的,“我听外公的话,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你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肖瑾捂胸口往卧室走,“妈妈太伤心了!”   小人捧着电话,看看肖瑾,再瞅瞅电话,求助的,“外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老爷子:……      不一会儿,小拖鞋“哒哒哒”跑到肖瑾跟前:“妈妈,玩具都放好了!”   肖瑾点点头,“哦,很好。”   小人等了等,“妈妈,我洗完袜纸再去外公家。”   “这才对么。以后,妈妈答应你的事,也是会办到的。”   小拖鞋“哒哒哒”的离开。肖瑾蹑手蹑脚的往外探头瞄,嗯,正打盆水,在那蹲着搓呢,袖子湿了大片。笑,走过去指导,拿起宝宝专属的洗衣液,“先放点洗衣液,泡泡,在脏的地方多搓几下才能洗得白哦。”给她挽了袖子,“妈妈每天给你和爸爸洗那么多衣服,你知道妈妈辛苦了吧?!”      肖薇过来接童童时,看到一大一小,在那,就一双袜子怎么洗得更干净,大的语言说明,小的动手操作。打肖瑾,“你还有没有个大人样?” 老爷子都鄙视你了。   肖瑾拿着成果给大姐展示,“看,洗得白吧。”顺便满意的对女儿道,“去外公家吧,然后告诉他们,童童会洗袜子了。”   小人有种被肯定了的、我很能干的激动,跟着大姨走了……      老爷子的生日,即使不张扬,一些熟人仍是早就知道的,在酒店开了几桌,没够,又加了几桌。   散了席,肖瑾领着女儿在酒店门口等四姐去取车。   忽然一辆车停在面前,却不是四姐。车窗缓缓降下,看清那张脸,肖瑾一愣,沈东。   几年不见,再次不期而遇。   其实知道他经常过来,公事上,跟老爷子公司仍有合作;私下,也有李扬和老大,他俩的婚礼上,听说他也参加了。当时肖瑾刚生下童童不久,只让四姐去了。   不用多余的问,光看眼前的这辆车,加上李扬老大口中的转述,就知道他混得不错。   俩人都没说,你好,或者,好久不见。   这些话太飘了。      肖瑾拉拉女儿,“童童,叫叔叔好。”   “叔叔好。”   “童童好。”沈东说。他是知道童童的。仔细瞧着小家伙,眼光很柔,笑着对肖瑾道,“她真漂亮。”   那笑容,一如当年,不做作,不凉薄,暖融融的。   让肖瑾在几年后,又重温了这个笑脸。   只是心中,除了亲切,再无波澜。“是吗。”肖瑾验证般,低头专门看了女儿一眼。嗯,也觉得很漂亮。随她爸爸。   “要去哪,我送你们。”   “不用,她爸爸马上过来了。”   “哦。”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了。女人的幸福是写在脸上的,他从肖瑾的神情里看到了。可他仍是不想这么快结束。      “爸爸——”孩子没大人那么投入,最先看到不远处的老爹。挣开肖瑾,跑了过去。   父女俩,也不坐车里等,就站在那儿,往这边看。   “爸爸,要不我喊妈妈一声?”   “不用。”四姐可是大气的人。“咱们给你妈妈一个自觉的机会。”   一大一小站在那的形式语言就是:脱离组织那人,请速归队!      肖瑾说,“他们在等我,先走了。”   “……好。”   “以后有机会,到家里坐坐。”肖瑾邀请。   沈东心里紧了下,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似乎,多年前,对着星宇大酒店,他告诉自己,一切真的结束了;但因为没有真正面对面的决绝过,有些东西,就好象还在延续……只有到此时,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彻底。   爱恨分明的人,如果没放下,要么纠缠,要么躲你不见;只有真正放下的人,才会坦然的,如与任何人见面一样,你再没什么特别的了。   “……好。”沈东听见自己的声音,艰难的从嘴里吐出。      肖瑾转身奔向那父女俩,一大一小,笼在斜阳的余晖下,美好得,让人觉得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满足。   走到跟前,四姐上上下下的扫着她,肖瑾挑挑眉,怎么个意思?   四姐笑了,充大方:“好不容易见着,不多唠会了?也可以找个咖啡厅坐下来好好聊聊么。”   肖瑾:那你抱孩子杵这干吗?   四姐:总要给你打声招呼再走啊。   肖瑾:打声招呼非得等我过来才说?   四姐:难道是该我没眼力见儿的过去,打断你们叙旧,问你回不回家?   肖瑾:那怎么了?   四姐:我才没那么有失风度呢。   肖瑾:问一声回不回家就没风度啦?站这监督就是有风度?   四姐:站这等,比过去强——谁监督啦?   肖瑾:那怎么不坐车里等?   四姐:车里闷。   女儿:咱们还回不回家了?   俩大人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聊……      结婚不可怕,人际关系就复杂化了。   两边家长,两边的亲戚,除了年节,公婆的生日,父母的生日,大姐二姐的,她们孩子的,大姐夫那边父母的,二姐夫那边父母的,有点什么事,知道了,就得礼到人到。为了四姐也得顾周全了,都是关系网啊。   第一年去,第二年往后,就不能断了。   弄得一个日历,做了相当多的备注。   连带的,一到节日就敏感。   情人节这天,老大先是谨慎的问肖瑾收到花没?   肖瑾说没有。然后问,你收到没?心里希望拉一个伴。   老大语气灰常开心:收到了,我家李扬这方面,真比你家四姐强。   肖瑾:……   怒了!!!      找四姐算账:情人节啦,怎么没有鲜花?   某人摸摸肖瑾的脑袋:都到手了,就别浪费东西了。   肖瑾:……   太失落了!   虽然她承认,四姐是了解她的,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个所谓的浪漫方式。以前,送过几次,还是她叫停的。但今天,实在是被老大刺激了。一狠心,自己掏钱买了一捧,拿在手里观摩了会儿,然后……很慷慨的送到了四姐面前!!!   四姐的态度是这样的:皱着眉,一脸看外星人的样子。半晌,也怒:你成心恶心我呢是吧?   肖瑾拍拍他的肩,这心胸太狭隘了:都男送女,到咱这,女送男,你多特殊啊……你要是喜欢,以后我都给你送!!!   做女人,要大气。   四姐:……      四姐这次出差回来,是下半夜的飞机。他跟肖瑾说,先睡,别等。   一下飞机,看到肖瑾来接机,顿时愣了,肖瑾说过来抱一下。   四姐本想扳起脸训两句,抱上时,脸已经放柔了,“这都几点了啊,还过来。咱闺女呢?”心里瞬间满满当当的。   “被她奶奶接过去了。”肖瑾一挽他的胳膊,“走吧。”   “开车来的?”   “嗯。”肖瑾原来开车的技术都扔了,婚后,又捡起来了。   “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技术么。”   “这个点儿了,车少。”   四姐接过钥匙由他开,“在家等就好了,怎么跑过来接上了?”受宠若惊的。   “想着你半夜三更的回来,下飞机一个人空荡荡的,觉得来接一下吧。反正也睡不着。”在二楼的出发大厅等了好几个小时,倒也不无聊,看手机里父女俩的照片,来回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够。      坐进车里,没立即开,四姐抱了肖瑾一会儿。   婚后这两年,很多东西都不用语言过多的表达了。   四姐记得,肖瑾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她说,霍思杰,咱们也不用非过成什么样儿,只要像你父母那样就行。我觉得那样就特别好。   信任彼此,包容彼此,心中有彼此。   即使再过许多年,还能在彼此的目光里找到对方,你仍是最懂我的人,还能让我笑;而我仍能欣赏你的风趣,依恋你的可靠,就这么静静的,一早一晚,一日三餐,把日子过成了细水长流,有情有义……   平安,长久。   《终》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最爱小说网】